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只狐狸
枭谷和稻荷崎是对手,学校上一个私立一个公立,位置上一个关东一个关西,交流鸿沟基本相当于欧洲和亚洲。
除了在全国大赛上碰见,私下少有交集,顶多算混了个脸熟——木兔和宫野春除外,单细胞生物的友情都是一瞬之间建立起来的.jpg
今天之前,彼此都是抱着“这些家伙好神奇啊,搞不懂搞不懂,意思意思社交一下”的心态交往的。
但这一瞬,两队的脑电波罕见的对上了!
对上了!
了!
枭谷心态平和:啊,是养孩子的感觉啊。
稻荷崎点头附和:对,就是养孩子的感觉啊!
两队隔着桌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找到一种“过年回家串亲戚,被迫和年龄相仿但完全不熟的远房亲戚小孩玩,结果一进对方房间就发现一书柜自己喜欢的漫画”的感觉。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
——啊,原来你家也有个不省心的ACE啊!
小见春树眼含理解:“共勉。”
赤木路成回以感谢:“共勉。”
两队自由人达成友谊的共识。
桌上聊天的气氛忽然火热起来。
早就聊得火热的木兔和春:?
宫野春茫然:“他们怎么了?”
木兔更加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啊!”
……
夏天的白昼很长,即便如此,训练结束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
木兔拍桌子号召:“大家听我说——!”
枭谷众:“……”
木叶:“不听。”
猿杙:“再见。”
小见:“今天不加训了啦——”
木兔瞬间掉色:“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木叶秋纪吐槽:“你还用说吗?听到开头就知道你要干什么。”
他还转头给稻荷崎提醒:“这家伙练起扣杀来没完没了,千万不要被他逮到哦!”
木兔颇受打击,迫切地转头寻找赤苇:“赤苇!你一定会陪我练扣杀的!对吧!”
赤苇:“虽然是的,但这时候才被学长找感觉有点火大。”
木兔晴天霹雳:“诶!?会这样吗!?”
宫治背起排球包,找食堂阿姨打包了两份定食——他的和宫野春的,那家伙晚上回去绝对会饿,以防万一还是要准备好。他指了指木兔的方向,“春,你跟木兔前辈去自主练吗?”
宫野春套上羽织外套,点头,“嗯,我晚点回去。”
宫治面无表情:“你确定?你自己回得来?”
宫野春僵一瞬,认怂:“……知道了,我跟着木兔前辈一起回去。”
宫侑炸毛:“怎么阿治说你的时候你就这么自觉喂!我说的时候你就不听啊!!”
宫野春好像没听到——反正他一直都是那副面瘫脸,谁也看不出来他到底听到没有,总之背起包迅速朝着木兔的方向跑了。
宫侑:“……”
宫侑攥拳:“这家伙有时候真让人火大啊!”
宫治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那能怎么办,认命吧,这么多年你还不是被吃的死死的。”
宫侑:“谁被吃的死死的啊!我才没有!?”
两人走出食堂大门,天上的星星零零散散,道路两边葱郁的青柏,在风中沙沙作响。
宫侑走几步就回头看,从食堂亮着的窗口,能看到宫野春和木兔赤苇打闹的剪影。
明明并不是一个队伍,却意外的没什么违和感。
宫治冷不丁:“你吃醋了?”
宫侑猛地回过头:“哈——吃醋?我吃谁的醋?木兔那家伙吗??怎么可能!”
“哦。”宫治单手把排球包甩到背上,冷漠,“没有最好。”
宫侑:“……”
宫侑追上去打他后脑勺:“……给我把话说清楚啊混蛋!!”
食堂。
虽然木兔的加训热情非常充分,但显然没什么人被感染,最后留下来的也就只有赤苇和宫野春两个人。
木兔自我安慰:“没关系!没关系!一个托球一个拦网,三个人也够了!”
宫野春无情打破了他的幻想:“不,我也要练扣杀。”
“诶!?”木兔一呆,紧张地看向赤苇的方向,“赤苇,你不会也要练扣杀吧!”
赤苇:“……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木兔反而积极起来:“有的话我给你托球也可以的哦!”
赤苇面无表情:“谢谢,但不必了。”
二传扣球,这什么天才专属招数。
木兔叹了口气,又励志握拳:“看来只能上杀手锏了——还好我准备万全,有提前叫他来!”
宫野春歪头:“杀手锏?”
木兔自信满满:“等到体育馆你就知道了!是一位非常好的对手哦!”
宫野春虽然算是社交悍匪,向来不知道客气为何物,但也没办法无中生有,在几支完全不熟的队伍里拉出人拦网来。
而且木兔姑且也算是全国前五(碰巧挨不到前三)的主攻手,能让他说出“非常好”三个字的拦网,很难让人不期待。
宫野春就这么期待了一路,一直到第三体育馆前。
灯火通明的体育馆在夜幕里格外显眼,排球敲击地面的声音和再一球的喊声交错,空气中散出撒隆巴斯的味道。
一个黑色鸡冠头、黑色T恤的高瘦身影从里面走到门口,扶着门边,向他们招手。
“哦——你们终于来了啊!”
木兔光太郎转头热情地给他介绍,“春,这是黑尾铁朗,音驹的队——春!?等等,你怎么了!为什么跑那么远!为什么这种表情!”
五步之外,宫野春抱着排球包,用看似毫无波动但显然十分抗拒的眼神盯着大门的方向。
“嗯……怎么说呢……”
宫野春眯起眼,用一种类似便秘的表情棒读道,“就是有种砰的一下,然后嗙的一下,接着就砰砰砰嗙的感觉,总之就是砰砰先生的感觉——”
门口站着的黑尾铁朗:“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木兔听完一抖,瞬间跟宫野春退到同一个位置,用同款便秘表情抱住胸口,“啊!我懂!就是砰砰嗙对吧——砰砰砰嗙对吧!确实,黑尾会给人那种砰砰嗙先生的感觉呢——”
黑尾铁朗一顿,奋力吐槽:“……你是怎么听懂的啊!?而且砰砰先生是什么鬼,不要用对拦网的感受还是拟声词给我乱取名字啊你们这些主攻手!!”
没有什么比令人窒息的拦网让一个主攻手更不舒服的了——以至于看清那人长相的一瞬间,练习赛时候被拦死的感受顿时涌上心头,宫野春瞬间连退五步,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带宫野春来训练之前,木兔确实没想到会产生这种问题。
他转头和赤苇小声交流:“我还以为这世界上没有春会害怕的东西呢。”
赤苇看了他一眼,“那木兔学长有害怕的东西吗?”
木兔也眯起眼:“呃——很多啊比如当天的啦啦队里完全没有可爱的女孩或者直线球打多了突然不知道怎么打斜线球——”
赤苇:“当我没问,谢谢。”
木兔:QWQ诶!?
另一边。
宫野春僵硬地伸出手:“你、你你你好——请问可以教我拦网吗?”
黑尾铁朗吐槽:“别说教拦网了在这之前你应该先学的是正常的说话吧!”
宫野春沉思:“没关系,我可以用我的方式克服!”
说着低头开始小声碎碎念:“黑尾铁朗音驹1号位置副攻身高187体重75公斤摸高是……”
黑尾铁朗惊悚:“不要突然循环背诵别人的数据啊很恐怖啊而且这么精确你是怎么知道的到底啊——!?!?”
黑尾铁朗抽抽嘴角。
是错觉吗?不是错觉吧?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在带幼儿园大班?
——所以你们主攻手是禁止带脑子来球场吗?还是有脑子就无法成为一个优秀的主攻手?
宫野春正纠结于那种微妙的本能反应,视野倏尔一空——他下意识向下看过去,黑尾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他意识到,刚才黑尾刻意蹲下了。
身高带来的那种压迫感骤然消失。而且他穿着黑色的T恤,不是红色的音驹队服。
发现这点,让那种不舒服的本能减弱了不少。
黑尾无奈:“这样还会紧张吗?”
宫野春适应了一会,缓慢地摇摇头。
他想了想说,“黑尾前辈。”
黑尾铁朗顺着声音看过去。少年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用浅棕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清晰平稳,音色介于少年和成人之间。
“请问,你可以教我拦网吗?”
黑尾铁朗做了个鬼脸,拒绝的飞快:“不要。”
宫野春:“……”
宫野春呆住:“为什么?”
“为什么啊……”
黑尾铁朗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顶着一双死鱼眼若有所思。
怎么办,下意识就拒绝了,现在编个什么借口好呢?
总不能直接说——他就是本能觉得如果教会了这个小怪物会有什么恐怖的事发生吧!?
可恶,总感觉好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