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岂曰无衣
公孙瓒听着严纲的话,似乎有一点理解江哲口中常常提起的民心,白马义从现有两千之数,近八成都是那涿县老人。
多年下来,有些熟悉的面庞不见了踪影,但活下来的人已经有了那精兵的味道。
巨大的金钱可以组建更加庞大的队伍,但那有些谋反的嫌疑,所以才会选择组建这精兵队伍。
而且这江哲……真的太能赚了,公孙瓒都习惯了没钱就伸手,这巨大的金钱全部砸在了这两千人身上,那战力自然而然远超其他幽州兵。
归属感也完全不同,为了公孙瓒献出生命不仅仅是口号而已。
公孙瓒扯下腰间水壶,将其扔给严纲,笑着示意对方喝上一口。
严纲想都没想就扯下壶嘴喝了一口,这刚进嘴便发现不对,目瞪口呆地看着公孙瓒。
公孙瓒起身拿起水壶喝了一大口,酒香四溢,仿佛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看出他是那个敢作敢为的十九岁少年。
虽然功绩还远远比不上那个挂壁霍去病,但曾经的草原之上,那同样十九岁的霍去病是不是也和他一样纵酒高歌,睥睨整个草原。
公孙瓒可是充满了信心,那霍去病八百骑就能如入无人之境,他可是整整两千人,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江哲可不知道公孙瓒在草原上这么嗨,如果知道……那只会让自己抽他的欲望更加浓烈,前世的他还是玩过不少三国类型的游戏,对于历史的了解更多也是基于这个。
将领、谋臣的忠诚度暂时还不需要考虑,可江哲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特么主公还有不听话的。
明明分别之前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雁门关守上几日便可,如果事情顺利,上谷郡守军甚至比鲜卑王庭的部队先到。
结果……这去了就没信了,不出意外肯定是出了意外。
让公孙瓒带着两千骑去草原边缘,不亚于让哈士奇看到雪……
所以……本来还想着再拖那李贤两天的想法直接被江哲放弃,诸多准备需要提前实施。
还好的是,这贾诩已经抛出橄榄枝,仅仅是那张举,不过芥藓之疾罢了。
这张举和江哲互相看不上,真不愧是能成为对手的两人。
…………
李贤一手握着兵符,一手握着酒杯。
虽是一文臣,但却浑身着甲,看起来也有那么几分英气。
只不过那脸上的病容却是太过于明显,这一趟出征还有没有机会回来实在是说不准的事情。
那用妻女威胁他的人再没露过面,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是生是死,可已经过去这么久,按照已经死亡来考虑似乎没什么问题。
所以李贤已经有了为国捐躯的想法,最后还能死在战场之上,说不得是这老天爷最后一点怜悯。
江哲站在院子的另外一侧,看着李贤的声音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李贤妻女的贴身物品,脸色稍微挣扎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带来吧,祸不及家人,兵符之事我另想办法。”
江一倒是没去看那李贤,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江哲身上,听到对方这样说,有心想劝两句可却不知怎么开口,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公孙瓒……江哲……真是两个充满惊喜的少年。
夜已深了,万籁寂静,可李贤都没能听见江哲的声音,依旧自饮自酌,整个人显得死气沉沉的。
江哲轻轻挪步,将李贤手中的酒杯拿下。
李贤刚想发怒,看清江哲的脸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大人……大……”
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难道应该怪对方没完成承诺。
先不说这身份上的差距,单纯从事件本身来说,对方就没有帮忙的义务,没有直接取下自己的人头已经是仁义,又怎么能再说什么过分言语。
江哲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听闻李郡守即将率军出征,哲特来为大人送行。”
李贤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并没有在意到江哲还不知道自己的郡守之位已经被那张举拿走。
“我已不是郡守,只不过军情紧急,暂领兵权罢了,这一战之后,贤如侥幸活下,或许也会想辞官归隐那山林之中,宦海沉浮,终究不过一场空。”
江哲愣了一下,不过这表情管理还是相当到位,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李郡守为这幽州远赴边关,陛下可不会放您归隐。”
李贤摆了摆手:“我已经这样,倒也不怕大人取了我那人头,说句大逆不道话语,李贤可没那张举家缠万贯,这郡守之位我可买不下来。”
张举……再次出现这个名字。
江哲偏过头去看了看,江一在角落对他点了点头。
“李大人即将远行,妻女送行应在情理之中,今日哲前来此处,所为不过是将那完璧归赵,之后不便叨扰,还请大人恕罪。”
江哲将李贤的酒杯放在桌上,拱了拱手便朝着一旁走去。
李贤还在发愣呢,便听到耳边传来了那日思夜想的声音。
“夫君!”
“爹爹!”
他不敢相信的回头,看着自己的妻女朝自己奔来,仿佛做梦一般。
而另一边……
江哲退到这暗巷之中,他还在考虑着那上谷郡守易位之事。
张举如果是聪明人,只需向那董卓去信一封,兵符轻而易举地便能拿下,即使这李贤已领兵前往雁门,召回也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而失去了这上谷郡的幽州兵,雁门关守下来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不管怎样,江哲都不想看到涿郡陷入战火当中……
所以,擒贼先擒王?
做一次那劫道的绿林?
可擅杀官员,这不是上赶着将把柄送入贾诩手中,那贾诩的态度显得有些暧昧,还不能够完全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