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第307章 安宁的报复
第307章安宁的报复
宋氏原本坐在地上的,这会儿实在好奇他们两个的情况,也起身出来了。
她本就长得胖,又哭得泪流满面的,存在感很强。
赵氏一眼就注意到了宋氏,当然了,她也听到了宋氏的那一嗓子。
太监?
老三吗?
赵氏的眉头皱了,她猛地回过头瞪向赵文曲。
赵文曲已经将幂篱重新戴上了,面对赵氏的眼神,他语调平稳道,“既然管不住下半身,那自然有人帮他管。”
“你!他好歹是你的……”
“老太太,为了一家子的性命着想,还请你慎言。”赵文曲温声道。
赵氏如鲠在喉,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我该走了。”
赵文曲见她不说了,便提出告辞。
“你……”
赵氏追上前两步,就见赵文曲身形顿住,回头道,“别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
她的身形因那句话定住了似的,再没有动作。
赵文曲就那么走了。
赵氏目送着赵文曲离开的背影,看着他渐行渐远,泛红的眼眶里再次涌起了泪花,苍老的面皮都跟着颤抖。
儿子,她的儿子明明还活着,却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再回想刚才在屋子里,提及他“不在”的日子里,粟文秀和米宝的生活时,赵文曲那谴责而又失望至极的眼神,赵氏不禁抬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
这是她的儿子,却怨怪上了她。
明明曾经他那么地敬重爱护她这个母亲。
赵氏想怪他不应这样对待自己,回想到自己曾经对粟文秀她们做的事情,到底什么都无法辩驳。
过去,她以为儿子死了,怪上了粟文秀,家里人怎么欺辱她们母女俩,甚至包括赵长安对粟文秀做的事情,她都睁只眼闭只眼。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个女人嫁进门后克死了她心爱的儿子,就应该遭到报应。
可现在,儿子没死。
甚至还做了驸马……
赵氏的理智终于回归,再去想粟文秀,就觉得她可怜了。
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人抢走了丈夫,自己守了寡,还被婆家那样对待……
赵氏心中百感交集。
她既舍不得儿子,又对粟文秀愧疚不已,哭着哭着,竟然直接晕过去了。
“娘!”
赵富贵他们几个对赵氏和赵文曲的互动感到莫名其妙,赵氏的晕厥让他们来不及多想,赶紧上前扶住了人。
赵家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赵文曲站在赵家大门外,听着院中的动静,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头也不回地上了马,带着人走了。
一群骑马的人,来如风,去如风,在村民们的眼中充满了神秘感。
马上就有好事者跑去赵家看情况,可惜赵家大门紧闭,谁拍门也不开。
赵文曲没再管村里的事情,带着人返回。
原本是想回公主府的,但是想来想去,还是控制不住地往桃花村去了。
到了桃花村,他并不像是在青山村那样,带人一块进去。
而是自己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粟家。
那时候,几个郎正带着米宝在家门口玩。
四郎突发奇想,想让家里的倔驴也学会算数,就把它牵了出来,让米宝教。
由此引发出了驴更聪明还是狗更聪明的讨论,甚至打起了赌。
小孩子叽叽喳喳的,看起来都很高兴的样子。
米宝混在哥哥们中间,她的面上带着天真喜悦的笑容,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粟文秀。
赵文曲躲在一旁偷看,看着看着,眼眶发热,视线变得模糊。
“米宝,院子里不够你们玩的吗?怎么跑外面去了?”
粟文秀温声走了出来,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看到她,赵文曲的心尖猛地一颤。
“娘!”米宝马上跑上前,伸手搂住了粟文秀的腿。
粟文秀将她抱了起来,拿手指尖轻轻点她的鼻尖,笑道,“忘了答应娘什么了?在外面教倔倔算数,也不怕让人看见了?”
她说着话,又跟几个郎说话,很快就把他们都带进了院子里。
眼看着她抱着米宝进了院子,再也看不到了,赵文曲下意识地就往前走了两步。
“这位公子有何贵干?”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阻止了他的步伐。
赵文曲转过头,就看到了严峻。
四目相对的瞬间,赵文曲想到了粟文秀和严峻青梅竹马的曾经。
曾经,他对此很是吃味,哪怕知道粟文秀跟严峻已经结束了,仍旧很在意,不过他不会表现出来。
来之前就听人说过了,这个严峻现在就在粟家住着。
同为男人,他马上就明白了严峻的打算。
说实话,他心里是不高兴的。
“严峻。”赵文曲出声。
严峻愣住了,随即面色也沉了下来。
他以为赵文曲还失忆着,所以尽管对他的出现很警惕,仍旧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开口搭话,现在听到赵文曲的话,还有那神情和口气,他立即意识到了什么。
“你记得我?”
赵文曲的嘴角勉强牵扯出一丝弧度,“当初还要多谢你的成全。”
好了,这下严峻确认了,对方真的恢复了记忆。
那他也索性不装不认识了。
“我本以为你会给她幸福,事实证明,我很后悔。”
这话一出来,赵文曲的脸色直接变得难看起来。
“我失忆了。”
“所以呢?你现在什么打算?抛弃后娶的那个,回来找秀秀?”严峻开门见山。
他是懂杀人诛心的,直接把赵文曲的嘴给堵住了。
他暗暗握紧了拳头。
严峻继续说道:“你如今这个妻子身份不一般吧?”
到底是曾经外出闯荡过的人,严峻看的出来,别院那些护卫不一般。
赵文曲,“……”
严峻看着他那阴沉难看的脸色,直接道,“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说完,他也没等赵文曲反应,就自顾自地走了。
“严峻!”
赵文曲猛然转身叫住了他。
严峻停下,微微侧头,却并不看赵文曲,只说道,“虽然不知道你的新妻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我猜想肯定很麻烦。粟家于她而言应该如蝼蚁一般吧。赵文曲,事到如今,你能为她们母女俩做的,就是离她们远一点了。希望你能做到。”
丢下最后一句,严峻走了。
赵文曲没有再叫住他。
整个人傻愣愣地在原地站了许久,他才惨然一笑。
“赵文曲……”真没想到,恢复记忆后,第一个叫他名字的人会是严峻。
就是说出来的话太恶毒了。
他很想反驳严峻,心里却很清楚,严峻说的是对的。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那一件事而已。
可是,他怎么甘心呢?
怎么会甘心?
那是他第一眼就相中好不容易娶到手的姑娘,那是他一直不曾抱过的女儿。
他原本的生活不该这样的。
“不该这样的……”
赵文曲呢喃着,失魂落魄地走了。
严峻进门后就去灶屋找粟文秀了,帮她干活,不管粟文秀如何冷脸,他就赖着帮忙。
一旁的吴玉娘看他们那样子,觉得挺有意思的,暗地里忍俊不禁。
深夜。
赵文曲是被小厮扛着送回去的。
安宁那边吩咐了,不准再让驸马靠近,小厮没有办法,让人另外安排了个小院,把赵文曲送进去了。
随着那小院的灯盏熄灭,暗卫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安宁的院子。
屋子里,安宁靠坐在床上,床帐落下,只映照出她的身影。
刘举站在床边,眉眼低垂,看着单膝跪地的暗卫。
暗卫事无巨细地把赵文曲出门后做的所有事情都汇报了一遍,最后说道,“驸马的心情不佳,找了家酒楼点了十几坛酒,把自己灌醉了,刚才小厮把他送回南院歇下了。”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完,屋子里一片寂静。
暗卫感觉屋子里的气氛不对劲,他始终低着头,丝毫没想过抬头看看刘举的脸色。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听到安宁咬牙问道,“驸马看到那个叫米宝的孩子,是什么神色?”
暗卫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愣,才说道,“驸马眼圈发红,哭了,一直不错眼地看着那个孩子。”
他没有加入自己的猜测,只客观描述了下。
“我的孩子没了,他都没有流过泪。我说他怎么那么冷血呢,就算怪我当初骗了他,也该念着孩子是无辜的。”安宁的声音渐渐发颤起来,还有浓重的鼻音,“原来,不是他冷血,只是他的在意和顾念不舍得放在我的孩子身上!”
安宁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了,“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孩子没了,那个女人的孩子还好好地活着!我的孩子得不到他的顾念,那个女人的孩子却能让他掉眼泪!”
安宁越说越激动,身形晃动,很快,床帐就被硬生生给扯落下来,这还不算,她还疯狂地拉扯另一边的床帐,等都扯落后,她就开始疯狂地扔床上的枕头,扔完枕头扔被子,扔完被子扔匣子……
她像是一个被激怒的野兽,疯狂摧毁着目之所及的一切,不但如此,还不停地吼叫咒骂。
那模样,跟原本雍容华贵的公主姿态截然不同。
刘举赶紧上前抓住了她疯狂动作的身体,“公主!公主你别这样!是驸马做错了事情,咱们该惩罚的是驸马,公主你别伤了自己!”
“刘举!我不甘心,我委屈,我难受!你知道吗?我的心像是被人给剜了一样的疼!他怎么能那样对我?我对他那样真心,他竟然他竟然……呜呜……”
安宁再也忍不住,扑进刘举的怀里就痛哭了起来。
刘举心疼得不行,同时心里面恨极了赵文曲。
公主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该死的驸马!
他以为公主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女子吗?
刘举的眼底闪过狠厉。
“我的孩子没了,她的孩子也别想好过!”
安宁痛哭了一番后,从刘举的怀里出来,她的眼睛阴森森的,里面充满了戾气和恨意,说出来的话更是跟淬了毒一般。
刘举问道,“公主想要如何?”
“我要那个米宝死……不,不能死,死太便宜他们了!”安宁黑漆漆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忽然停住,说道,“掳走那个孩子,把他卖到西北边境的花楼去!”
她失焦一般的眼睛渐渐聚起了光亮,“对,就这样办!那个孩子长得好,想必在那种地方会很受欢迎的!”
刘举看着安宁此时狰狞的表情,心里痛心极了。
他的公主殿下本不该有这样的表情的。
“刘举,你说怎么样?你回答我!”
“公主,这事既然要做,就得瞒着驸马。”
“为什么要瞒着?”安宁不以为然,“既然做了,就是要告诉他的。否则,我岂不是白做了?我得让她知道,因为他的背叛,他的女儿落在了我手里,而且还落入了怎样的下场,我还要告诉她只有我知道她的下落,你说这样一来,会怎么样呢?”
刘举拧眉,“公主,你这是不打算与驸马和好了?”
“和好?”听到这个词,安宁觉得可笑之极。
“刘举,你觉得他像是要跟我和好吗?”
“……”
刘举没说话了,其实,他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毕竟,公主的身份摆在这里,驸马只要不想那母女俩出什么事情,就必须好好地让公主顺心了。
就是这份“顺心”背后,有驸马几分真心,就不知道了。
刘举是极看不上刘宇的,心里没有安宁公主在他看来就是罪。
可若公主喜欢,那他也能把他当驸马看待。
现在,公主似乎是彻底放弃他了。
不是,不是放弃了,是恨上了。
安宁打定了主意要这么做,她转头看向那护卫,“你!”
仍旧单膝点地,始终不曾抬过头的护卫听到安宁的话,头更低了几分。
“这个事情你来安排吧。”
护卫应道,“公主,贵妃娘娘吩咐过,属下不能离开公主身边太久。属下无法亲自去做成这个事情,安排人手,把孩子掳了,再交到一些人贩子手上,暗中派人伪装成人贩子随行,把人送到西北那边去,可以吗?”
安宁听了这话,想了想,点头,“那就这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