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第304章 并不平静
第304章并不平静
严峻面露尴尬,张嘴想说话,又被刘婉君抬手打断了,“好了好了。不乐意就不乐意吧。反正这种事情,你再怎么努力,只要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那就成不了。好了,各回各屋去吧!”
丢下这句话,刘婉君就转身进屋了,进去前还不忘招呼几个郎跟米宝也回去屋里待着。
粟广他们见状,也纷纷进屋。
院子里就变得只剩下了严峻站着,光线昏暗,也看不清他脸上什么表情,就是看身形,挺落寞的。
宋苗听着外面的动静,扭头看了眼身边坐着看书的单野,说道,“怪可怜的。”
单野翻了一页书,完全不搭理他。
次日,严峻专门打了好几壶酒请粟广父子吃饭,好不容易将他们俩灌醉后,才终于知道出现了个和赵文曲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初听的时候,他很震惊,同时也很慌张,当初是他亲自帮着把人赵文曲的尸体送回赵家的,他一直以为那个就是的赵文曲,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跟赵文曲长得一模一样。
慌张则是因为,他也对那位“爷”忍不住有些联想,那个人,会不会跟赵文曲有什么关系,或者会不会就是赵文曲?
毕竟当初那个人直接被烧得面目全非了,若非那紧紧抓在手里幸免被彻底烧毁的路引,压根就无法确认他的身份。
若是死掉的那个人不是赵文曲,那真正的赵文曲又去哪里了?会不会是那个人?
离开村子里那些年,严峻一直在外闯荡,见识了不少因缘际会的故事。
他丝毫不怀疑那个可能性。
而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性,他都觉得心慌。
毕竟,不管怎么说,那赵文曲都是粟文秀正正当当的夫君。
他是知道赵文曲对粟文秀的感情的,若是赵文曲真的还活着,那他跟粟文秀之间还有可能吗?
哪怕从粟山这边听到了粟文秀的态度,严峻都只是稍稍放松了些。
他回想着赵家虐待粟文秀母女的事情,眉眼沉沉,就算那个人真的是赵文曲又如何?
他这次绝不会再放手了。
得知了真实情况,严峻的心里稍稍有了底。
然后,粟家人就发现他沉默了许多。
粟广和粟山酒醒后就知道被他套了话,对他的沉默有些了解,跟自己媳妇解释了一下,倒是没有再多管他。
能说什么呢?
总不能鼓励他或者安慰他吧?说起来落到这步田地,不都是他咎由自取吗?
当初若是不选择逃避,也不用如此了。
没有人同情他。
除了单纯的内心把他当成父亲去想象的米宝,总以为他心情不好,找机会跟他说话,陪着他。
严峻能感觉到米宝的关心,内心很是感动。
他看着跟粟文秀小时候极其像的米宝,内心柔软一片,暗暗地将米宝当作了自己的女儿看待,慢慢地,和米宝的感情也越来越好,比之前更加亲昵。
偶尔他带着米宝出去,村里人瞧见了他们相处的样子,都觉得跟普通父女不差多少。
关于粟文秀和严峻以前的那些事情,大家多少都知道。
现在粟文秀回娘家了,还是严峻一块去接回来的,还为她受了重伤,再看到严峻跟米宝相处的样子,不少人就开始猜测,这两人或许是再续前缘了。
关于村子里的那些猜测,自然也有人说到粟文秀跟前的,粟家人对此都知道,因为感受得到大家并没有什么恶意,也没有传出什么对粟文秀不好的话语,他们就没做任何回应,就连几个郎都被明令要求,不要对这个事情多说。
这让村里人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没有人知道的是,严峻曾经好几次偷偷地去那座别院附近走动过,亲眼见过刘宇,也暗中观察过刘宇。
然后他发现了刘宇的不对劲。
那人看似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却又总是对这里的某些地方表现得颇为熟悉。
那似是而非的感觉,在一次他听到别院下人议论的声音后,终于有了答案。
这个刘宇是失忆的!
那瞬间,他的心都安定了许多。
不管怎样,秀秀都表态了赵文曲已经死了,而这个人又失忆了,就算他真是赵文曲,也不可能找回去。
这对大家来说,都是件好事。
严峻无声地离开了,没有再去那座别院附近。
他像是个耐心十足的猎人,静静地守在粟家,等了又等,足足等了三个月,都没有等来赵文曲的身影。
这下,他彻底放心了。
之后,他便把全部身心都放到了粟文秀母女的身上。
无论是严峻还是粟家人,都没有想到,他们以为的风平浪静,只是因为风暴还没有波及到他们这边。
深夜,别院。
明明是个无风无雨的平静夜晚,别院里却连空气中都涌动着一股压抑窒息的躁动不安。
安宁公主的贴身丫鬟进进出出,行色匆匆,而其他的丫鬟们则都守在院外,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室内昏黄的灯光晃动着,映照出三张不同的脸。
老大夫坐在床边,皱着眉头,耷拉着眼皮,神情严肃。
刘举在床边站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老大夫的脸色,表情凝重。
刘宇双手抱头坐在圈椅里,他的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他脸颊上还有两道挠痕,和巴掌印。
屋子里静得仿佛是紧绷的琴弦,但凡发出点声音,就能彻底绷断。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接下来我开副方子,按时服下,休养两三个月,也就慢慢养好了。不过切记,千万要保持心情平和愉悦,不能大怒大悲,不利于养身体。”
老大夫结束了诊脉,站了起来。
刘举立刻问道,“要两三个月这么久?”
急切的语气里满是关心。
老大夫叹了口气,“没办法。肚子里的孩子毕竟不小了,出血太多,太亏空身体了,不好好养着,定然留下病根,以后指不准……”
老大夫还想说什么,看了眼垂落下来的床帐,默默地把话又收回去了。
倒是刘举,鬼使神差地就听懂了老大夫的未尽之言。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可怖,他转头狠狠地瞪了眼刘宇,躬着身体,轻轻地撩开床帐一角,看了眼里面昏睡的安宁公主,确认她没有醒来,才放下床帐,让大夫跟自己出去。
在刘举看来,安宁公主的身体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池,必须得问仔细了。
屋子里一时间都静了下来。
两个贴身丫鬟守在床边站着,看了看还坐在那边的刘宇,互相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
就在这时,床帐内突然传出安宁公主虚弱的嘤咛声。
两丫鬟立刻转身,其中一人掀开了床帐一角,往里面看去,轻声问道,“公主,您醒了吗?”
安宁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贴身丫鬟的脸,问道,“驸马呢?”
丫鬟立马应道,“驸马在呢。”
“我在这里。”
话音才落,刘宇就走了过来。
丫鬟赶忙让开了位置,轻轻地掀开了一侧的床帐。
床帐挂起,灯光照进来,安宁和刘宇两人看到了对方的脸。
一个惨白如纸,眼神幽怨,一个面容憔悴,眼神也更复杂。
夫妻俩对视着,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两个丫鬟看着这情形,再次互相对视一眼。
这情况,她们杵在这里是真的尴尬啊。
后来还是安宁公主先开口,“桃红,翠绿,你们先退下。”
桃红和翠绿一听,都愣住了。
桃红恭敬应道,“公主,刘举公公特地交代了,不能让你和驸马单独相处,怕你们又起争执,回头伤到了公主。”
安宁听了这话,却凉凉地笑了,“伤到我?我都这样了,他还能怎么伤到我?是要我的命吗?”
这话说出来,吓得桃红和翠绿脸色大变,赶忙跪了下来,头恨不得埋到地底下去。
刘宇拧眉,“你何必这样说。”
安宁公主冷笑,“怎么,我难道是胡说吗?孩子都被你亲手推没了,我这个孩子娘,又……”
提起孩子,刘宇紧抿着唇不吭声了。
自从见过粟文秀之后,他就始终忘不掉那张脸,而且每次想起来,都会感到脑子里一阵阵刺痛,心头也很难受。
他不清楚那是为什么,就是控不住的一种反应。
联想到自己失忆的情况,他就猜测或许与自己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有关。
关于他的过去,刘宇都是从安宁公主那得知的。
她说他是赶考的学子,因为客栈起火而受伤,是被她的人给救出来的。
更确切的情况,比如他的名字,他的具体籍贯来历,包括他的亲友,都是安宁公主让人去调查得到的。
他也亲自去核实过,一切都跟公主说的没错。
因此,哪怕他始终对那些调查来的结果感到陌生,他还是接受了。
后来,他被公主带着同路进了京,参加科考,高中,跨马游街,很是风光。
再后来,皇帝一道赐婚旨意下来,他便成了安宁公主的驸马。
对于这位公主,他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但若是男女之间的倾慕之情,他是没有的。
他单纯想着,公主人并不坏,对他极好,又有皇帝赐婚,根本不容拒绝,他便接受了。
婚后,两人的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
他不爱公主,但已经成了夫妻,他自然是会尊重爱护她的。
只是,他本身也是个有抱负的人,很希望能在官场上有一番作为,做了驸马后,就没有办法实现自己的理想,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郁郁。
时日越久,那份郁郁就更为强烈。
或许是因此冷落了安宁公主,她很不满,失常与他争执。在一次争吵后,更是一气之下带着人走了。
每次两人吵架,安宁都会冷他好几天,勒令他不准接近她,所以他是到好几天后才知道消息的。
这一路追过来,他也挺疲惫的。
哪曾想,她竟然怀孕了,而他,遇到了她。
后者自然是粟文秀。
刘宇实在无法忽略粟文秀的那张脸,也无法忽略自己见到粟文秀时心里的感觉,可他同样很费解,照理,他不应该认识那么个人的。
他的感觉那么强烈,他们若是认识,那女子对他而言定然是个很重要的人,不可能曾经调查的情况里没有那个女子的情况。
要么,调查的人刻意隐瞒了这一段,要么,他根本不是刘宇。
刘宇并不觉得是后者,不过不重要,他更多的是想知道那女子到底是谁,与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是否和自己的过去有关。
因此,他让人去查了下。
知道安宁醋劲大,他是让人悄悄去查的。
没想到,刘举发现了,还告诉了安宁。
这下,安宁不乐意了。
哪怕他再三解释,对那女子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也无法让安宁满意。
甚至有几次晚上,好好睡着觉呢,安宁会突然把他拍醒,对他哭闹发脾气,理由是他睡梦中叫别的女人名字。
别的女人?
他哪来的别的女人?
他立即明白安宁指的是谁,无奈的同时,心底又不受控地升起一丝不耐。
很奇怪,以前明明能很平静地应对这位帝王的掌上明珠的脾气的,可到这里后,他却渐渐无法忍受。
尽管心里不快,他还是克制住了那丝不耐,哄劝她。
他其实发现了,安宁这次的醋意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大,而且表现得渐渐不可理喻。
随即又想着或许是安宁怀着身孕,所以情绪起伏大。
谁知道,安宁的脾气丝毫没有收敛,反倒渐渐有些癫狂起来。
那癫狂中,还透着恐慌。
这下,刘宇总算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怀疑安宁公主瞒着自己什么。
才提出这个质疑,安宁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变得张牙舞爪,大发脾气不说,更是对他动起了手,抓起一个大花瓶就朝他砸过来。
猝不及防的他直接被砸了个征兆,瞬间头破血流。
安宁大概是看他受伤也吓到了,赶紧靠近他要查看伤口,他却因为应激反应,下意识地抬手一推,把人给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