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一滴汗落在阿妩身上,分明是寻常的温度,却激得她一个瑟缩。
“阿妩,帮我。”
谢蕴的呼吸,比从前的每一次都要紊乱。密密麻麻地喷吐在耳畔,刺挠着她娇嫩又充血的耳垂。
酥麻的痒意,一霎从后脊窜升而至脑门。待阿妩回过神来时,雪白的额间已然覆起一层淡淡的薄汗。
她咬着朱唇,绵软的嗓音却颤抖着:“怎、怎么帮?”
手都交给人家了,还能怎么帮?
阿妩问完之后,才发现自己明知故问。浑然不知,此刻倚靠在谢蕴怀中的情态,更似欲拒还迎。
——清月似的眸中流光潺潺,似含着淬了春色的软钩。腰如杨柳,盈盈一握,折出勾人的弧度。
谢蕴看在眼里,眸中愈发晦暗不明。
他的喉结滚了一滚,扣住阿妩的腰肢,带着些不容置疑的意味道:“靠到我身上来。”
阿妩哼了一声,听不出是同意或不同意。落入谢蕴温热的怀中时,她却敛着眸子,乖顺得不像话。
理智告诉她,此刻是应当拒绝的。
彼此尚且是未婚之人,如何能行那等苟且之事?
奈何,脑中的理智被灼烧得支离破碎,所剩无几。而身上的温度愈盛,恼人的酒意灼灼,亦无更好的解决办法。
总不能,再跳一回水?
罢了罢了,他们都已经……何苦再跳一次呢?
思绪混沌轮转了一圈之后终于归位,阿妩攥住谢蕴的衣袖,低声恳求道:“世子,那你别……”
剩下的话,她再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都明白。”
谢蕴却听懂了她的未竟之意,吻了吻阿妩发红的眼角,哑声道:“别怕,闭上眼就好了。”
惯常清冽的嗓音,亦沾染了几分惑人的意味。
馥郁的甘松气息萦在鼻尖,如饮甘醴般令人昏昏欲醉。阿妩深吸一口气,听话地闭上了眼。
鸦睫却轻颤了几下,泄露了心底的不安。
片刻之后,她的手被握在另一只修长温热的手掌中。粗糙的薄茧擦过娇嫩的指尖,引起一阵极轻的战栗。
阿妩不由轻缩了一下。
“别害怕。”
谢蕴的另一只手覆盖上阿妩的眼眸。顷刻之间,连窗外的日光都被遮蔽。
她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心却莫名安定了下来。
“嗯。”
画舫依旧在金明湖中缓缓行驶着,掀起层层的水波。
而船舱之中却彻底安静了下来。
衣衫摩擦,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响。
片刻之后,阿妩的指尖被牵引着,拂过层叠的衣衫,终于碰到了一片温热的肌肤。
耳畔传来一声叹息,让阿妩连呼吸都窒住。
有那么一刻的时间,她生出了退却之心。奈何谢蕴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没有留下半分拒绝的余地。
“别怕,没事的。”
谢蕴松开覆在眼睛上的手,转而抚摸起阿妩的脊背,轻声安抚。
“世子,你尽量快些。”阿妩道。
她受不了这种一把刀高悬在头顶,提心吊胆的感觉。
窸窸窣窣的一阵衣料摩擦之后,阿妩忍不住轻轻抽了口气,声音在空荡的船舱中回响着。
谢蕴沙哑的嗓音透着几分紧张,自上方传来:“怎么了?”
“没,没事……”
阿妩无意中觑了一眼,险些羞得连话都说不通顺:“太烫了……”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烫。
谢蕴发出一道含混之音,听不清到底是叹息,还是轻笑。
数息之后,才沉沉喘息道:“很快就好了。”
阿妩的掌心愈发滚烫,渗出绵密的汗。有了汗水,谢蕴反而愈发顺畅。
他把阿妩拢在怀中,不时啄吻她的眼角与耳垂。与她呼吸相缠,鼻息相触,时不时落下紊乱的滚烫吐息。
阿妩光是听着,耳垂都要烧了起来。
她模模糊糊地想着,待此间事了之后,两个人的衣衫,恐怕都要皱巴巴得不能看了罢?
忽地,舷窗之外,鸥鹭乍起。
掀起阵阵的水花之声,让阿妩的理智倏然回笼。
她这才恍然惊觉,半边的手臂已经酥麻了个透底。稍稍动一下,绵绵密密的针扎之感传来。
手就更不用说了,它仿佛已然不是身体的一部分。
恍若被操控的傀儡,随着谢蕴的动作,翻折出百般的花样。
阿妩抿唇了半晌,终是忍不住问道:“还、还要多久呀?”
不是说很快就好了么?
耳畔滚烫的呼吸顿了一下:“再等等。”
再等等?
可是…..这都多久了呀?
“世子,难道你从前……没有过么?”阿妩问道。
不然,为何不甚熟络的样子?
问完之后,她匆匆别开了眼,已然不敢去看谢蕴的神色
谢蕴手上顿了下,片刻后才道:“不曾。”
“啊。”
阿妩短促地惊讶了一下。
大户人家的少爷,皆是有通房的。郑氏与罗元绍不甚亲昵,却也给他安排了数个女子。他将她们全部收用了。
谢蕴比罗元绍更尊贵的身份,却无房中人么?
转念一想,似他那般矜持清贵之人,不沾饮食男女之事,倒也实属正常。
阿妩也去过他的院子里,并未见到什么通房模样的女子。
至于春袖,就更不可能了。
她是叶大人的遗孤,谢蕴做不出乘人之危的事。
阿妩这厢正细细思量着,谢蕴却突然一顿。
他回想起了某个温暖的春夜里,做过的一个旖旎的不可言说的梦。
梦中,他触上了怀中佳人雪白的颈。
醒来之后,便明白了自己对阿妩的情意。
谢蕴还依稀记得,梦醒时分,仿佛院中有另一个丫鬟,还试图勾引他。
他的呼吸沉顿了一刻:“谢某也从未同旁的女子肌肤相亲过,与阿妩的种种,尚且是第一回。”
“……”
阿妩僵了许久,半晌才轻声说:“我知。”
手心的温度又上升了几分。她凝声问道:“世子,是不是快好了?”
话音方落,纤纤细手便被移开了去。
耳畔传来男子的长叹,与此同时,他通身的肌理亦一瞬绷紧了。
阿妩很快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的手下意识往下一坠,便被男子另一只干净的手握住。
“别去碰,脏。”
谢蕴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锦帕,为她仔细地擦拭着手心。
他的额角渗出涔涔的汗意,墨色的鬓发微乱,清寒的眸底,不似方才一般灼然晦暗,却似有淡淡慵然之色。
比之平常的清冷矜贵,更有一种蛊惑人心之美。
阿妩抬头望向他,不由微微发怔。
或许是受了方才旖旎氛围的影响,或许是更早时烧人心智的酒意。
她此刻只觉得,心窍深处的热意,源源不断蔓延至不可言说之处。
比之酒意发作之初,甚至更为炽烈。
但是这种事……作为女子,如何能说出口呢?
阿妩咬了下朱唇,指尖紧紧攥上了衣摆。
正想暗中忍过去,口中却控制不住,发出一声重重的呼吸。
“待会儿用湖水濯手,就不会那么难受……”
谢蕴的话说到一半,忽地顿住了。
听见阿妩不对劲的呼吸之时,他蓦地抬头,眼底划过一瞬间的错愕。
片刻之后,又变作了然之色。
阿妩只觉得,自己的异状被他一眼看透了。
她难堪地偏过头去,却听谢蕴沉声道:“方才,是谢某一时情迷,竟忽视了阿妩的感受,实在作孽。”
他似是看穿了阿妩的害羞,体贴地附在她的耳畔,不让旁人听了去:“不如让谢某也为阿妩来纾解一番,如何?”
阿妩顿时僵了个彻底。
纾解?
女子该如何纾解?
脑海中一时闪过千百种不可言说的画面。
她应激般地一个鲤鱼打挺,欲从谢蕴的怀中逃脱,却被一下扣住了手腕。
“方才阿妩襄助在先,谢某怎能不礼尚往来?”
他的声音清醇,又有几分沙哑的慵懒,别有蛊惑人心的意味。
“而况,强行忍受,对身子并不好。”
“谢某保证,只为阿妩纾解,绝不做过分之事,亦绝不占阿妩的便宜。若有半分的越界之举,必遭天打雷劈。”
阿妩挣扎的动作,蓦地停住了。
过分之事……
片刻之前发生过的,还不算过分么?
可是她实在太难受了。方才还能强行忍着,现在被谢蕴点破,却再也忍受不得。
阿妩在心底道,反正自己也不嫁人,所谓的清白,并不似旁的女子重要。
如此,她终是轻轻点了下头:“世子,我信你。劳烦了。”
旋即,腰间的罗带便骤然一松。
“会痛么?”她有些不安。
“我会尽量轻些。”
得了保证之后,阿妩仍是忐忑不已。她重重阖上了清月似的眼眸。好似这样做,就能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似的。
日头渐稀,夕阳残照。
余晖映着层层水波,亦映出了画舫之中,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人影。
阿妩的荷花簪边流苏轻晃,不时与谢蕴的玉簪轻撞,发出簌簌声响。
诚如谢蕴所言,她不曾感到疼痛。
却尝到了,比痛苦更加难以名状的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阿妩纤细的腰肢猛地一弓,无力地仰倒在谢蕴怀中,酸软之感漫过四肢百骸。
雪肤之间绽开潮热的红,迷乱的艳色盛放,美得挠人心魄。
一行盈盈的清泪,缓缓流出。
阿妩不知自己为何会哭。
但她的心头酸涩不已。既是满足,又是茫然,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促使她流下眼泪。
谢蕴见状,细细吻去她眼角的泪痕。
“世子……”
阿妩唤了谢蕴一声之后,手指不自觉地捉住谢蕴的袖角,在他怀中蜷得更深了些。
“我在。”
谢蕴一边为她整饬着裙裾,一边轻声道。
阿妩的心忽然安定了些许。
酒意散开之后,一股疲倦之意莫名其妙地涌现上来。
她忍不住倒在谢蕴的怀中,几欲昏昏欲睡之际,便听见他状似不经意的声音。
“你我之间,既已如此……该担之责,谢某自会一力承担。”
阿妩一瞬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