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
眼不见心不烦,林桑桑背对蒋枭假装睡觉。
蒋枭却没了睡意,就连身体里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他朝林桑桑的方向看了眼,想到什么,嘴角的弧度轻微扩大。
一路上谁也没再开口。
车内安静得可怕,司机敏锐地嗅到一丝危险,眼睛直视前方,油门一脚接着一脚的踩。
许是雨过天晴,今晚的夜空格外明亮。
保时捷在高架桥上飞奔,很快到了御河公馆,是蒋枭和林桑桑的婚房,婚后两人住在这儿的天数却屈指可数。
蒋枭为了拓展海外业务忙得脚不沾地,别说回北川了。林桑桑呢,一个人就更不可能跑这边来睡,要么在闺蜜苏好好家,要么在市区的大平层,反正怎么方便怎么来。
好在这边一直有管家和生活阿姨打理,入目窗明几净,家具物品皆摆放得井井有条,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趁管家和蒋枭说话的间隙,林桑桑乘坐电梯上了三楼,推开卧室,轻触墙面的感应键,房间瞬间明亮起来,自动窗帘缓缓合上。
可能是长久没住人的原因,气温比外面要低上几度。她下意识搓了搓手臂,径直往里面走。
衣帽间三面贴墙,另一面是玻璃橱窗,放着各种名贵包包和首饰,林桑桑扫了一圈,没一样能入眼的。
余光中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不用看都知道是蒋枭。可能是飞到这儿来的,不然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
林桑桑没打算理他,正准备走到另一面去拿睡衣。
蒋枭轻挑眉:“都不喜欢?”
停顿片刻,见林桑桑不回答,他又说,“明天让管家再送一些过来。你有喜欢的吗?”
林桑桑还是没打算理他。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蒋枭呼了口气,绕过去挡在林桑桑面前,沉声说:“桑桑,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直说。”
“不敢。”林桑桑轻倚门柜,双手抱胸,皮笑肉不笑的嘲弄,“能嫁给全北川女人都想嫁的蒋总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哪还敢有意见?”
结婚小半年,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蒋枭早不拓展海外业务,晚不拓展海外业务,偏偏这个时候去拓展,一去就这么久。
北川上流圈的人都在说,蒋枭是不好拒绝自己的伯乐林柏俊,才逼不得已娶了林桑桑。
不然谁愿意娶一个花瓶回去。
以蒋枭如今的身家,想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连皇室公主都主动递橄榄枝。撇开身家不说,哪怕他身无分文,就那身皮囊也足够让全北川的女人排队买单了。
从来都是被拥簇在世界中心的公主,结个婚倒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林桑桑如鲠在喉。
听她巴拉巴拉了一阵,蒋枭捋清了事由。无非就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女人乱嚼舌根。
他揉按眉心,没忍住爆了粗口,“你就当她们放屁!”
话落,林桑桑蒙圈了一瞬。
印象中的蒋枭是个对什么都淡淡的,不多话,理智到极致的男人。当然,除了在床上。
“如果换成别人说你空有一身皮囊,没人愿意嫁你,只有我迫于各方面的压力才勉强嫁给你,且刚嫁给你就找了个理由外出小半年,周围人都在看你笑话,你心里什么感受?”
“当他们放屁。”蒋枭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眼里没什么波澜,甚至浮现一丝疲惫和不耐。
林桑桑再一次深呼吸,提高音量:“我为什么要当他们放屁?这明明就是你的失误,是你没考虑我的感受,让我被他们非议,你忘了结婚协议是怎么拟的了吗?”
“既然你那么忙还结什么婚?”
“工作那么重要你跟工作结去啊!”
蒋枭耐着性子解释:“工作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去了要那么久。这事我跟你道歉,是我考虑不周。”
林桑桑窝火。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又能怎样。最后也没吵出个所以然来,她拿着睡衣转身进了浴室。
精致如她,泡澡是必不可少的,加玫瑰或牛奶再或其它,且每一道护肤程序都不能省略,出去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刚结婚那会儿,两人同床共枕过几次,蒋枭自然知道她的习惯,只好去其它房间洗漱。此时正躺在床上看书,听到响动,不疾不徐的抬头。
只见林桑桑穿着裸粉色的真丝睡衣,把自己包裹得严实,却依然不难看出身材纤细,丰腴有度。
黑而透亮的卷发随意披散着,随着走路的波动飘了一小撮到前面。不可否认,她是上天的宠儿,不着脂粉,明眸皓齿依旧,还多了一分清冷和易碎感,比起在外美得不可方物的模样,这会儿更让人挪不开眼。
林桑桑察觉到打量的目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也很简单,比如现在,孤男寡女即将睡在一张床上会发生什么显而易见。
她故作镇定的掀开被子坐下,再抬脚,扯着被子往边上挪了又挪,就差没掉下去了。
见状,蒋枭轻笑。
林桑桑像是只突然被惹怒的猫儿,没好气:“笑什么笑?”
蒋枭收笑不语。
片刻,林桑桑抬头正视他,理直气壮的说:“我一个人睡习惯了,你去其它房间睡。”
“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啊。”林桑桑点头,紧接着说,“有什么不合适的?”两人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又这么久没见,睡一张床上谁不尴尬。
蒋枭连呼吸都透露着不愿意,慢条斯理的反驳,“你见过哪对被法律保护的夫妻不睡一张床的?”
掰扯来掰扯去,无非就是那……都懂。林桑桑不耐烦的说,“爱睡睡,反正我大姨妈来了。”
说着就扯过被子把自己掖得严实。
啪嗒一声,房间陷入漆黑。
呼吸交融,又乱又急。
林桑桑索性睁眼,觉得热,将裹着的被子松了松。她深呼了口气,盯着墙壁看了许久,心里还是没好受半分,像平静已久的湖水被不懂事的小孩扔了小石头进去,溅起一层一层的涟漪。
她动了动身子,抬眼望去,蒋枭睡得安稳,平躺着,一动不动。
望着望着就被拉过去了,直到胸前传来一丝凉意她才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不知何时,窗外的月亮也羞得躲进了云层,一夜平静又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