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开川旧事
日子重归平静。
陆迟特意回了趟公司,跟李熹凌交接了江红潮引荐的几位代言人,据说是常年出演警匪港片的男艺人,荧幕形象根深蒂固,算是完美达成任务。
学校方面临近期末,除了补上课程,还与几位导师联络感情,至少保证不挂科。
至于家里白天清净,筱筱依旧备战明年高考,其他几位女孩都要上课。
当提前回到家,陆迟毅然做起了大扫除,换床单擦玻璃等一系列琐事。
等到时辰做晚饭时,却发现大厨的位置已被霸占。
陆迟站在厨房门口,暗中观察着有条不紊的程婉婉。
按照时间推算,是一下课就坐轻轨回来,还挺有心。
自昨晚同意留下住,便自告奋勇揽下了日常家务和厨师长职务。
女孩围着围裙,相当熟练的洗菜切菜,身子还未长开,俨然有了成熟女性的气质。
抛开其他不谈,她的手艺确实不错,变着花样的菜品,曾经吃了六年也没腻。
陆迟默默转身离去,却不料撞上一对妩媚的眸子。
赵清河先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老公喜欢这款?要不我给小妹妹做做思想工作?”
神色说不出的怪异,陆迟没搭理。
那可太刑了,与畜生无异。
晚饭结束,三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一块坐在花园的秋千摇椅游玩,貌似结下了不错的友谊。
也不知年姚用了什么方法,筱筱态度大改,再也没有表现出惧怕。
眼看表面如此和睦,陆迟像个老父亲驻足观望,不自觉笑得柔和。
等回到三楼主卧,赵清河已经洗的香喷喷,裹着条浴巾就扑上了床。
“再来!”
她其实是个很傲气的人,不论哪方面也不愿认输。
自从昨晚尝到厉害,起初还百般疑惑,三番四次仍然不是对手。
“还没完?今天有点小猛呢。”
半小时过去。
“操,你真久。”
又是半小时过去。
“陆迟你是人吗......”
时间过长,对女方而言并不是值得开心的事。
赵清河虽经验匮乏,也知真枪实弹十分钟,或许还要中场休息,初次结果确实如此。
有理由怀疑是吃药了,生龙活虎不像人。
与印象中的差距太大,因此还牵扯出陈年旧事,也就是何晚告诉她陆迟不行的囧事。
后来追根问底之下,陆迟才无奈吐露实情,小宋是属于体质很特殊的那种,不忍受罪也就假装完事。
却不想,因此落了个很快的名声。
他混迹于圈子多年,看惯了各种诱惑,免疫了很多挑动情绪的法子。
各项能力是最基础的要求,只是xp独特很难被动生欲,而赵清河脱胎换骨需求增高,自然不会继续藏拙。
而赵清河心思细,还问起为何没要了何晚,是否有所顾虑。
毕竟两人曾在一起很久,却始终没有越过雷池,仅止步于亲吻拥抱。
对她倒是毫不客气。
当时陆迟没有多言,只是闪烁其词,没下定决心承担何晚的未来。
“老公......”
思绪被拉回,陆迟及时阻止她的下一步动作,先说正事。
“明天周末要是没事,跟我回趟老家?”
就是陆平晖先前说的大表哥结儿媳,身为近亲得去贺喜。
“啊......”
赵清河先是震惊,再是罕见的退缩。
“你爸妈肯定也去,那岂不是要见家长?”
“嗯。”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赵清河咬着牙迎难而上。
“干趴我就去!”
......
翌日,陆迟先开车回乌城接父母。
老家在乡镇深处的大山里,道路坎坷很不好走。
一路上,虽然跟父母介绍了赵清河的女友身份,陆平晖没多问,梁梅兰却是抛出一连串问题。
好在赵清河反应得体,还懂得中年妇女的切入点,下车前就已经给母亲哄得喜笑颜开。
不仅如此,今日打扮也矜持起来,棉袄搭配牛仔裤,还听从建议穿了双平底鞋,至于发色勉强归类为时尚。
除了掩盖不了的妩媚气质,活脱脱的大家闺秀。
当停好车,走过几条崎岖山路。
他们来得晚,已经是第二轮宴席,每当遇上亲戚,陆迟都会率先问好。
赵清河也有样学样跟着喊,模样乖巧无比,任谁也看不出本性。
随着宴席进行,主桌上也相谈甚欢。
今日毕竟是儿子大婚,马昌国喝了很多,哪怕酒量再好也已微醺。
说起老家这群亲戚,他最有本事,如今已官居开川某区区高官。
为人却是和蔼,在众多亲戚面前也不会摆出官架子。
其他桌相继来敬酒,马昌国来者不拒,随着宴席逐渐散去,打牌的打牌,吹牛的吹牛。
就看一个小年轻端着酒杯走来,有点印象,很早就辍学去外地打工。
两人虽是同辈,年龄差却是父子。
“国哥,您见识多,开川本地到底有没有黑社会啊?”
马昌国顿时哑然失笑,不禁在心里感叹港片看多了。
要放平时自然不会顺着话题,今日难得开心,看对方求知欲强烈,话匣子也就打开了些。
“有没有我不清楚,现在是法治社会,可不是以前靠拳头说话的时代了。”
听出话里有话,小年轻两眼放光,“那国哥,咱们开川有厉害的黑老大吗?”
那热血澎湃模样,一看就被兄弟情荼毒深厚。
马昌国却是心中一顿,要论开川势力最深,名气最响亮的。
“远方集团听过?据说有涉黑背景,但也是谣传,缺乏实质证据。”
“没没有,国哥讲讲呗,咱都自家人,要是以后不小心得罪上了。”
毕竟喝了两轮宴席的酒,难免酒劲上来。
马昌国陷入回忆,也曾与张台南打过交道,但只是工作上的往来。
“现在不像以前,那些涉黑的都有文化了,懂得兵不血刃,到处广交善缘。”
“说起那张台南,以前也就是个小人物,就老城区菜市场那档口,一个卖猪肉的。”
“他父母去的早,膝下还有两个妹妹,前几年一死一失踪,至于发家史......”
明白转折点来了,小年轻竖起耳朵。
从这些大佬的成长史中,总能学到点东西。
“大约十几二十年前,张台南结识了一个人,从此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放弃卖猪肉的营生,干过放贷,开过夜总会,短短几年身份摇身一变,成了温文尔雅的房地产商。”
“就算有贵人相助,那张台南本身也不简单,还是主动辞掉国家分配的工作,选择从市井做起。”
具体事迹虽未详尽,小年轻也听得如痴如醉。
他忽然想到什么,迫不及待问,“对了,那个改变他的贵人叫什么......”
马昌国精神一振,眼中闪过凝重。
“那人跟我们老家同姓,只有个已经确认的假名,真实身份至今是谜。”
“那些年波云诡谲,发生了很多事,影响了很多人......”
“听说前几年已经功成身退,那位陆先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称得上风华绝代。”
正感叹之际,就见陆迟带着赵清河来敬酒。
下意识倒酒,可当看清那张脸,差点吓得杯子没拿稳。
“陆,陆先生稀客......”
马昌国到底不是一般人,哪怕震惊万分,反应可谓迅速。
关键是怎么也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
可转念一想,这位也姓陆,难道真是沾亲带故......
看陆迟一脸懵,马昌国回过神来,挂上标准笑容。
“以前有幸与陆先生见过一面,是在千禧年的新闻发布会,当时政府公开招标的那块地,你们远方集团可是大出风头啊......”
虽是明显的客套话,眼中难掩忌惮。
整个开川地界,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谁不对远方集团讳莫如深,白手起家的张台南堪称一代传奇。
但他始终不那么认为,眼前这位极少抛头露面的远方二把手,反而更加深不可测。
据他得来的消息,以往每当遇上重大决策,张台南总会优先参考这个人的意见。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很不简单。
旁边的小年轻早就惊掉了下巴,一个字吐不出,激动要高于惊惧。
那感觉,就好比正在谈论经典,本尊就倏地从天而降。
就在陆迟面露尴尬之际,还好有路过的亲戚帮忙解围。
“老国你认错人了哟,这是晖叔家的崽,是叫陆迟对吧,你小时候我还抱过。”
这些年与老家人见面虽少,没想到一上来就认错。
陆迟只觉快抠出两室一厅,耳旁却传来问好的声音。
“马叔叔好,我是清河。”
“好好,你是老赵那闺女。”
赵清河及时打破僵局,言行举止得体,虽然辈分乱了。
趁陆迟愣神之际,连忙拉着人走了。
总的来说,这趟回老家,听到不少亲戚的打趣,说陆平晖很快就能抱孙子。
老一辈观念不同,认为这岁数就可以结婚生子。
令人意外的是,到家后赵清河突然向陆迟郑重许诺,说以后一定给老公生个乖女儿。
陆迟只是尬笑,要是随了坏女人性情,又得少活二十年。
......
桃园。
多日相处下来,感情愈加浓厚,即便缺乏正当名分。
起码黎书是这么想的,渐渐也熄灭了报复的心思。
有时候,会天真的想着就这样了却一生,守住那个秘密进入坟墓。
可就算身为女主人,在这个家中还有不曾踏足的地方。
好奇心与日俱增,终究按捺不住问出口。
“先生,下面是储藏室吗,好像从未听你说过。”
房子面积很大,还有两层地下室,但入口处被锁着,还是双面指纹锁。
白衣男子一如以往看着报纸,闻言愣住。
好像因此联想到什么,面上却如常,“黎老师,你去买点菜,晚饭我来做。”
心知必有秘密,黎书没追问,温柔应了声就出门。
待人走后,白衣男子起身去抽屉取出几大叠日历,随即前往地下一层。
验证指纹进入,整体简装,十几个冷藏冰箱映入眼帘,除了几个稻米袋子,旁边还有存放着各类红酒的酒窖。
冰箱里面装的满满当当,各种擅于保存的肉食蔬菜,储量充足,足以让人长期不用出门。
只简单查看了下用量,前往地下二层。
走出电梯,目之所及豪华装修,奢靡又不失格调。
远远望去,女人穿着居家睡裙,斜躺在真皮沙发,一脸兴致缺缺看着电视。
哪怕五年不见天日,气色保持的很好。
大气又不失明艳,依稀能找出当年面对大阵仗时,临危不乱的气场。
当看清来人,张台汐眼前一亮,又很快黯淡下去。
“陆哥,你来了......”
自从五年前被关到这里,这些年来,只送些必需品,有时三月,有时半年。
没有规律可循,最久的一次长达整年,就好像遗忘了她的存在。
这里什么都不缺,从厨房浴室,衣物奢侈品,电视书籍,甚至还有室内温泉,一应设施配套齐全,应有尽有。
除了自由。
白衣男子席地而坐,如往年那样,静静听着女人发恼骚。
“我早就不奢望重见天日,外面的世界......恐怕早就物是人非了吧。”
“当年,哥不愿我卷入那些是非,让小妹跟我出国留学,是我执意要留下来。”
“一直相安无事,在你和哥的拼搏下,日子也渐渐变得好了起来。”
“可直到五年前,无意间偷看到你和小妹争吵,当晚她就死于警方陷阱,让我一度以为你是线人。”
就算历来与小妹关系不睦,张台汐心里清楚他不会意气用事。
“既不杀我,也不碰我,罢了......就不说我俩的事惹你烦。”
“哥和你情谊笃厚......多少次携手退敌,多少次死里逃生,早就不是简简单单的过命交。”
铺垫到这里,张台汐神色小心翼翼起来。
上次在电视里看到张台南,已经是五年前的事。
“我哥他......还活着吗?”
白衣男子点头,放下一大叠日历,起身离去。
那是她五年来,唯一提过的要求。
“我在这里唯一能做的,只有期望见你。”
“见不到你的时候,我还是会数着日子过活。”
“我一定一天撕两张日历。”
身后传来平静的声音,没有多余的感情流露。
白衣男子脚步不停,表情波澜不惊。
“为什么还不动手?难道你也会心软?你是哥最信任的人,也是他唯一的软肋。”
“快二十年了,要想收集罪证轻而易举,足以判他十个死刑。”
白衣男子身形一顿,依然没有回头。
“是吗......记不太清了。”
“忘了与台南的恩怨由来,灵魂深处有个声音促使着我——不死不休。”
“再住一段时间,明年,明年寒衣我会还你自由。”
张台汐怔住,轻叹一声,神色看不出悲喜。
眼看那道身影即将消失于视野,她冷不丁开口。
“你是在保护我,对吗?”
电梯门缓慢合上,没有人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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