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第464章 科举舞弊案
西湖美景,早就在大宋闻名。
再加上一众文人对西湖的诗词加成,更让西湖举世闻名。
三月的西湖更是一年中风景最美之时,再加上两浙一代文登鼎盛,顿时吸引了很多文人材子的前来踏青。
而李清照自然格外喜欢游玩,自然也不会接受范正寄情于山水的邪方,再加上李清照更有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声,当下就受到了杭州文坛的盛情邀请,前来杭州西湖参加诗会。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苏大学士的诗词果然名不虚传,西湖美景让清照不虚此行!”
其中最有名气自然要数苏轼的诗词,更是让西湖的名声更进一步。
西湖诗会上,李清照看着远方的西湖美景,大有不需此行的感觉。
虽然北方的美景同样不少,然而却多为粗犷一些,烟雨江南的西湖才更加符合李清照婉约诗词的意境,这让李清照对西湖更加喜爱。
“李大家所言甚是!”
一众文坛众人纷纷脸上露出一丝自得之意。
“苏大学士的西湖诗词自然是千古名篇,然而转运使大人关于西湖的诗篇却似乎有些不妥吧!”忽然一个不协调的声音响起,顿时让李清照眉头一皱。
“张汝舟,你莫要胡言。”
不少文坛心头一颤,要知道李清照可是转运使范正的妻子,张汝舟竟然当着其妻子的面前指责范正,这岂能善了。
“李大家莫怪,此乃新科进士张汝舟,乃是我杭州政坛的新星。”
“谁不知道范大人的诗词个个都是千古名篇,张汝舟,还不快给李大家道歉!”
………………
一众文坛大佬脸色大变,连忙对张汝舟呵斥道。
李清照看着面前的油头粉面的张汝舟,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厌恶之情。
“怎么,这位张进士对李某夫君的诗词有何指点?”李清照冷笑道。
张汝舟闻言傲然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吹的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范大人的诗词的确很好,然而却未免太看低我杭州了,竟然将我杭州贬低为温柔乡,让人意志消沉,莫非是欺我杭州无人么?”
其他文坛中人也不由一愣,他们自然知道这首诗词,虽然乍听之下,的确是千古名篇,然而结合朝堂的消息,这首诗词乃是范正为了劝谏官家所写下的,的确有将杭州贬低为温柔乡的嫌疑。
“而且范太丞年纪轻轻就蛊惑官家,借助其父亲宰相的权势,担任两浙转运使,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刚刚来两浙路,先是好大喜功,大兴土木强占民田,修建上海城,意图建立天下水运中心,随后又不管大宋和占城的气候差异,直接推广占城稻,如此献媚、又好大喜功、不顾民生的奸臣,才是我杭州的大害。”张汝舟心中嫉妒无以言表。
范正比他还年轻几岁,非但迎娶天下第一才女李清照为妻,又是官家身边的红人,父亲是当朝宰相,自己还是封疆大吏,天下的好处都被他占完了。
而他张汝舟呢?自认为才华横溢,空有一腔热血抱负,结果却屡次落第,幸好朝堂有一个规定,落第的次数达到了一定极限,可以参加恩科,进京赶考。
张汝舟就是如此幸运,他在府试屡次落第,然而却在仅有的恩科考试机会中,考中了进士。
听到张汝舟如此狂言,李清照对其的厌恶顿时达到了极点。
“张汝舟,你竟然如此出言不逊!”一旁的儒生闻言怒斥道。
张汝舟简直是作死,他非但对邪医范正出言不逊,更是直言官家和范纯礼任人唯亲。
其他书生也眉头紧皱的看着张汝舟,邪医范正那可是两浙转运使,张汝舟就不怕引火烧身么?
张汝舟傲然道:“出言不逊又如何?我乃是新科进士,就算邪医范正权势滔天,又能奈我何?”
张汝舟自认为,自己已经考上了进士,也算是士大夫行列,就算得罪了邪医范正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更何况,他今日踩着邪医范正扬名,痛斥邪医范正乃是奸臣,定然会得到了知府谭洪重视,日后必将官运亨通。
“一个屡次落第,靠着恩科幸进的幸运儿,竟然还敢质疑朝廷不公?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李清照怒斥道。
就在刚刚,已经有人将张汝舟的情况一一道来,这让李清照对其更加嗤之以鼻。
张汝舟更是一脸得意道:“张某在府试屡次不中,而在恩科中却能一举中了进士,何也,正是有邪医范正这样的幸进小人,破坏官场规矩,今日张某若不摇旗呐喊,来日何人为天下落第书生助威。”
“好!”
张汝舟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众书生的欢呼拥戴。
大宋以文制武,读书人众多,科举录取人数也是历朝最多,然而官位毕竟就这么多,落第的书生更是数不胜数。
张汝舟用自身的经历为佐证,一下子得到了不少郁郁不得志的书生的附和。
眼看形势即将失控,李清照不由脸色一变,她很清楚,范正的经历和张汝舟的经历简直是两个极端,今日若不能得到妥善处理,定然会让范正的名声大损,更让范正在两浙的威望尽失。
“若是夫君在此,他会怎么做!”李清照当下不禁心中思索,想要代入范正的邪方思路。
忽然李清照眼睛一亮,她想到了范正曾经的一句话,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很显然,范正如此年轻就担任封疆大吏,早就引起了不少书生的不满,而经过张汝舟的挑拨,更是让杭州本地的书生义愤填膺,既然如此,那就先解决提出问题之人——张汝舟。
当下,李清照看向张汝舟道:“尔等可以因为科举落第而自暴自弃,然而却永远不能质疑夫君的才华,既然尔等自认为,自己落榜乃是科举不公,官家任人唯亲,那不知尔等有何佳作,可让李某掌掌眼!”
李清照此言一出,顿时全场寂静。
是呀!
他们可以嫉妒邪医范正年纪轻轻就登上了高位,然而谁也无法否认邪医范正的才华,且不说邪医范正和李清照一首首千古名篇的和诗,就是眼前的这首讽刺杭州乃是温柔乡,不思进取的诗词,他们也比不上。
当下,也有杭州的书生不服气,立即奉上自己的得意之作,交到了李清照的手中。
“牵强附会!毫无韵律之美!”
“句读不葺、不协音律!”
“用词不当,不可读也!”
“空洞至极,穷酸!”
……………………
随着李清照一番酣畅淋漓的毒舌点评,让一众杭州士子掩面而走,因为李清照的点评虽然毒辣,但是却直中要害,让他们无言以对。
随着一个个杭州士子败退,李清照来到了张汝舟面前,一脸厌恶道:“张进士自认为无法施展抱负,不知道有何佳作!”
张汝舟脸色一变,硬着头皮拿出自己的诗词。
李清照点头一看,不由眉头一皱,当众毒舌道:“用词华藻轻浮,立意空洞,毫无新意,以你这等水平不过是众人之姿,难怪过不了府试。”
张汝舟听完,顿时脸色一变,他借用范正的年龄和官位不匹配来攻击范正,然而却在诗词上无法反驳。
相比于范正的千古名篇,张汝舟的诗词的确是不堪入目。
然而张汝舟哪里肯认输,当下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夫唱妇随,堂堂大宋第一才女李清照,竟然为了自己丈夫,竟然肆意打压我杭州士子,同样也是任人唯亲。”
张汝舟气急败坏之下,竟然直接连李清照也攻击在内。
一众杭州士子看向李清照的眼神也多了多有不善,毕竟正如张汝舟所说,李清照乃是邪医范正的妻子,所谓亲亲相隐,李清照自然也向着自己的丈夫。
李清照毫不畏惧的环视四方,朗声道:“论才华,夫君的诗词足以胜过尔等,论官位,夫君更未走捷径选择恩荫,而是从太医生一步步走到现在,论功绩,夫君更是屡立功劳,官居四品得到满朝公认,从未败坏官场规矩。”
李清照将范正的履历一一摆了出来,杭州士子顿时沉默,正如李清照所说,范正除了过于年轻,其他的根本毫无破绽。
“相反,清照认为破坏官场规矩的并非是夫君,而是眼前的这位张进士,一个无能无才的善妒小人窃据了进士之位!”李清照话语一转,将矛头对准张汝舟。
“什么?李大家你这是满口胡言,假公济私,对张某打击报复。”张汝舟闻言,顿时如同踩了尾巴一般跳了起来。
一旁的文坛宿老皱眉道:“李大家,张汝舟的诗词的确不佳,更是在杭州屡次落第,然而在恩科上的确是高中进士,虽然名次最后,毕竟也最终上榜。”
“然也,张某的进士乃是科举而来,不像某些人是从太医生为官,又岂能窃据高位。”张汝舟傲然道。
他乃是科举中的进士,其含金量自然非同寻常,而范正的履历虽然正规,但是毕竟是从医者转为官员,并非正经的科举出身。
哪怕是范正的诗词写得再好,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李清照闻言,冷冷一笑道:“恩科中的进士,在清照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此言何解?”一众杭州士子眉头一皱道。
李清照盯着张汝舟道:“根据清照所知,所谓恩科乃是朝廷为了天下落榜士子的恩惠,只要是落榜多次的考生,哪怕府试没有通过,也能进京参加科举考试,而张进士所走的就是这一途径吧!”
张汝舟脸色傲然道:“不错,全赖官家恩惠,张某侥幸考中进士。”
李清照冷笑一声道:“而据李某所知,落榜多次,能够参加科举考试的大多都是头发花白的科考多年的老书生,而像张进士这样的年轻士子实在是少见!”
“这是什么意思?”一众士子顿时一头雾水道。
张汝舟顿时脸色一变,对着李清照呵斥道:“李清照你莫要满嘴胡言,张某的确是筹够了落第次数,才去参加科举,这也多亏了范大人变法了科举规则,改为一年一次,张某才有这个机会!”
李清照轻蔑道:“是么?这么说来,你能中举也有夫君的功劳,而你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
李清照此言可谓是诛心至极,要知道文人最为注重名声,张汝舟依靠范正变法科举才取得恩科的名额,如今却背信弃义,反而攻击恩人。
张汝舟一脸傲然道:“张某能够中进士,一方面乃是皇恩浩荡,另一方面乃是张某满腹才华,和他邪医范正没有半点干系。”
李清照见他冥顽不灵,当下再不留情道:“就算现在科举改为一年一考,你的举数也不对,李某在开封城也就是文坛中人,对于科举考试的时间和次数可以说了如指掌,而你的屡试不第,绝对达不到朝廷规定的落榜次数!”
李清照乃是少年聪慧之人,当下将历代科举的时间和次数一一道来,果然和张汝舟的落榜次数根本对不上!
“妄增举数入官!”一个老书生脸色一变,霍然盯着张汝舟。
其他书生也不禁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张汝舟,谁也没有想到张汝舟竟然如此大胆,竟然胆敢虚报落榜次数,钻科举考试的漏洞。
要知道历朝历代,科举舞弊都是重罪,一旦查实,那可是欺君之罪。
他们跟随张汝舟斥责邪医范正破坏官场规矩,占用他们为官的机会,然而却没有想到真正破坏官场规矩的竟然张汝舟!
“李清照,你乃是血口喷人!定然是对张某进行报复。”张汝舟极力狡辩道。
李清照冷笑道:“朝廷每一次科举,都有记录在案,如果你心中无鬼,自然不会惧怕朝廷严查!”
张汝舟不由一颤,顿时冷汗直流,瘫倒在地上。
一众文人见状,哪里还猜不出张汝舟定然心中有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