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循环
方闲得到这个‘躺平游戏’是在八月一号,也就是研一正式进入到临床的当天!
还算较为侥幸。
按照湘南大学关于专业型硕士研究生的学制安排,当年入学的专业型硕士研究生,会在六月份提前开学,开展为期两个月的文化课学习。
两个月时间,完成大部分学分的课程学习与考试!
在当年八月一号,将专业型硕士统一归入到住培计划中,轮转三十三个月,在硕士第三年的四月份,结束轮转并毕业。
也是所幸如此,否则的话,方闲学一点忘记两点,恐怕连这些基础的学分考试都过不了,拿不到学分,你怎么毕业?
……
方闲还记得,第一天进入到临床,老师们都是很热情的,在当天早上就来了一个教学大查房。
方闲作为四病区研一新生里面唯一一个保研党,老师们是热情洋溢。
第一个病人,就直接把方闲的基础技能,X线阅片术和骨科专科查体,被从熟练干到了见习0/5!
太能说了,水平太高。
如果不是降无所降,方闲觉得自己可能会倒欠一笔狠的。
熟练度清空,使得方闲当场就对阅片术以及骨科的专业查体完全一无所知!
那一天的后续查房那可谓是一个精彩!
林辉的脸越发地绿了。
好在是啊,后来林辉单独和方闲相处的时候,就发现方闲的基础还可以,因为方闲通过躺平点把之前被干掉的技能又点了回去,方便开展手术助手、书写病历以及跟门诊的工作。
几天时间,进步很大。
林辉:让你来感受感受来自你师父的热情!
……
方闲差点傻掉。
这么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方闲索性摆烂了,除了值班时候,其他任何时候都不加点,你随便扣吧。
值班还是要加一下的,毕竟还是要对来就诊的病人负责嘛。
遇到了需要再加。
这不,如此懒散的态度,就直接在朱教授那里得到了‘方嗲’的称号。
“方嗲,求你了,能看看书么?”这是朱教授的原话,方闲没予理会。
而对一个教授的话置之不理的后果,就是出名啊。
……
“兄弟,研究生部的邱老师让你去研究生部一趟,她问你点事情。”方闲在思考的时候,班长打来了电话。
六七月份是小班教学,由骨科二病区骨肿瘤科室刘教授的学生张岩霖担任班长。
专业型硕士,不是纯粹野生,比普通的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待遇好得多。
不管是研究生部,还是导师,都是后盾,因此即便是在临床工作中有了失误,也会有人给你兜底,来寻找解决之道。
当前,病人的家属投诉,自己的老师跑了省人民医院一趟,现在研究生部再来过问。
这很符合湘南大学这座老牌985高校的风格。
对自己的研究生是很保护的。
“谢谢岩霖哥。我马上去。”这件事肯定是要有个交待的。
湘南大学是教学医院,方闲既归住培办管,也归研究生部管,更归医务科管。
有人投诉,医务科要了解情况,又是本院的研究生,自然会让研究生部来问清楚事情经过,不会直接定论。
“其实这件事啊,省人医的那位副教授做得不太厚道,你一个学生,他非要PUA你一下。这是戳年轻人的窝子。简直不讲武德。”
“不过你放心哈,这件事你肯定不会担多少责任的。”
“应该不至于出现那种极端的情况。”张岩霖笑着道。
方闲虽然在临床上十分懒惰、有学习的机会能躲则躲,但是方闲专业能力不行,可人品和人情世故不差!
其实大家能来读研的,处理人情世故都不差,至少面上的交情,都还颇为不错。
至于所谓的极端情况!
是医学改革之后,能力至上。
逐渐淡化学历为主,转为能力为主的制度。
把普通的社会规培与专业型硕士,当作同一起点,甚至可以相互转换。
也就是说,如果你太菜,达不到研究生的水准,但是别的住培比你优秀了很多的话,那么你可能要给他让位。
因为啊,医学改革之后,很多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的社会住培人员,都是考研究生被淘汰掉的那一部分人,其实资质也还可以。
……
方闲来到了研究生部。
“你为什么不给总住院打电话呢?”邱老师一边给方闲接水,一边这么问。
方闲解释说:“邱老师,我这个月轮转的是运动医学。”
“骨科的急诊患者,都是先到急诊科,然后通过骨科的总住院收治到创伤外科的病房处理或者到门诊处理!”
“这个病人是直接来病房,让我开住院证。”
“我是没有权限开住院证的。”
“所以我就在病历上写了这句话。建议他去急诊或者运动医学的门诊就诊。”
“那你怎么不固定证据呢?把你当时看到的核磁证据固定下来呢?或者把病历本上面的书写内容也拍下来呢?”邱老师又和颜悦色地问,努力给方闲寻找解决的办法。
如果不是必要,研究生部可不希望自己的研究生,被住培顶替。
因为相对而言,研究生的基本功比住培要更好一些,资质也更好。
“如果你有当时的图片,那么你有没有误诊,家属就追究不到了啊。”
方闲摇头说:“邱老师,这样的病人过来问一下,我哪里知道他会因为我不给他开住院证而投诉我误诊啊?”
“他自己搞错了诊疗程序,我给他写了正常的诊疗程序流程。”
“就没想那么多了。”
这不是成熟不成熟的问题,而是方闲并没有把所有人都想得十恶不赦。
方闲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这个逼是怎么找到运动医学病房,并且直接找自己的,方闲当时也问过是不是哪位老师喊他来的,如果是的话,他可以打电话咨询一下!
可能是本院老师的熟人。
对方又说不是。
这不就是被人安排上了嘛。
“方闲同学,你也别着急啊。我们就是了解一下情况。”邱老师听完,叹了一口气。
“医院接到了投诉是必须要处理的,医务科那边也说了,你的接诊过程没问题!”
“你本来就不是门急诊值班,只是病房里面的值班医生,所以即便是他有无挂号,都与你不存在就诊关系!”
“而在没有挂号的前提下,与我们医院也不构成诊疗关系。”
“没有诊疗关系的投诉是无效的!”
“可现在就是有这么一个问题——这个病人给监狱那边的回馈意见就是,湘南大学附属二医院的医生都会误诊,那么狱医误诊的几率也很高。”
“对方是有备而来,有录音。”
“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单纯想要让你来承担什么责任,只需要这么一个事实,去给监狱方解释,认定那边的狱医误诊事实。”邱老师给方闲这么耐心解释。
方闲就说:“那邱老师,那这个病人明显就是在特意挖坑啊?”
“是啊?可是他就算挖了坑,又能怎么样呢?”
“你说他没症状,但是他确实在省人民医院住了院,而且现在手术都做了,诊断明确,手术指征明显。他就是投诉我们误诊啊。”邱老师说着翻了翻手。
“虽然这件事我们的责任不大,但是以后啊,你在临床工作中,还是要更加小心些,不该讲的话,就不要讲。”
“没有挂号的人来到病房,就要让他去急诊科,其他任何话都不要讲。”邱老师说得比较隐晦。
接诊常红林的医生是省人民医院的副教授,患者的症状存在。
你证明不了他误诊,但是他可以确定得了你是误诊。
这仿佛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