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捡回一条命
救护车在公路上疾驰。
经过国界线时,提前收到消息的护卫率先给他们打开了警戒线。
救护车冲入边境境内,一路畅通无阻的朝着医院而去。
军区医院,娄院长带着人提前等在门外。
随着救护车在大楼下停下,车门打开的那一刻,血腥味扑鼻而来。
娄院长与护士对视一眼,在她的示意下看向商砚早已经血肉模糊的手。
刚想开口,商砚却已经抱着江韵走了下来。
其他人不敢耽搁,推着急救床走过来。
商砚浑身僵硬颤抖,可把江韵放下的动作却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这个动作看在众人眼中,僵硬的肢体和努力克制的温柔,却显得更加“笨拙”的动作让人心口跟着一揪。
现场没人说话,推着江韵就快速进了急救室。
随着急救室大门关上,商砚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
止不住的往前栽去。
赶过来的胡峰眼疾手快的扶住他,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得可怕。
“商总?”胡峰拧眉,神色复杂的看向他,想说什么,却又最终没开口。
他当兵几十年。
见过了无数面对挚爱亲人受伤而深陷绝望的军人家属。
生离死别对他们而言,不过一霎之间。
有些东西,别人的劝告一文不值。
军人可以为了别人的家庭拼死相护,却唯独护不住自己所爱之人的和谐美满。
商砚大脑昏胀,视线模糊。
却避开了胡峰的搀扶,弯着腰退到椅子上坐下,低头的动作透着无声的沉寂。
徐枫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整个人颓废坐在冰冷走廊的商砚。
不自觉停下了步伐,徐枫咬牙。
走廊冰冷的白炽灯灯光洒在商砚肩头,无形渲染了这冬日的寒。
弯着脊背呼吸低沉的男人,仿佛在等待宣判的“罪人”。
而一墙之隔的抢救室,江韵的生死安危,就是立在他头顶的利剑。
良久,徐枫才迈开腿走过去。
却是站在商砚身旁,沉默不语。
时间嘀嗒流逝,外面天色彻底暗沉下来。
就在等候在走廊的众人快要气氛压抑到喘不过气来时,急救室的门被打开。
听到动静的那一刻,一直低着头的商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率先站起身冲向了急救室。
他趔趄的动作透着急迫,猩红的双眼就这么盯着娄院长。
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带着急切与胆怯,想知道她是否安好,却又害怕她有个好歹。
娄院长深深地看了一眼明显已经瞳色涣散的商砚,低声开了口:“放心,江少将除了爆炸波及引起的重度脑震荡以外。”
“只是一些由于劳碌过度引起的短暂昏迷。”
“所幸是微型炸弹,本身爆炸威力有限,算是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娄院长沉静的嗓音传入商砚紧绷的大脑。
如同涓涓细流流入干涸的田,商砚大脑内紧绷的弦在此刻得意松泛。
这几天一直撑着他的那股念头得以安抚。
极度的情绪紧绷之后,便是随之汹涌而来的疲惫。
在江韵被推出来的那一刻,商砚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
徐枫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的身子,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推来急救床。
娄院长深深地叹了口气,早有预料一般叮嘱助理去准备药剂。
深夜,收到江韵受伤的消息连夜赶过来的江老爷子和江?守在江韵床畔。
看着床上脸色逐渐恢复血色的江韵,安静而沉默。
江韵受伤的那一刻,胡峰担心她情况会很严重,按照惯例通知了江老爷子和江?。
接到电话时,江老爷子和江?一时愣在那里。
相比起商砚,他们经历了过了一次至亲离去的绝望。
这些年也一直有心理准备,可当消息传入耳中的那一刻,所有的心理准备都变得一文不值。
一句“江韵意外”就仿佛要了两人半条命。
牧歌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
两人来不及多想,跟飞来京都陪产的牧家人打了招呼,就连夜破例开通航线飞了过来。
刚下飞机,胡峰的消息就发了过去,确定江韵是重度脑震荡,性命无大碍。
短短几个小时,江老爷子和江?经历了地狱到天堂的跨度。
以至于此时此刻,两人坐在江韵床畔,人还有些恍惚。
一直到凌晨,明知道她性命无大碍的两人还是不放心,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
第二天凌晨,特护病房内。
医生看向受了一夜的江老爷子和江?,第三次解释道:
“江上将放心,江少将性命无碍,现在的昏迷只是由于脑震荡加上疲劳过度引起的暂时性昏迷。”
“你们可以先去休息,这边我们的人会看着,江少将醒来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各位。”
江老爷子神色抿着唇,紧紧的盯着昏迷了一整晚的江韵,一言不发。
江?则朝医生点了点头,说了句“多谢”后,视线落在江韵脸上,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医生张了张嘴,想说江老爷子年纪大了,经不起一整晚一整晚的熬。
然而,接触到两人坚定的视线,嘴边的话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寂静的病房内,爷孙两人并排坐,齐刷刷盯着江韵。
床上的人儿胸膛起伏节奏平缓,却忽然呼吸一沉。
眉头紧拧。
江韵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的。
脑海中的思绪还停留在爆炸发生的现场。
看到牧俞想要冲上来挡住亨利的那一刻,她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不想要再有人替她而死。
就算是死,她也不愿意再欠任何人。
毫不犹豫的冲过去的瞬间,江韵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然而,当耳边响起商砚声音的那一刻。
她灵魂为之颤抖,坚定的心在听到商砚声音的瞬息动摇了。
她不愿欠任何人,唯独欠了爱她入骨的挚爱商砚。
可此时此刻,她已经是脱弓之箭,没有回头的余地。
似乎是上天眷顾可怜人。
在冲破玻璃的那一刹那,原本绝望的她看到了外面挂着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