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太夫人那控诉自己母亲的孙女儿
“你们两个小丫头怎么回事啊，大白天的，是吃错了哪门子药了？忽的这么闹腾？”顾若素依旧惬意的坐在那张舒适的躺椅之上，对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小丫头说道。
“祖母~我和意华妹妹这是听说了外面的流言蜚语，怕你受了委屈，所以才来找你的~”
“是啊，祖母，我和意思姐姐是怕你被那些人给气到了，所以才跑过来的~”
谢意思和谢意华蹲在顾若素的身边，诚恳的说道。
顾若素看着这两个孝心至纯的小丫头，颇为高兴，觉得自己真是没白疼这两个小丫头，于是，尽管，这两个小丫头刚刚着实把她吵的不行，但也是极力用柔和的语气开口说道：
“好啦，知道你们两个小丫头孝顺，但你们两个小丫头也不用担心我，不过是一些流言蜚语而已，你们祖母我虽然单纯了一点，但到底也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跟你们祖父也见过一些世面，真的不用担心的。”
“我呀，反倒是有一些担心你们顾姝小姑姑，她刚到我们家，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陪在她身边，却忽然飞来横祸……”
“你们两个小丫头呀……最是孝顺，若是有空，也不妨去开导开导你们这顾姝小姑姑……你们到底是同龄人……有些话，你们来说，可比我方便多了。”
顾若素话音刚落，谢意思便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说道：
“放心吧，祖母，这些事情我和意华妹妹都明白的……”
“其实，我与意华妹妹原先就是想着去找小姑姑，把小姑姑一起带过来，一起安慰你和小姑姑的，但是吧……我们刚刚去了小姑姑的院子，却是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谢意华也点了点头补充道：
“其实，我们原来是想要拉着意念姐姐一起来的，但是，刚刚我们去找意念姐姐的时候，却也没找到她……而剩下两个妹妹年纪还小，这些事情也都不大清楚……所以，就只好是我们两个人来了。”
“但是，我觉得，或许意念姐姐是与顾姝小姑姑在一块的，意念姐姐最孝顺了，怎么会知道了消息，不来宽慰祖母你呢，意念姐姐定然是想着安抚好了顾姝小姑姑，然后，再两个人一块儿来找祖母你呢~”
谢意华一字一句都说的恰到好处，几乎让顾若素根本挑不出这些孙子孙女的错处，不至于让顾若素有半分因为外头的流言蜚语而想要迁怒于这些孙子孙女的冲动。
而谢意思虽然嘴笨，但也知晓，谢意华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家里的和平好，故而，也是在谢意华的身连连附和。
顾若素自然是看出了这两个小丫头的意图，但也没有说破，反倒是为这两个小丫头做事情竟然不只向着自己抢功劳，反是顾念着家里的兄弟姊妹而感到十分的欣慰，因此，便十分配合的跟着这两个小丫头夸赞起了府里的孩子们的孝心至纯。
只是，顾若素的心中还是难免的有几分担心自己那个性子温和的侄女儿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暗自垂泪……
但很显然，顾若素的担忧是多余的，顾姝在听说了这个流言蜚语的第一时间，就在思考这个传的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的谣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顾姝想着猜测或许是府里哪个不服气顾若素或者谢家如今现状的人的口中传出来的，因此，第一时间，就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将府内的人口都给筛了一遍，随即，便按着自己心中的猜测悄咪咪的独自一人来到了老二媳妇宋氏的门口……
正巧撞上了和她有同样想法，前来寻找自己的母亲问个明白的谢意念进了宋氏的院子，从而，在角落里旁听了一场母女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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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们可爱的分割线呀~）
谢意念已经许久没有踏入过宋氏的院子了。
自从那一日，她的父亲谢好学带着她和弟弟妹妹去投奔祖母之后，她便有意无意的开始躲避着自己这个重男轻女的母亲，母女二人，几月的时间，相见的次数几乎是屈指可数……
更加不要提，谢意念主动踏入宋氏的院子来给自己找气受了的次数了，那可是根本没有。
因此，当谢意念重新在宋氏的贴身婢女的招待下，走进宋氏的院子的时候，竟然还有几分感慨……
宋氏的院子其实是没有多大的变化的，依旧是花团锦簇，假山假水的风雅布置，只是，比之几个月前的丫鬟奴仆成群，如今，却是觉得有一些冷清……
谢意念走进了如今宋氏居住的主屋后，这个感觉更加的强烈了……
只看，偌大的一间屋子里面，只有宋氏一个人穿着一身天青色的夕颜花开图案的长裙，拿着一本书斜斜的在了屋子里的那张软榻上，一言不发。
宋氏的周遭点了四五个檀香木的香炉，烟雾缭绕，香气浓郁，熏的谢意念难免的有一些皱眉头……
谢意念用帕子捂了捂自己的鼻子，随即，又打量了一下四周明显空荡了许多，失去了很多金银珠宝，变得有一些简朴雅俗的房屋装饰，心中不免有几分唏嘘……
想当初，不过几个月之前的事情，自己的这位母亲，在府里可谓是阔气的很，府邸里头有什么好的香的东西，除了祖父祖母以外，便大多都会进了自己这个跟大伯母一样拥有管家之权的母亲的腰包之中，要什么好东西那都是有的……
但如今，却是连像时下最时兴的翡翠花瓶都是在这屋子内见不到的……
谢意念的心中对自己这位母亲不免的有些同情和心疼，但她的这个想法也仅仅只是保持了一瞬间……
毕竟，自己母亲什么脾气，自己知道，与大伯母不睦多年不说，对待自己所生的女儿，也少有尽心，一事不顺，便拿她与妹妹撒气……如今，落到这番天地，不说是报应……也是有几分自己作死的成分在的……
“女儿给母亲请安，母亲福寿安康~”谢意念站在离宋氏约十步远的地方，规规矩矩的给宋氏请了一个安说道。
“呦……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姑娘嘛……养在老太太身边何其尊贵啊……十天半个月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怎的，如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来找我……”
“母亲说笑了，你一直都是女儿和弟弟妹妹的亲生母亲，女儿就算如今是在祖母膝下长大，但女儿还是记挂着母亲的。”谢意念看着宋氏不叫气，心下也还是好脾气的继续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说道。
“哼？！记挂，你可当真是记挂我？若是当真记挂，就应当是带着你弟弟日日来请安，不是非等我上门去寻你，或是每十天半月的去老太太那里请安的时候，才把你弟弟喊出来给我瞧……”宋氏一想到自己那难得相见的儿子，心里就是止不住的疼，不假辞色的对谢意念说道。
谢意念并不恼怒，只继续说道：
“女儿和弟弟妹妹们自然是记挂母亲的，只是，父亲临出门前说过了，希望母亲能够多多反省自己，所以女儿并不敢带着弟弟妹妹上门叨扰。”
“但女儿和弟弟妹妹心里是真记挂着母亲的，我们知道，母亲劳累，母亲为了帮衬小舅舅周转手中的生意，常年手中不宽裕。”
“所以，女儿与弟弟妹妹们自到祖母那里之后，每月的月钱除去了弟弟的那一份保持不动以外，我与妹妹们，每个人都会出四成的银子给母亲，聊表孝心，希望母亲和舅舅能够稍微解决燃眉之急……”
宋氏听到这话，果然面色稍虞，看着谢意念说道：
“算你们这些做女儿的，还有一点良心，起来吧，免礼了。”
“多谢母亲。”
宋氏虽说让谢意念起了身，但却依旧没有让谢意念坐到她的身边，因此，谢意念直到目前为止，依旧是站着的状态，而宋氏也无视自己女儿的辛苦，自顾自的开始说道：
“你祖母确实是有些钱财，对你们出手也大方，三个小姑娘的月钱，竟然会有这么多……”
“但到底是商人出身，没什么品味，先前送你弟弟的那个长命锁，我就不大满意……虽然是纯金的，但花样就是俗气了些……”
“对了，最近，外头不是忽然都在传你们祖母偏帮偏疼，刻薄你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子孙女吗，真的假的……”
“你弟弟在你祖母那边没有受什么气吧……若是有的话……赶紧来告诉我，我立刻就带人把你弟弟带走，你弟弟可是我们二房唯一的嫡子……可不能够受了什么委屈……”
谢意念笑了笑说道：
“看来母亲虽然名头上是大多在自己的院子里反省自身，但母亲的消息却还是很灵通……让女儿可真是望尘莫及……”
宋氏看着忽然有胆子和自己阴阳怪气的女儿，立刻便有所不满，随即皱着眉头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做什么事情，还要你来指手画脚不成！”
“女儿不敢，女儿只是觉得这些传闻太过蹊跷……
如果女儿没记错，传闻里面曾说，祖母偏心自己娘家的侄女儿，所以背着所有人送了一大笔横财和许多奇珍异宝给顾姝姑姑，其中，甚至还送了一对上好的南海夜明珠……而对自己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子孙女一分不拔……”
“女儿记得，祖母确确实实是送过一对南海夜明珠给姑姑，但这件事情，祖母做的十分低调，知道的人可谓是屈指可数……就是怕了有人眼红，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女儿还记得，当日祖母送夜明珠给姑姑时，正巧也让人拿了两身新料子给弟弟做衣裳……那一日，母亲你与女儿都在场，你当时，便对祖母的做法十分不满意，认为，祖母就是十分偏心，明明弟弟才是男子，祖母却不把这等好东西给弟弟……反倒是给了姑姑一个女子……”
“母亲，女儿问你一句话……在外面传祖母刻薄儿媳、刻薄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子孙女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又或者，这里面，母亲你是不是和别人有所合谋参与……”谢意念皱着眉头说道。
宋氏看着谢意念那一副简直就要把她给看穿了的目光，不由得有一股心虚，但却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情她确实有所参与，因此，宋氏直接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对谢意念十分不满的说道：
“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来质问你的母亲！我可是你的母亲！你竟然如此不恭顺！你到底在你祖母那里是怎么学的规矩！全然忘记了我对你的教导！忘了我们书香门第的做派！”
谢意念听言不怒反笑，自顾自的让身后的丫头给自己寻了一把椅子，坐下之后，谢意念还理了理自己的衣裙，随即，不慌不忙的说道：
“母亲没有否认，看来母亲确实是参与其中了……”
“母亲，你可知道，你这可是滔天大罪……造谣搬弄是非，不敬婆母……若是祖母知道了，告诉了府衙或是母亲，母亲你不但不会再是谢家的二夫人了，也是要打板子的……”
宋氏看着自己这个如今与过去那唯唯诺诺忍气吞声截然不同变得说话不紧不慢，从容不迫的女儿，不自觉的有一丝害怕，但宋氏却还是借着胆子说道：
“你这个丫头，在你祖母那里果然是没学好……没证据的事情，你也敢拿来乱说！”
“你有什么证据，就凭你一个黄毛丫头的所见所闻……府衙会当做证据吗！可笑！”
“府衙或许不会把女儿说的话，当做证据，但是父亲会……我……”谢意念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宋氏随手抄起来扔过来的一个软枕给扔了正着！
谢意念躲闪不及，只得是生生受了这个攻击，独自摸了摸自己那被砸的疼痛的发鬓，继续说道：
“母亲，你是什么样脾气的人，我清楚，父亲也清楚，若是我告诉父亲我的猜测，父亲定然是会相信的……到时候，只要一查，事情的真相就会水落石出……母亲，届时，你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在宋家做二夫人了……”
“死丫头！你竟然想要告诉你父亲！还想要来查我！”
“你个死丫头片子！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可不要忘记了！我是你的亲娘！只要我出了什么岔子！你也跟着好不了！”宋氏开始变的有些歇斯底里的说道。
“我知道，但女儿不在乎，女儿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祖母虽非女儿血脉相连的亲祖母，但祖母仁慈，给我和弟弟妹妹们提供了最好的生活条件和教书的先生……祖母是好人，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竟然到头来比不过你几个月相处下来的祖母！？”
“好啊……好啊……真是好得很！你说你不在意你自己的名声，那你弟弟妹妹的名声呢！他们可都是你的血肉至亲啊！”
“你弟弟日后该如何娶媳妇啊！”
谢意念听到宋氏这话，更是气愤，她挺直了自己的腰板，看着眼前这个自诩出自书香门第，自诩慈母的好母亲，低声问道：
“那母亲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和弟弟妹妹都是你的子女，都会受到你的牵连！”
“还是说……母亲在意的……只有自己……”
“你胡说，我对你们那是慈母心肠！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们打算！是你们……”
宋氏的话甚至还来不及说出口，便被谢意念厉声打断道：
“母亲！我叫你母亲！是因为你十月怀胎生下了我和弟弟妹妹！但母亲，平心而论……除了弟弟……你可曾真的为我和妹妹们的前程打算过……”
“我们身为女子，本就不容易，你身为我们的母亲，对我们的事情一问三不知，全都交给了奶娘打理不说，到了我们该上学堂的年纪，你也是在父亲一而再再而三的来信下，才肯送我们去学堂……”
“你身为母亲……却从来不教我们如何织花，如何烹饪，如何煮茶，也不教我们如何管家理财……更是不教我们规矩礼数！”
“导致，我再过几年便要及笄，却还不懂得见到客人到底该行什么样的礼数……”
“这样的姑娘……哪怕后面有着金山银山……又有谁会真正的尊重她呢……”
“那是因为我忙，我统管全家上下！哪里有空来理会这些琐碎的事情……你弟弟也年幼……我自然分身乏术……”宋氏强硬着嘴巴说道。
“何况……我也是准备把你们三个嫁给你们舅舅的儿子的……亲上加亲……自然也就不会嫌弃你们了……”
“呵！我的两位舅舅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却始终没有在官场上有一席之地，一家子的日子都是靠着舅母的嫁妆还有母亲你的救助度过的……”
“二位舅舅的几个儿子，一个是残疾，一个膘肥体胖，不学无术，一个小小年纪，便学会了喝花酒……这样的人家日子一眼看到头！这哪里是去嫁人！这是去做畜生！”
宋氏面对谢意念的指责，依旧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的错误，反而是理直气壮的说道：
“呵！你懂什么！那是我的娘家！你的外家！我一心一意为我自己的娘家着想有什么错！分明就是你嫌贫爱富！不肯帮扶外家！”
“况且……除了这些，我对你们姊妹的吃穿用度可曾少了短了！你二妹妹身体不好还不是我每年请大夫来……”
“呵！母亲！你如今还有脸面提起二妹妹吗！？”谢意念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忽然站起来走到了宋氏的身边说道。
“我记得……小时候，我才六岁，二妹也还年幼，但那个父亲当时已经把大哥哥领回了家里，你为了博得父亲的关注，我亲眼目睹了，你亲手把二妹妹推进了井里，而后，不管不顾，直到大哥哥在你的带领下，来到了那口井边，将二妹妹救了上来……
你眼睁睁的看着二妹妹险些溺死在井里，随后，在父亲面前，诬告说是大哥哥将二妹妹推进了井里……声泪俱下，抱着二妹妹哭的好不凄惨……”
“我当时就在想……母亲你为何要推二妹妹下水……为什么要哭的那么凄惨……为什么明明知道二妹妹或许有性命之忧，也要一意孤行！”
“你都看到了……”宋氏忽然被人提起了这一段陈年旧事，小脸煞白，颤颤巍巍的问道……
“不错，我看到了……我恨你……我也恨当时的那个我……分明……分明我是有机会阻止二妹妹变成如今的体弱多病……但我却因为你是母亲……相信你的母性……而让二妹妹变成了如今这样的模样……”
“你不要告诉你父亲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这件事情要是真的被谢家人知道了！这个家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我的儿子……我的名声……该怎么办啊……”宋氏看着谢意念此刻泪流满面却目光坚毅的模样，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了心慌！
宋氏赶忙从软榻上爬了起来，抓住谢意念的衣服恳求般的说道。
谢意念看着这个依旧没有丝毫悔意的母亲，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扯开了宋氏的手说道：
“母亲……事到如今，你在意的还是只有弟弟和自己的名声是吗……”
“你不为你过去对妹妹的伤害感到后悔，你也不为你的重男轻女，拿自己的女儿去给娘家谋利益而感到抱歉，更不为你对我们姊妹三人这些年的忽视和动辄打骂感到难过……”
“现下，母亲你依然不为了一己私利与他人合伙共同去构陷祖母，致使全家上下都因为你的决定愁云密布而感到懊悔……”
“母亲，你已经没救了，我不日就会去祖父面前将你这些年诸如挪用公款，私放高利贷，虐待长橄大哥哥等恶行以及这一次母亲你伙同他人构陷祖母的罪行都说清楚……”
说完，谢意念便要转身离去，但临到门口，还是回头对宋氏说了一句：
“母亲，你不必疑问，我为何知道这件事情是你伙同他人所为……母亲你虽然出身于书香门第，但却无德无行，蠢笨不堪，此次的事情，定然是有人从中推波助澜……你的才智加上你身边的那些婢女的才智，俨然不够……”
“你要是还有懊悔之心……就自己去祖父面前把同党说出来吧……”
说完，谢意念便真正的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而留在原地即将觉得崩溃的宋氏，立刻就将周围的所有瓷器砸了个稀碎！
随即，在屋内大喊道：
“我是你母亲！我是谢家的二夫人！你这是忤逆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