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
叮咚,您的订阅率不足,请补购或再等待七十二小时吧(比心)显然,在龙脊山谷里因为走错方向而浪费的时间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
伊莱张开双臂趴在了克拉伦斯背上。
“我错了,克拉伦斯。”他保证道,“我本来是很会找路的,只是我发现糖枫树的时候是在夏天,那个时候还没有雪。”
他一放软声音克拉伦斯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说句不太好的话,克拉伦斯时常觉得自己是伊莱的野生父亲,总是收拾烂摊子的米娜则是野生母亲。
“好吧。”克拉伦斯勉强点点头,“看在你带我见到了矮人的份上。”
伊莱一下子就笑开了,他轻轻一蹦,环住克拉伦斯的脖子。克拉伦斯猝不及防地被往后一扯,差点打翻捣好的浆果酱。
克拉伦斯的脖子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他咬牙切齿地放下木杵,气势汹汹地对着伊莱的背影宣告:“我后悔了,我今天必须要把你收拾一顿。”
伊莱跑得更快了。
伊莱溜进了城堡二楼,他踮起脚尖趴着栏杆看克拉伦斯继续捣浆果,克拉伦斯察觉到他的视线,给了一个大概意思是“你死定了”的眼神。伊莱毫不畏惧,笑嘻嘻地比了个大大的爱心。
笑闹过后伊莱轻轻呼出一口气,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腾起来,太阳已经来到了正上空,城堡墙外银白的山坡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钻石一般的光彩。伊莱很喜欢弗朗西斯的冬天,晴朗的天气很漂亮,阴云密布也很漂亮,或许会让他生病的下雪也很漂亮。
天气这么好,来抽个十连吧。伊莱愉悦地想。
积攒的抽卡次数足够他这次心血来潮的“挥霍”,现在不在综合卡池出现的那几天,伊莱想了想,选择了几乎没怎么亲睐过的物品卡池。
伊莱轻轻一抛,银色的硬币落进了池子里。
当你对某个结果有强烈的祈愿时这个结果通常不会出现,但如果你什么也不想随手一试,这个结果很可能就会到来。
伊莱微微睁大了眼。
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他获得了人生中第一张自己抽出来的珍贵卡。
珍贵物品卡·监察者之杖。
伊莱的眼睛里只剩下了这张金光闪闪的卡。
亚洲人入欧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伊莱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以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
“你什么时候有自己打自己的爱好了。”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奥林倚着墙壁,他穿了一身简单的训练服,袖口和裤腿都用束带扎紧,重剑用黑色的皮质剑带绑在身后。伊莱注意到他微湿的头发全部被捋到了脑后,呼吸也有些紊乱,一看就是刚训练完回来。
伊莱有些奇怪:奥林不避开他就算了,怎么还上来搭话?
“脸的手感太好了,我自己感受一下。”伊莱随口搪塞。
奥林不知道信没信,他嗤笑一声抬步离开,就像他真的就是随口问一下似的。伊莱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短期内和奥林修复关系的计划,他扬声道:“雪化的时候你有没有空?”
“做什么?”奥林停下脚步,转过半个身子来看伊莱。
在他的注视下,伊莱乖巧地笑笑。
“陪我去趟龙脊山谷。”
奥林的脸瞬间沉了下去,他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伊莱,回过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伊莱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不明所以:不就是提一句吗,不行就不行嘛,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很快,他就把越来越难懂的奥林抛之脑后,喜滋滋地欣赏起系统空间里那张金光闪闪的卡片来。看这个卡背花纹,看这个光泽感,看这个急他之所急的懂事程度,就是不一样。
啊,不愧是珍贵卡。
为了把枫糖浆果茶包装得好看一点,伊莱拿出了两个圆圆的玻璃罐。
“已经做出来了吗?”克拉伦斯拿起一个,无论看多少次,比琉璃还剔透、能清晰看见对面的东西是什么的玻璃总会引起他的惊叹。
“只有几个,因为有点浪费燃料。”伊莱费劲儿地盖上木塞,用红色的带子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等有煤就好了,木头再生很慢的,能少用一点是一点。”
克拉伦斯知道伊莱对一种叫煤的东西念念不忘了好几年,甚至差点因为非要带着人去龙脊山谷挖煤被领主夫人禁足半个月。
“你对龙脊山谷还挺有执念的。”克拉伦斯感叹。
伊莱一愣,好像真的是这样,煤矿也在龙脊山谷,橡胶树也在龙脊山谷,矮人也在龙脊山谷,瑞兹没有完全打下来的江山之一也是龙脊山谷。龙脊山谷就像一个大型资源点,伊莱时不时地去薅一下,永远能薅出来新的东西。
那以后要多去龙脊山谷转转了,伊莱愉快地做下决定。
伊莱和克拉伦斯都是是第一次参加弗朗西斯的民间节日,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搭乘的是没有族徽标识的马车。伊莱还特意挑了一件带兜帽的斗篷,以便于遮住他那头过于耀眼的银发。
凯伊居住的小镇离领主城堡有些远,他们出门的时候太阳还没怎么偏移,到达镇口时高高的云层已经被晚霞染成了金色。
伊莱撩开帘子。
镇口向里是一条宽阔笔直的青石板路,领民们举着没有点燃的火把友好地相互交谈,伊莱注意到绝大部分人脸上都抹着三条不同颜色的横杠。
“他们脸上的是什么?”伊莱好奇地问。
“你不知道吗?”在伊莱茫然的眼神前,克拉伦斯无奈地提醒,“你注意看他们脸上那些横杠的颜色。”
金色、黄色、紫红色,这几个颜色有什么必然的关联吗?等等,考虑到这个世界制作染料技艺的问题……伊莱犹豫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克拉伦斯点了点头:“领主大人、大少爷和你的眼睛。”
弗朗西斯的领民无比爱戴他们的统治者,于是在食物最充足的时候,他们会自发地聚集起来,围绕着篝火欢歌跳舞,感恩在领主统治下过去一年的生活,并对来年的生活报以美好期望。
他们称之为冬日节。
看着领民们脸上需要一些想象力才能和父子三个的瞳色联系起来的染料,伊莱头一次清晰的认识到了所谓“弗朗西斯的领主在领地上拥有近乎绝对的掌控力”究竟代表了怎样的重量。
伊莱突如其来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了他们走进推开凯伊家院子的门。
凯伊坐在院子中央剥晒过的玉米粒,她的身形有了些少女的弧度,看着像一个大姑娘了。看见伊莱和不认识的克拉伦斯一起走进来,她眼睛亮了亮,拿了两个果子给伊莱和克拉伦斯。
“凯伊姐姐,这是克拉伦斯。”伊莱向她介绍,“就是我那位很会锻造的朋友。”
克拉伦斯微微点了点头,把手里拎着的两个玻璃罐子递给凯伊。
凯伊她把这从未见过的器皿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在确认这是类似于琉璃却明显比琉璃更加珍贵的东西后,她惊讶地朝伊莱摆了摆手。
“这是我们自己做的,”伊莱背着手笑道,“很好用的,不是很贵的东西。”
凯伊的爷爷去搭镇中心的篝火堆了,家里吃晚饭的只剩下三个小孩,凯伊不会说话,克拉伦斯要保持酷哥形象,只剩下伊莱一个人叽叽喳喳,氛围居然还很愉快。
隐隐约约的欢呼声从院子外飘进来,伊莱放下筷子,期待地问,“凯伊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呀?”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举着火把画着涂料的领民们逐渐增多,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向上倾斜的石板路上连成一片,直到与夜空中的繁星接轨,就像一条通往天空的路。
模糊又欢快的曲调伴随着铃鼓拍动的声音传来,喧闹中伊莱听见有人大声问:“你们是在祈神吗?”
“祈神?”脸上有一道刀疤的大叔震惊地反问,在发现这个人明显不同于弗朗西斯的面部特征后他才摇摇头,神色中透出骄傲来,“弗朗西斯的一切都由我们的双手创造,所以我们从不祈求神明。”
不知道过了多久,伊莱终于在便衣亲卫不着痕迹的保护下冲破了潮水一般的人群,巨大的篝火此刻已经被点燃,围绕着篝火的男男女女的脸都被平等地映成了橙红色,火星顺着气流上扬、消失,最终融进夜空里。
女人们翻飞的裙摆如同翩舞的蝴蝶,赤膊的男人们敲着铃鼓,孩子们欢笑着在大人林立的腿间穿行,每一寸裸露皮肤都深藏岁月痕迹的老人唱起古老的歌谣。
群星闪烁的夜晚,极北之地的冰原上
散落的种子在这里成长
怒吼的长河、绵延的山脉、魔兽眼中的沉沉血光
它用幼嫩的根茎对抗风暴
所有的黑暗不详纠结起来,试图将它打倒
而它孕育的幼嫩花苞
最终在绽放在荒芜的大地之上
梅琳达显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他答疑解惑,淡淡的金色光芒从她握住的地方向棱刺尖端缓慢蔓延,她有些遗憾地说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也不算特别可惜。”伊莱从暂时被控制的朗伦夫人身后走出,紧了紧衬衫袖口的盘扣,礼貌地问道,“您愿意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吗?”
“你不是已经得到答案了吗?”
梅琳达敷衍地笑笑,她已经不打算再和伊莱说下去了。
虽然过程出了些差错,但好在这位小少爷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认知不太清晰的,只要她在这里把伊莱和朗伦夫人灭口,这件事情就永远不会暴露。
唔……或者杀掉伊莱,嫁祸给离奇失踪的朗伦夫人也不错。
谁叫朗伦家族最近因为马铃薯和红薯的事情受到了领主大人的斥责呢?梅琳达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疯狂来,她像一只鬣狗一般死死盯着伊莱,高高在上地想:看,真是一个被大人之间肮脏的事牵连的可怜小少爷。
察觉到梅琳达突然流露出来的怜悯,伊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看起来有这么好欺负吗?
当然有,毕竟他年纪还小,与大部分人有着天然的力量差距,好像谁都能轻易把他弄死。
也只是看起来。
淡金色光芒终于达到了棱刺尖,下一秒,高速移动的棱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穿着繁重长裙的梅琳达如一片羽毛一般飘落在伊莱面前。他们离得实在很近,伊莱甚至能看清楚梅琳达脸上透明的绒毛。
参加这样重大的宴会,她竟然没有抹粉。
梅琳达勾起唇角,她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这位小少爷惊恐地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她反手握紧棱刺,狠狠地朝着伊莱的脖子扎了下去。
棱刺划破了柔韧的表皮,扎进了柔软的、充满丰沛汁水的内馅里。感受到脚腕上传来的禁锢感,梅琳达瞳孔骤然紧缩,她试图抽出棱刺。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声从远方袭来,漆黑的长|枪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穿透了梅琳达的脖子、甚至把梅琳达拖拽了一段距离,钉死在了树干上。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梅琳达的喉咙滚了滚,她难以置信地摸了摸颈侧的枪|杆,却只摸到了一手粘腻的鲜血。
挡下梅琳达一击的巨大绿色藤蔓慢慢缩小,直到变成比手指还细一些的程度,它才乖乖地把自己拧巴拧巴盘回了伊莱的手腕。
伊莱皱着眉望向长|枪射来的方向。
他当然不会托大到自己一个人来面对梅琳达,事实上他周围不远处有不下五个卫兵在暗中戒备,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被梅琳达发现——
功能卡·感知干扰深藏功与名。
这张评级只是普通的卡片能够干扰以使用者为圆心、半径十米内所有人的感知,效果持续半个小时。伊莱一共有三张这样的卡片,一张在花丛里用掉了,一张在这里用掉了。
伊莱昨天在迪伦面前展示了撒比亚送给他的这节小东西和魔法配合起来有多么恐怖之后,迪伦向这几个卫兵下达了无条件听从伊莱指令的命令。而如果伊莱没有记错的话,他对他们只有两个要求,一是在他发出信号之前不能动手,二是要尽可能地留活口。
两条都犯了,出手的绝对不是埋伏的卫兵。
事实也的确如此。
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出现在道路尽头,他徐徐走来,和伊莱目光交错时的眼神非常复杂。
“你应该还没有满五岁,”他说,“刚刚是怎么做到的?”
伊莱很不谦虚地回答:“我的老师说我天赋异禀,恰好在大多数人眼里我的老师也天赋异禀。”
他们俩站在一起是没什么话讲的,青年迈步走向被钉在树上的梅琳达。梅琳达的脖子是从侧面被贯穿,她没有办法转头,只能用余光试图辨认青年的身份。
在看清青年脸的那一瞬间,梅琳达的眼睛里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光亮来,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青年用手掌抚了抚她的脸颊,另一只手却握住枪|杆用力向外一扯。
汹涌的鲜血从黑色的洞口里疯狂涌出,梅琳达不可置信地跌倒在地,她的眼睛睁得很大,挣扎着试图去够到青年的脚尖,然而青年毫不留情地离去了。
她的生命也随之离去了。
“你是来灭口的吗?”伊莱坐在花坛的沿上,双手撑脸注视着青年用一条黑色手帕擦拭长枪上的血,“顺便也把我灭了的那种。”
青年不为所动,仔细地清理着枪头倒刺勾下来的鲜红肉碎。他刚刚把因为施术者死亡而清醒过来的朗伦夫人再次敲晕,动作熟练得像他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梅琳达看你的样子就是在看同党的样子,你不怕我回去告状?”
这回青年倒是有反应了,他侧过脸盯着伊莱,眼里的敌视依旧怎么也挡不住。
在青年的敌视中,伊莱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好奇地问:“你明明是个魔法师,为什么要做一个枪兵?”
“小少爷,”青年终于忍无可忍,“但凡是生活在弗朗西斯的人都应该知道我仇视你。”
“我知道呀,”伊莱点点头认同他的说法,甚至还笑着给出了理由,“因为你是奥林的舅舅,又不是我的舅舅嘛。”
洛浦庄园发生的风波被静悄悄地掩埋在了这个晚上。
伦克朗在第二天因为一个有些离谱的理由关进了监狱,而奥林对此一直保持缄默;风靡贵族圈的土豆红薯一夜之间悉数消失,就像它们从未作为奢侈品引起过一场潮流;几个家族缓慢地退出了弗朗西斯的舞台,几个家族飞快地顶了上去。
“大家现在都夹着尾巴做人,生怕哪里不对触怒了领主大人。”克拉伦斯毫无形象地和伊莱并肩坐在试验田前的躺椅上,他伸出一个拳头,啪地打开,“然后就这样啪地一声消失了。”
“有这么恐怖吗?”
伊莱严重怀疑克拉伦斯口中弗朗西斯的贵族们瑟瑟发抖的领主和昨天因为差点一脚把他的宝贝甜菜踩死而伏低做小的迪伦根本不是一个人。
克拉伦斯肯定地点点头:“当然,我听母亲说领主大人这次的动静很大,一口气整顿了好几个家族。旧贵族还好,不知道弗朗西斯的特性的新贵族都被吓得够呛。”
伊莱了然地点点头,他捧起女仆端上来的果汁,嘬了好大一口。果汁是酸甜口的,里面还加了没有完全打碎的果肉,果肉很脆,伊莱鼓着脸颊嚼。
不少领地里的贵族甚至能钳制领主,再不济领主也要给贵族几分面子。谁知道弗朗西斯画风这么与众不同,说动手就动手,一点威胁意味都没有的、一点招呼都不带打的。
克拉伦斯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离他们特别近之后才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问伊莱:“不过,真的是艾里斯都联合那些贵族试图推翻领主大人的统治吗?”
伊莱此刻十分庆幸自己已经把那口果汁咽下去了。
这么离谱的传闻到底是哪来的?!不还是继承人之间的风波吗?怎么就快进到伦克朗谋反了?!
“你听谁说的?”
克拉伦斯想了想,给出了个中肯的回答:“他们都这么说。”
“那他们说的是假的。”
“那为什么艾里斯都家主被关进监狱了?”克拉伦斯勉强找出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而且还是以一个那么离奇的理由。”
伊莱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他其实是对领主这个位置没有什么想法的。上辈子伊莱是那种要用一天来治愈一节早八课的人,反观迪伦,每□□五晚九不定时加班,忙起来得通宵,时不时还要出个有生命危险的差。伊莱自觉自己对权势没有多大的渴望,等奥林上位后当个混吃等死的领主弟弟就很好。
但很多事情不是他没想法就可以被略过去的。
他在危机面前勇敢地救下了兄长、征服了最后一条龙、天赋异禀、很受领主夫妇宠爱,甚至他还有个富可敌国、没有继承人的母家。然后他又要用土豆和红薯去赢得弗朗西斯的民心,谁看了都害怕。
“克拉伦斯,”伊莱陈述道,“伦克朗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的。”
“为什么?”
伊莱注视着面前的任务面板,满脸忧郁。
当然是因为土豆和红薯已经开始种植,伦克朗已经入狱,而他的任务进度还卡在百分之九十五没有动弹啦。
任务时限只剩下最后一天,他已经做好准备去面对完成难度超级加倍的任务一了。
人生总是起起落落落落的,伊莱安慰自己,只要见招拆招,抱紧迪伦大腿,超级加倍的任务一也不在话下。
突然,那个令人绝望的百分之九十五闪烁了一下。
伊莱的眼睛猛地瞪大。
百分之九十五又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