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奴婢真见识过。”沈栀栀说:“什么《俏寡妇与隔壁书生》《千金小姐的闺中艳史》奴婢都看过的。”
她话说完,书房静默了会。
沈栀栀的脸渐渐地又烫又不自在。
少顷,门口突然传来阵低笑,她转头看去,是安俊良在那。
“沈姑娘果真好见识。”安俊良忍笑进门,朝裴沅祯行了一礼。
裴沅祯问:“事情办得如何?”
“大人,”安俊良说:“覃侍郎死了。”
“死了?”
“正是,属下适才去大理寺亲眼瞧过他的尸体。覃侍郎死得真巧,我们昨夜才抓了府上的细作,覃侍郎今早就死在地牢中。”
“怎么死的?”
“跟杨佥事一样,畏罪自杀,死前还留下了封认罪状。”
裴沅祯冷嗤:“好手段!”
“确实好手段!”安俊良说:“如此天衣无缝,让我们查无所查。”
“最重要的是......”安俊良正色:“背后那人居然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事事比我们为先。”
裴沅祯沉默。
少顷,安俊良问:“属下听说大人把谢芩放了?”
裴沅祯点头。
“大人,谢芩此人虽鲜少露面,但手段和智谋绝非等闲。若此次放虎归山,他日必成大患......”
裴沅祯抬手打住他:“我不得不放。”
“为何?”
“裴彦与我做了笔交易。”
默了默,安俊良问:“属下能否知情?”
裴沅祯没说话,似不愿将交易坦言。
安俊良遗憾叹气:“大人自有决断,属下先行告退。”
安俊良出书房后,室内又变得安静起来。
这会儿已经是巳时,快到用膳的时候了。
裴沅祯懒懒起身,走到门口,又转头瞥了眼站桌边规规矩矩研墨的人:“你做什么?”
沈栀栀低着头,恭敬地回道:“给大人研墨。”
裴沅祯当然知道是研墨,但他察觉这婢女今日态度奇怪。
他静默不言,目光带着股强势和压迫。
压得沈栀栀心肝胆颤。
她顶不住,哭丧着脸抬头:“大人,奴婢能不能商量个事?”
“什么事?”
“奴婢可否换个差事?”
“你不想伺候笔墨?”
沈栀栀点头,随即又摇头,期期艾艾地说:“奴婢总觉得命不久矣。”
裴沅祯挑眉。
“都说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奴婢听了大人这么多机密的事,害怕哪天......”
“怕哪天被我灭口?”
沈栀栀连连点头。
裴沅祯勾唇。
也不知为何,昨夜一宿的疲惫竟是因这个笨蛋婢女散了许多。
他好整以暇威胁:“该知道的你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换差事也没用。与其害怕,倒不如想一想如何忠心服侍我。”
“你这颗笨脑袋......”他长睫漫不经心压了压:“我暂且留着。”
沈栀栀想哭,赶忙举手发誓:“大人放心,奴婢一定守口如瓶绝不说半点出去。奴婢对大人的忠心日月可鉴感天动地坚不可摧......”
“啰嗦!”
裴沅祯懒得听她奉承,抬脚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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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后,裴沅祯出门了,不知去了何处。
沈栀栀得了空闲。
昨夜没睡好,她原本打算回隔间再睡一会,但想了想,还是抱着被褥回小院。
天晴后,小院看着更加杂乱。从昨夜的变故到今天也才过去一夜而已,但此时她站在门口恍如隔世。
沈栀栀叹气,一时不知从何处开始清理。她走进自己的屋子,开始忙活。
过了会,有人在门口喊她。
是陈管事。
多日不见,她面色些许憔悴,一丝不苟的头发居然白了几根。眼角的皱纹依旧很深,像能夹死蚊子。
“方月没了,管家欲给你再配个丫鬟。”她说:“前院的丫鬟不能用,回头从后院挑选个规矩老实的给你。”
“哦。”沈栀栀没兴致谈这个,她现在只想收拾好睡个午觉。
陈管事问:“丫鬟你可有中意的?”
“我能自己挑选?”
“能。”
沈栀栀来了点兴致:“行,那我先去问问她,若是她同意当我丫鬟,我再跟您说。”
陈管事点头,走了。
沈栀栀也没睡意了,当即放下东西跑去后院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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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当你丫鬟?”时菊诧异。
“也不是当我丫鬟,是过去陪我。”沈栀栀笑嘻嘻:“只名义上是丫鬟而已。”
“干的活也轻松,你知道我这人很好伺候的,不挑剔。再说了......”沈栀栀说:“你去了,咱俩不仅有伴,回头你还能升二等丫鬟,月钱比烧火强啊。”
时菊也笑起来:“我不是不愿当你丫鬟,是觉得这种好事居然落我头上。”
“栀栀,”她从灶前起身,高兴地擦了擦手:“那我现在回去收拾收拾,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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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裴沅祯没回府,沈栀栀彻底闲下来。不过她现在有时菊作伴,倒是闲得乐乎。
两人在一起成天捣鼓吃食,阮乌也经常过来蹭饭,甚至后来干脆在她们小院住下来。
起初时菊很怕阮乌,后来渐渐熟悉了,也敢偶尔摸摸它的狗头。
沈栀栀此前在书房伺候很忙,已经许久没给阮乌做狗食了。这次得闲有心想补偿,便每天不重样地做,吃得阮乌肚子圆滚滚。
这日,沈栀栀一早待在小厨房里忙碌,过了会时菊跑来喊她。
“栀栀,大人回府了。”
“在哪?”
“在演武场。”时菊说:“陈管事让你过去伺候。”
沈栀栀不解地嘀咕:“我是书房的笔墨丫鬟,去演武场伺候什么?”
不过她还是解下围裙,出了小厨房。
演武场在后院,绕过莲池往东,再穿过一排槐树就是。
进了演武场,瞧见许多侍卫站在那,当中还有几个穿绯色袍子的官员。而裴沅祯一袭玄色锦袍,玉带金冠,鹤立鸡群。
沈栀栀一眼就看见了他,他正牵着匹马与人说话。
“我中原的战马高大威猛,可与西域之马匹敌。而大人这匹更是罕见的千里良驹,据说此种类可追溯历史名驹赤兔,整个大曌仅此一绝。”有个官员自豪地说。
这话有拍马屁的成分,裴沅祯听后不冷不热。
“锡兰王子欲与我大曌比马术,依我看,大人这匹马必胜。”
沈栀栀气喘吁吁跑到近前,给裴沅祯行了一礼。
“大人,奴婢来了,您有何吩咐。”
“去准备东西,出门。”裴沅祯看也没看她,淡淡吩咐了句。
“......”
沈栀栀气都还没喘匀,又被他轻飘飘地支走,不得已只好再跑回去。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不能让人传吗?
喊她跑过来,又喊她跑回去准备,她不累啊?!
沈栀栀心里骂骂咧咧跑出演武场。没办法,演武场太大,必须用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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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沈栀栀捧着裴沅祯的茶具出门。
自从进书房服侍后,沈栀栀才知道裴沅祯这人喝茶喜欢用固定的茶具,哪怕出门也是自备齐全。
以前这活是小厮干,现在由沈栀栀负责。
大门口停了许多马车,她站在台阶上寻思自己坐哪辆。少顷,听见前头宽敞奢华的那辆马车里有人出声。
“还不快上来!”
“哦。”沈栀栀立即赶过去。
拉开车门,裴沅祯坐在里头看书。
“大人,”沈栀栀放下东西,小声问:“我们要去何处?”
“去看武艺比试。”
“哦。”
沈栀栀老实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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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马车到了皇家别院。
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裴沅祯的马车刚至,有侍卫过来开道,将达官贵人的马车撵到一旁。那些被撵的贵人们不仅毫无怨言,居然还客气有礼地站着相迎。
沈栀栀透过帘子缝隙悄悄往外瞧,心里暗暗咋舌。这还是她头一回真真切切感受裴沅祯的权势。
很快,马车进了别院。
沈栀栀下车后,见后面的官员也陆陆续续下车。
众人站在一起互相寒暄,过了会,有内侍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人们开始安静下来,纷纷站好位置。
沈栀栀去看裴沅祯。
裴沅祯没动静,直到御辇入内,他才不疾不徐地下马车。
“臣恭迎皇上。”裴沅祯作出一副谦卑状。
其他人也跟着喊:“臣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下了御辇,许是少年正在变声期,嗓音粗哑:“裴爱卿免礼,众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
沈栀栀跪在人群中,不敢抬头。但余光瞥见明黄的龙袍和那玄色金线锦袍站在一起,君臣携手往里走。
锡兰王子早就在里头候着了,见大曌皇帝来,行了大曌礼仪。
沈栀栀跟着进去后,才发现里头等了更多人,除了大曌官员,那些官员们的家眷也来了。
于是,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跪拜。
夫人和小姐们坐在西边看台上,个个端庄明艳,视线却暗暗往正中看台瞧。
一部分在看锡兰王子,另一部分在打量裴沅祯。
沈栀栀纳闷,心想裴沅祯有什么好瞧的?要她说,那锡兰王子身材高大,肤白貌美,还长了双琥珀色的眼睛,是在场顶顶好看的男人。
她躬身给裴沅祯倒茶,时不时瞟一眼锡兰王子的位置。
裴沅祯坐皇帝左下首,而锡兰王子坐在右下首。两相对坐,视野方便,余光只需稍稍偏过去,便可瞧得一清二楚。
沈栀栀还是第一次见锡兰人,对他们的长相、服饰以及语言都特别好奇。
“好看?”须臾,旁边有人不咸不淡出声。
“好看。”沈栀栀下意识点头。
然而点完头才清醒过来,撞上裴沅祯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咽了咽喉咙,倒完茶立即恭恭敬敬退到后边。
没过多久,武艺比试开始。
锡兰使臣来访,也带来了本国的勇猛壮士。锡兰勇士擅骑射、赤身搏斗、击剑。是以,这次武艺比试便细分为数类。
虽说只是两国切磋以武会友,可两国的勇士谁也不让谁,比武场上斗得如火如荼。
原本那些偷看锡兰王子和裴沅祯的贵女们,也渐渐被吸引了去。
沈栀栀兀自看得津津有味。
上啊!打他的头!快!哎哎哎....小心后面......
她聚精会神,最后一局眼看就要赢却不小心失误打了个平手时,还遗憾地“唉”出声。
裴沅祯听见,懒懒地勾了勾唇。
旁人瞧见他笑,会错了意:“这局虽得了个平手,但想必首辅大人胜券在握。”
裴沅祯朝那人瞥了瞥,没说话。
那人又说:“今日这些都是首辅大人亲自挑选的勇猛悍将,个个在战场上能以一敌百,尤其是那位傅小中郎将,一手箭术能百步穿杨。且等着看吧,接下来还有几场比试,我大曌壮士英勇无敌定能夺得头筹。”
马屁都被他拍完了,旁人没有份,只得干巴巴地附和:“正是正是。”
锡兰使臣听不懂,译丞翻译过后,有个身材高大的人起身。
他满满傲气与不屑,吱哩哇啦说了一通,最后看向裴沅祯。
译丞翻译给裴沅祯听:“大人,这位是锡兰的伊斯将军,他说他是锡兰最骁悍的将士,听说大人曾在战场上勇冠三军,想与您比试。”
此话一出,空气安静下来,众人看向裴沅祯。
连上首的皇帝也望过来。
认真说起来,锡兰国虽富裕但只是个弹丸小国而已。而裴沅祯是大曌首辅,连皇上也要敬畏几分的人。
一个小小的锡兰国将军便想挑战大曌首辅,说得好听是武艺切磋,说得难听,是不自量力。可两国结盟,友谊在先,拒绝与否皆是不妥。
众人都没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纷纷看向裴沅祯。
那锡兰将军见此,更是得意几分,昂头又吱哩哇啦说了几句。
“大人,伊斯将军问......”译丞忐忑,硬着头皮翻译:“问您是否怕了。”
沈栀栀听了,也悄悄朝裴沅祯看去,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挑战。
在场之人,有的神情气忿,有的看好戏,有的面露不屑。只有裴沅祯——
慢条斯理地喝茶。
一口茶下腹,情绪淡淡地说了句:“告诉他,他不配挑战本官。”
译丞立马翻译过去,那伊斯将军听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目含愤怒。
锡兰使臣出来打圆场,劝他几句后,那人才甩袖入座。
气氛也就僵了那么一小会儿,随着下一场的比试开始,又如火如荼起来。
沈栀栀中途尿急,随着内侍指引去了恭房。
此时,女子恭房门口已经等了几人,想必都是来如厕的。她们见沈栀栀过来,皆眼神不善地打量她。
沈栀栀莫名其妙。
她扭头看了看恭房,心想,难道这里的恭房只能贵女们来?
她提着裙摆狐疑地进去了,再出来一身轻松,殊料那几个贵女还在。
哦,或许是在等别人。
她没理,想着还得赶紧回去伺候裴沅祯。
正在洗手之际,瞥见里头又出来个女子,那女子出门后,几个贵女围上去。
“冰倩姐姐出来啦。”
“冰倩姐姐咱们走吧,一会骑射比赛就要开始了。”
“冰倩姐姐你看......”有人在她耳边悄悄说:“那位就是裴大人的婢女。”
“之前我瞧见她跟裴大人眉来眼去的,大庭广众之下就勾引裴大人,这婢女好不要脸。”
前面的话沈栀栀没注意听,后面这句话她恰好听得清楚。
她甩了甩水,讶异转头。
被人围在中间的那个女子,肤白清丽,温柔婉约,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
只不过,跟她沈栀栀有何关系?为何要对她谈论自己?
那个叫冰倩的姑娘也朝她看了眼,目光疏离寡淡,随后对其他人道:“走吧,夫人们等久了。”
须臾,几人簇拥着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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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栀回到赛场,比武台上正在赤身搏斗。许是此比试过于暴露刺激,惹得台下的人热情高涨。
沈栀栀下意识去看女眷那边,有些夫人们看得脸颊通红目含精光。倒是那些小姐们,有意无意地用扇子遮掩以示矜持。
倒是有一人例外,就是此前见到的那个叫冰倩的贵女。她端正而坐,神情自若,似乎比武台上的一幕并未入她的眼她的心。
这么一对比,这个叫冰倩的女子实在特别得很。
也不知为何,沈栀栀悄悄去看裴沅祯,总觉得这位冰倩姑娘跟裴沅祯有瓜葛。
但两人全程未交流,哪怕一个眼神都没有。不过越是这样,倒越像有点什么故事。
沈栀栀目视比武台,脑子里却兴致盎然地臆想了一场权臣贵女爱恨纠葛的大戏,越想越激动。
突然,有人在她耳边咳了声。
“沈姑娘?”
“啊?”沈栀栀回神。
“快倒茶啊,大人都示意两回了。”一个内侍提醒道。
沈栀栀看过去,正巧撞上裴沅祯清凉的眼神。
她心虚地过去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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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试结束后,皇上以身子不适为由摆驾回宫了,最后裴沅祯留在别院接待锡兰使臣。
天色已晚,礼部着人安排大家在别院住下。
皇家别院颇大,依山傍水而建,层层叠叠蜿蜒在山岚间。
裴沅祯自然是得了景致最好的院子,在山顶处,马车沿山路而上,约莫要一刻钟。
沈栀栀站了大半天,腿酸,上了马车就径直揉腿。而裴沅祯则靠着车壁阖眼歇息。
“大人,”沈栀栀今日开了眼界,很是高兴:“没想到锡兰人武艺也如此厉害,还好咱们的勇士更胜一筹,不然......”
裴沅祯掀眼,似笑非笑地问:“喜欢看?”
干嘛这么问?
沈栀栀茫然点头:“当然,奴婢还是第一次看呢。”
“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裴沅祯说:“男子赤身看得目不转睛。”
“......?”
沈栀栀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此前那内侍咳嗽提醒她,想来是觉得她一个婢女看男人赤身搏斗看傻眼,给裴沅祯丢人了。
她慢慢脸热起来,想解释却又觉得没必要。索性硬着头皮说:“这有什么,在奴婢的村里,男女还同河洗澡呢。”
只不过女子在上游,男子在下游而已,谁也看不到谁。夏天的时候村里人干活累了都是去河里洗澡的,沈栀栀小时候也去过。
裴沅祯神色顿了顿,似是惊讶,又似是一时无语,最后面无表情阖上眼睛。
马车行驶在山路上,车身摇晃,车帘子也跟着轻轻摇晃。
此时已经是傍晚,夕阳从帘子外透进来,在车内静谧的空气里形成一道橘色的弧线。
沈栀栀捧着脸欣赏片刻,然后抬手探过去。
橘色弧线被她截断,柔光落在她的手背上,晕出一片暖黄。
她讶异地“咦”了声——手变白了啊,还挺好看的。
沈栀栀以前当烧火丫头,成日烧火烧得黑乎乎脏兮兮。后来到了前院吃好睡好,又在方月整日汤药的滋补下,整个人脱胎换骨。
身子不再骨瘦如柴,脸上长了些肉,连头发也变得乌黑柔顺。
她五官本就精致小巧,皮肤变白后,倒像是从她身上揭去一层面纱似的,骨子里的美人相貌就露出来了。
十六七的姑娘哪个不爱美?沈栀栀自然也不例外。她把袖子挽高了些,继续放在弧光下缓缓欣赏。
裴沅祯睁眼,入目的便是朦胧光晕下一截如玉皓腕。
他怔了怔,不大自在地压下长睫。出声问:“你咦什么?”
沈栀栀回神,忙规规矩矩坐好:“没什么,大人要喝茶吗?”
“不喝。”
“哦,”沈栀栀搅了搅手指,讪讪问:“大人,那奴婢能喝杯茶吗?”
她是真的渴了。
一下午跟在裴沅祯身边伺候也没机会去喝水,到现在整个人又热又渴。
裴沅祯掀睫斜睨过来。
“大人......”沈栀栀可怜兮兮:“奴婢真的快渴死了,奴婢一下午都没喝水,奴婢怕自己离开了没人伺候大人茶水,所以一直候着呢。您看在奴婢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份上......”
她视线落在裴沅祯的茶具上,虽然这个要求有点大逆不道,但她是真的忍不住了啊。
“奴婢就借大人的茶杯喝一口,喝完保准把茶杯洗得干干净净。”
裴沅祯的马车上自然只有裴沅祯的东西,哪里会放个下人的茶具?再说了,车上茶杯那么多,她拿一个喝水不过分吧?
.......是吧?
沈栀栀巴巴地望着裴沅祯,就等他大发慈悲。
裴沅祯睨了她片刻,懒懒地勾唇:“准了。”
“多谢大人!大人真是顶顶好的活菩萨!”
沈栀栀敷衍地拍马屁,利索地提起小几上的提壶,又取了个高白瓷杯倒了满满一杯凉茶,心满意足地灌入口中。
山路崎岖,虽说是皇家别院的山道,但难免也有不平坦的地方。
好死不死,沈栀栀一杯茶灌入口中没来得及咽下,马车突然一震。
噗——
一口茶喷在玄色锦袍上。
裴沅祯错愕......
沈栀栀傻眼......
空气静默了许久,许久......
“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