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百七七】

罗彧别墅的安保设备更是高端先进，甚至还一些都还没有面市，这无人机就是其中之一。很多安保公司都会使用夜巡无人机，普通一些的也就具备拍摄回传功能，再高级一些的会配置警用同款无人机，高空侦查、精准锁定、稳定悬停、实时喊话这些功能都有。

罗彧别墅用的无人机是美国某高科技研发中心刚刚研发出的新品，根据几个月前此款无人机的发布会上给出的数据中包含卫星定位、远程交互和热成像仪功能。

凌准对这些设备的知识并不丰富，但他也能从这些看不太明白的数据中看出罗彧别墅使用的这些巡查无人机的功能十分强大，并且也可以映证他的推测，在监控数据真实无误的情况下，无人机是最有可能的“隐藏凶手”。

无人机当然不可能开枪杀人，但他可以起到的作用等同凶器。

罗彧和程睿的死亡原因已经有了定论，这一点凌准完全认同，但是对自己脑袋开枪的举动是否出于自愿，这才是凌准目前重点要弄清楚的事。

时间已经是12点多钟了，凌准疲惫的坐在沙发上脑子越来越迟钝，起身走出办公室，支队办公室里也是人困马乏的惨状，整人支队都在跟时间赛跑呢。

凌准拿出手机点了些烧烤，然后对队员们宣布吃完赶紧去值班宿舍睡觉，明天早上8点准时回来开会。宵夜来的挺快，吃饱喝足之后大家纷纷去休息了，姜路家住的近又是个女孩子，于是凌准把她送回了家，然后又回到办公室，窝在沙发上对付了一晚上。

简行的飞机他没送成，家里回不回那就无所谓了，至于凌宇宙嘛就让许默去家里加点猫粮铲个猫屎，到也没什么可操心的。

凌准躺在沙发上睡不着，明明已经很累了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心里烦的很。和简行的微信对话框里最后停在了他发的一句，

凌准拿出手机看着这个界面发呆，就像守在门口等着主人回家的狗狗，凌准自己的都觉得有些无法理解这种黏黏糊糊的感觉，谈恋爱是应该如胶似漆才像话，可自己也不是那种性格的人怎么一恋爱就转性子了呢。

原来想念是从分离的那一秒就开始的，并且要到再次相见时才能够结束。

凌准曾经非常不能理解那种时时刻刻都要跟恋人发消息打电话的人，总觉得哪有那么多话说呢？少见一秒会死吗？诸如此类的吐槽。

现在他仍然不能理解依旧还是会吐槽，不过对象是除了他自己和简行之外的人。如此双标，确实是凌队长了。想着对象放松放松大脑，凌准渐渐有了睡意但身边却缺了一丝柚子皮的味儿，看来等回家了要多用点儿洗发水和沐浴露。

当凌准渐渐进入梦乡时，简行正在云海中“享受”着旅程。

简行失业已经两年多了，靠着存款和几本不怎么畅销的版税度日，绝对称不上资产丰厚。受聘做顾问时收入还可以，租着许默的房子房租到也还能负担。再次失业寄居在凌准家吃喝都不花钱，简行到也不想被“包养”，于是坚决要求支付生活费给凌准，再加上又要开始治疗吃药，简行便开始担忧自己收支是否能平衡的问题了。

这次回美国简行坚决买了经济舱的机票，凌准让他至少买张公务舱的机票大不了剩下的钱他给他补上，简行严词拒绝并以人格、自我、价值等大帽子压制凌准，最终坐上了经济舱。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长对于经济舱的旅客来说十分煎熬，逼仄的坐位空间让人很难舒适，简行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白茫茫的云层，因为和睡眠保持着长期不友好的关系，为了让自己在飞机上不无聊，简行从凌准的书架上拿了本书来打发时间。

《发条橙》鬼使神差的被选中，以至于现在简行有点哭笑不得，怎么拿了这本书。

简行以前也看过这本书，不过当时读的是英文版，现在看一看中文版到也是另外一种感觉。说到简行的中文水平在他们才认识没多久的时候，凌队长一直把简行当成文盲来对待，能说给他听的尽量不给他看文字，甚至在他心情好的时候指着马路上的路牌教简行认字，到也算是另外一种体贴。

简行的中文水平并不低，虽然出生在美国但他的父亲一直都有给他安排家庭教师教他中文和中国文化知识，并且表示身为中国人无论生在哪里长在哪里都不能对自己的文化一无所知。

当然，这也是之后简行才告诉凌准的，毕竟让凌队长面对面口译也不失是件有意思的事。

书是用来打发时间的，但这本书无论从内容还是它的存在都让简行感觉不到放松，简行不自觉的翻到前页，看着纸页上的落款，“l.l”。

冷颉被捕已经快一个月了，她似乎存在于很多事件之中却又不着痕迹的隐匿着，京港发生的那场事件和她有多深的联系，简行实在摸不透。乔处长对冷颉的情况讳莫如深，她曾经在京港市局的心理咨询室工作过，和她牵连较深的除了司徒巽之外好像还有一位警官，但对这名警官的情况知道的人好像都在回避。

简行对冷颉其人的认识是一个危险人物，她出现的地方必定会有事件发生，所以她和凌准的偶遇就有了一层莫明的危险意味。凌准思前想后还是觉得那真的只是一次偶遇，毕竟在那次之后他们都没有再碰到过，而一本也不能代表什么。好在无论是否真的有阴谋现在都归于平静了，冷颉被捕了她将要面对的是法律的审判，这大概是所有人最想要的结果。

相比冷颉的陌生，简行更在意的是罗荫。

医院里的那位伤者是替身，罗荫用不可思议的方法逃脱了，他的下落成为了笼罩在简行心头的阴影，就像幽灵一样让人感到恐惧。那个替身在前不久死亡了，他根本无法诉说他遭受了什么，同样无法诉说的人还有方析。简行攥紧了书页，他已经对方析的生还不抱希望了，这就是现实。

简行无法不自责，罗荫选择方析成为牺牲品原因一定和简行有关，这不是简行在往自己身上罗织负罪感，是罗荫就是这样看似无逻辑却又自成逻辑的行为方式。简行确定在未来的某天罗荫一定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也许那个时候就能问一问他，为什么是方析。

简行合上书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云海，他觉得自己大概能明白司徒巽对冷颉执着的原因了，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正义与邪恶的缠斗，也不是为了其他人不受其害，而是源于对自己的恐惧，只有彻底的把这只与自己互相凝视的恶魔关起来才能够得到平静，才能够摆脱那种无法描述的恐惧。

邻座的旅客带着眼罩休息，机舱里引擎的轰鸣仿佛成了白噪音，距离降落还有几个小时，简行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思绪沉淀一下，比起下落不明的罗荫，简行要先解决完眼前的事情。回去的行程他已经用邮件通知了父亲，但父亲没有回信，简行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先回华府的住处收拾东西，一周前已经给房东发了邮件退租，收拾完东西把钥匙交给管理员就可以了。

明天要去市政府，护照的问题得彻底弄清楚，然后有几天的时间要把房子里的东西寄回国，一切办妥之后要去趟麻省见一下父亲，跟他说一下凌准的事。

虽然简行大概能想象得到父亲的态度，但还是要跟他报告一下。这样，一周后就可以回国见凌准了。

简行计划好了一切，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在心中默默念叨，回程还是买张公务舱的机票吧。

太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屋里，凌准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办公室里有暖气到不冷，但是干燥也确实让人难受，他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发涩的喉咙，艰难的坐起身拜这沙发所赐他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拧在了一起，忍着全身的酸疼凌准起身撑了撑胳膊和腰，发誓再也不睡沙发了，以后睡地上。

去厕所简单洗漱之后回来，姜路已经来上班了，时间才不过7点半。凌准回办公室剃了下胡子，总算把自己收拾干净了，便和姜路一起去食堂吃早饭去了。回来之后，王峥、林哲他们也陆续到岗了。今天是最后期限了，案情会就不开了，各自继续先忙昨天剩下的筛查，王峥继续和凌准一起问询证人。

另外，凌准把昨晚他想到的疑点跟大家说了一下，姜路今天的重点筛查对象是保安组的安保组长，他是直接控制无人机的人，他是否存在杀人动机值得重点调察。

凌准得空给简行发了个微信，看时间差不多了就问问他那边的情况，但直到中午简行都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