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谎报军情
一万轻骑兵次日一早便整装待发,准备拔营,翻过焉支山往西北方向挺进。
此一去便是千余里,路途遥远,敌军方向却不明,霍去病带领前锋部队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纵横驰骋,打探匈奴二王的行踪。
而此次河西之战,为了节俭军政开支,汉武帝只给了他一万轻骑兵,大规模采用闪电战术,在草原上打迂回战,力求速战速决。
所以基本上没有辎重后援部队,仅有的后勤兵也是少之又少,凝晨作为一名小小的军医,每天只能紧跟着范先生,随着部分骑兵在后方行进,随时准备与霍去病的前锋部队汇合。
这天傍晚,凝晨独自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外欣赏“大漠孤烟直,黄河落日圆”的壮丽景象,忽然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确切的说是一群,似乎还夹杂着其它的声音。
她四处张望,因为不确定声音是从哪个方位传出来的,片刻之后,东边的丘陵地带,探出一颗颗头颅,长着角的头颅,那是,羊群!
凝晨暗叫一声不好,难道是游牧的匈奴人无意把羊群赶到这一块来了,可是霍去病领着几千骑兵已经两天还没回来,赵破奴也领了一队人马出去打游击,军营里所剩的士兵少之又少……
眼看着羊群越来越近,她来不及想太多,疯狂地往营帐的方向跑,可是两条腿的怎么可能跑过四条腿的,不消片刻,她便觉得马蹄声、羊群声已经赶至自己身后,远远地看到营帐外的士兵,情急之下大声呼喊:“匈奴人来了!匈奴人来了!快点集合!快集合!”
她边跑边喊,声音瞬间就被淹没,羊群已经越过她继续往前冲,身后的马蹄声,还有匈奴人习惯性地“呀吼--”声,肆无忌惮地传进耳朵,她已经无路可逃,只能拼了命地往前跑,再往前跑……。
就在她想着我命休矣的时候,一人一骑已经冲到她身后,马上的人长臂一挥,大有老鹰抓小鸡之势,轻而易举便把她掳上马背。
“啊--”凝晨大叫,胳膊肘猛地向身后的人顶去,她不想死,她千辛万苦来到大汉,却什么都还没做呢,更何况,就算非死不可,她也要有气节地死去,绝不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所以,除了反抗还是反抗,她别无选择。
身后的人像是早有防备一般,一手持缰,一手抓住她的手臂,顺势将她圈在怀里无法动弹。
“放开,你们这些野蛮人!”凝晨叫骂着。
身后传来一声狂妄地笑。
“得意吧,看你们还能得意多久?”
“你们这些匈奴人等着吧,我们将军很快就会踏平这里,把你们赶出焉支山,赶出大漠,把你们的王庭一举歼灭!”她几乎是用吼的了,人弱,气势不能弱。
“哦?你们哪位将军这么厉害?”耳边的声音极其轻柔。
“当然是霍……”凝晨倏地闭上嘴,跳动的心脏紧跟着漏了一拍。
她缓缓回过头,眼前的俊颜一脸狂妄不羁地笑,她紧咬着牙,瞪了他足足半分钟,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过头,缄声不语。
她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开不了口,心里一个劲地狂汗,丢死人了,她刚才居然把自己的军队当成了匈奴人,这种乌龙事件,相信也只有她萧凝晨能做的出来。还好大汉没有狗仔队,不然第二天准上头条,那她不就成了滑天下之大稽第一人了吗?
马儿的速度放慢,缓缓地踱着步,晃悠到军营前,凝晨迅速挣脱他的怀抱,跳下马,二话不说就往里冲。
“宁辰!”霍去病叫住她,连声音里也带着几分笑意,“把羊群赶到后边去。”
羊群?
“这些羊是哪来的?”她突然想起这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这群罪魁祸首,误导她出尽洋相,英明扫地。
“昨天起了一阵风沙,骑军一时辨错了方向,没找到浑邪王,却遇到了他属下的一个小部落,这些,就是战利品。”
“看我不打断它们的羊腿!”凝晨没好气地说。
“好,今晚烤全羊,本将军就赏你只羊腿。”
◎◎◎◎◎◎
一样地辽阔草原,一样的星斗漫天,月不再是新月,而是满满地挂在天上,夜也不再宁静,营帐外的空地上几堆冉冉升起的篝火映红了半边天。
凯旋而归的将士们围坐在篝火旁,急不可待地紧盯着架于篝火上“呲呲”冒油的烤全羊,阵阵香味扑鼻而来,凝晨也有些按耐不住了。
忽又想到什么,手肘顶了顶坐在身旁的赵破奴,“赵司马,我吹个口琴,将军就大发雷霆指责我想把狼引来,今晚上火光漫天,香味四溢,难道就不怕匈奴人闻香而来?”
一想到她的口琴,凝晨就有点儿愤愤不平,这一路上她不只一次向他讨要,可每一次,某人只会酷酷地板着脸说道:“没收的东西岂可归还,你当本将军的话是儿戏吗?”
什么烂理由?霸着人家的东西不给,还硬是拿将军的身份压人,她若是再多说两句,恐怕又要被灌上扰乱军心的罪名了,哎!
赵破奴呵呵一笑,“这些天遍寻匈奴不着,将这般狼崽子们引来倒好,省的将士们四处奔波,本司马还没尝过烤狼肉的滋味呢!”
看着他自信满满地笑,凝晨的心也跟着安了下来,这个赵破奴,似乎永远都是这么乐观,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在座的每一位将领,也就数他最为活泼开朗,在现代,可不就是一个阳光少年。
“听将军说,他们这次出去的时候迷路了,找不到东南西北,在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上,那岂不是像无头苍蝇一样瞎撞,如果遭到伏击怎么办?”想到这些,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这种事情是常有的,所以将士们一刻也不敢懈怠,随时随地都准备投入战斗,呵呵,别担心,我们将军可不是吃素的。”他得意地一笑,大手顺势搭在她肩膀上,“宁辰,这人无头便死翘翘,苍蝇没头怎会乱撞呢?”
凝晨斜着眼睛看他,“好吧,就让本郎中来教教你,给你普及点自然常识。”然后不着痕迹地摆脱掉他搁在她肩头上的大手。
“这个苍蝇呢,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让人喜欢的地方,可是无论你走到哪儿,都无法躲开它们以及它们厌恶至极的名声,可是早在很多年前,希腊人就说,苍蝇即使被切去了头,还是能生活好一段时间,只是无法辨别方向,只能瞎撞。所以说,越是讨厌的东西,生命力就越是顽强,这与人们所说的‘祸害遗千年’有异曲同工之妙。明白否?”
赵破奴摇摇头,脸上的迷惑更深,“不明白,希腊人又是哪的人?说了半天,苍蝇没了头怎么会活着?”
哎,凝晨无声地叹息,“这个希腊人,属于西方人,就是比西域再往西的地方。至于苍蝇为什么没了头还能活,在医学上也是个无法解释的奇迹,就像上帝以其智慧创造了它,却没告诉我们为什么要创造它。”
他的眼睛里有些无法相信的震惊,凝晨疑惑地看着他,她又说了什么吗,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反应?
“你说苍蝇居然是上帝创造的?这个上帝又是何许人也,居然有这么大的能力……”
凝晨再次叹息,无语地低下头,好一会儿才抬头,指指头顶的苍穹,“上帝,就是天上的一个神。”
赵破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下一刻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凑近她道:“你在戏弄本司马?”
“宁臣不敢!”可她脸上隐忍的笑意却丝毫没有显示她有什么不敢的。
“拿命来!”赵破奴作势就要往上扑。
凝晨知道他在逗她玩,佯装恐惧地直往后退,却忘记了身后还有其他人,就这样直接撞上一副坚硬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