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母女番外她来了

第174章 母女番外她来了

春天快要结束时,晋国女帝正式入了晏。

女帝出使并非一件易事,意义更是非同小可,在这之前两国朝廷已经各自火热争议了数月,终于在春暖花开的时节里,双方达成了共识,促成了晏晋和谈。

女帝不日就要抵达皇城。

颜鸢已经焦躁了好几日。

这半年来她虽未表态,但是也一直小心地关注着前朝的进度,终于要见到那人了,她恨不得半夜去帝都城外面守着。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楚凌沉便压着她嘲笑:“是谁一直说不急的?”

颜鸢心虚道:“我只是不能急。”

女帝入晏意义非凡。

对她来说是母女相见的家事,对宴晋两国来说却是一桩干系百年社稷的大事。是否和谈,有否必要,肱骨朝臣们需要瞻前顾后,仔细思量才能作出的决定,她又岂愿自己的一己私欲影响这天下兴衰大事?

楚凌沉定定看着颜鸢,无奈叹了口气:“你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你是护国神兽么,何必想这些?”

颜鸢被他的发丝撩得有些痒,躲了躲,才后知后反应过来。

她顿时气得磨牙:“你才是护国神兽。”

楚凌沉低笑着,俯下身亲吻颜鸢的眼睛:“我不是……我是神兽的信徒。”

颜鸢:“……”

……

雪松已经长出枝芽的时候,女帝的车座终于入了皇城。

彼时颜鸢坐在高座之上,压抑着呼吸,看着大殿的尽头缓缓走来一位女子。

那女子身着繁复的朝服,头戴着皇冠,脸上戴着一张青铜色的面甲,领着一列随行侍从,在满朝文武讶异的目光之中走到殿前,对楚凌沉微微俯身行了个礼。

她道:“孤王多年之前曾遭遇火劫,不慎伤了面容,为恐惊扰诸位,故而戴了面甲,还请皇帝陛下见谅。”

楚凌沉早已经站起身来回礼:“女帝无需介怀。”

那女子抬起头来,面甲之下的目光盈盈,深深落在颜鸢的身上。

颜鸢屏着呼吸望着她。

她大约也能猜到女帝为何要戴面甲。

她与月容公主的脸尚且如此相似,这位女帝与她恐怕要比月容公主更像几分,女帝之所以戴上面甲,是不想要给她平添无解的非议。

她也确实成功了。

文武百官无一人发现这暗藏的秘密。

他们在朝堂上与女帝寒暄,楚凌沉与女帝互赠了国礼,所有人齐聚一堂,殿上和睦得就像是两国百年来的纷争都消弭得干干净净。

唯有颜鸢一直沉默。

她其实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紧张得连呼吸都要刻意记着,又想要多看女帝一眼,又怕看多了招来怀疑,只能像一个木偶一样端坐在高座之上。

好不容易熬到退了朝,也不知道该如何靠近她。

楚凌沉看着颜鸢手足无措的模样,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对众人道:“女王远道而来,就劳烦皇后代孤好生招待吧。”

颜鸢于是领着女帝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的游船上,早已经备下了酒茶。

颜鸢领着女帝上到了船上,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或是该说些什么,只能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她面前,看着她面甲之下那双盈盈眼睛。

女帝当着颜鸢的面,摘下了脸上的面甲

颜鸢看着那张相似的脸,忽然间有些恍惚。

她忽然知道自己上了年纪时的模样。

“我叫容筝。”

女帝的眼圈有一点红,但终究没有落下泪来,只是低哑着声音轻声道,“初见你时,总觉得和你是一体的,所以为你取名鸢,望与你一线相连,还有重见之日。”

颜鸢也没有哭。

她只是眼睛有一点点疼,用力眨了眨。

而后茫茫然问了一句:“不是鸢尾花的意思吗?”

女帝道:“不是。”

颜鸢愣愣的,轻轻“哦”了一声。

她年少时不知道自己并非娘亲亲生的,娘亲喜欢养各种各样的花,她便以为自己的名字来源于鸢尾花。

她曾有幸见过鸢尾花,那是一种娇嫩飘逸的花朵,紫色的花瓣,开到烂漫处像是蹁跹的蝴蝶。

她本以为是娘亲希望自己生得明媚而姣好。

却原来并不是这样的。

她名叫鸢,是远行飞翔的纸鸢。

女帝深深看着颜鸢,沉默了许久,终究声音带了一丝颤意:“你……恨我么?”

颜鸢一怔,本能摇头。

女帝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低声问:“为何不恨我?”

颜鸢越发疑惑:“为何要恨?”

女帝看着她脸上茫然的神色,终于真正地焦躁了起来,她短促地吸了口气,抓住了颜鸢的手臂:“你应当恨我的,我当年、我当年……”

当年她没有婚配就诞下她,朝局动荡,先帝的数子夺嫡,她在各方势力的胁迫之下被逼嫁进东宫,走投无路,便只能把不足一岁的鸢儿送到定北侯府。

可不论什么原因。

终究是母亲抛弃了孩子。

她怎能不恨?

她如何能够不恨?

颜鸢被她抓着,没有反抗。

女帝她好像不会武,即便死死抓着她的手臂,也不是特别疼。

颜鸢轻道:“我小时候不知道自己身世,所以不曾有过什么缺憾,知道身世时已经长大了,气愤隐瞒是有,不过也可以想象,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鸢儿!”

女帝的胸口上下起伏。

女帝在来时的路上已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也许会被拒之门外,也许会迎来大声的斥责,她做好了解释与弥补准备,她打算把苦心经营的一切都给她的,却从未料到见到她时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她说她不恨。

她的眼里确实没有分毫的阴霾仇怨。

这样的坦然才让女帝真正地慌乱恐惧,她忽然发现自己或许真的成了颜鸢生命中的无过客,明明已经见到了,却说不出的疏远。

怎么会是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女帝的眼里浸染着绝望的光亮。

颜鸢也有些无措,她并非是故意的,她只是……没有关于她记忆,也没有吃过苦,没有生出过怨憎,确实没有那么浓郁的感情。

可女帝她看起来很伤心。

她想了想,小心地问女帝:“那……你想要抱一抱我吗?”

女帝的呼吸颤了颤。

她愣了许久,终究红着眼眶,上前紧紧拥住了颜鸢。

没关系。

天长日久。

她还有整个余生的时间。

……

湖畔起了风,小亭上的宫灯摇摆。

洛子裘为楚凌沉斟了一杯酒,笑道:“陛下其实也无需在这里等着,她们母女相见,想来是要哭一哭的,到时哭红了眼睛,估计不喜见人。”

楚凌沉不说话,只是低头喝了一口酒。

洛子裘笑了笑,也灌了一口酒。

他今日来也并非是来看这母女相认的戏码,他是为了灰骑来的。

他轻道:“季斐和秦见岳也回来了。”

雪原之上,季斐和秦见岳兵分两路去引开魁羽营的刺客,后来颜鸢与颜宙会合的第一件事,便是派出人马去寻找的他们的下落。

派出的人马足足找了一个月,终究找着了。

他们两人都受了点伤,颜鸢便把他们接进了宫里,放到御医院养着。

季斐和洛子裘在宫中养了三个月的伤,三个月里,颜鸢每日都去探望,几乎要踏破御医院的门槛。

门槛倒是小问题。

问题是楚凌沉当时已经快要拆了御医院了。

洛子裘揉了揉眉心,心有余悸。

还好他反应及时,派了他们去出使晋国,亲自去接晋女帝入晏,这才换来了两个月的安宁。

可眼下他们又回来了……

洛子裘的头很痛:“陛下对这二人可有打算?”

楚凌沉眉目宁静:“有功之臣,自然论功行赏,升官加爵。”

洛子裘问:“如何重用?”

楚凌沉淡道:“南疆这几年来纷争频起,见薄营的军籍也并未撤销。”

洛子裘:“……”

山高水远,万里之遥,够狠。

……

颜鸢终究是没有哭。

她回到岸边时,楚凌沉为她披上了一件披风。

她身后的女帝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带着审视的目光望着楚凌沉,那张与颜鸢过分相似的脸上,带着与颜鸢没有的高傲威严。

楚凌沉与她目光相接。

此时周围空无一人。

楚凌沉低垂着目光,走到了女帝的身前,朝着他躬身行了个礼。

女帝岿然不动,平静地受了礼。

……

女帝在帝都城待了月余时间。

这一个多月里,颜鸢陪着她走过帝都城里许多处风景,也终究带着她见过了父亲与母亲一面。

见面之前她也曾紧张,担心局面会不会过于尴尬,却没想到三人见了面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焦灼,反而比夏日的晚风还要平静。

毕竟她的圣母贵为一国之君。

毕竟她的继母是这天底下最温婉善良的女子。

两人见了面喝了茶,女帝朝着颜侯夫人行了大礼,感谢她多年来对颜鸢的养育之恩,温善的颜侯夫人便红了眼睛,软软地抱上了女帝大哭。

“……”

颜鸢从未觉得老天爷是如此温柔。

她送女帝回住处。

在马车之上忍不住问她:“母亲会觉得后悔么?”

她的爹是一个忠臣良将,但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痴情男儿。

他与女帝山盟海誓,却到头来抛不开家国,并不愿意和她远走高飞,即便有了女儿,也并没有影响他的人生规划,他还是娶了一心恋慕他的门当户对的女子。

他的人生似乎一直都是自己的。

而女帝她这些年一路披荆斩棘,再见面时他家庭美满,她会否觉得错付了昔日光阴呢?

颜鸢的疑惑写在脸上。

女帝笑了笑道:“问心无愧,落子便无悔。”

颜鸢低着头细品着她的话语。

女帝的手落在了她的头顶,她轻声问:“鸢儿,想随母亲去晋国么?”

颜鸢一怔。

女帝轻道:“这天下很大,你见过才知何为无悔。”

……

颜鸢送别女帝时,正值盛夏。

她送女帝出城,一路送到帝都城外才折返。

回宫时月亮已经高升,楚凌沉正提着一盏灯在等。

彼时宫门口月黑风高,晚风徐徐,他衣摆翩飞,手里的灯火也明明灭灭,整个人都似是要融化在风里。

颜鸢看着心中微动,小跑着去了他的身边。

“夜半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等你。”楚凌沉伸出指尖触了触颜鸢的额头,轻声道,“怕你不回来。”

颜鸢顿时笑了出来:“怎么会?”

那个无悔的天下终究有些遥远。

她踮起脚尖,在楚凌沉讶异的目光下,轻轻吻上他:

“我舍不得你的。”

手速渣星人终于苟到完结了,明天申请休息一天!

下个番外是IF番外,如果那年颜鸢跟着爹爹去了狩猎场,遇到楚小沉,那个世界会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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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皇后不太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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