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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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虞冷月没料到周临渊这样的人会受伤。

倒不是说他不会出意外,而是觉得,他这伤受的,可不只是意外受的外伤那么简单。

“顾郎你先坐,我上楼去给你拿药。”

幸好才出去买了日常用物,里面就包括治烫伤、外伤的药,跟纱布。

虞冷月转身上阁楼。

雪书在阁楼上举着蜡烛,帮着找齐东西。

她也跟着虞冷月下楼,帮忙在厨房准备热水。

很快,虞冷月端着一盆水跟纱布等物从厨房出来。

周临渊倚在小院里的圈椅上。

一身雪白的衣袍。

夜色黑如漫雾,月光笼在他身上,裁出清瘦孤薄的身影。

他闭着眼,呼吸微弱。

像月下一只伤鹤,气若游丝瘫在湖边独自低咽。

夜风穿过白色的宽袖,轻轻飘动,仿佛羽翅沾了冷水在颤栗。

虞冷月不由得放轻了呼吸,轻手轻脚走到伤鹤身边唤醒他“哪里伤了”

周临渊睁开眼,清冷的双眼含着浅浅的情绪。

他哑声道“手臂。”

虞冷月走到他身边,蹲下查看,原是左臂内侧挨了一刀。

准确地说,应该是被捅了一刀。

看不出伤痕深浅。

但见“顾则言”的脸色,就知道不会很浅。

虞冷月蹙眉道“我只能帮郎君先止血,您快点去找家医馆,让大夫处理吧”

周临渊盯着她,轻声道“不,你帮我包扎起来,不流血就行。我还有要事。”

要不是她这里最近,他也不会过来这里,而是直接回明苑。

伤成这样,还要办什么要紧事

虞冷月抿了抿唇,却没有拂逆周临渊的意思。

就他现在这幅求人的可怜模样虽说不是求人的语气。

真的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郎君,把衣服脱了吧。”

这话说的她有些脸红。

周临渊自己解了上半身的衣裳,露出瓷白紧实的胸膛,和修长瘦劲的手臂。

两根横在脖颈下的锁骨,十分的精致。

他淡声命令“快一点。”

虞冷月不敢细看周临渊,怕分心。

全程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的伤口。

最后做了一层薄薄的包扎,尽量让他的伤口不外显。

快结束时,虞冷月问“郎君要是有急事,即便处理好这伤口,这衣裳也不便穿了。”

许是因为她处理的手法很温柔,周临渊的嗓音有一丝懒意“马车上有可换的。”

虞冷月这会儿终于敢用抱怨的语气说话了“郎君办完了事,快点去找大夫再看看,我未必处理的够好。可别闹出更严重的病症来。”要是发炎、发烧,那就严重了。

周临渊低垂眼眸“你很担心”

“我是心疼。”虞冷月轻笑一声,自作补充“郎君那么照拂我,伶娘心里都知道的。”还絮絮叨叨地打趣他“这会儿顾郎可别嫌我的手不干净您没得挑了。忍忍吧”

周临渊缄默不语。

如果热切、真挚就是父亲所说外面女子的手段城府。

那么的确有几分厉害。

他又看着她乌黑的发顶,在月下泛着薄薄的光。

她总是只简单挽起发髻,画舫那日也是,十分的清爽俏皮。

银簪忽在她侧低头时无意脱落,绸缎长发迅速散开,垂落在白皙的颊边,遮住鼻尖小痣。

她伸手将头发拨去耳后,小痣从发间浮跃出来,平添几分怜人意。

周临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从她发间落下的银簪。

一绺乌发,也同时落在他掌中,轻扫他的掌心。

虞冷月抬眼,瞧了一眼他大掌中的银簪,认真替他绕上纱布的最后一圈,一丝不苟地说“顾郎扔地上就成了,一会儿我自己捡。”

周临渊却没扔,随意地托在掌心里。

虞冷月还给周临渊胳膊上的纱布,系了个结。

倒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结实。

“好了。”

她直起身,右手撑了撑腰。

蹲了半天,腰上一股酸感。

周临渊迅速穿上衣裳。

虞冷月见他要走,就问“郎君要不要在我这里换了衣裳”

“不了。”周临渊要走。

虞冷月叫住他“顾郎”

周临渊微移视线,徐徐看向她。

虞冷月说“顾郎今夜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去见很重要的人,所以才要一丝痕迹不露。但是,你现在这样,还是有破绽。”

周临渊微皱的眉间有些许疑惑“什么破绽”

虞冷月走过去,仰脸看着他。

她步步靠近,踮起脚尖,眼睫与他近在咫尺。

周临渊没有推开她,而是与她呼吸交织。

“您的唇色太苍白了。”

虞冷月抬唇,吻了上去。

很浅,很轻的一个吻。

她淡红的口脂,便也沾到了他薄薄的唇瓣上,染上一丝浅红,覆盖住那层如雪的苍白。

周临渊紧紧攥着那支掌中银簪。

尖的一端,扎着他的手心。

可唇上温热的触感,和女子的清香气息,全然覆去掌心的锐利痛感。

浅吻只一瞬而已。

离开他的唇瓣后,虞冷月仍旧踮着脚尖。

她勾着周临渊的脖子,呼吸声不受控,低低的细腻嗓音,近乎呢喃“顾郎,今夜一切顺利。”随即便拉开同他的距离,弯腰去收拾水盆纱布。

周临渊意外的,接纳了那抹红。

转身离开了她的小院。

虞冷月收拾好沾血的东西,后知后觉发现,银簪不见了。

她一摸头发才想起来,是“顾则言”拿走了。

也不知是故意拿走,还是无意带走的。

虞冷月泼掉血水,有点纳闷儿。

周临渊坐马车往盛福楼去。

身上早就换好了干净的衣裳,全然看不出今夜经历了一场凶狠的搏斗。

到了盛福楼附近。

有一身材壮硕的黑衣人等周临渊半天了,他马车边,低声同说“三爷,秦二已经看押好了。”

周临渊颔首,眸中一派冷薄之色,吩咐说“先关着,留我亲自拷问。”

黑衣人点头,又忧心道“三爷,您的伤”

周临渊平静地说“我没事。顾豫,你先回去。”

顾豫迟疑了一会儿,才应道“是。”

要不是今晚为了捉活的,那秦二又跟疯了似的不要命,他家三爷断然不会受伤。

还伤到见了骨。

现在却同没事一般,怎么可能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周文怀默许了背后的人推波助澜。

顾豫眼里闪过一抹狠色,骑马离开。

周临渊上盛福楼前,用指腹抹匀了唇上的红色。

周家包下了盛福楼的三间雅间。

中间相通。

周家许多族人,和温先生教的一些学生,都在雅间里。

周临渊推开门的时候,里面十分热闹。

他一露面,大家都静了,齐刷刷扭头看向他。

“三郎,你怎么才来。”

“三哥,快过来,温先生念你好半天了。”

周文怀这一辈的人,与温先生坐在同一桌。

周临渊走过去,先是同温先生深深作揖“老师,许久不见。”

温先生年过五十,比周文怀还长些年纪。

但是看起来却老态龙钟,两鬓早已斑白,像是个花甲之年的老人。

他平日严肃,眼小却明亮,难得笑起来,分外的慈和“羡屿,你来了。”刚说一句,就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周临渊伸手扶了温先生一把,关心道“老师,您的咳疾这样严重了怎么信中没听您提过。”

温先生紧紧握住他的手,笑道“不妨事,老毛病了。这回进京,也是为了让仇御医替我瞧瞧。有仇御医,肯定能止住咳。”

楼里人多,也不便过多闲话。

毕竟,温先生不止是周临渊一个人的老师。

就像今日的接风宴。

孙阁老胡同的周家和西长安街周家,都抢着办,这才折中取在盛福楼里办,两家各出一半的酒席银子,全了两家的颜面。

与温先生说过话后,周临渊便一一见过族中长辈。

从大伯,二伯,到族叔伯,再到周文怀。

“父亲。”

周临渊淡声作揖请安。

周文怀笑望着自己的儿子,问道“怎么来的这样迟”

周临渊抬头,眼中看不出分毫外漏的情绪,回道“遇到件小事,耽搁了一会儿。”

周文怀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周临渊左边的肩膀。

这是他最出色的儿子。

人前总是完美到没有瑕疵,不损分毫风华。

周临渊神色再平静不过。

周文怀只以长者的口吻教训道“下次来早些,别叫长辈等你,实在失礼。好了,去跟你兄弟们坐一处吧。”

“是。”

周临渊还没转身落座。

周文怀已经抱起小儿子周临轩,到温先生跟前,笑道“轩哥儿,还不跟温先生请安。”

周临轩年纪还小,有些害羞,往周文怀怀里一钻,趴在父亲肩头撒娇“父亲,儿子请、请过安了。”

周文怀敲着周临轩的脑袋道“不成,那是你随人请的。现在得单独给温先生请安,叫一声老师,快。”

周临轩不知道父亲的意思。

平日里最怕的就是家里的先生了。

这会儿又要多个先生,自是不大肯。

他扭头躲在周文怀的胸前。

十足的小儿态。

周文怀板着脸“轩哥儿,爹在家中如何跟你说的你兄长若不是温先生的爱徒,让你沾了光。你想做温先生的学生,求都求不来。”

会念书考试的人很多。

会教书的先生却不多。

温先生教书极有一套,除了周临渊,他还教出了好些个举人。

自然,代价就是早生华发,人也显老。

但想当他学生的人,的确多如牛毛。

温先生对小孩子并不苛刻,何况他年纪也大了,也带不动小孩子了,笑道“轩哥儿还小,来日方长。周侍郎别对小孩子过于严格了。”

周大老爷调侃道“温先生最得意的学生就是三郎。老三这还不是巴不得温先生再给他教出个进士儿子。”

周文怀笑了笑,怜爱地看着小儿子。

好生慈爱。

周临渊在族亲们的欢笑声中,抿下一口酒。

那薄红的口脂。

掩下他今夜的苍白。

让他在声色浮华中,不露一丝狼狈。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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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未婚夫死了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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