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十九章 苏暮跑路倒计时
一人窃窃私语了阵儿,婢女才回到宴席上。
李明玉看了她一眼,心下不禁沉了几分。
按说顾清玄收个通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是成年男子。
一般的世家子弟家里都会安排晓事的丫头伺候,避免成婚闹出笑话。
但顾清玄不一样,一直都干干净净。
哪曾想去了一趟常州,就把祖宅里的婢女带回了京,千里迢迢收了一个通房,可见是上了心的。
李明玉心里头不大舒服,心里头藏着事,用的膳食也少。
宴饮到下半场时她借疲倦退下了,婢女冬青伺候她去附近的厢房里歇着。
她到底年纪轻坐不住,皱着眉头问:“那女郎刘婆子可瞧见了?”
冬青应道:“刘妈妈瞧见了的,她说脸嘴生得不错,行事麻利。”
李明玉不痛快地哼了一声。
冬青安慰道:“小娘子莫要生气,不过是个家生子奴婢罢了,日后待你进了门,打发了便是。”
李明玉端起茶盏不语,她原本以为这事寿王妃会撑腰,哪晓得待她从宴席上回来后,并未把这事放到心上。
像京中的权贵们,三妻四妾天经地义。
更何况顾清玄自身条件处处拔尖儿,且为人端正,无不良作风,屋里收个通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别搞出庶子或妾室出来女方就没什么言语。
寿王妃是非常传统的女郎,经历过事也想得开。
李明玉向她提起这茬,她便觉得小年轻就爱抱着不符合实际的幻想,说道:“三娘到底天真了,你以为顾老夫人的那段佳话全京城能找出几个来?”
李明玉垂首不语。
寿王妃继续道:“文嘉乃侯府嫡长,人生得风流,自身又有才干,往后前程似锦,这般条件上佳的郎君,你让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笑话吗?”
李明玉小声道:“女儿就是心里头不大痛快。”
寿王妃斜睨她,“小家子气。”又道,“就拿你爹来说,府里四房妾室,我若容不下她们,岂不得天天都被气死?”
这话委实敏感,李明玉不敢吭声。
寿王妃:“往后待你嫁进了顾府,文嘉若要纳妾,你也得受着,倘若哭闹,反倒不成体统。”又道,“京中哪个世家子弟不纳妾,只要他能给你体面,别让寿王府蒙羞,便睁只眼闭只眼过去罢。”
“可是……”
“可是什么?”顿了顿,“这会儿你还没嫁进顾家呢,就伸手管起男方家的家事来了,若传了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阿娘训导得是。”
“把心放宽点,你一个王府的贵女,跟家生子奴婢一般见识,不是叫人诟病小家子气吗?”
被她这一说,李明玉不敢再吭声。
在她没有嫁进顾府之前,一切皆有变数。
寿王妃既然能收她入房,也能收其他妹妹入房,她不愿意嫁,还有其他妹妹愿意嫁。
毕竟像顾清玄那样的身家样貌,京中确实不容易寻出几个来。
说到底,李明玉不是亲生,寿王妃自然不想因为她无端生出是非来。倘若是长宁郡主不愿接受,只怕会跳得老高。
宴饮后宾客们自行安排,小憩的小憩,赏梅的赏梅,听戏的听戏。
因着这场赏梅宴目的是为底下的庶女们相看合适的郎君,故而趁着这会空闲,盛氏把三娘和四娘叫过去问她们的意思。
她们都是顾府的孙女,顾老夫人自然盼着她们能觅得好夫家。
一家子坐在厢房里议论,顾月兰说道:“我瞧着承远伯府家的四郎挺不错,人生得俊,这会儿又在吏部当差,往后的前程也甚好。”
顾三娘娇羞道:“那四郎确实生得不错,可是听说他房里有妾了,我不想房里有人的,怕嫁过去应付不了。”
顾老夫人笑道:“你若不想沾染那些,便挑个房里干净的。”
顾三娘高兴道:“还是祖母疼我。”
顾四娘应道:“我也要干净的。”
盛氏啐道:“到底年纪小天真,京中的世家子弟哪个房里是干净的?”
顾三娘正色道:“阿娘此话差矣,女儿可以嫁家世差些的,但人品好,干干净净的呀。”
顾老夫人打趣道:“还挺有主见。”
顾三娘无比憧憬,“当初祖父对祖母忠贞如一,孙女也想寻一个忠贞如一的。”
自家亲娘是妾室,从小见多了正房与妾室之间的摩擦,便不想再受那种折磨。
也幸好盛氏不记仇,在大事上不糊涂,所以顾三娘从骨子里还是挺尊敬这个名义上的嫡母。
一家子就今日来的郎君们热议,顾清玄过来了一趟,听到她们七嘴八舌,打起门帘好奇问:“在唠什么呢,这般高兴?”
小辈的起身朝他行礼,道了一声阿兄。
盛氏道:“看你这模样,只怕饮了不少酒。”
顾清玄:“微醺。”
顾老夫人吩咐道:“赶紧去弄醒酒汤来。”
顾清玄走到她旁边坐下,亲昵道:“孙儿一大早在外头迎客,都不曾来陪陪祖母,这会儿总算空闲些了。”
顾老夫人嫌弃道:“瞧你这撒娇的模样,恐怕真饮了不少。”
顾清玄搂着她的胳膊笑。
顾月兰故意戳他的肩膀道:“你的那个通房呢,不叫过来让我瞧瞧?”
顾清玄:“有什么好瞧的。”
顾月兰提醒道:“今日李明玉也来了的,倘若听到你从常州带了一个通房回来,看她不找你茬。”
顾清玄被这话逗笑了,压根就没把她放到心上,眯起眼道:“还没进门呢,就管起我的私事来了,倘若日后进了门,岂不得翻天?”又看向盛氏道,“阿娘,这样的媳妇,你可受得住?”
盛氏不爱听,指了指他道:“你莫要挑拨离间。”
顾清玄抿嘴笑,又亲昵地蹭了蹭顾老夫人的胳膊,作死道:“祖母,你看阿娘她急了,害怕遇到一个厉害的儿媳妇,让她头痛婆媳关系。”
这话把众人逗笑了。
盛氏没好气起身打了他一板。
一家子气氛和睦欢愉,他没大没小,以至于顾三娘也没大没小,调侃他道:“先前我们这些女郎私底下都觉着阿兄是全京城最好的郎君,现下看来阿兄的地位是一落千丈了。”
盛氏好奇道:“怎么就一落千丈了?”
顾三娘:“因为阿兄收了通房呀。”
这话令盛氏气恼,又把顾清玄打了一下,“好端端的收什么通房?”
顾清玄:“千金难买我喜欢。”
他今日饮了不少酒,言语中颇有几分桀骜不羁的放肆,更令盛氏想抽他。
顾老夫人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脸,“莫要惹你阿娘不痛快,小心打你。”
不一会儿醒酒汤送来了,顾清玄喝了一碗,他有些疲乏,便由婢女搀扶去厢房歇着。
待他走了后,顾月兰拉了拉自家老娘的衣袖,悄声道:“阿娘,你瞧文嘉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多半没把寿王府的姑娘放到心上。”
盛氏心直口快,“我管他有没有放到心上,反正这桩亲事是铁板钉钉的事,他还能反悔不成?”
顾老夫人插话道:“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是盼着你们这些孙辈的能寻到一个自己真心实意喜欢的,这样日子过起来也要舒坦些。”
盛氏道:“阿娘着实纵容。”
顾老夫人摆手,“咱们顾家不靠卖女求荣,只愿姑娘们能仔细挑个自己钟意的郎君过日子,欢欢喜喜,和和美美,莫要生怨怼就好。”
顾月兰:“也就祖母心疼孙辈,只怕全京城都寻不出哪家像我们这般心疼小辈的。”
顾老夫人:“家和方才能万事兴,人生短短数十年,能舒坦一天就舒坦一天。”又道,“你们的娘家自己能撑起来,不用靠你们去挣颜面,再说娘家钱银也不缺,倘若自己娇养的闺女嫁出去受委屈,实在不划算。”
这话把众人哄得开心,纷纷道:“祖母真好!”
她们是真心喜欢这个祖母,开明大度,从来不曾责备过小辈的,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她们最坚实的后盾。
稍后有仆人过来寻盛氏,她起身出去了。
顾老夫人觉得疲乏,也要休息会儿,人们陆续散去。
方才顾月兰的话被顾老夫人听了进去,她心里头藏着事,前去厢房看自家孙子。
顾清玄已经睡熟了。
顾老夫人坐到床沿,看他熟睡的样子露出慈爱的笑来,“饮了这么多酒,想来是尽兴了的。”
钱婆子道:“老夫人也乏了,去歇会儿罢。”
顾老夫人点头,依言去小憩了会儿。
与此同时,梅香园的那株梅树前聚了不少女郎,李明玉坐在不远处的凉亭下,默默地望着那株挂满了红绸绳的梅树发愣。
冬青见她心事重重,也不知如何开导,便出主意道:“不若小娘子去转一转罢。”
李明玉兴致缺缺,“又不是头一回来,有什么好转的?”
冬青暗搓搓道:“小娘子可以去瞧一瞧。”
李明玉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缓缓起身道:“那便去瞧瞧。”
主仆离开了凉亭,装作闲逛的样子四处赏梅。
途中冬青给她出主意道:“小娘子莫要懊恼,这事儿应有回转的余地。”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娘子不愿替你出头,你可以去求人出头。”
李明玉斜睨她,“求谁?”
冬青提醒道:“小娘子仔细想想谁是娘子的心肝儿。”
这一提醒,李明玉顿时醒悟过来,她竟把这茬忘了。
寿王妃不愿出头,无非是因为隔着一层肚皮。倘若她想办法把长宁郡主说动请她出面求寿王妃,事情不就成了吗?
想到这里,李明玉心中豁然开朗,总算展露笑颜。
主仆一路走走停停,她们并不知道一名仆人正不动声色窥探她们。
那仆人是薛华兰差来的,就想看她们有什么动静。
李明玉到底对苏暮生了好奇心,过去时好不容易才见到那女郎正在忙碌。
府里的丫鬟们都是统一的着装,她自然也知道着丁香色的是一等丫鬟。
只见那女郎行事干练,笑脸相迎,一张白净的脸上有双灵动的杏眼,身段也生得窈窕,颇有几分小家碧玉的灵巧。
听说她是从常州祖宅里带来的,看着倒不像乡野粗鄙。
李明玉心中颇不是滋味,之前顾清玄一直不曾近女色,为何偏偏对那女郎情有独钟,大老远把她带回来了呢?
见她愣神儿,冬香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袖。
李明玉回过神,不动声色离开了。
这一幕被郑氏看到了,她自然知道那女郎是谁。
待主仆离开后,她才走到苏暮跟前,没好气道:“你这丫头作死,方才我见到寿王府的姑娘在瞧你。”
听到这话,苏暮一点都不诧异,笑道:“瞧奴婢做什么?”
郑氏拧了她一把,她吃痛咧嘴,郑氏道:“你莫要跟我装傻!”顿了顿,猜测道,“你这般处心积虑露脸,莫不是起了心思?”
苏暮没有吭声,故意让她误解。
郑氏皱眉警告道:“在寿王府的姑娘没进门前,你想都别想。”
苏暮:“奴婢没想这许多。”
郑氏沉默了阵儿,“也不知小侯爷把你带进京来是幸还是不幸。”
苏暮:“不管是幸还是不幸,奴婢能遇到郑妈妈,就已然是万幸。”
郑氏不吃她这套,“莫要油嘴滑舌哄我。”
苏暮当然要哄她,因为以后她还有大用处呢!
晚些时候在寿安堂小歇的顾清玄醒了,顾老夫人差人送茶水给他,饮过酒后要多喝水。
待他起床整理妥当后到偏厅来,顾老夫人似有话要说,朝他招手道:“文嘉坐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顾清玄坐到她旁边,“祖母有什么话要问?”
顾老夫人严肃道:“你对寿王府的姑娘是何心思?”
顾清玄随口道:“孙儿与长宁郡主定了亲,这桩亲事当初孙儿自己也应承了的,自然要续下去。”
顾老夫人:“我不是问这个,我问的是寿王府的李三娘,你有何看法?”
顾清玄摇头,“没什么看法。”
顾老夫人皱眉,一本正经道:“文嘉没交实话。”又道,“先前提起你妹妹们的亲事,我盼着她们能寻到自己钟意的郎君,你亦是如此,我自然也盼着你能寻到自己钟意的女郎过日子。”
“祖母……”
“我不希望你日后生怨怼,两相折磨。”
顾清玄没有说话。
顾老夫人戳了戳他,“你没交底儿。”
顾清玄抿嘴笑,眼里有几分狡黠,敷衍道:“娶谁不是娶。”
顾老夫人看他的态度吊儿郎当的,半信半疑。
顾清玄不想跟她扯这个话题,说道:“我还得出去应酬会儿,就不陪祖母了。”
顾老夫人“嗯”了一声。
顾清玄出去了,走到院子里后,他的表情有些沉,寿王府的这门亲,他现在并不想提。
出去后没过多久,沈正坤夫妇过来告辞,顾清玄亲自送他们出府。
冬日天黑得早,已经陆续有宾客前来告辞,主人家相继送客。
郑氏怕收尾出岔子,特地让柳婆子来把苏暮带回永微园,也算了一桩事。
一人在回去的途中遇到盛氏母女,柳婆子同她们行礼,苏暮照做。
盛一娘不动声色扫了苏暮一眼,并未说什么。
母女走了后,苏暮好奇扭头瞥她们。
哪曾想薛华兰也在扭头看她,四目相对,薛华兰翻了个小白眼儿。
苏暮不禁被她的动作逗乐了,忽然发现那姑娘蠢萌蠢萌的。
起初瞧她心思老辣,还以为她多有手段,眼下看来被长辈管束得紧,又怕损了声誉,行事不敢太过,收敛着呢。
光脚不怕穿鞋的,她是官家娘子,顾虑的东西总要比她这个婢女多得多。
直到很晚顾清玄才回到永微园,今日疲惫了一天,回来洗漱后便像死狗一样躺到床榻上一动不动。
苏暮还惦记着他的金锞子,爬到床沿戳了戳他,说道:“郎君这就歇着了?”
顾清玄“唔”了一声,拿枕头捂到脸上。
苏暮又戳了戳他,“郎君是不是把什么给忘了?”
顾清玄:“???”
苏暮把枕头拿开,严肃道:“奴婢今日算不算听话?”
顾清玄后知后觉,“没给我惹事,挺好。”
苏暮朝他伸手,“奴婢的金锞子呢,郎君莫不是忘了?”
顾清玄:“……”
苏暮伏到他身上,厚颜问:“金锞子呢,郎君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顾清玄沉默了阵儿,才指了指桌台,“抽屉里的,你自个儿去拿。”
苏暮这才笑眯眯下床去拿金锞子,只见抽屉的小盒子里放得有十多枚,她见钱眼开,有些蠢蠢欲动,贪婪地取了两枚过来。
“奴婢取了两枚。”
顾清玄:“只给一枚。”
苏暮撇嘴,为了多哄一枚金锞子,竟然坐到床沿无耻道:“不若剩下的一枚就当是郎君今晚给奴婢的嫖资?”
顾清玄:“???”
苏暮:“让你嫖两回。”
顾清玄:“……”
他是彻底服了她的不要脸。
苏暮毫无节操,眼里只有钱。
顾清玄像见鬼似的爬开了些,没好气道:“还嫖两回呢,你当我想睡就睡?”又道,“我这是失了财,还得把自个儿给折进去,哪能白便宜了你?”
这话把苏暮逗笑了,涎着脸道:“那郎君让奴婢睡两回好了。”
顾清玄气恼道:“莫挨我。”
苏暮偏要碰他,兴致勃勃爬到他身上扒他的寝衣。
顾清玄连忙捂住,失措往里头爬,却被她用蛮力抓住脚踝拖了出来,他“哎”了一声,又气又笑道:“别闹。”
苏暮伏到他身上咯咯地笑了起来,下流道:“两枚金锞子,郎君是要钱还是要保身?”
顾清玄也被她逗笑了,“我保身。”
苏暮得意道:“算你识相。”
她美滋滋下床把两枚金锞子放好。
顾清玄眯眼瞧她,对这类闺阁情趣并不反感,只觉得那家伙当真有趣味,跟这样的女郎在一起日子应是不会无聊的。
眼见还有不到十日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赶着备年货,西园里的家奴们也忙着把院子清扫整理一番。
屋檐下的灯笼被重新换上新的,窗户上也贴了漂亮的剪纸窗花。
苏暮觉得有趣,坐在纪氏跟前学剪纸。
窗花有很多种,有五谷丰登、团花、连年有余、富贵吉祥等五花八门。
这个时候还没有贴春联的习俗。
婢女们坐在一起唠着京中的市井八卦,热闹开怀。
而在顾家忙着迎新春时,另一边的寿王府里则愁云惨淡。
长宁郡主李凤英住的院子里终日弥漫着浓重的药香,今年她的病情愈发加重,药石无医。
寿王疼宠女儿,宫里的御医看诊过,民间的名医也请了无数,甚至连许多偏方都试过不少,皆没有作用。
这些年全靠服用紫河车吊命。
无奈肺痨这种病症委实厉害,并且还会传染。
院子里侍奉的家奴都会以薄纱覆面,遮挡飞沫染病。
不仅如此,病人所用之物每日会经过反复烫洗杀毒,室内物什也会用酒擦拭,就算冬日里屋内烧着炭盆,也会适当开窗通风散气。
床上躺着的女郎因久病不愈,已经消瘦得跟竹竿似的,皮包骨头。
她两眼空洞的躺在床上,明明有大好的年纪,显赫的家世,且还有一段人人艳羡的姻缘,偏生无福消受,早早就被病魔夺去了一切希望。
外头不知何时飘落起了雪花,不一会儿三娘李明玉过来探望。
听到婢女通报,长宁并没有什么反应。
李明玉打起帘子进屋来,屋里暖烘烘的,她脸上戴了薄纱,看不到那一刻的嫌弃。
院子里的妹妹们平时都不愿意来这里,害怕染上肺痨,一辈子就算毁了。
李明玉过继到寿王妃手里后,想攀附上顾家那门亲,便顾忌不了这许多,与母女也总是亲近讨好,心里头想着待她嫁入顾府,哪还用这般小心翼翼。
解下斗篷走上前,见长宁醒着,李明玉行礼道:“阿姐。”
长宁隔了许久,眼珠才动了动,她有气无力地看向面前的人,干涩的喉咙里发出虚弱的声音。
李明玉体贴道:“阿姐是不是要喝水?”
长宁闭目点头。
李明玉忙去倒来水,轻轻把她半扶着喂水。
嗓子得到滋润,长宁才觉心里头舒缓了点,沙哑问:“外头,是不是……下雪了?”
李明玉仔细把被褥给她掖好,回答道:“刚才又下了起来。”
长宁“嗯”了一声,似乎觉得困倦,闭目昏昏欲睡。
李明玉守在床沿,她硬是极好的耐心,守了半个多时辰长宁才从昏睡中转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面前的人儿在偷偷抹泪,似乎很伤心的样子。
长宁倦怠问:“三娘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李明玉连忙抹泪转过身整理狼狈,她这模样令长宁皱眉,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李明玉红着眼眶,嗫嚅道:“三娘心里头害怕。”
没头没脑说了这句,长宁心中不解,“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