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文小姐
当晚,老张村祠堂。
以张德才为首的一群罚恶司阴差再次上门。
“夜明,你可知,公然施法恫吓平民,骗取香火,是何罪过?”
“冤枉啊,那是有假道士骗钱,我不过是戳穿那个假道士而已。”
夜明觉得自己很冤枉。
自己连土地的职责都不想履行,又怎么会去刻意骗取香火呢?
很无辜的好不好!
张德才不听夜明解释,直接取出“罚恶令”,又罚没了夜明两个月的香火。
“夜明,别怪我没有警告你,再有下次,就不是罚香火这么简单了。”
“那会罚什么?”
“打魂鞭。”
听到打魂鞭,夜明有点怕了。
“新神须知”上说的很明确,迄今为止,没有那个犯事的阴差能抗住二十鞭。
就算只是打上几鞭,也足够受刑者修养一年半载了。
“知道怕了就好,记住了,凡人事,凡人了。”
张德才再次强调了一遍,带着阴差们离去了。
见他们走远,夜明回到了祠堂香炉中。
一群小小的阴差,竟然敢威胁自己这个超级大魔头,真是不知好歹!
夜明决定勤修苦练,提升修为。
它决定了,要闭关个一二十年不出门!
......
第二天,夜明瞬移到了上河湾的“夜明将军”祠中。
“这地方修的,不如老张村的好。”
夜明在祠堂前后转了一圈,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想想也正常,必将老张村的祠堂那可是有卢员外资助了一千两建成的,自然不是上河湾这边的可以比的。
但多个祠堂多条路嘛!
下河湾的祠堂也马上建好了,到时自己就能三个村子玩儿瞬移了。
在上河湾转了一圈,夜明发现了上河湾的不一样。
上河湾的北面,有一栋独立的院落,是个四进的院子。
这里面住的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卢员外的小女儿。
这还是夜明从村民哪儿听到的。
卢员外这人,只喜麒麟子,不喜彩凤女。
家里的男丁都跟他姓卢,女儿、孙女之类,只能各自随母姓。
住在这个院子的小女儿,随母亲姓文,称为文小姐,是卢员外六十岁才生下的。
一般老来得子,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宠爱在身的。
但卢员外不这样,一个妾室所生的女儿,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小几岁时还养在府城的大宅子里,可这文小姐自幼体弱多病,药不离身,不招卢员外待见也就罢了,也不招主内的员外大儿媳待见。
于是,去年就被安排到上河湾的别院住着了。
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丫鬟和几个老妈子。
当然,人家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再是不受待见,过得日子也比普通人强太多了。
文小姐自入住上河湾后,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既是养病,也是因为这乡下也没什么景致可供赏玩,加之自幼裹脚,行动实在不便。
当然,真正吸引到夜明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它在文小姐的院落中看到了一股阴气,纯阴之气。
夜明直接飞向了文小姐的院落中,在文小姐的院落外墙上,贴着有些年月的陈旧符纸。
可别小看这些符纸,那是真的符纸,有驱鬼除祟、逐妖降魔之能。
各种阴晦鬼物,都休想进院子中。
若夜明只是个魔头的话,肯定也会被这些符纸挡住,甚至被击伤。
可它还是土地,身上有香火愿力包裹。
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飞进了院落中,墙上的符纸一点儿反应没有。
夜明穿过一面墙,到了内院,便见到了一个坐在秋千上的女孩儿。
惊晓漏,护春眠。格外娇慵只自怜。寄语酿花风日好,绿窗来与上琴弦。
那女孩儿不过十二三岁,红袖罗衣,一双丹凤眼,两线岱岳眉,琼鼻白嫩,小口微红。
身娇体弱有药香,面色微恙惹人怜。
蹙一蹙眉,画眉停声不敢语;
眨两眨眼,碧波春水不如清。
这女孩儿坐在秋千上,持着一本书,细细观看,也不知书上是何内容,只令得女孩儿时而哭时而笑,时而展眉,时而抿嘴。
在女孩儿旁,另有一个年纪相仿,做丫鬟打扮的女孩,也生的唇红齿白,娇小可人。
夜明一看便知,秋千上的女孩,当就是文小姐了。
旁边的估计就是她的贴身丫鬟,只是不知叫什么。
当然,夜明也不关心丫鬟的事,只是看向了文小姐。
它一个魔头,对人类的样貌没什么感觉,它是被文小姐身上的纯阴之气所吸引的。
文小姐身上的阴气,至阴至纯,即便是在白天,都清晰可见。
只是漂浮在她身边,夜明就感觉很舒服,如果能将她身上的阴气全数吸取的话,那自己的修为恐怕会直上几个台阶。
这一刻,文小姐被夜明列为了头号猎杀目标。
一定要杀死文小姐,吸光她的阴气。
夜明做了这个决定。
现在看来,之前没有杀女婴的决定果然是对的,只有纯阴之体这样的人物成为自己第一个杀的人,那才有面子。
这可是了不得的谈资,以后在其他魔头面前吹嘘,足够它吹上十年,不,二十年。
只是现在文小姐在上河湾,自己在这里被香火愿力限制着,没办法对她出手,看来需要想个办法,让她离开这里才行。
正在夜明思虑办法时,太阳被乌云遮住了,天空阴沉了下来,刮起了大风。
显然,将要下雨了。
“小姐,要下雨了,回屋吧!”
丫鬟轻声说道。
文小姐没有回话,还在看着手中书卷。
丫鬟又唤了两声,文小姐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
“绿衣,我们回屋。”
文小姐的声音很轻很柔,分外动听。
被称作绿衣的丫鬟扶着文小姐一起回了房间。
夜明毫不避讳的跟着进了文小姐的闺房。
文小姐的闺房布置的十分雅致,摆放了许多书籍,各种用具虽然不甚贵重,却都是精致。
绿衣知道文小姐体弱,凡下雨,必会感觉寒冷。
伺候着文小姐脱了外套、鞋袜,用热水洗了脚,裹了被子在身上。
文小姐裹着被子,轻轻靠在床边,再次拿起书翻阅起来。
绿衣则到屋外,吩咐起老妈子给文小姐熬药。
夜明化为一团黑烟,停留在文小姐头上,一起看向了文小姐手中的书。
原来,文小姐看的不是什么经史子集,诗词歌赋之类,而是俗世话本。
这一本讲的是人鬼情未了的故事,看的文小姐爱不释手。
见是这内容,夜明撇撇嘴,俗套的烂故事,有什么好看的,傻子才看呢!
一炷香后......
夜明有点忍不住想要戳一戳文小姐了,拜托,你快点翻页啊,看个书而已,这么慢的吗?
文小姐则是一脸的伤感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闭着眼睛回味了一会儿,这才翻开下一页。
夜明赶紧跟着看了起来......
绿衣端着刚熬好的药进来了。
“小姐,该吃药了。”
文小姐没有回应,绿衣也早就习惯了,又唤了几声,这才让文小姐回过神来。
合上书卷,看向了绿衣端着的汤药,文小姐苦着脸:
“太苦了,能不喝吗?”
绿衣摇头:
“不行的,小姐你的病必须要按时服药,一次都不能少。”
“那能放点糖霜吗?”
“不行的,大夫说了,放糖霜,会减弱药性的。”
见绿衣将汤药盛到碗里,端到自己面前,文小姐不情不愿的接过。
她头顶的夜明却是感觉百爪挠心,喝个药而已,一口不就完事了吗?
至于这么半天还到不了嘴吗?
不知道这样很浪费时间的嘛!
夜明都有点忍不住想要帮她一口喝完了。
文小姐犹豫了半响,到底在绿衣的目光中,苦着脸将药喝下去了。
就这,绿衣还不罢休,非要看着文小姐亲口将汤药全部咽下去才行。
好容易喝完药,文小姐感觉口里苦的不行,想要点甜食,绿衣却坚决不肯。
说是服药之后半个时辰不得吃甜食。
文小姐拗不过绿衣,只好听话。
夜明急得不行,看书啊,继续看书啊!
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
似乎是听到了夜明的内心想法,文小姐重新拿起了书本,接着刚才看过的内容继续往下看。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小院外清风阵阵,细雨蒙蒙,洗去铅尘,熄了尘世的喧嚣。
闺房中暖阁香风,书卷轻启,熏香阵阵,全了无言的心意。
当书卷最后一页合上,这本书便读完了。
文小姐轻轻将书放在床边,整个人有点呆呆的,神思不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夜明在她头上盘桓不动,黑烟团的身躯不时波动。
此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房间中之所以亮堂,全仗绿衣点了蜡烛,足有四根。
“小姐,看完了,该回神了,这书你都看了三遍了,怎么还是这样。”
文小姐轻叹一声:
“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看那些诗词文章之类,这样的市井小说最合我意。”
“知道,知道,我都知道。
可小姐你是卢家女,将来要嫁的可是大户人家,要是让人家知道你不喜那些个文章经义,会被看不起的。”
“绿衣,你能帮我再弄些市井小说吗?”
“哎~~小姐,我说的话你是一点也听不进去啊!”
“听进去了,听进去了,可我就是喜欢市井小说嘛!
绿衣,好绿衣,算我求你了,帮我想想办法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