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论坛
【因狐人之异，现全市征集有狐妖应对经验者，报酬面谈（萨满优先，不低于1000贡献点，法事所需物品可由协会提供）】
【书院招生日将至！今年关卡预测！】
【白狐、黑狐、青狐、秋狐、狐鬼...蜀城狐妖真身分析】
...
庄兴看着屏幕上标红的字眼，按动鼠标，点进了最上面的那个标题内。
这里是附近的一间网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味，键盘的敲击声连绵不断。
虽然是上午，但网吧几乎满座，不少人正在屏幕前“大杀四方”。
昏暗的灯光下，庄兴占着角落的62号机，慢慢地浏览网页的内容。
非常廉价的网页，不添任何装饰和特效，主打的就是一个简洁，对比起那些游戏官网和视频网站来说，简直像是上世纪的产物。
不过有句俗话说得好，界面越朴素，越卡顿，越证明这是正版网站，这个“百川协会网”就相当有正版网站的味道。
他在浏览器输入黑卡上的网址后，进入了这个网站，按照一套学校官网般的流程输入验证码并注册，就转到了这个论坛，右上角有显示ip和id，分别是蜀城和“纵横家传人”。
他给自己取的id叫“纵横家传人”，源自于他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国产3D动漫，里面有个白头发的剑客，剑客和他的名字里都有个“庄”字。
他觉得那个叫卫庄的家伙很帅气，所以用这个id。
庄兴浏览的是置顶的那个帖子，就是“蜀城狐妖作祟”的那个帖子。
发帖日期是6月12号，已经有5天了。
1号管理员发帖：我是蜀城的管理员，事情是这样的，从10号开始，我们已经发现了5位受害者，发现地全部都在墓地，均为男性，受害者表现为狐人化，面部以及全身各处都长出兽毛，不失人形，但脸会变得与一般赤狐无异，神志也与野兽一般，无法说话，无法双足站立，初步判断与地界无关，为狐妖所为，11号的时候，我们对受害者做了驱狐的法事，但是没有效果，如果有驱狐专业户，希望能私信联系我。
——6月12日13:58
庄兴接着看帖子下的回复：
“都2023年了，还能找到未注册的狐妖？”
“看样子是只母狐狸，只挑阳气重的男人下手。”
“发现受害者的墓地朝向如何？是否有规律可循？有没有在事发地发现人的头骨？”
“这么难处理吗？还要到这个老网站来发布委托？”
“@管理员一号，我在蜀城还要留几天，如果情况紧急需要杀狐可以联系我，但是我需要提前三天准备法事。”
...
虽然过去五天，但帖子下的回复寥寥数条。
退回去看其它帖子的发帖日期，平均下来，一个月就三四条帖子。
看起来，这个网站的人流量相当冷清。
而且光看这帖子的内容，感觉像是在逛某贴吧，没有一点实感，像是编造的故事。
庄兴随意翻了几条，想去其它板块浏览一下，除了“讨论区”以外，其余还有“业界招聘”，“委托区”，“交易市场”等数个区域，但是显示他的账号为一级，暂时无法浏览其它板块。
翻了一阵子，没找到什么有营养的内容。
唯一特别的点，就是在首页“百川协会网”下面的那一行小字，小字下面标注了一串地址：蜀城东城山后山乾长宫道观内殿，联系人，黄永道长。
东城山是蜀城的名山，离他家并不远，坐公交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看来得去这个道观拜访一下才行，不然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
没得到预想中的情报，庄兴有些失望。
雨还是很大，网吧内都能听到哗啦啦的雨声和轰隆隆的雷声。
他点开右下角的网吧管理系统查看自己的账号余额，还剩十块钱，这么大的雨，没办法去道观，只能等后面天晴了再说。
回去也无事可做，他干脆就坐下来，在新闻网上，搜索“蜀城狐妖”。
没查到相关消息，但查到了官方的通告。
“近日有一伙不法分子在县城内游荡，请各位市民，夜晚尽量避免去偏远地区，尽量结伴而行。”
通告是6月13日发出来的，他微微皱眉，点击桌面上的企鹅图标，登上自己的QQ。
虽然高考已经结束了，但算算日子，只过去十天而已，成绩还没出来，高中群内很多人在群内讨论成绩，等成绩出来之后，他们还要回母校一趟，班主任说要统计他们的分数，顺便再拿剩余的班费最后聚一聚，出去吃一顿火锅。
庄兴很少在群里说话，但偶尔会点进去看看，班主任有什么事情，都会在群里通知。
他往上翻聊天记录，一路翻到了6月13日那天。
高三九班班主任李宁：@所有人，考试结束了，大家耐心等待成绩出来，还有，这几天晚上就不要出去乱跑了，公安那边发了通知，有一群社会人士在县城附近游荡，学校里的晚自习都暂时取消了，你们也注意安全，晚上真有事要出去，也搭个伙。
蜀城吴彦祖：收到。
蜀城彭于晏：@高三九班班主任李宁，老李你也小心点，别被人撅了。
蜀城张学友：开玩笑，只有老李撅别人的份，哪里有老李遭撅的！
...
庄兴默默关闭了窗口，他在想，班主任得到的通知是不是和“蜀城狐妖”有关系。
说起来，去年，他们也得到过类似的通告，是班主任口述的，说放学的时候，不要走清水河那边，走大路。
有传闻说，是有一个在外独自租房的女孩跳河自杀了，警察正在那边打捞尸体，还有人说，是那边修地铁的工程出了事故。
没一个定论，过了两三个星期，这件事就被人遗忘了。
是妖邪在作祟么？
这世上是存在神秘的，庄兴很清楚，他亲眼见过。
幼时的他，经常能看到那些古怪的生物，其中有一些很友好，有一些，却会散发出某种充满恶意和怨念的气，他远远就能感知到，都会早早避开。
那个作祟的狐妖，恐怕就归于坏的那一类。
他想着这些事情，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是方便面的味道，快到饭点了，有人买了桶装的红烧牛肉面当午饭。
他摸摸肚子，右手伸进裤兜里，抓出一把零钱。
两张十元和一张五元，外加两枚钢镚子和一张五角，一共二十七块五，这就是他手里剩余的钱了。
父母消失后，他和奶奶的日子过的很拮据。
倒不至于揭不开锅，奶奶过世之前每个月领社保，他和奶奶两个人就靠着每个月2200块的社保过日子。
奶奶很节俭，但这么些年，也只存下来两万多块，说是给他读大学留着的。
那两万块存在农业银行的存折里，那是奶奶一辈子的积蓄，除非真的万不得已，否则他是不敢用的。
读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他打算去申请国家助学贷款，每年有八千块，省一省，应该是足够他读完大学的，可以等出来工作之后再还，不算利息。
问题是，他现在还没拿到那笔贷款，奶奶过世之后，他就没有经济来源了。
手头的钱，加上床垫下面藏着的现金，加起来，大概还有八百左右，这八百，是他两个月的生活费。
今天之所以冒着大风大雨出门，就是因为周六超商有半月一次的大促销，他买的那些肉蛋奶和水果蔬菜一共就花了三十多，够吃四五天了。
还是学校的食堂好，五块钱就能吃到肉。
他在考虑，要不要花五块钱买一桶泡面吃。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某种针芒刺背的感觉，让他瞬间抬头。
他把那二十七块五毛叠好放到裤兜，拉紧拉链。
眼前，有紫黑色的气，氤氲如雾般散开。
并不扎人，只是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沉重感，让庄兴想起儿时的一次溺水，他在湍急的河流之中，无力地挣扎，带着土腥味的河水从口鼻涌入，不管怎么挥舞手臂，都没能踩到河底。
被这些雾气包裹的感觉，就好像被河水淹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