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梦
我想,我是为了什么而回到这里
自顾自的,莫名的声音、记忆,灵魂在脑海内徘徊回想。而忽而回忆起什么。自觉的,又认为兰是需要我的。但,这不过是自以为了解一切的自以为是罢了。自己,明明还差的远。
与兰接触的日子里,总是会看到一些零碎的时间,又或是说听到兰的心声。兰,一直很孤独啊……一直,都像是背负着什么,在那里踌躇。
所以啊,想要帮兰。就像兰说想要帮助我一样,想要帮兰摆脱这些。
但……
其实,是我需要兰吧。
一直被保护的自己,不断旁观的自己。一直受兰照顾的自己。不愿意与兰之间去隔上一堵墙,想要和兰一直的待在一起。不愿承受孤独和寂寞的自己,不想要再失去什么。
根本做不到……所谓“抛弃就好了”这种话,根本是无法放下的——身边的一切。
兰,是我的家人。
“你要去哪里”
“泉涧森……”
“你觉得,这种状态,你可以过去吗?连通缉都躲不掉的话,更别提进入泉涧森的地域。”
安也克希尔·银,举剑拦住向前蹒跚少女。
少女擦过剑面,那淡蓝的眸轻轻转过,流露出无法形容的异样色彩。她无视这锋芒在身侧,继续趔趄向前。
“那,我执意拦着你呢”如门板巨剑再次横在少女面前,由魔力形成的淡薄屏障将她阻隔,又忽而散出冲击将她震退。
“……”
莲在沉默。
她微垂眼帘,沉眸凝视自己的双手。不再犹豫,指尖紧握发出骨头的作响。莲于空间袋中抽出长剑,两手紧握直面向安也克希尔。
安也克希尔佩服像她这样身残志坚的精神,但又觉得可笑,这样的人,和零那样“你知道吗?我们就像是小丑,扮演着一些什么,可笑的去一遍遍重复。历史啊……总是具有惊人相似。但你若是和零那样,扮演起可笑的话剧,我倒也能奉陪。”她轻笑一声,向前推动屏障将莲逼退。
若干年前,洛·安也克希尔,在魔女的庇佑下,见证了银猫与吸血姬的战斗。
她不知如何去形容那场战斗。混乱,无理,毫无逻辑……不管是攻击还是魔力的波动,全是混乱的无法梳理。而位于领域之中的两人,展开着如玩笑般却呈碾压状态的战斗局面。
零,完全是如玩笑的那一方。
魔女留下了一份评价——胡闹。
想必现在的局面,会复刻当时的场景吧。
莲,接受这样的说法,但……即便这样又如何“小丑……是的,我们是小丑。零也好,我也好,我们是转生而来的异界人……我们有着过去的记忆。却像台上小丑被戏取看闹笑话,无数的回转见证无数的缥缈,无数次后悔。我无法以零的立场说辞,但以我的视角看去……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得到一些……未曾拥有的。那些,希望。
她停顿话语,凝视着面前的黑发女子。似乎在等待她的接续,但最终,由少女自己开口。
“以及,曾经失去的……”
她的身躯在沉寂的颤抖。微弱,虚伪的,她大义凛然说出这句话,两手持剑鼎立。隐隐的看见,她低下头一瞬,紧咬着牙,眼眸上显现薄薄的雾,显得可怜弱懦。
安也克希尔微咬下唇,似是带起不屑的神色,又不自在的深吸口气,“得到第二次机会的你们,你……到底有什么好不知所谓的!你们的未来,你们的选择……那么多,那么的拥有希望……可是你们俩,一个个的,都在为了什么,执着一些什么!”这是她所羡慕的,而这俩人……
只能不屑一顾的咬牙,声势宏大的将剑调转直插面前石地。
碎石飞溅,伴随两人沉寂的呼吸滚落。
透过阴凉光芒——这是久违的晴天,尽管是夜晚,莲远远瞧见自泉涧森中的腥红光晕。
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压低声音,凝视着手中的剑“我,亦是零。我们得到了第二次的机会。但正因如此,才会更加珍惜。谁知道呢!第三次,第四次……未来更加的茫然……我不想去寄托那些看不到的什么了。现在,我需要的……仅仅只是抓住兰的衣摆,我不想——再让什么从指尖流走——”她忽而并步前冲,大幅度的自右甩剑由横挥向安也克希尔。
“有屏障存在的话……”
轮到安也克希尔一惊了,诧异的凝视面前擦着鼻尖扫过的剑锋。
那淡薄的魔力屏障,被没有一丝魔力波动的莲平整切开,擦过她慌忙凝结出的实质弓磨现火花而过。
弓弦凝结,漆黑箭羽向外延展。
摩挲而下,紧握剑柄向后,箭矢倒钩挂住莲的剑刃而动。莲的力量雏弱到可怜,被轻轻一拉向前栽倒。
“你这种力量,可以自作主张什么”
左臂粗暴向上拉住莲持剑的右手,令少女半悬于空。紧随着,凌厉风声而起,附着漆黑的魔力,安也克希尔提膝而起顶向莲的腹部。少女心头一紧,空手向内侧收回横在腹部。
这种格挡,只是给自己徒增负担。
魔力的冲击向上波动。包括着正腹,小臂一并爆发出剧烈痛苦。宛若肌肉被撕裂,从内向外的散开,一根根被崩落。血丝开始从惨白的皮肤间渗透。
“呀啊!”
依靠肩膀挥动没有知觉的左臂向上,打在安也克希尔的右臂上。
“你……”
她本来还期望这种闹剧能有点打头。
结果,除了开始时莲意外切开了魔力屏障。除此之外……安也克希尔自觉过于严阵以待这场闹剧了。
“闹够没”
她低沉下声音,稍稍收力让莲的两腿接触到地面。
莲依旧没有停下动作。
像只僵尸一样,僵硬死板,也沉默不语。
一朵湛蓝的无形水花荡漾。
从莲腹部与小臂渗出的血滴落于地面,泛起的微小尘与花之间……
“波动”
安也克希尔忽而感觉到什么——是魔力的波动,但陌生无比……应该说,这和映象中的人类所使用的波动完全不同。
而紧随她疑问落下的,是一阵破空刺落于耳侧的风声。
“!”
微微扭头,而发觉映入眼帘的淡蓝水纹被月光散发出锋芒时,安也克希尔惊愕的反应过来,多少心无法宁静——她将莲甩开,任少女擦七地面尘灰最后撑坐于四五米开外的地面,注视她左手间紧握的水刃。
“所以……这就是你的底牌伴随记忆恢复,从而可以使用魔法的力量”
她将大剑拔出,单手持握指向莲。不过,她注视莲的黑眸之中,流露出几分疑惑。
魔法的使用其实还算作预料之中。毕竟,也从零那里听来过,关于这名少女曾失忆的事实。而令安也克希尔真正诧异的地方在于——她对莲造成的伤势,全都被抹消了。
“我想,我们之间,可以展开稍微公平点的战斗,不是吗”
莲露出的是诡异的坏笑。
“魔女……”
——
泉涧森间,黄泉林涧的泡影之中——
兰平静的碾转视线,最终定格在面前四五尺高的亡灵天灾身上。
兰注意到,这亡灵天灾,已经开始有着与人类相似的样貌,或者说就是往人的方向去了“你们……确实有模有样的……”
“毕竟,我们可是吸收千万人执念的灾厄。”亡灵天灾骨感的颚与齿发出磨牙般刺耳的噪音。轻声念叨自己的得意与将行的伟大——尽管噪声不解,而且愈发以目的与渴望靠向兰。
兰无奈一笑,她抬手推开靠前来的亡灵天灾,与它保持着距离。
“你们的执念,是为了更美好和谐的世界而存在……是吗我可以这样理解,然后相信你们,是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雾寒灾厄小姐。我们,可就是这样的存在。我们已经受过够多的迫害,所以……看到您回心转意,愿意理解我们的所为,可是感激不尽。”
“你杀的人……我不会原谅,不可能有所谓一笔勾销的事。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去完成自己的赎罪了,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一切都埋没了。只是,我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改变不了了……”
兰忽而沉闷的一顿“这也是托你们的福啊……虽说,现在看来,只是早晚……”
“兰小姐……呵呵,有一点你搞错了。我的意志,只是集大成的意志,但部分人的意志……我们万千集聚一起,总有些分歧回去做出些问题。至于到底会是谁,我们也无法分辨——”
“那也是你作为天灾的所为。所以……”
“所以我现在在这里,向你曾经一样,想要去赎罪……”
在以前,小的时候,总会看到有人说“一生一世都是不够的”诸如此类的话。
只会感觉夸张吧。但随着犯下那些罪恶,毁灭了无数人的生命的时候……当醒来时,发觉世界被自己改变,改变的一塌糊涂的时候……
这时感觉,即便无限生命存在于此,也是永远的不够,永远的无法偿还这所犯下的罪。这属于她的过错,似乎是真的需要她将自己奉献而出,才能赎罪。
她将希望寄托在了一个看着根本不能去相信的灾厄身上。此时自身感慨着如此糊涂,但却沉甸甸的沉醉在他所描述的可能存在的美好界限之中。
“我的核心……这也是你们想要的吧,然后,你们就可以和世界构建联系了,就可以去打开世界的门扉了。”
那是天蓝的菱形水晶,白色如祥云的纹路蔓延上下。
是赤红的光泽向外扩散,无数的线如针尖爆发。就是万丈声势,赤红光芒掩盖月光,掩盖月光之下的迷离虹光。它开始收缩,如一张布包起火一般,又开始鼓动,向那颗天蓝的菱形水晶。
“这……可真是美妙的思维,力量啊。”
艾尔·伊芙·兰的身影,已然不存。
淡淡的光子缥缈于泉涧的泡影间,顽强的作为最后的证据,证明她的存在。
仅仅只是亡灵天灾吸收完核心的几秒之后。
“啪啪。”
神虚伪的鼓着掌,露着难看的笑容,飘散银光从旁边走出。
他常秉着一种无比自傲俯视众生的语气,轻浮又充满恶意。而现在,他依旧以这样的语气,带着虚伪的假面,与天灾交谈。
“那么,请继续吧。以及,不断兑现与我的承诺——”
世界的门扉……
——
“伊卡琳叶伯爵……艾伦拉德羽阁下他,来了。”
“知道了,退下吧。我要和他单独聊聊。”
如他所料般,他的儿子——先羽·艾伦拉德羽·伊卡琳叶是抓着两张通缉,愤怒的冲进来的。
“只在我面前撒气,可真是好习惯。”
“要不然,我还在公众面前把通缉栏烤焦吗?倒是解释一下,父亲。”他将两张通缉:‘莲·诺雅·伊洛’,‘零·瑾羽·夜空’甩在了桌上。
“王的命令,不做也得做。”
“那种王就那种懦夫的存在这不过就是他们议会清理眼中障碍的手段罢了,呈着兰姨这次闹的风波……”
他的话语被伯爵轻轻的挥手打断。
“你觉得,你又干了些什么我听说,你对外,宣布了艾伦拉德羽家族与‘灾’为敌对关系”
“怎么可能……”先羽·艾伦拉德羽·伊卡琳叶刚想反驳,却忽然意识到什么。
按照时间的话,他花了近一个星期追击“兰”,而在此之前……
本来和他同行的几人,恐怕早就回到城中大肆宣扬情况。
伯爵沉闷道,“你意识到了吧。总而言之,我们插手不了太多。事情的发展,总有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铺垫真正发生的故事。”优雅的跨出大步来到窗边,他注视窗外景象——其实是一片萧条,到处都是聚在一起闹事的人,是俨然的陌生世界。
“不管我做什么,都无法影响”
艾伦拉的龙子,他两手被龙鳞覆盖,迸发出无尽电流作为漩涡,积蓄于手心之间。
气势……汹涌。
“你也打不过天灾,不是吗?”
电流散尽,化作粉尘于空气间弥漫。
一股烧焦了的气息。
“我明白了……”
——
若事情的发展,由神来干预,由操纵棋盘之人来干预的话……啊,不如说,所谓的发展,就是棋盘的一部分呢?
“那么,格林王,你可以宣布退位了。”
格林王仰视着面前银色神灵,陌生的崇敬之中,带着几分恐惧。
“可是……您从来没说过,继位者……”
“天灾与否,对于你来说,有影响吗?作为一个不管国家政务的王,对比起那个艾尔·伊芙·兰,她虽说毁灭了一个国家,但也好好领导了一个国家百年~你可是没有选择的,在与我签订下契约之时。”
格林王……不对,自此之后,就没有王的冠冕了。
他的恐惧加深了几分,跪倒在神的面前,眼神时刻游离于天灾的身上。
“那……我的报酬……”
曾经作为王而言,这种狼狈样可真是丢脸。
不过对于一个,其父亲在混乱中上位的谋权者的儿子来讲,对于一个王朝的傀儡而言,也足够了。
他如约拿到了一个空间袋和数千万金币,神似油嘴老鼠一般兴奋的从大门窜出。在一阵白光闪烁后,就不知被送去了哪里。
议会内部清净了。
亡灵天灾大方的坐在上席,他此刻就是王了。虽说没有加冕什么的,但只要第二天上台,宣布一些整治国家,让百姓幸福沉沦的发言,一切就告吉了,“那,我先来了解一下~”
他现在顶着银发,男性的高硕身躯,魁梧。半边脸作为骷颅,保留着他身为亡灵天灾的个性。而除此之外,却看不出身为天灾的要素了。
不顾神明的视线,亡灵天灾开始翻阅议会送个艾尔·伊芙·兰的各种舆论。
“那么按照流程……接下来,克兰会向这边进军,你继续扩大亡灵的队伍。最后,告诉我,更多世界的秘密。”
“呦,你的轻狂呢?高傲呢?”亡灵天灾才得意忘形的喊出两声,忽而又发觉什么不对。“我们的行动,依然只是推动你的规划划的一部分,不管我们如何选择……换句话来讲……”
“我们别无选择啊。艾能塔可拉,你这个神,是不是太狡诈了。”天灾的脸扭到夸张的幅度,月牙的狰狞笑脸向上快勾到鼻梁。
“呵。”而这次,神只是以简单的一笑来应付了他。
若是要谈起有什么是能吸引神的注意力的,无疑就是魔女了。
而相似魔女的存在,他已经见过了无数。但每个都不是他所需要找的,想要见到的存在。
按道理,即便是魔女,神也可以感受到她们的魔力波动,魔力的幅度大小一类。可是她……在记忆中,是唯一的例外。
也许,因为她同那些天灾一样,同那些被他轻手送来的转生者一样,来自于世界之外的陌生界限。
也许,也是因为她作为魔女,一样的不同于他人。
“前面我可没注意,但你身上的气息,果然和溢息很像啊!”魔女从容的斩下锋芒,压下安也克希尔的弓与蓄积的魔力。忽然任由手中的水刃溃散,水珠滴落。
一转,似被无形波纹连接为一串,水珠悬停半空各自延伸。在安也克希尔受到水刃向下的重击而一怔的瞬间,下方利刃再度斩出。
“你们魔女……都是疯批吗!”
接连以弓调转挡下“莲”疯狂砸下的水花。将自身感知拉至极限,弓矢凝结向外迸射回转,暗色的光芒与空中水带碰撞抵消。
水刃再度回转,自下而上带起挑入弓弦内侧。以一股惯性,安也克希尔本引以为豪的怪力被带向一侧。甚至难以来得及反应,弓被挑飞,人也因脚下生成泛滥水花失去支点倾倒,而又向前顺势的,被什么推出倒飞而砸落于房檐之下。
“风魔法……”
安也克希尔不得不去在意将她推出的力量。咬牙拍去臂上尘雪被沾湿衣袖,两手间暗色魔力波动化为短刃存在。
“作为魔女的关联者,这种反应可是太慢了。”魔女不知从哪里的烟霾中闪出。自面前遮隐视线的“阴云”间,无法探出一臂长的视线之中——魔女依旧流露略带调皮的坏笑声起,右手抹过水刃而抓握,却是成了紧握一杆长枪挥舞。
几下沉重的鈍击,安也克希尔的手腕被狠狠击中脱力。魔力的短刃散去,她只能虚晃的以臂摆动甩出巨大刃浪,接由荡起的尘雪遮掩。在魔女不屑闪开那道风雪刃浪的眼神中,她借由魔力的强化身躯蹬出,以最大化魔力的冲击凝刃斩出。
假如说,魔女上身后就可以使用与她原本相符的力量的话……安也克希尔,自觉没有一点胜算。毕竟,那可是魔女。
她深知魔女的恐怖。
“咚。”
只是沉重的闷响。
魔力的刃断裂。下一刻,安也克希尔由这短暂的一瞬进攻之后,只能防守。
以此反复不断的碰撞,安也克希尔尽全力闪开魔女的攻击,但她在空余时的回击尽数被魔女打碎。而魔女的魔力仿佛是用不完的。回转的水流持续的压制于她的全身,用来抵挡的银弓被一刹击断,留下不齐的接痕。
“你……是烟夕之吗!”
“啊啦,外界对我的传闻,让我这个名号这么好认吗”
“烟夕之魔女……擅长一些花哨的攻击……”安也克希尔回忆着这份评价,但对于死死压制自己展开的屏障的不断流水只能无奈苦笑。
“那,看看不花哨的东西呢?”魔女冷笑应答。
再度将安也克希尔击出为一道弧线坠落后,魔女盘算着该结束的想法,轻踏水花走向空中,背对着额外皎洁明媚的“月亮”。青空中有水带盘旋纠缠,周波状以圆点缠绕——向外呈现粒子如锋锐刀片溅射,一粒粒的存在降落。
是被青绿的风萦绕而飘散夹杂于真实的雨中的“雨”。也是这样的魔法,在顶替月亮的存在。
轻踏水花并步于上,对于改变一个时区的天气这种事——甚至于是让本该的雪天化作了飘零的暴雨,魔女只是回眸一笑,毫不在乎自己做出了什么。
安也克希尔惊愕着凝望高空降临的雨刃,手中魔力如雷凝聚,开始不断积蓄于一点。最后,在雨降临面前的一刻,她撑入地面,暗色魔力自手指缝隙间迅速流出,向四周蔓延,化作墙壁升起,化作穹顶笼罩。
“嗡!”刚刚形成的屏障就被无情刺穿,水刃卡在屏障之间,可以清楚看见上面魔力粒子间隙的流转。
这家伙……释放这种广域式的攻击,疯了吗?!
而且……
“你想要做什么!”
安也克希尔堪堪支撑极具水晶状的屏障穹顶。水晶平面被无数针叶刀雨所刺入,她不断输入魔力强化个各屏障节点,加深厚度,以用来抵挡这场进攻。
“我只是帮一下少女而已~虽然我自觉这样频繁出场不太对头。”
魔女小臂向前微屈,指尖碰撞。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
这一声在雨点中碰撞、回荡,无限折返于青空。泛起隐隐波纹,制造出有序的排列荡漾,而久久不落下音序。
于是,刺入安也克希尔屏障内侧的“雨”,开始伴随音序向内外无限蔓延。贴着屏障的壁垒,从无数节点间迅速连接。
“屏障!”
发觉不对而想要撤销屏障的存在时,已经来不及了。
安也克希尔·银,被巨大的水泡罩住。任凭她的挣扎猛烈,换出凝聚魔力的锋刃,最后也只是作为软绵绵的一丝反馈令水泡摇晃一下。
魔女走到水泡前,注视存在其中的安也克希尔。
“我……”带着贫弱的气势。很明显,魔女已经退去,莲此时站在水泡之外,与安也克希尔面对。
安也克希尔无法理解魔女的想法,但此时她只能冷眸凝视面前少女,愤恨的盘腿坐在地面“你打败我了,所以……走啊。”
即便两人此刻都知道,一些事情已经结束了。
莲有感觉,兰此刻的消失……但是,有新的存在开始呼唤她。而直觉让少女相信这个存在,也是隐隐心中起来的共鸣,也是可以挽回所有的机会。
‘我能给予你的帮助有限,接下来,我会帮助你缩短空间进程,请尽情奔跑吧。’
“我知道了……多谢。”
少女清楚的知道刚刚的战斗,她根本没有赢下的机会。而旁观魔女的视角,对于那股魔力的应用——也被她叮嘱了好好感受,但此刻依旧是空白。
只知道,她也应是欠下了身体中,此时陷入沉睡的魔女许多。
莲沉身微微躯躬,与沉重迟缓的步子伴奏。而步子的节奏愈发加快。莲不露声色的迈开步伐,朝泉涧森的方向所在冲去。
莲……在向前奔跑。
七百四九秒,七百五十秒……
她默默在心中牢记时间。在这种时候,只有这样才会显得地面更加真实,不是那么的缥缈易碎。
“喂!停下!”
“不好意思——”凝取水花绽放,空踏而起跃过拿着通缉纸张阻拦的骑士,脚后留下水的波动向上绽放。而绽放的水帘落下,莲的身影已从骑士的眼下消失。
魔女给予的空间进程已经开始失效。
周围环境在高速的模糊中伴随时间推演已经开始清晰,间隔如切帧的闪光——也就是这所谓缩短的空间,频率也随之趋于归零。
而后,少女继续奔跑。
七千五百一十三秒,七千五百一十四秒……
“哈啊……哈……”
不知道是如何做到一刻不停的在全力奔跑。但气息……整个人都已经恍惚了,视线和声音都是模糊的,重叠的出现幻觉一般。
最后冲出城外,回眸注意那些追上来的一众骑士角色。莲早已喘不上气,也可以清楚尝到嘴唇间的血丝,但她不允许自己此刻停下或慢下一步。咬牙不顾的向前,冲入银装素裹的无际之中。
人往往会十分珍视些什么,在他们失去了这个东西之后。
而多少人只是惋惜,充满悔意的在雪中蹒跚……
这比一刻不停的奔跑要更加痛苦,比被勒住脖子,或是筋骨尽断、死亡更甚。
因为,在失去的那刻起,这个人,身上就死去了什么。
她此时,似乎正在失去着。
但有个机会,内心共鸣、直觉告诉她的机会,在泉涧森之中。那也是未来的拟定,也是一切的命运交织的最始最终。
所以如此想法沉浸在深雪之中,朝着光秃的泉涧森——忽然,可以看见了。是仅存的枫黄林叶,以及映在上方天空的清冽繁星。
雪被阻挡在外界,阴云也只是环绕。
繁星如纽带,被一条丝绸衔接。丝绸如河流顺畅,其中荡漾着深色纹章。梦幻的泡影,从中点点滴滴的凝结浮现。
在无数无法抓住的一切面前,似乎伸手可以抓住什么了。
雪变浅了。
步入泉涧森的一刻,世界变了。
这是少女第一次,真正的由外界进入泉涧森。她也切实的感受到了,世界界限之间的变化。
以及……
一些曾有过的感受。
一开始,沿着显眼的出现的星河小径向里,只是头会出现些许疼痛。
随之伴起的,舞动的——悲痛、寂寞、孤独,一分一秒,被无限放大于一瞬。一刹的一刹,触觉的瞬间……
那是少女死去之时的痛苦。
飞雪刀刃,清晰刻入皮肤。而与世界接触的感受,存在着一股压力被无限放大。
人,好像被压下去,仿佛要被千万刀片整齐分割为数千万份,直接腐烂在土地之中。
步子艰难到无法再迈出。少女一头栽倒地面,承受脑海中、记忆中,身体上向外涌出的痛苦。
感觉,死去了千万次。
不需要什么翻来覆去表达自己的痛苦,什么惨烈嘶吼表示自己的伤痕。仅仅只是想要缓步向前走去,即便全身的骨头都被粉碎过而瘫软一般,这样也是无所谓了。
心中的一秒,好像被放慢了很多。意识始终清晰着,而对于疼痛,也开始麻木。此时此刻,就如同旁观者的姿态,静静注视自己的挣扎。
“能站起来。”
尽管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提着几根韧性的钢线一般,跟剧场中的木偶一样没有重心,飘荡的向前跑着。跌跌撞撞,已经与亡灵的姿态没有别样。
“咚。”
沉闷的,扬起尘灰。
“陌生的记忆……”
星河的路途之中,放映这记忆展示的一切——穿铁甲的士兵,魔法师,逃窜的民众,国王……各色的光芒包裹在一起,将他们糅杂在一起,不做区分。
这就仿佛,他们此刻是同一人。
“这是……天灾的记忆吗”
莲惊异这记忆的浮现喃喃着,她也刻意避开它们,排除在自己的脑海之外。只是作为旁观者去注视,以免意外的记忆扰乱自己的思绪。
‘复仇。’
‘等的就是你们艾伦格林的骑士——’
‘跟随我的愿望,继承我的意志,来吧,我的子民……随我而来,渡泉而去,将他们——那个可恨的,自作高人一等的国家拉下。嘻嘻嘻嘻嘻嘻……’
‘一直……一直,他们都从未发现真正的天灾在哪,他们一直都不知道我在哪!在哪里驱使那些亡灵,那些分身人偶。嘻嘻嘻嘻嘻嘻……’
‘我啊……迪扎的王,嘻嘻嘻……亡灵天灾,在这里~’
失去光芒的黑瞳,向泡影界限靠来。
“呃啊!”
枯黑的手仿佛要从泡影映象的梦幻之中钻出,擒向莲将她脱入永恒深渊,透过这份记忆紧紧凝视她的存在。少女被吓了一跳,步子一颤向后稍退去一小步,但随后又冷静过来。而泡影中无限放大的黑洞双眸和枯臂,看起来也就仅限于映象之中。
“这一段……都是这些。”
看着身边零碎记忆被泉涧冲刷,与自己相反的方向流去。而诡异的全然是这样带着似濒死的枯人的画面,黑眸一直不流转,自两侧凝视道路之间。
“不妙……”
气氛愈感到不对劲了。
如果再往什么方走下去,恐怕会出现与天灾撞个满头灰的场景。
“我记得这附近……这个位置的话……”
十字状的焦痕——名为“烁雷”的魔力波动残留。
“嘶……”
就像踏入泉涧森的那一会儿体验死亡的一瞬疼痛一样,此刻大腿往下,小腿上的肌肉被纵向撕扯开一般。背部,心脏,相继发出要命的痛苦。
整个人被撕开了的感觉。
视线角落之中,莲左右挪动视线,依靠着蛮力向外散播魔力,用来注意着自己需要寻找的术式。而银光闪烁,青灰石头布置的山崖旁,“米”字状花纹,泥土的颜色将银色线条与之相隔。
“找到了……”发现目标所在,莲就想着提腿向那边跑去。
“咚。”
“差点忘了。但……这样可不好玩。”
刚刚停下寻找术式的存在时,几乎无视了自己两腿此刻几乎瘫痪一般的软在地面。现在整个人也因为重心不稳再次栽倒。心脏的疼痛大概不需要去管了……区区死亡的麻木感。
所以,无所谓进入术式的方式了。
虽说还有另外一个术式存在,但莲记得,兰向她解释过模糊认知的屏障存在。少女因此无法确认这个术式的位置。
那就这样爬过去,沿着山壁上去。
就这样……爬上去,用两只手,抓着干燥的土和石,摩挲过去。
“……”
“……”
谜一般的声音。
而够到术式,试着从体内调转魔力向术式之中填充运转。在光芒闪烁,被白色占据的视线褪去,清澈而熟悉的一个房间,出现在眼前。
“哗啦。”
是房间一侧的书架上,落满灰尘的书散在地面。
银色毛发的猫耳在晃动。
“零”
“嗯”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两人的声音重合,拉开未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