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第六十一回

霁湘端着麦仁粥进来的时候,小福子也带上房门跟进来。霁湘将粥放在尺素身旁的小桌上,尺素从枕头下拿出煊炽赐的腰牌和一个沉甸甸的银钱袋子交给小福子道:“小福子,你速速出城将这些银钱送到城南的裳崇楼,那日时间紧迫,我便将如娴暂且安置在那里。你让她拿着这些银钱出城去,淮薇之事已了,你让她自谋生路去吧!”

小福子原是不敢问的,见主子提起来便小心翼翼地问:“娘娘,是胡妃指使花痕的,是么?”

尺素拿起粥搅了搅点头。小福子思索了一会儿说:“前些日子咱偏殿里闹耗子,奴才晚上吵得睡不好觉,便找来了耗子药每晚放一些在廊上。可巧,那日耗子药用完了,奴才便去了皓月宫找平日混熟了的小季子要一些去。当时,便在皓月宫看到一个宫女闪身进了正殿和胡妃娘娘说事儿。虽说隔着很远,不过听着声音隐约觉得有点耳熟。当时小季子催着奴才走,说他主子最见不得缈烟宫的人来,奴才也没在意,便走了。今日想来,怕便是花痕了!”

尺素叹了口气柔声说:“是是非非,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追究的。咱们日后要多防着那胡妃了。天色不早了,你办了事儿便赶紧回宫,一切小心行事,不能让旁人发现了。回来的时候走东门,我已经打点好了今日当值的侍卫。”小福子行了礼便出去了。

霁湘收拾着床上的锦被说道:“小姐,将这事情交给小福子能行么?”尺素知道霁湘是不放心小福子,毕竟当日确实以为小福子是胡妃的人。尺素将粥碗递给霁湘拭了拭嘴角:“花痕都交待清楚了,她说那册子是她偷去的。当日看到小福子下毒,我拿去验了,确实是耗子药。我也去问了小季子,当日小福子的确是去找他要耗子药的。”

霁湘点了点头舒了口气:“看来,是我们多心了。”尺素笑了笑表示赞同。霁湘将粥碗放在桌子上便拉了拉锦被给尺素盖好:“小姐,有句话不晓得当不当讲。”尺素诧异地看着霁湘:“你我,还有何扭捏的?”

霁湘在床边坐下:“原是不该有这想法的,淮薇小姐是为了小姐去的,奴婢心存感激,可是毕竟小姐快要临盆了,还是换个卧房比较吉利!”

尺素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柔声笑道:“淮薇会保佑我的。”

冬日第二场雪来临的时候,各地的府衙张出了皇榜。

大煊七年,大皇子诞生,大赦天下。

此时的年妃正闭目躺在缈烟宫的锦床上,昨夜才生产的她还甚是虚弱,一直睡到傍晚。外面依旧飘着鹅毛大雪,白茫茫的大地显得夜色不似以往那样阴沉。隐约,侧殿传来婴儿的啼哭以及霁湘和王姨欣喜的逗哄声。

煊炽守在尺素的床边,静静听着外面孩儿的哭声和房内尺素均匀的呼吸。很久之后,尺素才睁开眼睛,她看到的是煊炽温和的笑容。她虚弱地开口:“皇上,我想看看孩子!”

煊炽叫了声“德公公”,侧殿的啼哭声由远及近。王姨将孩子抱了进来递到了煊炽手里。尺素看了看王姨,她满脸的喜气。也难怪,王姨是看着尺素长大的,如今尺素也为人母,她怎能不欢喜!

煊炽将孩子轻轻放在尺素身边尺素微微侧身看了看孩子。这是她第一次看孩儿。粉嫩的小脸颊挂着滴晶莹的泪珠,眼睛紧紧闭合着在脸上留下狭长的缝隙,小嘴不停砸吧着,粉嘟嘟的小舌舔着樱红的小唇。尺素忍不住凑上脸颊,当她碰触到孩子柔润的双颊,她是那么满足。她终于明白,做了母亲是如何的一种心情。先前的那种种担忧都比不上此时的幸福,同时她也知晓,为了这孩子,她更是要站稳!

煊炽看了许久,轻笑道:“尺素,皇儿和你真是像极了!”尺素摸着孩子的眉毛道:“煊炽,我们就叫他‘延儿’吧!我寻思良久,觉着挺合适的。”煊炽点头道:“延儿,嗯,很好。”说着他便伸手抱起孩子逗哄:“延儿,朕的大皇子!”尺素“咯咯”地笑了起来,那一刻,她眼中的煊炽只是个才做了父亲的寻常男子,俊朗的眉眼像是冬日里的阳光,扫除了尺素所有的阴霾,照亮了前路。

王姨在煊炽身后抹着眼泪,尺素望向她:“王姨,尺素是你带大的,咱们的延儿也由你照料!若他不是皇子,是该尊您声‘婆婆’的!”煊炽回身看了看抹泪的王姨对尺素道:“延儿是皇子,也要尊王姨‘婆婆’。”

王姨跪了下来对着煊炽磕头:“老奴谢皇上,谢小姐!”

煊炽伸手将王姨扶起:“起来吧!”说着他便起身将延儿交给了王姨:“尺素身子太弱,她若要看延儿,也只能是一小会儿,王姨千万不能纵容她!”王姨点了点头,朝尺素笑了笑。煊炽交待完了便转身对尺素道:“明日早朝,朕会当着文武百官给延儿赐名的。你也该休息了。朕让霁湘温了鸡汤,待会儿睡醒吃些东西。”尺素点头:“嗯!”

煊炽不舍地看了看王姨怀中的延儿,对着尺素笑了笑才去了。王姨坐在床沿逗弄着怀中的延儿说:“想当年,小姐也是这么丁点儿的小人儿,如今她都有了孩儿。”尺素看着慈爱的王姨忍不住伸手抱了抱她:“在这宫门里,我和王姨只能主仆相称,可是王姨比谁都清楚,尺素自幼没了娘亲,是王姨辛辛苦苦将我和哥哥带大,如今尺素只有您和霁湘两个亲人了。”王姨抽出一只手拍了拍尺素笑道:“傻丫头,还有咱们的小延儿!”尺素朝着延儿看去,他还眯着眼睛舔着嘴巴,细嫩的小手在胸前乱舞。

是啊,还有延儿。从此,再也不能说,对这个尘世了无牵挂。

大煊七年腊月二十五日,煊帝昭告天下,赐大皇子名“煊鼎”,册其母年氏尺素正二品妃。

大皇子的出生成了大煊七年冬日里街头巷尾争相谈论的话题。煊帝即位以来从没有过大赦天下的前例,却因为皇子的出生而破了例。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皇子的赐名居然用了“鼎”这个字。“鼎”,是大煊皇城的名称,它叫——鼎城。

后宫更是像一锅沸了的水。有多少人苦苦祷告神灵“保佑”年妃生个女儿,可她偏偏生了个皇子,而且皇上居然将皇城的名号给了这个大皇子!一时间,众人的心头像是鼎城上空那总是明朗不起来的天宇一般,涂满了化不开的阴翳。

尺素整日呆在缈烟宫配合着太医做调理。煊炽每日都会来缈烟宫,丝毫不顾那些整日梳好妆容等待皇上临幸的宫人的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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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忆之宫门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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