第323章 世间多了一对眷侣,人间少了两个孤
江绿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家里的床上,周春禾正拿着一块打湿了的毛巾进来,见江绿挣扎着要坐起来,忙过了扶住了她,“可算是醒了,怎么样,头痛不痛?哪里还不舒服?想不想吐?”
江绿扯出一丝笑,“你一个一个问,我才能回答。”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天儿有信了。”
“信呢?说什么了?好不?”江绿瞬间生出百倍的力气,拉着周春禾问道。
周春禾笑,“你一个一个问,我才能回答。”
“来信了,所以,人没事?”江绿小心翼翼问道。
“没事,一切都好。”周春禾说着,不知怎的眼睛竟然泛红了。
江绿长长吁出一口气,倒在床上,“臭小子,吓死老娘了。”
抗洪结束了,周天回到营地才收到家里来的信,那么厚厚的一沓,当即就让他这个从生死边缘反复试探的大男孩卸下了一身坚强,抱着信嘤嘤地哭了起来。
他没写信,他觉得那样太慢了,他申请给家里打了电话,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但是胜过千言万语。
虽然没和妈妈通上话,但是爸爸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他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执行好任务,平安归来。
周天隔着电话给他爸敬了个礼,也正是这一声“保证完成任务”,让周春禾一下苍老,让周天瞬间长大。
这一场战斗后,周天原本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心理就和他的身高匹配了,他变得沉稳寡言起来。
唯有一个人的信他回了,那便是四月的。四月的信夹在那厚厚的一堆里,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在那些个等待黎明的黑夜里,家人是他一半抵御黑暗的动力,四月是那另一半。
周天真正意识到自己恋爱了,即便是单方面的相思,他也欢喜不已。
放下心来的江绿身体却没有那么快恢复回来,最明显的症状就是没以前食欲好了,特别是早上吃不下任何东西,一吃就反胃。
周春禾带她去看了医生,医生看了看,说是胃病,给开了一大堆的胃药回来吃。
江绿吃了这一大堆的药,更加吃不下去饭。
周春禾见她如此,也吃不下去饭,江绿便安慰道,“我这大概是担心周天那段时间落下的毛病,恢复起来慢一点,你吃你的,你可不能垮了,咱家养一个病号到顶了。”
周春禾烦躁地挼了挼头发,他不想听这样的话,可是他不是医生,只能听医生的话,监督媳妇好好吃药,然后他又多了一个习惯,但凡外出,一定要带点好吃的回来,不论是零食还是主食,看着江绿吃一点他就高兴一点,要是哪次媳妇全吃光了,他比签了百万的订单还要高兴。
慢慢地,江绿的体重恢复了些,脸上也红润了,食欲却始终比不上从前。
付培雅打趣道,“这倒好了,不用担心自己长胖了。”
江绿听了这话,想起了任素秋,她已经许久不曾来过了,“你还去跟团跑过步吗?”
“没了,”付培雅淡淡道,“就去过一次,就再也没去了。”
“怎么不去了?”江绿笑笑。
“怪没意思的,”付培雅把手里剥了一半的橘子扔在了桌子上,拍了拍手,“你说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好好地就不来往了呢?”
“她大概是误会了。”江绿略有察觉。
“误会啥?你和赵斌?要不把赵斌孤儿院小青梅那事跟她一说?”付培雅是个急性子,藏不住弯弯。
江绿摇摇头,“我怎么说,这是赵斌的私事,我要去说了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这样的事听起来那么狗血,我一开始都是不相信的。”
付培雅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把那剥了一半的橘子又拿在手里,狠狠地扯下一瓣放进嘴里,死劲嚼着,嘴里鼓鼓囊囊道,“不懂事,赵斌也不懂事,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江绿就在想,是不是她哪里做得让他误会了?不可能,绝无可能,她真的从未有招惹之举啊。看来她和任素秋之间的缘分要不就是孽缘要不就是需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大团圆的苦缘。
但是,她真的有刻意和赵斌保持着距离,这在赵斌看来,揪心不已。
于立和赵晴清的婚讯是十一月传来的,本来是十月,赵晴清嫌太热,穿礼服受罪,改在了十一月,不得不说,她是有远见的,这个远见对于江绿来讲,就是多了一个月的时间备货。
赵晴清和于立的婚服一共五套全是江绿承包了,江绿也不是很情愿,但是赵晴清立马搬出来当初在危难时刻给二人讲课的事,用她的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话把周春禾吓一跳,人到中年了,还突然蹦出来个父亲了,他叫,她敢答应吗?
江绿却是明白她的用意的,痛痛快快咬牙切齿接下了这婚服的大任。
赵晴清笑着说随便做做就好,能穿就行,毕竟她身材这么好。
江绿也真的打算就随便做做,一分钱不收的东西还能给她做出花来?没曾想,赵晴清简直是恶魔,她倒是不提要求,可是她提建议啊。出门秀禾、婚礼主纱、敬酒礼服,一个比一个建议详细,她怕江绿嫌她烦,请全车间的人吃香园的点心,这样壕无人性的人除了她没谁,可是真能收买人心,一个车间的人几乎都愿意为她效劳。
结果出大力气的还是江绿!设计是她,刺绣还是她。
赵晴清不在的时候,江绿就让底下的人去做,春绿的每个绣工拿出来都是能扛一壁江山的好不啦。
婚礼这一天,成了赵晴清和于立的首秀。这哪里是结婚,分明是借着结婚的名义大秀才艺和恩爱,俩人走了一段类似秀场的开场,中途又跳起了恰恰,最后深情款款唱了一首情歌,全场的小伙子和小姑娘的肾上腺素飙升到极致,迷失在赵晴清和于立的三分钟热吻里。
周春禾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这这于立啥时候学的这些?”
江绿倒是镇定,“有赵晴清这样的师父,还愁出不了高徒么?”
“也是!”周春禾顿悟了。
婚礼好看,情歌好听,饭菜可口,可是有一个人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那就是任素秋。
人也是好看的,她一袭长裙,外搭一个粉色的披肩,旁边站着默默,穿着粉色的公主裙。母女两是亲子装,可是单看,谁也不能把任素秋和默默母亲这个身份挂上钩,一是任素秋身材太好,二是她身上的确缺少一种母性的光辉。
同样秀色可餐的江绿就不一样,她也是好看的,却是另外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任素秋牵着默默径直走到了主桌,那里坐的皆是新人的家人。
“这是当作不认识我们了?”付培雅惊掉下巴,嘴巴张得老大。
江绿伸手给她合上了,“注意你南市炒货西施的形象。”
付培雅这才赶忙顺了顺发髻,换上一副笑脸,皮笑肉不笑对江绿耳语,“你不生气?”
“你那么容易生气?”江绿反问,“我更气的是她怎么连你也不理。”
付培雅就笑了,挽着江绿的胳膊撒娇,“我们可说好了,做一辈子的朋友的,什么人也不能破坏了我们。”
江绿掩嘴而笑,“你这话说的像是我俩有啥不正当关系。”
付培雅忙松开了手,“咦,你想啥呢?”
吃饭喝酒,欢声笑语里,世间多了一对眷侣,人间少了两个孤魂。
希望你们长长久久朝朝暮暮地走下去,不改初心,江绿对来敬酒的新人,如是说。
散席的时候,江绿要周春禾先把付培雅母女送回去。
“那高桃怎么回去?”付培雅就问。
“坐我的车吧。”付小安出来说道。
“可以吗?”江绿问高桃。
“我都行。”高桃冲着付小安笑了笑。
江绿就看到,付小安脸红了。她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抗洪的那段时间里,工厂和市场的事都搅和在了一起,这两人几乎天天在一起办公,未曾出过差错,这不就是合作愉快吗?现在一想,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的事了。
付小安这样一个沉稳不善言谈的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代言人,这人还是高桃,江绿是打心底支持的。
一回去,江绿就把这事告诉了周春禾。周春禾一天接收到两个爆炸新闻,一个是于立竟然学会了跳舞热吻,一个是付小安谈恋爱,一时间患得患失,坐在那里半天没动。
“怎么,你是羡慕于立呢,还是羡慕小安了?”江绿双手环上自己的男人,语气轻柔地问道。
周春禾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一把拉近怀里,把头埋进颈项,摩挲着,喃喃细语,“我谁也不羡慕,就是觉得老天爷的安排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