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巴掌拍死自己
于月走到一半,想起刚泡上水的衣裳,忙不迭地又回水房拿了一趟。
她看了眼坐在小板凳上抹眼泪的王金凤,心里一点儿也同情不起来。
自作自受!
一进家门,就看到楼夜站在桌子边,显然是在等她。
于月抱着水盆,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眼看屋里的气氛凝固住了,她小心地看了楼夜一眼,试探着问:“你不去后勤?”
家里就一个板凳,中午已经站着吃饭了,总不能晚上还打一个人的站票吧。
楼夜转过身,神色不明地看着于月,一言不发。
平时不生气的时候,都要吓死人,这会儿酝酿着情绪,更是让人气都不敢喘。
楼夜像是一点儿没有察觉到室内窒息的气氛,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指敲打着桌面。
于月抿唇,她本来性子也没有多好,楼夜是吓人,但也没有吓得她不敢说话。
她只想和平离婚,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的如那个女人说的,动手打女人!”
看着梗着脖子,满脸怒气,眼睛亮晶晶的于月,楼夜开口了。
“你不是为我辩驳过了?”
于月气笑:“我是为你辩驳么,我是给我自己找回场子!”
要是知道楼夜回来冷暴力她,她说什么也不会替楼夜说话的,就应该让他成为那些人口中打女人的暴力狂!
于月后悔死了,当时见到第一次见到楼夜的时候就应该把话说开,把自己的来意说明白。楼夜可怕又怎么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一了百了,说不准她就能回去了。
怎么也比现在的局面强多了。
想想当时怕挨打,还想着怀柔解决,于月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不怕我了?”
看着灵动了许多的于月,楼夜眼神里总算有了些许温度,他还以为于月要一直小心翼翼的对他。
现在看来,傲娇的小老虎,即使收敛了爪子,一旦惹急了,还是会抓人的。
于月想开了,也不怕了,把手里的水盆往桌子上一蹲,双手环胸,没好气地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男人。
“怕什么,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打不死的话,她一定让这死男人吃不了兜着走!
楼夜挑眉,这是半点儿都不顾及了?
到底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问她:“你知道今天错哪儿了么?”
话题被于月带偏了,他不着痕迹地拖了回来。
一听这话,于月像是炸了毛的小猫咪,立马急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错哪儿了,我还想问问你呢,看着其他女人为你打抱不平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要不是楼夜,那疯女人会找她茬么!
差点儿害得她命丧于此,都是楼夜的错!
这个沾花惹草的男人!
楼夜:“说话之前要讲究事实依据,不能凭借自己的主观意识判断。”
“刚才李婶子也在,可是亲耳听到那女人为你打抱不平了,我还能冤枉你不成?”
“既然提起刚才,你也是亲眼看到我是如何处理此事的。”楼夜看着于月气的嫣红的脸颊,笑着说:“我问你错哪儿了,重点不是跟她争吵,而是你不懂得保护好自己。”
今天他要是不在,后果可想而知,于月不死也得落个残疾。
于月没想到他是关心自己的安危,别扭地看了他一眼:“我就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要不是偷袭的话,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楼夜被她突如其来的胜负欲气笑了,“很遗憾没有打一架?”
于月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之后又疯狂摇头。
她忍不住叹叹气,真是年龄变小了,心态也跟着年轻了。
要是放在以前,她怎么会如此说话。
“你不应该纠结我错在哪儿了,这是受害者有罪论,难不成每个受害者都要反思自己错在哪儿了呢,在加害者的心里,受害者哪怕喘口气都是错的。”
她才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去反思自己,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如何自然地跟楼夜说离婚。
经过这一天的相处,于月发现,楼夜表现的礼貌客气,除了煞人的气势,这人出乎意料的好相处。
楼夜听了这话,倒是颇为认同地点点头,“说得有几分道理,可是你自己的安危也很重要。”
多一点儿忧患意识总是没错的。
于月没有反驳,他的意思,于月懂了。
“那到底要不要去后勤?”
“去,要不要一起?”
于月看看桌子上没洗完的衣裳,有些纠结,她确实挺想出去看看的。
看她皱成包子一样的小脸,楼夜叹气,端起桌上的衣裳,二话不说地出了门。
“哎,你干嘛去!”
于月忍不住追了上去。
“在家里等着,很快回来。”这两件衣裳,楼夜洗的话也就是两把的事儿。
于月想出去,他赶紧把事儿办完就成了。
水盆里还有她的内衣!
于月闹了个大红脸,三步作两步地跑上前,一把夺过水盆,“我自己去吧,很快的。”
夺过脸盆,于月逃一般地进了水房。
楼夜看着她的背影,大概直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回到屋里,他打量了一下房间,之前还不觉得,现在细看下来,这屋里真是空旷的可怜。
看来去后勤除了买一张床和几把凳子之外,还得定做几件家具。
心里有了思量,他回卧室,打开衣柜门,拿了一叠钱票。
于月去了水房,李婶子和王金凤已经离开了,水房里静悄悄的。
她想着跟楼夜一起出去看看,手上的动作快了不少。
脱下来的衣裳不怎么脏,就是在火车上出了些汗,简单的用肥皂打一下,揉两把就好了。
四件衣裳统共用了也没有二十分钟。
于月端着水盆进屋,问楼夜要晾衣架的时候,尴尬住了。
屋里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她在哪儿晾衣裳啊?
衬衣裤子就算了,小衣裳怎么办。
她还没有淡定到在楼夜眼皮子底下晾内衣裤。
楼夜看着她尴尬的表情,也愣住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指了指卧室。
“晾在卧室窗台上吧,窗台上有晾衣绳,这几天卧室归你用,我不进去了。”需要什么东西,再让于月给他拿出来就好。
于月显然还没有适应他,他也不勉强跟她同床。
之前结婚仓促,有些话,等她适应下来,他还是要跟于月聊聊的。
于月听到他把卧室让出来,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之前还不知道如何跟楼夜说这事儿,没想到他倒是率先提出来了。
“那谢谢了。”
晾完衣裳,于月跟着楼夜往后勤去。
路上楼夜跟她说了自己的打算,于月没什么表示,反正她在这儿也住不了多久,楼夜想如何布置,她还是少提意见。
楼夜显然也想到自己的打算,原本准备定做的家具被他削减了一大半。
最后楼夜买了一张单人床,五把凳子,定做了一个五斗柜,还有一个鞋架子。
后边儿两件是给于月定做的,她住在这儿的这段时间,也得有放东西的地方,五斗柜容量大,足够她用了。
至于鞋架子,是他发现于月的一个小毛病。
三次进家门,于月下意识的脱鞋子,脱到一半又踩了回去。
想来是她以前的家里有进门换鞋的习惯。
回去的路上,楼夜又带她去家属院门口的供销社,花一块五买了双棉布拖鞋。
夏日天长,五点钟还天光大亮,沿着林荫道走了五分钟左右,楼下就看到三五成堆的人,在楼道门口乘凉。
见着楼夜罕见的带着一个姑娘,大家伙忍不住看向两人。
“楼工,这位就是您爱人吧?”托蔡婉清的福,现在八三六厂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楼夜结婚了。
“哎呦,远远的,我还以为看见仙女了,这近了一看,这可比仙女漂亮多了,楼工真是从哪儿娶了个宝贝回来?”
都是已婚妇女,说话有些荤素不忌,这还是楼夜长得凶神恶煞,大家怕他,嘴里留情。
楼夜面不改色的朝这些妇女同志点头,伸手拉住不自在的于月。
“这是我爱人于月,之前办事儿没有给大家伙儿喜讯,等安顿好了,请大家喝我们的喜酒。”
“哈哈,还是楼工敞亮,咱们楼好长时间没热闹了,正好趁着楼工的喜事儿咱们热闹热闹。”
“小于,刚来还不习惯吧?没事儿,等歇过来,就下来找大姐大妈婶子们聊天,熟悉了就发现这大西北也不是这么难过。”
大姐大妈婶子们十分热情,从西北的风土人情说到了楼夜两个人备孕。
“小于有计划了么,楼工今年有二十六了吧,年纪也不小了,现在也结婚了,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不过也不用有压力,你们小两口都年轻,要孩子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于月不知如何回答,强装镇定,拉了拉楼夜的手,笑着问:“你不是要去食堂打饭?”
快走吧,再待下去,她尴尬癌都要犯了。
“小年轻的就是脸皮薄,说两句就不好意思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深更半夜的不睡觉,扯着嗓子嚎叫,也不怕把你男人累死。”
“那也比旱死的强啊。”
这话越说越离谱,楼夜拉着于月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