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巫山有神女,一招布行云。
夜还早,天明似乎还很遥远。
夜为什么总是很漫长?
有时候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揭开夜幕,迎来曙光。
但今夜似乎特别漫长。
夜无尽头,夜静如墨的肃重忧郁,须臾子跟寒谷两人找了处僻静的空旷地上,一棵独树下,围着一堆火,喝着从山寨带出来的酒。
酒香扑鼻,可惜没有下酒菜。
真正喝酒的人根本不需要什么下酒菜,只要有酒就行。
两人很显然就是这种人。
两人相对,隔着火堆共饮,一开始便半坛子先下去了,那叫痛快啊!
两人都是好酒量,两人同样都似乎不高兴。
不高兴的时候,不高兴的两个人,借着一个一坛的上等好酒,开始了闲谈。
谈的什么固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为此没有那么不高兴了。
但他们还是不高兴,似乎少了点什么?
对!是七沙坞豹子寨聚贤厅三大匪首的三颗头颅和失劫的镖银银两。
计划总是好的,变化总是快的,就像希望越大的时候,失望总是越大一样。
人往好处看虽然是好的,人生本就不该太悲欢,但也不要期许世界太美好,毕竟,天命最高。
寒谷问须臾子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须臾子道:“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重新做人!每个人不都应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寒谷道:“哦?”
“我不是武当派。”须臾子道
寒谷道:“我已猜到。”
须臾子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寒谷一字一字的道:“你的名声!”
须臾子承认道:“不错,邪教七星派,绞尽脑汁强占强取,落得个杀自己师叔罪名于江湖不齿!”
寒谷道:“所以你想利用这次帮我杀匪洗心革面。”
须臾子道:“对,以须臾子的身份重新人生。”
寒谷自顾一笑,道:“武当派。”
须臾子不禁也笑了,武当派的确不是一个好的借口。
须臾子此时才意识到,武当派若没有他这个人,洗心革面后的须臾子又是从何而来?
两人相对而笑,心照不宣。
一夜之间,竟成知己。
夜更深了,人也累了,黑夜中只听寒谷含糊着说道:“其实就算你不杀你的师叔,江湖也对你不利!”
须臾子似乎睡着了,但还是应道:“我知道!”
其实江湖谁也知道,像须臾子的恶名并不单单因为一项,江湖正道侠义本身便不容须臾子的种种作法,像邪教七星派的正邪归属,像须臾子以师傅作傀儡控制一派,像奉送女童供其师叔蹂躏而别作用益于己身。
当然还有暗中不知道的勾当。
但两人却成为了朋友。
俗语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相信他们会是很好的朋友并为此而很愉快。
世界是美好的,人生相伴而美好,不愉快的时间总会过去、烟消云散,即将到来的未知完全取决于个人的生活态度。
每个人都应该相信,未来总有一个点,一个时间在等待自己去靠近,那里是幸福的彼岸、避风的港湾、旅途的驿站,你风尘而来,自此有了温暖。
每个人都在期待,每个人都必将到达。
有希望是美好的。
梦中的追忆总能让人沉醉,谁的心中都贮藏着这样一个梦,一个美好的梦,值得你去追逐。
不知道你有没有做过这样一个梦,梦中的光线很明亮,眼前却是一片白茫茫飘渺的大雾。
雾很浓,周围见不到任何一物,空茫茫的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云遮雾绕般的情境,找不到自己,却又感觉到莫大的孤独。
雾气飘散,世界呈现着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没有记忆,没有触觉。
拨开迷雾是更深的迷雾。
每走一步,雾散分开道路,道路却还是在迷雾当中,前面是未可知的凶险。
每个人都知道,不是每条道路都是一往直前,广阔平坦的。
迷雾缠绕,眼前尽是白sè,挥之不去,是束缚!是迷失!是无助!
寒谷睁开眼,才知道他做了个这样的梦,醒来时刚好须臾子也已醒了,接着两人便同时看到了寒谷梦中的情景。
一片大雾,好大的一片浓雾。
雾就像ru白sè的nǎi水一般。
果然云遮雾绕,仿佛神仙临云端仙境,又似山巅平托天际,浓雾行走风吹之不散,翻涌如浪,动如凝止,静如扑风,动静结合,亦静亦动。
连身后的大树都被遮去了半边,绿意盎然搅在了雾气当中,世界除了白sè已别无他物。
还好有两个人,两匹马,都还在。
须臾子与寒谷看着眼前的一幕,就像这雾一样,一下子空白了许多,惊呆了。
只睡了一觉便不知身在何处,坠在了云里雾端。
天明大光亮,谁知道什么时候一下子布起了这么一场大雾,就像等待仙女临凡一样。
传说巫山的神女就有一招叫做“行云”的武功,一下子能布起此景,迷乱敌人对手。
抬头望向天际,也尽是云涌雾动,云雾难分,白茫茫一片,也不知这散发这光芒的阳光躲向了哪里?
ri光虚无在云雾之上,身子仿佛也轻灵虚浮,还像在梦中。
这不是梦,寒谷发现自己身上的一副已经被雾弄湿了,cháo湿浑浊的空气还会不时的因风而迎面扑鼻。
须臾子微一皱眉道:“好大的雾啊!”
寒谷道:“这雾不知道何时起的?”
须臾子道:“估计半夜过后,那时我们都睡着了。”
须臾子看向睡时还燃着的火堆,有许多还未燃烧尽的,想是雾气生的雾水加上cháo湿令火头熄灭所致。
须臾子从树上解下马匹,朝寒谷道:“走吧!”
寒谷迷茫的半是犹豫的接过马缰,随后翻身上马,须臾子骑马在前缓缓而行,任由马度着悠闲的步子。
须臾子道:“我们别走失了方向,慢慢的一直往前走就是了,那是往南的方向。”
寒谷心底是很佩服须臾子的头脑的,回想起来来时往南方向,如今只须往南就行了,但不能策马狂奔,说不准会迷了路,也怕马看不清方向失了蹄。
寒谷道:“我们何不等雾散了在走也不迟啊!”
须臾子道:“这雾一时半会还散不了。”
看着仿佛还在从天上降下一般越来越浓动的雾,还真不像一时半会散得了的。
寒谷不说话了,两个人就在雾中一直缓缓的行走,马蹄踏在地上发出的声音都不是很明显,因为地上也布满了cháo气,像下了一场细雨一般。
走的虽不快,但也走了相当一段时间的路途,但却仿佛永远走不出这团迷雾似的。
就是寒谷以为会迷失在这雾中时,一阵风刮过,眼前豁然开朗,雾一下子散了。
寒谷马上回头张望,来路已清晰如新。
这雾来得似乎很快,散的也快,他们到底还是走出了这场雾。
紧接着,摆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荒凉的景象,却才发现他们原来已走错了方向,眼前是一片满是黄沙的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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