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指导与骄傲
林天辰的突然登场，并没有激起剑拔弩张的氛围，他并没有多理面前的唐歌，而是回头在地上随便找了根小木棍戳着倒在地上的林煌星。
林天辰一边戳一边嘲笑着：“诶呀，还真是被打的破破烂烂的。书呆子迟早被书读死，我早跟你说过你脑子里记那么多死知识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要你管，咳咳，每天都不按时起床的人就别学人家说教了。”林煌星翻过身来，嫌弃地说道。
林天辰根本没在听，拿起终端机疯狂拍照，记录这难得一见的画面。
“真棒！煌星啊，那边有灰尘，要不你再往脸上抹一点，这样可以显得你这一仗打的更惨烈。”
而林煌星作为最熟悉他的人，早就用旁边的一块木板挡住了脸，但是动作稍微慢了那么一点，林天辰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老哥你差不多得了，敌人还在那边呢！”
“敌人？哪呢？”
“不就在你脸前站着吗？！”林煌星指着唐歌，对着林天辰怒吼着，一时气火上涌，又坐在那里疯狂咳嗽。
“就算你这么说，那个大叔也没有把我们当做敌人看呀。”林天辰举着刀敲了敲自己的肩膀，没有丝毫紧张地对着唐歌说道：“你说对吧，大叔。”
坐在一旁看戏的唐歌听到突然提到他，不太惊讶地说道：“看样子是这样的，但旁边的那位小朋友从一开始就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也没办法。”
“说你油盐不进呀，愚弟。”
“彼此彼此。”
林天辰看似不好意思地说道：“诶呀，即使被你夸我也高兴不起来啊。”
“我根本没在夸你好嘛。”林煌星苦不堪言，要不是动不了，他早就上去给自家这个不要脸的哥哥一拳了。
“你们两兄弟的感情真不错啊，光是看着就很让人放松。”
“对吧！”“哪里啊！”两人异口异声，但这个反应也是让唐歌拍手叫绝。
“所以说啊，大叔，你认为对我来说，弟弟被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扁了一顿，这件事是可以被一笔带过的吗？”
“虽然对长辈说这种很不礼貌，但是弟弟挨打了，作为哥哥的总得把场子找回来，毕竟我可不允许有人赢了就走。”林天辰将刀连带刀鞘一起插在地上，原本那玩味的态度消失的无影无踪，冷笑地说着：“大叔，到底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顾虑？”
不对劲，这个少年很不对劲。这是唐歌现在对林天辰的唯一反应，而且这种感觉无法形容。
“其实也无所谓，不管大叔你在顾虑什么，反正这场架我是打定了，这是我作为哥哥的职责，也是我们道馆的传统。”
唐歌不慌不忙地问道：“哥哥的职责这个我表示很理解，但这个传统可不好吧。”
“没什么特别的，都是被某个奔三的八婆教出来的坏习惯，那就是我们总喜欢找实力比自己强的人挑战，只有这小子是个例外。”林天辰抬手指了指身后的林煌星。
即使明白眼前这个人极大可能是个后天开拓者，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不就是后天开拓者吗？谁没打过一样。
此刻依然躺在道馆里的拉菲莫名地打了一个喷嚏，完全没有一丝淑女气质地抠了抠鼻子，喃喃自语道：“保准是林天辰那个臭小子念叨我，得找个理由公报私仇让他滚去玄黄。”
拉菲一边说着，一边抛起手中的两枚游戏币，嘴角露出了淡淡的苦笑，叹气道：“如果能成功的话，那就太好了。”
“怪不得会变成这种气氛啊，你们这里的学生都跟上你们的馆长学坏了，突然想可怜可怜你们道馆的前几名。”
即使过了百年，现在的时代依旧是个内卷严重的时代，优胜劣汰是避免不了的法则，唐歌不由得感慨着，被那个孩子带出来的学生，看来也没几个正常的学生。
“这个就不用你可怜了，大叔。我们并不是要为了给其他人证明什么而去当这个首席和次席的，我们只是想证明给自己看而已。”
“原来如此……给自己……等等，首席？”
听到这个词的唐歌精神瞬间振奋了起来，因为他听说过夜来市里的首席和次席是亲兄弟，而这一情报正好和眼前的两个人对得上：“听你这说法，你们两个就是首席和次席了？”
林天辰和林煌星看到他这个反应，顿时眉头一皱：“如果是呢？”
唐歌死死地盯着林天辰，口中重复着首席两个字，随之放声大笑：“没想到啊，本来以为最没有希望的目标，居然能在这里找到，人生是多么的充满戏剧性，哈哈哈哈。”
听到唐歌说的话后，林天辰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立刻抽出了武器，警惕着眼前男人的下一步动作。
“早知道就不耍帅去搬救兵了，没想到我才是目标啊。”林天辰略微有点无语，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唐歌愣了一下，摆了摆手缓缓说道：“不要紧张，少年，我的目标确实是你们，但我不是你们的敌人。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个没有执法权的适应者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但这都不重要，而且看来今天我们暂时是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谈谈了，关于今天的事，日后我会向你们解释清楚。”
这时他身后的同伴们也从虚拟仓中走了出来，被叫做老肖的中年人看到这个场面，一时有点疑惑：“你们这是？混熟了打算切磋切磋？”
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说好的准备剑拔弩张呢？
“暂时还没，不过你如果再晚点出来的话，感觉也快了。”唐歌没好气地说着。
“那也可以，别太久就行，现在的年轻人是需要打磨打磨。”老肖又一次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眉头微微皱起说道：“不过那群疯子要来了，你要是为了他们好的话就别拖太久，我们就先走一步了，老地方见。”
话音落下，老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玻璃球并紧紧攥住，他们身旁的空间像旋涡一般扭曲了起来，将他与另一个人的身躯卷入这颗玻璃球中。
失去了支点的玻璃球从空中落下摔得粉碎，除了唐歌，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
在一旁被晾了好久的林天辰也按下了最后的发送键，随后将终端机默默收了起来。听着他们的对话以及这来去无踪的手段，林天辰还是选择发出了求援信号。
他并没有怂这个唐歌，但是那个对话内容总让他有点不好的预感，自己可能处理不了的事情那就摇人，不丢人。首席的骄傲这种不值钱的玩意就扔一边吧，万一真出点事，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很遗憾，孩子们，能留给你们的时间最多只有五分钟时间，你们打算怎么做？”
即使你问怎么做……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啊？！
林天辰心中万马奔腾，要不是有打不过的可能性，自己早就冲上去了好嘛！毕竟之前那么帅的flag已经插上了，就差被打爆了。
不对，一直跟着对方的节奏走，这算什么事？这根本不像自己。
林天辰不再接唐歌的话，紧握刀柄直接迎面冲了上去。至于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打完就知道了。
而唐歌可不知道林天辰和林煌星的特殊性，只能面露尴尬地想到：到最后还是要打呀，现在年轻人的火气这么大吗？
锐利的刀刃携带着破空声袭来，唐歌只是做着最基本的闪避动作，但就是让林天辰的所有攻击全部落空，在挥出第十刀后，林天辰和唐歌同时停下了动作。
“差不多摸清了吧？”唐歌很清楚这几下是在做什么，毕竟这些知识他可太熟悉了。
“啧，虽然不想承认，但看样子确实没什么用。”林天辰把刀往地上一插，双手握拳准备缠斗。
如果选择的不能契合自身的能力去发动，或者身体能力没有到达碾压的程度的话，普通的制式武器对现代开拓者的战斗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而林天辰暂时还没有觉醒，所以使用普通的武器甚至都不可能砍到眼前这个人一下。与其浪费体力，不如直接贴身肉搏找机会。
“还有四分半，抓紧时间。”唐歌已经是摆出了教授他的态度了，这某种意义上让林天辰对在道馆里天天躺着摸鱼的拉菲的偏见更深一层，我的敌人都成了打算教我的老师，我的老师却在摸鱼？想到这里林天辰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直拳对冲，一触即离。
这次谁也没有占上风的首次肉搏让双方都摸清了对方的力量底线。
在林天辰收回右手前，唐歌再一次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唐歌用上了和之前打林煌星类似的招式，但是这次被压入枪膛的子弹却是蓄势待发的左肘，肘击顺势而出，打向了林天辰的心脏。
与之前林煌星遇上这招还有一点不同的是，唐歌右手紧紧抓着林天辰的手腕，并没有想着收力与留手，左臂肘击之后依旧想继续追击。
但林天辰的实战经验可是活生生天天和拉菲对打而打出来的，林天辰右手化掌，斜向迎上了这次肘击，并像先前唐歌所做过的类似，踏步向前，身体侧倾向下，以在外支撑的左腿为支点，腰部为轴心扭转身体，一记横向劈挂手刀打在了唐歌的左侧脖颈。
一击打断呼吸节奏，林天辰立刻收起右腿踢在了唐歌的腹部，借力后跳拉开距离警惕着。
唐歌咳嗽数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以及腹部，对着林天辰瞪大了双眼，这种应变力以及身体能力让唐歌由衷地感到震撼，原来世界上确实是有天才的。
“原来如此，这水平确实值得这份傲气。”
藏拙是不可能再有了，看着林天辰绷足全身的力气，又一次踏步再次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不过这一次，林天辰多次的进攻无一不被这个中年人尽数挡下，他不断拉扯着双方的距离，拳击、肘击以及踢击不是被堪堪躲过就是被揉手所化解，这个中年人只是用着最小的力气做着最大收益的事情。
这次的攻防被唐歌的一次主动以肘撞拳宣告结束。
林天辰后退两步，松开拳头甩了甩再握紧，心中不由得暗骂着：「真的假的，也难怪煌星这小子会被打成这样。」
唐歌看到这小动作后笑道：“实战不少，但拉菲那丫头没有对你下过狠手吧。”
他们两个原来是认识的吗？林天辰听到这话后，紧绷的精神略微的有点松动，但这松动一瞬间的机会，便被唐歌紧紧抓住。
“那丫头还是那么老好人，甚至给你们灌输了两个错误的观念，所以我才说她不适合教人。”唐歌一步上前，唐歌右手紧紧抓住林天辰用来格挡的左臂，快若闪电的动作一时间让林天辰恍然。
一记扫堂腿扫过，林天辰左脚侧踹踢回，右手直拳直击唐歌腹部但依旧被唐歌左手紧紧钳住。
随即唐歌揉手向外甩开林天辰双臂，双手握拳，以拳峰为点直击林天辰的双肩关节，趁着林天辰吃痛又抬膝补上一记膝击。
“一、开拓者等级越高，并不代表他的身体能力越强。”唐歌顶飞林天辰后，叹了口气后，开始给他补充一些缺少知识。“同理，身体能力很强的，他的等级可能并不会很高。”
“开拓者有着自己的等级划分，像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D级，但你们的老师拉菲当初找我的时候就是D级，但依然会被打。”
“不是因为她是个单纯的白痴吗？”林天辰不由得说了一句。
唐歌愣住，这个说法好像没什么问题。
“说的也没错，就是因为她很蠢并且一根筋，所以她对能力的运用就很潦草，握着B级的珍贵能力却使它蒙尘，简直就是个典型的败家女，也不知道她之前的老师是怎么教的。”唐歌揉了揉眉心，回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二、你们学到的技术还不算是你们的技术，你和弟弟一样，虽然你的熟练度和应变能力更高、更合理，但就是因为这种合理让他人很好判断你们的动作。然而，即使你把这所有的技术化为己用之后，一旦遇上不合理的事情之时，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宛如人鱼泡影。”
“或许只是给你们说说，并不能让你理解，那不如亲自来体验一下。”唐歌卸下了所有的警备，从地上捡了一小节林天辰砍断的钢筋，向半空中抛起静等它自由落下。
一眨眼的工夫，钢筋并没有从唐歌身边消失，但林天辰却感觉到那根钢筋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林天辰揉了揉被砸的脑袋，但看到那根钢筋依旧落在了唐歌脚边的地面，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能力是空间传送之类的能力？并且觉得空间系很少见呢？”唐歌用这种仿佛魔术一样的行为，向他们说明一些问题。
“毕竟那可是空间啊，能和时间空间扯上边的有几个弱的，各个小说里的空间系不都是封顶的吗？”林天辰也不再设防了，经过被碾压的一轮交锋，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坏人。
“实际可没那么美好，空间系确实很少，但它反而是最难用的那一列，每个人的能力都与对其所理解的程度息息相关。就像大众所知道的，时间和空间密不可分，但人类至今仍未彻底搞懂第四维度的时间，又谈何去运用它呢？”
“所以，为了避免遇上这种死胡同，我们的精神帮助我们做出了选择，即每个人都有着对各自能力所阐释的主题。”
唐歌看了下手表，只剩下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了，随后从口袋掏出一颗同样的玻璃球紧握。
“行了，你们也赶紧离开这里吧，至于剩下的东西，让拉菲那个丫头教你吧，我们过两天再见。”话音落下，他的身形便被旋涡卷走，留下一地破碎的玻璃渣和面面相觑的兄弟二人。
……感情两个人到这里就是听了场课并挨了顿打呗。
林天辰拔出自己的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后转身对着倒地的林煌星伸出手，晦气地说着：“你怎么样？还能动吗？”
“陪你一起跳台阶是没问题的。”林煌星也不矫情，握住林天辰的手让他把自己拉起来。
“诶呀，你又来读心，这样不好。”
“你可别贫了，赶紧走吧，先不论会不会出事，就单是留在这里就没意义了。”
“不过没想到啊，那个奔三的八婆居然是个D级，我还一直以为她只是个内地随处可见的F级混不下来，所以才跑到外面当老师的。”两人直接将楼梯的护栏当作楼梯，一跳一层。
“那只是你的看法吧，拉菲教官扁你的时候感觉更像是在玩。”
“你可真啰嗦，这种事我肯定知道，但你个当弟弟的也真不给哥哥留点面子。”
花费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两人直接到达了一楼，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大楼中走了出来。一旁忙着疏散人群的警员们看到灰头灰脸的二人后直接跑了过来，训斥着：“你们两个是躲到哪里了，这种时候不要瞎闹，万幸的是没有受多大的伤，快点离开这里，别让大家担心。”
兄弟两人也正好装傻，林天辰顺着警员的话就说了下去：“知道了，我们下次绝对不乱跑了，这次真的快把我们吓死了。”
人群中，有一个人一直盯着这边，看到两人出来之后，一边在发抖，一边露着诡异的笑容。
而此时，兄弟二人看到了一旁的封锁带上，几名警员竭力拦着一名想冲回楼内的妇人，那名妇人一边尝试扒开警员，一边对着他们嘶吼着：“放开我！我的孩子还被留在里面，你们为什么要强行带我出来，让我回去！”
听到这里，兄弟二人的心中一顿，果然会出现这种常规套路啊。
但是……距离那个唐歌所说的时间……
轰隆！这次不再是爆炸声，而是大楼因挤压而破碎的声音。
在大楼的中央，一株巨大的植物暴涨，并且完全没有停止生长的迹象，巨大的根须不断长出小的根芽在大楼上扎根不断生长，直接挤碎了大楼的一角，大楼的内部电路因此毁坏，垂在半空中的半截电缆以及电路上若隐若现的火花昭告着其中的危险。
“那是什么东西？”
“快，快跑啊，前面的人快点啊！”
“……”
恐慌瞬间便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一传十，十传百，仅仅数息之间便传遍这数个街道，警署的维和组成员在群众的第一声发出后便眉头紧皱，对于他们来说，没有比现状更麻烦的情况了。
林天辰叹一口气，将搀扶着的林煌星往旁边的警员那里一推，说道：“这小子就拜托你了。”
那弹射而出的速度让这个警员顿时感到震惊，条件反射地喊道：“不要去！快回来！”
林煌星对此不以为然，向着那个往里狂奔的身影喊道：“五分钟！如果你五分钟没出来的话，我就进去帮你。”
“你给我在这待着，哪里也别去。”
林天辰回过头来，厉声禁止着。
看到大哥的这个反应，林煌星也就明白了对于上面那个诡异的东西，其实林天辰自己心中也没谱。
按照往常的经历来说，如果他们遇到了危险程度未知的事件时，林天辰是绝对不会让参合进去的。
若是平时，林煌星对此也是无所谓的态度，但这次的情况实在过于特殊，秉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的原则，他不能退让了：“不行，我最多等你五分钟，如果你不想我参与的话，就五分钟解决那个玩意！”
“哎呀，你还在这添乱？阿力，去拦一下那个小子。”听到林煌星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想自己一会也进去的时候，给这个警员气个半死。
“得了，矢酒，你就别瞎凑合了，在没有大人物过来之前，让他一个人进去比我们安全的多。”
“安全？不管他到底是谁，能力到底有多出众，他始终还是个孩子，我的骄傲不能允许我让一个孩子去以身犯险。”
“喂！”
矢酒将沉默的林煌星交给阿力，自己也毫不停留地冲进了大楼，根本不给同事阻拦的时间。
骄傲吗？林煌星一边休息，一边回味着刚刚那名叫做矢酒的警察所说的话，即使是没有跟上时代节奏的普通人们也有着自己的骄傲与矜持，而他自然也有。
林煌星望向那残破不堪的大楼，轻轻地笑着。
他以及妹妹们的骄傲，已经去做他该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