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糙汉子吃醋
“这个嘛…”
坦白说,许如意对这条件有点心动,蚊子再小也是肉。
“要不先去我家看看呗,正好阿娘在家里。”
看人有答应的苗头,唐晨哪里顾得那么多?
刚才磨磨蹭蹭的不愿意收拾,现在脚上跟临时安了个风火轮般急冲冲的,拽着许如意要往自己家的方向奔去。
“嫂子,我家离这里近的,你可以随时过来我…”
“啪!”
一声脆响,唐晨痛叫一声快速缩回手。
“哎呀,裴哥,你干什么呢?”
他揉了揉被拍红的手背,瘪着嘴一脸委屈。
“我这不是邀请嫂子去交流感情嘛。”
“交流感情?”
裴安神情一暗。
“你们有什么感情可以交流?”
男人跟吃了子弹似的,突突突一串疑问,差点把唐晨砸蒙。
“不是…裴哥,你这是…?”
他年纪小、尚未娶妻,不懂得这些花里胡哨的,只觉得今日裴哥好像变了一个人,没有记忆当中那么威猛,喜欢在小事上斤斤计较。
“好了,大不了过去看看,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许如意见势头不对,及时站出打圆场。
有她这个小系带,裴安沉默地跟在一旁,反思刚刚无法控制的举动。
不知怎的,他就是对唐晨那番话升出股莫名的火气,进入肚皮里的药膳汤几乎全变成酸酸的味道,搞得人没有精神蔫蔫的。
裴二品出一丝不对劲,快速退出这场战争,宣布留在家中要洗个热水澡。
没他耍活宝,唐晨还气着,路上气氛低迷而古怪。
天色不算太晚,家家户户吃完晚饭,纷纷带着老人孩子在田垦上散步消食,邻里来往间忍不住好奇多问一句,听说是搭新炕,要一路去凑个热闹,唐晨自然乐的分享,一时剩许如意和裴安无言。
这汉子今日怎的不高兴?
许如意用余光偷偷打量的人——对方望着路边野草,仿佛能看出朵花儿来,不愿搭理任何人。
搞不懂。
没走太久便到达唐晨家,许如意松下一口气。
幸亏如唐晨所说确实离得近,不然得在诡异的氛围里憋屈死。
大老远的,唐二娘手里抓着碎青菜混着谷壳在院里喂鸭子,同时发现唐晨一行人的身影:“在外面玩够回来了?”
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等看见裴安,她脸色稍好转,言语间同样有责备与不解:“你跟着他们胡闹。”
唐晨猛然瞪大眼睛:“哪里是胡闹!阿娘,我今日去裴安家里,他们家那炕真暖和,我这不带过来给咱们瞧瞧,有空搭个新的。”
唐二娘听了更蹙起眉头,脑袋转不过弯:“搭个炕而已,家家户户都能做,什么时候得去请其他人帮忙?”
过来看热闹的村民们也有此疑惑,其中混着一个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少年,犹如恶狗直勾勾地盯着许如意的背。
这是裴哥家的…?
看着是漂亮,不过肯定没姐姐能干,为什么裴哥不娶姐姐?!
周雄听老早听说裴屠夫家的那口子之前怕狗跳了水,眼睛咕噜一转,心中产生个大胆又荒唐的想法,一边继续静静观察。
“喏,这里。”
唐晨指着角落的旧炕示意。
不用多看,许如意直接一口回绝:“你这不行,得换!”
“怎么,我们家这里搭了那么久,你一来说要换地方。”
唐二娘不信,嘴上立马呛一句。
混在人群中的周雄终于有发作的理由,在门口放声喊:“是啊,你妇道人家懂什么,嫁给裴屠夫就老老实实的家里洗衣做饭,没事出来瞎晃荡什么劲?还来搭炕,这是你一个女人懂的东西吗?!”
这话当着众人的面说的,几乎一下子吸引房内三个人的注意力。
裴安眼里闪烁着一股极力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唐晨回过味来,掏着耳朵、不耐烦地上前一步问:“你他妈谁啊,这么说我嫂子?”
许如意更一时好奇自己何时在外得罪了人…王家的手怎么都伸不到桃花村吧?
她仔细一瞧,一位差不多到她胸口位置的小屁孩儿,叉着腰装作很得意牛逼的模样,仿佛蔑视全天下。
年岁不大,可能正在青春叛逆期。
“怎么?不敢说话了呗?”
周雄自以为占据上风,愈发咄咄逼人。
“你给咱们村子里带来坏风气,什么时候女人能出来教男人做事?要像我姐姐那样在家认真学女工、天天织布挣钱养家,厨艺顶顶棒,吃的全让给我,那才是好女人!反正,我不信你能修好这炕,是你又想给自己争名号的噱头!”
小孩越说越起劲,特别是提到姐姐时,眼眶气红一圈。
这孩子…
许如意忍不住逗逗:“你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赌。”
“好啊,赌就赌!”
周雄攥紧袖子抹掉眼角的泪水:“如果你没做好,得帮我去隔壁村门口抓那条大狼狗!”
在这儿等着呢。
许如意颇感几分好笑。
她半点不怕狗,当初是随便说说,偏偏这小孩又一脸认真,让人不好意思戳破。
“好啊,那要是我们搭得更好,你怎么办?”
这个简单,周雄不用时间思考:“我在你们家免费打一个月的劳工!”
“成交!”
许如意抢着时间答应,以免人反悔。
“算你有种!”
周熊像一匹无法驯服的小狼,瞪了对方一眼。
“我过几日来!”
他说完小跑着离开了。
“那孩子今日怎么这样?”
唐二娘看完这出闹剧,非常不满意。
“哎呀,你不知道…周雄原本是看中裴哥当他姐夫,现在娶了嫂子全部泡汤,你没发现他最近不来找裴哥玩了吗?”
唐晨不愧为桃花村的八卦队队长,哪家的辛秘皆能说出一二。
“有这种事?”
许如意一愣。
“我当初并未答应过任何人,我想娶的人只有你一个。”
裴安安静了一路,如今总算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酸溜溜的醋坛子忽然道句情话,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暧昧。
唐二娘看不下那股粘粘糊糊的样子,没好气道:“说要换炕呢?!”
“这个您放心。”
许如意惦记着唐二娘之前为她出头,详细解释着:“您看,这窗户对着炕尾、人睡在炕头,而炕道一同在炕尾,这风一吹,岂不把灰尘和烟全部吹进跟前、难受的很!”
“说的是有道理。”
唐晨回过味。
他记得阿娘天天因为烧炕呛得满鼻涕泪,近几日都不愿意再点炕了。
“然后呢?”
唐二娘急忙问。
“所以呀,我们要换个方向重拆重做。”
许如意不卖关子,根据唐晨家里的布局定下新炕的位置,既能够避免到烟灰呛人,又能够保证保暖,解决所有问题。
众人商量完动工时间,俩小口子在静谧夜色中一路回家。
两人泡了个热水脚,炕头烧的热热乎乎,一躺下去整个人变得软绵绵,如同睡在轻飘飘的云上,直让人直呼舒坦。
再加上那一床厚厚的棉被,激得人困意愈重。
睡前许如意闲着,故意问上一句:“今天你晚上那会儿怎么怪怪的?是不是吃醋了呀?”
话语中带着调笑,她想打破僵硬的氛围。
裴安那种闷闷的性子,肯定不会把真实情绪讲出来的…
“是。我就是有点吃醋。”
男人声音在旁边响起,换来许如意一脸茫然。
这一句话把她接下来的宽慰全部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了!
这个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许如意想着,也把这句话说出口:“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她忽地对上裴安视线——与往日不同,对方定定地不说话,透过那道视线传来绵长而热烈的情绪,接触间好似有火花在空中炸裂,彼此心中的小动静像岩浆般涌动着。
似乎再等几秒钟,一切要往失控的方向发展。
不能再看了!
许如意手足无措地转开头,磕磕巴巴的:“我睡觉,你早点。”
男人轻叹一声,长臂稍稍一揽,带着那副小上一轮的娇软身体撞进宽阔温暖的怀里。
许如意呼吸一滞,心跳跟着慢下一拍,直到头顶传来轻轻的声音。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