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复活7
“这有什么好笑的,你如果问我问题,但凡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嘲笑不利于提问,特别是对一个正处在困境中的人来说。”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守武用一根棍子捞出一个大红薯,掰开,冒着白烟。狼吞虎咽地吃着,又被烫了一下,不停的咳嗽。
祁阳看着守武。这样和平的日子,他们没过多久,长期的被奴役,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与人好好相处了。好在他有自己一套专属的反思机制,能及时悬崖勒马,倒也释然不少。他也用棍子在火堆里捞,一个大红薯。
两人相视而笑。
“这就对了!”守武啃着红薯,“你看,接受别人的善意和奴隶根本是两回事嘛。怎么样,是要跟我讲故事,还是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吃?”守武瞪了祁阳一眼,手里的红薯已经被消灭了大半个。
祁阳看了看他的红薯摇头:“进屋吧,把火升起来,这里太冷了。”
火把在厨房烧得火热,两人手里各端着一杯热水。祁阳站起来,透过窗看向外面。
“你干嘛?”守武站起来模仿做着跟祁阳一样的动作。
祁阳笑了笑,问着:“你要听蓝眼的故事?”
守武点点头,睁着一双渴望的眼睛:“或者人族的故事。”
祁阳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他的声音瞬间变得有记忆感:
“其实人族并不是一开始就受异族奴役,我也是听老一辈的说起。在人族锻造的所有兵器中,冰剑是威力最大,灵性最强。也是它,惹来异族眼红,灭了我们的族人。大屠杀后,剩余的人全部被异族抓去了,去试毒,各种不同的死法…”祁阳有点激动,继续说,“蓝眼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出生。他总是全身是伤,眼神永不服输,他总说的一句话’不会永远这样’,他真的做到了。在黑暗中默默耕耘,独自壮大,他具有老鼠的特性。”祁阳望着守武苦笑。
守武只是撇撇嘴回应着,“他是怎么昏迷的呢?”
“战争!”祁阳深吸一口气,他的双眼跟着眼前的白雪融入了记忆中,“我们跟异族的能力相差太多,可我们人数又远远多过他们。异族人说我们是’斩不断的污泥’,肯定的!淤泥中能长出莲花,我就当他们是在夸我们了。异族没能完全阻止我们独立出来,反抗了三次,人族只剩几万人的时候,我们才终于能据守白山峡,多亏了族人锻造兵器的智慧。冰剑也是锻造师的手段,人族的成年礼,就是冰剑的诞生。当然还有蓝眼的外交手段,拉来了苍鹰族的支持。借助苍鹰族的命运之眼完成了人族人剑合一的夙愿…说到底是用身体去塑造剑身罢了。但传说中的剑灵,只有赤颜一人演化出来了。我们和苍鹰族合作,提前窥探异族动向,让在废都里享乐的异族几乎全部丧命。”祁阳哈哈大笑。“他们有他们的目的,我们有我们的目的!”
守武冷眼看着:“废都?那里都是些什么人?”
祁阳狐疑的望了一眼,差点怀疑起守武的身份,又平静下来问:“你,你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族群的历史?战争史?”
“需要知道吗?”守武反问,“你可以讲给我听嘛!”
一阵敲门的声音,还没等祁阳走到门口,门就被踹开了。
赤颜笑着,满身雪出现在祁阳面前。守武就站在祁阳身后,看到赤颜瞬间就开心的跑上前问:“你回来了?”守武抬头忘了赤颜一眼,“伤疤不见了!”
祁阳和赤颜拥抱了一下,这是兄弟间的情谊。
赤颜摸摸守武的头,他的头发都被搅乱了。守武嘟囔着整理头发,掩饰不住的开心:“别弄我头发,这可是男子汉的象征。”
屋内爆发出一阵阵笑声。赤颜的手不自觉的摸摸原来的疤痕,确实消失了!
寒暄过后,祁阳几乎是立刻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得意的站在赤颜面前。
“这可是兽人族最强的马,我花很大功夫才弄到手。”祁阳得意地说。“药拿到了?”
赤颜点点头,拍了拍马背,打量着马蹄。毛发通红,马腿瘦弱,他不停的点头表示赞同。守武站在门口,望着那边喊着:“什么破马,腿还没我胳膊粗,跑得动吗?”
两人瞟了一眼守武,并不想解释,这小孩真是什么都不懂。没见过满身是膘的马还能跑得快的。
赤颜和祁阳上马,朝王宫奔去了。始终是赤颜的凌豚领先,它生来就是马群中的领头者,永远领头。
“又不知道用这张嘴哄骗了多少人才得到这匹马的吧?”赤颜和祁阳的聊天声逐渐远去。
守武站在门口看着,总算松了口气。他不适合深沉的计谋,母亲也没教过他如何用手段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心里藏着事总觉得不够坦荡,倒不如直说。鱼族跟人族合作的意向,并没什么不好开口的,守武暗自下决心,等祁阳和赤颜再回来的时候,跟他们坦白自己来人族的意图。
一路上,赤颜和祁阳来不及多寒暄,快马加鞭的赶到王宫。这是一座位于山背侧边完全靠石头堆砌而成的一个大房子,连近卫王军的服饰都显得寒酸。两人一进入蓝眼的房间,一个利落打扮,中等身材,带着紧张又警觉表情的人转过头望了两人一样,眼神立刻变得有神。
赤颜拿出解药递给司药,司药倒出来,仅仅只有一颗,这也是在他的预料中。他捣碎了化开融进水中,直接喂给了蓝眼。
“走吧,出去聊。”司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赤颜和祁阳一边被司药赶着出去,一边张望着蓝眼的动静,走到王宫中间的庭院,四周都是雪。妙的是朝着白山峡屋顶那头的墙面后不停的烧着柴火树枝,三人聚在门口的墙壁后,烤着火,各自发着呆。
司药是清楚命运之眼的疗效。在他还是小医童的时候,就已经从异族医学院中查看不同族群种植的草药,有什么疗效,若不是相信命运之眼,他也不会赞同赤颜外出。但刚刚那颗药丸分明有一些血腥味,他偷偷看了几眼赤颜,并未开口。
祁阳和赤颜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火把,只有噼里啪啦烧柴火的声音。赤颜拿不准这药的功能,他这趟出去遇到太多奇怪无法言喻的事,回到这里,一时竟不知怎么向大家开口。祁阳等待在关隘处,与世隔绝,那种舒适安逸的感觉更加膨胀了之前的想法,如果人族能够再度统一,那这种舒适就会长久吧。
“外面的世界太疯狂了!”赤颜眼神呆滞地说这么一句,祁阳和司药都停滞了一会儿,又哈哈大笑起来。司药指着赤颜,捧着肚子,笑个不停。
“笑什么!”赤颜有点儿恼火。
司药强忍住笑问:“出去了一趟,让你害怕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容易害怕的人啊。”
这么一发问,祁阳的嘴唇极其轻微的抽动了一下,他也有这种感觉。赤颜在关隘那里摸马的手势,比往常温柔许多,起初他并未在意,现在他不得不怀疑是赤颜变了。
“没什么故事要分享的吗?”祁阳的声音很轻,但并没有被火把的声音掩过去,也并不显得突兀,倒是让人感觉到关怀。
赤颜的双眼严肃清醒地凝视着火堆,平静问司药:“你当初没担心过这药的药性吗?”
司药挑眉:“你这不是带回来了吗?”顿了顿,“加了谁的血?”
“童鬼的。”
祁阳和司药大吃一惊。童鬼的传言实在恐怖,拿到他的血,是从来没人敢想过的事。
司药不耐烦的看了祁阳一眼说:“他身上是有诅咒的人啊,传说是男女同生?”
赤颜只是瞪大眼睛,哑语。
司药叹了一口气接着说:“算了,直接读他的记忆吧。这样一问一答,他这张嘴根本说不清楚。”司药抓起赤颜的一只胳膊,用强势的眼神盖过赤颜的疑问眼神,祁阳好奇地抓住赤颜另一只胳膊。像在高空中飞行那样,快速经历了赤颜在外的一切,包括赤颜对暗女的幻想画面,情趣十足。
杀苍鹰族人、捉辛雷、遇暗女、与童鬼对峙、鱼族危机和要求......
“童鬼竟然是女的!”司药感叹道,“还这么漂亮!”语气夸张。
两人松开手,赤颜整理着自己的两个袖口,问:“有一点我搞不懂,为什么童鬼愿意把血给我。她提到了预言,岚的出现让她瞬间改变了主意。”赤颜看着祁阳问。“什么预言?”
祁阳理智而深沉回答:“是羽镜的预言。他有巫族的禁术,人族的冰剑,还能受异族重用,最大的原因是他对于未来的预言。在人族还是族群的统治者时,他预言‘爆炸新纪元会在十年内出现,颠覆族群秩序’。”祁阳看向远方,张开双手接着说,“你看看现在的世界。他后来又有一个预言,关于剑灵。”祁阳和司药同时看着赤颜,倒弄得赤颜不安的两边张望,两人分别站在赤颜两边。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挪到司药另一边,跟两人对视着:“这样我就只用看一边了,脖子疼!”他摸了摸脊椎处,冰剑现形,他的手又松开,“预言怎么说的?”
“炼化剑灵的人就是统治世界的人。”祁阳露出微笑,“或许你真能让人族再次恢复统治地位。”
赤颜冷冷的看着祁阳,不寒而栗:“又是你在藏书馆看到的鬼话!蓝眼才是人族的王,我看你快跟幻怜老头差不多了,整天神神叨叨的。别这个口吻说话,你可比他年轻多了。”
“之后你是否还要出去一趟?”祁阳问。
司药没等赤颜接过话,蓝眼就站在了门口。司药转身弯腰做了一个恭敬的手势:“王上。”他抬头打量着蓝眼,高挑健壮的身材,削瘦而苍白的脸,眼神中满是虚无,或许是刚从昏迷中醒来,显得涣散。
庭院里的雪还在下,蓝眼挨个看眼前的三人,露出狡黠的微笑,眼神恢复了活力:“第一件事,换掉这个四面漏风的鬼屋,我是活生生被冻醒的啊!”
众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