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心忆
冒险者公会中的情况远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死人和伤员分布一排横竖开来,占了地面一片席位,血腥味弥漫散在空气之中,不禁反胃。
然而已经麻木,鼻腔早已被血腥熏染为一类,根本感受不到差别。
作为银猫的零除外。
“但凡多做点绿化,唔……”
公会内一株植物都没有放置……除了一个作为前台工作的木妖精,但看起来他派不上用场,甚至已经隐隐昏厥——明明是和大自然极其贴切的发色和服饰。
零微探起腰身,强撑着身子张望四周,胸腔闷的发慌,不满于空气中的血腥味却因为嘴角的伤口撕裂不得不闭上嘴。
“零……”
作为少数完好的从外城区域回来的女生,莲依旧虚脱的扶着脑袋,盘腿坐在白色少女的旁边。
“兰她……好像一直都在。”
那一瞬间,视线向上那一瞬见到的模糊银色,以及零对于她的疑问“你的伤……那个黑色且看起来十分不爽的家伙给你治的吗?”
“不是……”莲这样否定了。
“唉~”
零细碎的嘟囔了一声。她的魔法也不带有治疗作用。倒不如说,根本没有认真学习过如何使用治疗。
后面的战斗之中,包括前面的在一起,零也几乎没有看到过战斗的过程。
腹部撕裂的伤痕,全身骨架都被震碎一般,以及之后扭曲的双腿。
而几名认识的人排除在外,外加看到的银色——
“有她的考量吧……”
“考量”
“比如说,这是你的第一次战斗,因此才选择几乎全程观战。”零躺下去,看着公会不知多高的天花板淡然。
而且,恐怕兰需要和那天灾有个私人空间。
“哼。”这不是挺好吗。
零转过头,与地面平行,闭上双眼。
她相信兰在注视着,如若两人那时都力竭至无法挣扎的地步——银色飘荡下,她必然显露视线之中。
这是幻想,但亦是真实。
“要真这样就好了……”
莫名的奇迹要是没有发生,或者说安也克希尔来的再晚一点的话……
带着想象,银猫渐渐沉入梦境。
“这种环境还能睡着,真是的,魔力耗费到什么程度了。”
黑发女子看着躺在地铺上安睡的零,如此无奈。
从来没有见过这名高傲的银猫少女如此疲惫。本身魔力储量就多,加上基本可以一击定胜负的魔法。
嘛,值了,看到这平日趾高气昂的家伙一副狼狈样。
“唉,那个……嘶,等下。”
忽然想到什么,她叫住起身走向公会外头的莲,然后从口袋中摸出一枚银币。
“你比较特别,零既然肯为你耗费魔力到这种程度……”
莫名提了一句,而后将银币抛向莲。
莲带着不解,伸手接住。
“我懂一些治疗魔药的配方,你要去城南的话,就顺便去教会带一束风信子,还有冬青。”
“教会”
听到少女的疑惑,安也克希尔背靠于桌边缘,无奈的两臂搁在上边。
“是啊,教会,怎么跟零一样什么都不懂。”无奈抵着额头。
于是,从椅子上跃下,缓步而到少女面前。她将身上那件大衣脱下,塞到莲的手中。
“教会的话,标志性彩虹玻璃还是很显眼的,南墙向城中心走,路经第四个分叉左拐,之后过两个再左拐……”
“总之,第一个路口后你大概就可以看到教会的建筑了,塔状,彩虹玻璃,还有个破钟挂那。”
“到了之后,就说这件衣服——”她将手放在被莲不知何时叠好的大衣上,视线与莲对牢。
蓝与深邃黑色的眼眸……但这种色调可真是少见,这样的混搭简直不像人类。
她摩挲着口中的话语,思考如何接续“的主人有要求,然后需拿俩个东西,知道吗?”
莲点了点头。
虽说被命令一般让人不太舒服,但是听闻有治疗的方法,只是可以帮助到零的话,干劲多少也可以拿出。
……
零静静躺着。
人多且吵杂的环境,她并不喜欢。
这种时候,好在没有什么人能抽出时间闲的来和她交谈。要不然,会很难办吧。
这种狼狈姿态说不定还会被某些平常被自己无视的冒险家嘲笑。
“呲,要不是魔力恢复不了……”
到现在才发现魔力无法恢复,实在是有些迟了。
可以肯定,这是那天灾搞的鬼。
似乎是步步死逼,但看那力量……其实一开始就可以把她们撕裂。
“啊啊……是神官大人吗……”
周边传出嘶哑的呻吟。
零闭着眼睛,不想去踩理一切。
“是的呦,请安心睡吧。”
声音……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因此又睁开双眼。
映入视线的是随即径直走过来的银发姬。
“身份真多。”如此嘲讽一句。
“面具多一点,没有什么不好的。来,稍微仰起来一点。”
兰淡然着轻轻将零扶起。
“多管闲事……”
“呵,那你还这么乖巧让我治疗”
兰说笑般,招呼着零安静,从双手中释放出蓝色的光,如同波浪荡漾至身上,然后扩散开。
“这样就好了。”
身上的疼痛确实不见,魔力也被恢复至满状态。而尝试着起身确认无事后,看向默默走开的兰。
“你还要做些什么?”
“当一个神官时,自然尽神官的职责,我不能放着谁不管,对吧。”
零眨了下眼,歪着头,盯着兰那身白色的神官服,想了想什么,最后开口道:“这样正经果然很难接受。”
“呼。”兰轻笑一声,忽然从白光之中闪到零的身前,抬头看向她。
“这样的话,就不正经了,对吗?嗯~”她顿了顿,又说道“那么,作为不正经的表现——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
教会——远远的就可以透过层叠房屋看到这宏伟的建筑。
尽管破败,但阳光从缝隙与破洞间映照金色,斑斓玻璃间变化。亦拥有着别有的壮观。
莲试探的轻敲大门,几番却都没有回应后,她缓缓推开沉重的门扉。
缝隙之间稍稍透露,世界一刹被白色覆盖。
两个人,模糊不清的影子,远远矗立于视线尽头。
“!”
头似裂般疼痛,视线聚焦为一点而溃散。随后缓过神来,大喘着气,周边的景象也变回教堂内部,阳光透过玻璃后渲染出的奇幻色彩。
“请向前。”平静的响起,于耳边。
“什么……”
回过神时,已经在这教会的建筑里面。
周边四处被蛛网和灰尘环绕。
“他们……是谁”想要知道,急不可遏的想要知道,内心的躁动似是无法制止。
记忆以前发生过什么……追寻与否,又好像在排斥着知道一切……已经对于刚刚的疑问感到后悔了。
“冷静一点,客人,这只是看到丢失记忆的正常现象,兴许你并不想知道过去究竟。”
拍开莲放在他两肩上死死掐着的手,白衣的老者如此说道,捡起掉在莲旁边的大衣,他轻轻禅去灰,怀在左臂之间。
望向老人,此时算是清醒了许多,对于刚刚的失礼有一点不安:“冒犯了……”平复心情,向面前老人微鞠表示歉意。
“没事,既是客人,那也无可以责备。你需要的东西……风信子,冬青,是吗”
老者怀着大衣,向教堂深处走入。
“啊……是的。”莲微微一愣,紧随着着老者向前。
教堂似乎没有更多的层数,从大门进去就能看到尽头。而现在跟着老人——也许他是神官一类的人物,整个教堂之中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教会什么的,早已不是实质上的了,只有神官这一职业,作为系神之人存在。而且,人心散了,这陈旧房子就不必修了……因此五年了,依然是你们会来这里。”
“我们”
“是啊……上一次,是一名银猫族的女子。”
老人在尽头处的一个木箱子中,随着灰尘弥漫拿出两株干瘪近灰的植物。
隐隐还可以看出映照的紫与红。
“这种……可以吗”对于这样明显成为干的东西,莲有着本能的不信任。
“既是听神召命,那就必须保证。”
“唉”
没有理会,他指着空空的箱子对莲说道:“这件衣服就放在这里。这俩,你拿到教堂外边,用火烧了即可。”
尽是感到奇怪,但只能依照对方所做。
风信子和冬青的干尸拿到教堂外时,却是直接冒出一阵青烟,化作灰烬了。
“这有什么意义……”
不得不提出疑惑,但老者示意着她此时离开。
“喂!”
教堂的门紧随之关闭,任凭莲怎么敲打都没用。
“怎么回事……”
如此,无奈,也就只能空着手回去交差了吧。希望有其它的方法可以治疗零……
……
洛·安也克希尔,屹立于教堂之尖,看着莲离去。
“这家伙,果然啊,也是转生者……”
确定心中的想法,她从屋顶上跃下,站到大门前。然后,径直穿过教堂大门,在门之中掀起的涟漪间,进入教堂。
教堂的尽头,躺着一具白骨,身着者他身为神职官员的白色金饰服装。
“你可真是兢兢业业的呢。辛苦你了……”面对着白骨,作出一丝欣慰。
在她的手中,白骨化作粉尘闪烁点点银芒,消失在空气中。
“都是不让人放心的家伙……”
……
神官,这种职业对于人们来说,就是救世主那样的存在吧。
虽然并没有那种想法,只是选了个合适的身份,然后跟以往一样用魔法将自己稍微伪装了下而已。
治疗魔法是涉及生命的,而且这涉及的方面,是两边存在。
除非神官,其他的任何人使用治疗类魔法,都会将自己的生命力支出,如果是面对濒死的人,那结果无异于一命换一命吧……特别是对于某一些种族来讲,更是如此。
不过,幸好自己已经死了。
而作为不死者,还会使用治疗魔法,那可真是有够奇怪。
生命是从哪里补充的,对于大多人都无法解释吧。
“我可是半神啊,都这样了,还需要什么其它的吗……”虽然是该骄傲的语气,但总会有些惆怅。
“神官大人……”旁边的人发出痛苦的呻吟。
“好好,真是没办法呢。”以哄孩子般的语气,对着面前祈求的人进行治疗。看着对方确认自己身体无误后,随即就兴奋的起身活蹦乱跳的——
谁让我现在是作为神官呢。
而且,这本就是应该做到的职责。
就这样忙碌下去。
虽然说着喜欢自由,不爱拘束什么的,而且满口大道理,但却比任何人都喜欢将自己束缚于这个国家之上。
经过半天,公会中蓝光最后一次闪烁,全部的冒险者,都完好走了出去。
而遵循灵魂的转生规律,遵循着原始的规则,已死无法挽回的人,兰可以,但不能去复活他们。
“走啊!再去干他的天灾!”
“神官这么强我们怕什么,上啊,走走走……”
都这样招呼着,然后一众人分成四波,向着四个方向分路而行。
“切,西和南方向那么点亡灵,明明都被我和莲清了那么多,那么多人还都往那边走。”
“毕竟他们吃亏了吗,而且你还待在这里呢~”兰如往常调侃戏弄起白色少女。
“只是等莲回来而已。”
“你们好像挺熟络了吗~”
“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一口否决了。
真的如此吗?
兰也只能无奈摇摇头。
“我去看下那些家伙吧,情况还是挺不稳定的,免得待会儿我又要费力治疗他们……嗯,你就好好待着休息,不要乱跑,要不然我会生气的。”
她忽然想到什么,都已经准备离开,向前并出了三四步,又回头向零说道:“迪扎被毁了,就昨天。”
零似乎倒吸一口凉气。
“知道了……”
……
注意到众多冒险者从公会的方向走来,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直接擦过去了。
“零……你们”见到零待在公会门口,以及刚刚擦身而过的那群人,莲只能表示出疑问。
零稍微解释了一下,虽然隐瞒了些小对话——但莲丝毫没有对此注意,只是对于所谓出现的神官感到“很厉害”的佩服。
“嗯,虽然安也克希尔的法子指不定有用,但你多半还是被她忽悠着了。总之我现在也用不到什么可以治疗的魔药,就别去管了。”
不去管吗?看了眼手中从花店中买来的两株花,结果只能默默收进口袋。
“对了,零……五年前你也去过那个教堂吗?”回想起那个老者的对话,出于好奇提问了。
“去过,不过是我自己去的。”与零并排走在街道上,听她讲述。
“风信子,冬青,拿到外面就枯萎了,真的是……什么魔法植物。”
“还有那个神官也不知道搞什么,经常念叨着神的指示一类的东西……唉,我知道有神存在,可那家伙就是个疯子吧。”
“是这样的吗”回想起那个神官,但和疯癫的形象完全扯不上边,只是让人难以理解。
两人这样聊了一会儿,以莫名的安宁走到了北墙。
似乎再没有战斗发生,冒险者们都满脸无趣的靠在墙头,稀稀散散坐落周围。
回头向上张望,城墙之顶,银发吸血姬与一条蔚蓝之龙站在一起。
“那是……”
对于身高数丈的巨龙而感到惊讶。
零倒是习惯,解释道:“特林休·艾伦拉德羽·格林,虽然不清楚她与兰的关系。嘛,但她是冒险者公会会长,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不知为何流露出微微得意的表情,虽然只有一瞬间。她这样解释完,向少女挥了挥手,然后走到城门旁的阴影中,依靠着墙坐下。
然后,她从上衣口袋之中抽出她的那把银剑,竖直于一旁插入地中。
“什么时候……”看到零抽出的剑,莲惊讶着。
剑好像还没还给零来着,一直放在这边。
“我的剑,当然是归我管。”
零自傲的扬着嘴角,满是得意。
零的性格变化让人多少难以理解,但少女觉得这并非什么坏事。
依然是站在城墙外侧,大门前的那一片地,莲想着就站在这,等待城墙之上的吸血姬下来。
随着太阳余晖降下,龙展开双翼——宝石光泽之下,兰向下眺望。
似乎是在可惜什么,但随着龙飞向正对着城门的远处模糊森林,兰也振作精神,从城墙上——将近二十余米的高度轻轻跃下,伴随尘灰扩散,她微微躬身,从中走出。
“早上那会儿,我可不会夸你干的不错。”兰来到少女面前,率先开口。
躲在阴影下的零皱了皱眉,视线从兰的身上转移向所见尽头模糊的森林。
不紧不慢的打理着发型——结果银发依然是遮着右眼。兰静静等待少女的回复。
“我知道,毕竟我违背了约定。”
“哼,不对。”兰踮起脚尖用手指抵在莲的鼻梁间。
兰紧接开口道:“那种所谓听话的约定,一开始说的那些可没那么重要,你做的不好的地方,在于你差点送命!”
莲的表情意外带着些委屈,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本来也就只是一个孩子,但是表现上却与这个年龄段过于不符了。
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兰觉得这并非是什么坏事。
“还有零!”
“嗯”
话锋一转而导向银猫,导致零有些意外。
零只是来得及发出疑惑,兰就忽然从白光之中闪出到达她的面前,两手贴在墙上,将她笼罩在里面。
“你就是喜欢膨胀,喜欢表现,和别人一点熟悉了你就跟个河豚一样炸起来了,真的是……”
“喂,数落的话你之前干嘛不早说,非挑这个时候……真的是……”
“因为我生气了。”她理所当然的直起身,垂眸凝视别开视线的零。
“切。”
应该说,兰独特的幼女身姿与略显成熟的声线,以及显眼的银发和身高,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莲不知什么时候默默靠到远离人群的墙边,依在那里。
“你现在有伪装吗?”
“没有哦,是以灾的身份出面的哦~”兰轻松的说着,微笑着向后边一群人打了个招呼。
对于兰来说,人太多了,不好记。但她依然是认识每一个人,虽然那些冒险者只知道上一次尸潮之中,如同银色星辉降临的她。
以身为灾厄的力量,在影响灵魂方面的成就,兰有着数不清的面具。
一层与一层衔接,不同身份,不同层级。尽管外貌不会变化,但是在众人认知之中,那每一个面具,就是不同的她。
人群之中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又推推嚷嚷的,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喂,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啦!散开!”心情不悦,零向那些人喊道,同时顺手剑刃拔出,以银色的光芒斜斩于右侧地面。
地上多出一道骇人的整齐裂口。
兰眯着她的红眸,微笑着,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见到这番情景,他们一拥而挤向城内。
“对不起……我去洗耳朵。”
“实在失礼,银猫阁下。”
这样响着令人火气更大的声音,但零似乎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恐怕隔天就会传出:“震惊,某知名银猫族冒险者被幼女数落一类的话。”
毕竟那些人的性子,都是很懂得如何编造事实的。
可恶,都是兰意义不明的话害的!
“算了……”稍微沉默片刻,最后只能这样了了。
在以前的世界也不乏这种家伙,虽然很不爽,但是当做习惯吧。
“什么算了”兰满脸坏笑。
“零,兰刚刚说,她请客……去吃顿好的。”莲从旁边插入,低声提醒。
“请客”白色少女下意识看向天空。
金色的余晖即将被深邃的蓝色吞噬。
月亮已经可以看到——虽然这个世界里称之为虹岛,而且周边包裹着彩虹般的淡淡光晕。若是下雨天,光晕周围的雨水会被染成彩色,带有喧宾夺主的意味,十分显眼。
零伸手在随身空间之中摸索,随后在口袋之中摸索,在感受到仅有的几枚银币是容易招人怜悯的之后……
零决定采取兰的意见。
当晚,某家饭店的二楼阳台处。
“呼……所以说我诞生在这个世界的目的不是为了吃带骨头的鱼肉的!唔……”
“啊~乖乖咽下去,猫不怕这点骨头的。”
对于兰将一块鱼肉塞到她嘴里表示不满。好在没有刺,狼咽下去后,向她表示抗议:“才不是猫!亚人!银猫!哈喵……唔!”
莲坐在对边,略微诧异的望着满脸通红的银猫。
平时似乎靠谱的样子,现在完全成为红色了。
天色已经晚了,相对于被兰恢复过伤势的银猫族的零,以及根本不用睡觉的兰。一天下来,特别是早上的战斗之后,莲早已是疲惫不堪。
困意就那样倦了上来。
身边明明还有着兰和零争执的嘈杂声音,但眼皮已经重重沉下去了。
视线之中,仿佛多出几个人来,影子都重叠在一起,直到眼前彻底黑去。
“唉~真是奇怪呢,红茶怎么会喝醉呢~是吧,零。”
“嗯。我也这样觉得。还真是不留情就拆穿我呢。”零晃了晃脑袋,脸色一瞬变得苍白。
兰无奈耸了耸肩:“不要想着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去啊……所以,你考虑怎么样了?”
“考虑怎么样你的那种请求我可是哪一方面都不想选择。但你肯定会擅自做主的,是吧?”
“嗯……是吧?所以不想我给你擅自做主的话——”
兰勾起一丝坏笑,“最好在年底之前就给我答复哦~”说完,她消去了身形。
“真的是……”零略感无奈,看向天花板“真的还分得清真实的自己吗?兰……那种笑容面具……”
这种不真实的柔和神情与过往的那般所见完全矛盾……重叠吗?俨然不同了。
柔和,空灵,娇弱平淡……有说有笑,以情用事。现在的她,至少在外面所表现出来的,不像一名真实存在的人了。
“话说到年底……给了这么充沛的时间吗……”零无奈趴在桌子上扶额苦恼。
她不知是否该对长寿种的时间观念进行抱怨。到年底还有近半年的时间,而按照自己的性子,是肯定不会主动去找吸血姬的。只能是她找上来,主动的索要答复。
这样的等待显得太长了,而兰也并非真的没有时间观念。
以及……
“这算什么啊。”
莲也不管就直接跑了,让她将这个麻烦的少女带走照料
“明明知道我也是个麻烦的家伙。”
啊……
零轻轻惊愕一声,忽然意识到什么。
什么嘛~我们之间,到底是被什么给挡住了。到底是什么——是,取决于我吗?依旧在等待着我释怀过去吗?
即便对于过去的兰表示理解,但有的事实依然难以接受。即便是正确的,却不知所谓正确的意义何在。而那枚她强行赐予的种子,也是永远不会消去。
有的东西,是永远无法释怀的。
不管从什么意义上来讲,都是这个世界的规矩,以及兰的强迫,令她失去了当时的一切……一切,包括兰。
零苦涩的沉闷着。
“零……兰,她去哪里了”
少女不知何时醒来,揉着迷糊的双眼,最后晃晃悠悠的站起。
“她有些事情。”
“是吗……只是有些事情吗……”莲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零点点头,没有说话。
“零,兰的话……假如,就是假如,她会忽然消失吗?”
零注意到少女的眼角含着点点晶莹。
这是怎么了……
也不好多问,零只能回答道:“她可是血祖那种级别的角色,死都不会死,而且这家伙一直以来……”
一直以来……她都在注视着一切。
“可是很温柔的,而且看不得别人伤心的家伙,所以肯定不会消失的。”这样违背内心的话语。
四年的时间,她不曾出现。
一点声音,一点动静都不曾有。而“灾”的名号也因此再次尘封。
摸爬滚打,浑浑噩噩,立于内心的黑暗,虚饰般看着时间流逝。带着心中最后一点执念,偶尔还会去藏书馆查询一些资料,想着作为银猫的一族最后可以做的事。
但那是看不到的尽头,没有一点思路,终归只是支撑,欺骗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而在这需要光芒的时间之中,她却消失了。
彻底的,就那样无息的消失了。
“总之,你大可安心。”零顿了顿,又补充道:“……莲,对于兰,你觉得……她对于你来讲,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莲反而发出了疑问而后嘴唇微微张开,“是什么人……”她继续的,似是困倦一般,声音微弱。
……
一天,两天。
自遇到兰开始,内心开始不由自主产生依赖感。
也许是因为失忆,也许是因为在森林中的生活之后,看到人之后的安心,放松。
即便意识到对方身的特殊,她的怪异,跟随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因为兰是不一般的,意识到这点的我,没有想过拒绝兰的请求。想要顺从,不由自主的希望有个依靠,有个归宿。
依靠,归宿……由然而生的词汇。
我的前生到底发生过什么呢?短暂不时跳过的印象,阴影……并不想去理会。
从兰的书库中翻书时,有看到类似这个现象的描述——烙印效应,一些小动物会将出生时看到的第一个东西认作母亲。
很可爱也很奇妙的现象,不是吗我或许是如此了,但我对兰的印象,却似乎是更深刻的,比记忆深处之中存在的“母亲”印象更加。
一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
从第一个星期到现在,从天灾第一次出现到现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过去。
而兰在心中的定位,却愈加模糊。
朋友吗?明显不是。导师不像。亲人……难以说清。
零的问题,于是无法回答,只能支支吾吾,声音低落。
“算了,也不强求你。”零轻声叹了口气。
她也是如此……但是兰真的会回应这份心情吗?还是说,亲手撕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