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易容大师重操旧业
黄昏时分，反转山脉深处，遍地狼藉的废墟中。
在超梦不惜力的超远距离瞬间移动下，菲利奥和大吾从立泳市郊外迅速转移，来到与赤红约定的碰头地点，找到了同样剑走偏锋，偷偷离开涟漪镇的战斗之人。
就在盘算着对永夜组织基地的突袭计划时，按照早已约定好的时间，孤身一人的达芙妮穿越了山林，在临近傍晚的霞光中抵达了此处。
在结束卡洛斯的伪装任务之后，暗中撤离的她凭借葛吉花的掩护，马不停蹄从卡洛斯一路赶来。
带着最新的情报与计划。
――
刚一见面，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喘口气，行色匆匆的达芙妮就将三人拉到了一起。
昏沉的目光下，作风干练的她简明扼要地说明了近期的进展，特别是卡洛斯联盟的情况。
经过她的穿针引线，卡洛斯联盟的高层已经清楚了他们的计划，并在理事长阿达利先生的推动下给予了不遗余力的支持。
首先，培育家协会的尼尔斯理事和伍利将继续为“逗留密阿雷”的菲利奥站台，并以最高的规格对拟定于一个月后公布的新款大师级能量方块配方进行宣传。
一系列的宣发计划已经提上日程，训练有素的替身也已经准备就绪，万无一失。
而在大张旗鼓的掩护之下，根据从镇星记忆里获取到的重要情报，卡露乃和卡洛斯四天王将会暗中出动，进行一系列的侦查和探访，对情报进行验证。
与一直跟随在赤日身边的岁星、伙星、冥王三人不同，这个长期单独行动的银河队最高干部一直以来都在谋划一项神秘的任务。
哪怕是他自己，也并不清楚任务的全貌，只知道是在卡洛斯东北部的沙漠里寻找一座高塔。
这一任务的直接对接人也并非赤日，而是作为组织最高首脑的黑衣人。
若非赤日在阿罗拉战死，此刻的他应当还在黄沙漫天的荒漠中奔走，与自己的部下一同寻觅这个摸索了数年之久的神秘存在。
也正是为了给赤日复仇，这个隐秘的计划才暴露出冰山一角，给了联盟应对时间。
但这也并非全部。
未来的二十四小时，卡洛斯联盟的真正任务并非找到荒漠中的永夜组织，而是负责佯动，营造出一个正在卡洛斯布局的假象，为这次突袭任务进行第二层铺垫。
甚至，就连还在阿罗拉的娜姿和可尔妮也会以故意露出破绽的方式返回卡洛斯，为这出上下联动的大戏做足准备。
而这一切的谋划，最终的落脚点都在合众，在这片葱郁的山林之间。
结合先前的情报，菲利奥一行人的任务也有所调整。
从简单粗暴的突袭斩首，变成了先探查清楚永夜组织在合众地区的具体状况，并等待暗中调动的联盟特遣队，将永夜组织的阴谋彻底瓦解，并一举歼灭这个盘踞在合众的毒瘤。
毫无疑问，联盟总部的目标是一网打尽，而非单纯的击溃以黑衣人为首的高层，免得后患无穷。
考虑到营救阿克罗玛的临时任务，菲利奥倒也并不反对，只是将N和基因之楔的消息和盘托出，并将自己和大吾的猜想一一道来。
不出菲利奥的所料，在听到了基因之楔被夺的消息之后，卧底出身的达芙妮立刻警觉起来。
曾在包括猎人组织在内的多个邪恶组织从事过情报搜集工作的她很清楚这种与传说中的宝可梦联系在一起的事物的危险性与重要性。
查明这一道具的去向，被她当机立断地排到了最高优先级的事项之中。
而这也与她的到来息息相关。
作为此次行动的重要一员，她之所以没有留在后方，而是匆匆赶来，就是为了此事。
这位曾经的资深卧底，在充分了解永夜组织成员的行为模式之后，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今夜，她就将以易容术鸠占鹊巢，深入到永夜组织的基地中获取情报，为不久就将赶到的大部队打好基础。
在此期间，菲利奥三人需要在外策应，最好是由大吾佯动，率领先前的特别行动队继续追查外围据点，营造出迫切的真实性。
看着一本正经的达芙妮，菲利奥忽然觉得有种反差的趣味感。
在见惯了她没正型的模样之后，突然严肃起来，反而让人有点不适应。
但在她暗含威胁的注视下，菲利奥最终还是没有点破，只是坦然地站起身，当仁不让地说：
“既然潜入侦查，那肯定少不了我吧？有超梦和梦妖在，我不需要易容就可以瞒过所有感知手段，在暗中侦查，也可以和你互相掩护一下，怎么样？”
说着，他给超梦打了个眼色，头顶的梦妖也迅速行动起来。
超能力的障眼法与熟练到几乎融入本能的幻影戏法同时启动，他的身影就仿佛从世间蒸发一般，凭空消失在三人的眼前。
不仅无法看到，就连气味、温度，甚至是声音和触感都被超能力完全抹除。
“！”
神乎其技的展示让精通变装潜入的达芙妮也一时哑然，说不出半个不字。
没有什么还值得讨论和部署的内容，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几人各自行动。
大吾与巨金怪深入山林，朝着卡迪贝伦临时替班的小队方向赶去，赤红则是不声不响地隐没在山林之间，以妙蛙花近乎于权能的植物操纵能力，将自己完全隐藏在绿色的海洋中。
――
“……？”
一片混沌之中，沉睡的阿克罗玛悠悠醒转。
出现在他眼前的，仍旧是深沉的晦暗与迷蒙。
额头上的剧痛依然还在，却并不能让他清醒，反而有种近乎于脑震荡的迷离感。
恍惚中，一种与摇篮曲相仿的旋律开始在耳畔回响。
“睡吧……”
“轻松的安眠……”
极具诱惑力的低语夹杂其中，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放开心神，陷入更加深层次的睡眠。
但就在这样的时刻，他的内心却依旧清醒，目光没有半点迟疑，专注地看向前方的迷雾。
令人昏昏欲睡的靡靡之音弥漫开来，对他而言却显得有些刺耳。
无意义的低语渐渐变得清晰，他听出了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个人的真实意图。
顺着精神的桥梁，他窥见了迷雾之后的冰山一角。
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臂，对准前方的黑暗，回想起先前发生一切的阿克罗玛积蓄着愤怒，轰出了象征着意志的一拳。
“滚出我的脑袋！”
激越的怒喝，将精神的世界点亮，混沌也为之退却。
现实世界里，永夜组织基地的一角，昏迷中的阿克罗玛苏醒过来，对面前的黑衣人怒目而视。
“真是出色的意志力，不愧是能够洞察生命本质的科学家，阿克罗玛博士，您让我刮目相看。”
眼看着自己的超能力催眠被完全抵挡，黑衣人依旧不动声色，赞许道。
“这种恭维的话从你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嘴里说出来，可不会让我感到高兴。”
阿克罗玛全神戒备，冷淡地说道，双眼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四周，寻觅可能的逃生路径。
“我建议您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是我的部下很早就专门为您准备的房间，您的宝可梦也都被照顾得很好，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请放心。”
黑衣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用意，轻巧地点破，一点也不急躁，就如戏耍猎物的猎人，从容不迫。
阿克罗玛心中一震，呵声质问：“你想做什么？”
“很简单，我想知道，之前是什么人去您的家中拜访，讨论的内容又是什么。”
黑衣人慢条斯理地掏出本应在阿克罗玛实验台上的黑匣子，摆在了他的身前。
“这就是你对我用催眠术的目的吧，可惜，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我不会告诉你。”
嘴角扬起轻蔑的弧度，阿克罗玛不为所动。
“既然您不愿意透露自己的隐私，那我也就不强求了，我们换一个话题。”正如预料中那样的碰了钉子，黑衣人却不急不恼，只是将匣子收回，眼中的笑意都毫无波动，接着说道，“您的才华世人皆知，不知道是否愿意加入我们呢？我可以向您保证提供一切资源，帮您探寻潜力的极限。”
“潜力的极限吗？这是个可悲的话题。”阿克罗玛冷漠地垂下头，目光中隐隐带着不易察觉的几分悲悯，“比起实验室里面的潜力，人类与宝可梦的羁绊才是更有力的，那些孩子早就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你在意的东西，早就不是我纠结的那些了。”
“我早就知道您会这么说，但恕我直言，这样的判断只是因为力量还不够。”黑衣人的目光多了几分冷厉的锋芒，言语依旧平和，循循善诱，“以科学的态度追求力量，这条道路从不会错，比起虚无缥缈的所谓爱与羁绊，这才是能被握在掌心的东西。”
说罢，他掏出腰间的精灵球，随手一抛。
洁白的光芒之下，秀美而强悍的振翼发出现在了阿克罗玛眼前。
由远古力量与悖谬猜想共同铸就的完美无瑕的身躯，是最好的现身说法。
无论是怎样的冷漠，都无法掩盖力量本身的强大。
“……”
阿克罗玛面色凝重，不置可否。
“所以，阿克罗玛博士，我相信……什么人？”
黑衣人正要继续劝说，门外却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连绵不绝。
“BOSS，是我。”
听到黑衣人略显不耐烦的问话，门外的声音带着热切的欢喜。
“很抱歉，我们的谈话可能要中断了，阿克罗玛博士，请您认真考虑一下，我们的组织随时对您敞开大门，我也时刻等待着您的高论。”
礼貌地欠身，就像先前的试探都从未发生过一样，黑衣人款款起身走出房间，只留下在明亮灯光下枯坐不语的阿克罗玛。
“说吧，什么事。”
当厚重的铁门合拢，黑衣人眼中的笑意立刻烟消云散，看着站得笔挺的斗笠男，他直截了当地询问起来。
“BOSS，您给他们的基因之楔确实发挥了作用，那种能量确实非常神奇，可以激发出不同类型的能量之间的融合潜力。根据暗影队的说法，黑暗洛奇亚和黑暗球的研究都有了突破。”
斗笠男快步走向僻静处，连珠炮一般间接地说明了情况，随即侍立在侧，等待黑衣人的指示。
“看来我们的想法是对的。”黑衣人下意识地看看腰间，眼中的喜色一闪而逝，随即恢复如初，沉声道，“我们现在去那边看一下，你安排好人手，确保这里的监视，等忙完实验区的事，我还要再来这里一次。阿克罗玛是个难得的科学家，我们不仅需要他身上的情报，也需要他的技术。比夏斯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虽然死有余辜，但技术的缺口必须有人补上。”
“比夏斯他……？”
斗笠男瞪大了眼睛，他还并不知道比夏斯的死讯。
“临阵脱逃，出卖情报，已经被我亲自处决了。”
黑衣人平淡的语气就像今天碾死了一只蚂蚁，听得斗笠男也不由得微微冒汗，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出了斗笠男的为难，黑衣人话锋一转，语气严肃：“不说他了，这边的事情你多上心，阿克罗玛这个人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绝对安全，明白么？”
在“绝对安全”上，他加重了语气，咬字格外清楚。
斗笠男立刻心领神会，沉声领命。
“另外，继续赤红和菲利奥的动向，随时报给我，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办好来找我。”
满意地点点头，黑衣人先一步消失在拐角，步履如风，俨然是耐不住的兴奋。
待黑衣人走远，斗笠男拿出通讯器，不消片刻，一支完整的战术分队就从错综复杂的基地深处走出，全副武装地护卫在这间名为客房、实则囚室的房间外。
隔着狭小的门上窗户，斗笠男看了一眼被自己亲自捉拿回来的科学家，隔着面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顿了片刻，就独自离开，朝着黑衣人的方向赶去。
屋里，似是感觉到了外面的视线，阿克罗玛不经意间挠了挠头发，慵懒无害的目光同样顺着门上的小窗向外看去，平静中暗藏着锋芒。
透过微弱却格外熟悉的电磁波，他已经感受到了被关在不远处另一间囚室里的齿轮怪的存在。
――
山林间，舒朗的月色仿佛一件轻薄的纱衣，将漫无边际的葱郁染上一抹银白。
静谧到风吹树叶也能听清的小径上，时隐时现的，是在据点外分散隐蔽或定期巡逻的小队。
凉爽的仲夏之夜，哪怕是铁人也不能免俗，何况这些早就对单调的景色倍感无趣的警备人员。
趁着带队干部不在的间隙，巡逻中的小队难免懈怠，三三两两地聊起了天。
虽然对外总是统一戴着面具，但经年累月的相处，早已让他们熟识起来。
一个头戴狐狸面具，中等个的年轻人最是主动，见四下无人，直接快走几步，与身前戴纯白面具的同伴并肩。
“咱们的队长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一点都不知道通融，做什么事都不留余地，真羡慕隔壁几个中队啊……”
大大咧咧地揽住同伴的肩膀，狐狸面具拉长了语调，抱怨道。
“你可注意点，咱们这次可是和队长一起巡逻，让她听到可没你好果子吃。”
纯白面具没有接话的胆量，看起来是没少受到教训，战战兢兢地提醒一声。
“嘁…你这胆子也太小了。”轻啐一声，狐狸面具显然不买账，语气轻浮，“都是才来不久的，她也就是运气好点罢了，要是我……哎，不说也罢。”
想起自己的境遇，他叹了口气，兴致也低落了几分。
“谁不是呢？都一样，至少这里给钱给资源还算大方，总比之前强。”
纯白面具也深有此感，半是嗟叹半是宽慰地拍了拍狐狸面具的背，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去。
“话说，队长是不是有点慢了？按照平时的速度，她应该已经追过来了吧。”
“谁知道呢，她一直不来才好。”
狐狸面具才没有同伴那么谨慎，依旧大摇大摆，享受着无人管束的短暂自由。
比起森严的基地，这里更让他惬意。
但可惜的是，运气似乎总喜欢和他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
话还没说完，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隐隐的怒意。
“谁允许你们这么懈怠的？战斗队形，时刻保持警戒，听不懂吗？”
话音未落，纤细却矫健的身影从后方赶来，三两步就追上了队伍。
看着那隐藏在面具下依然能让人感受到冷意的目光，聊天的几人诚惶诚恐。
看着最玩世不恭的狐狸面具也不例外，甚至比身旁的朋友有过之无不及。
好在，或许是队长今天心情不错，又或者是巡逻已经快要结束，只是敲打几句就放过了冷汗直流的下属，带队朝着基地走去。
如此做派，让几人如蒙大赦之余，也不免心里有点犯嘀咕，大气都不敢喘。
数月积累的威严，在这一刻尽数体现。
待巡逻的小队离开，轮换的队伍朝着相反方向走去之后，森林里传出一阵轻响。
树叶地从枝头落下，落在一个倒在地上只剩单衣的女子身上。
看着气若游丝的女人，赤红叹了口气。
善后的事情可没有对战来得畅快。
“哟，我们的战斗之人也终于开窍，知道怜香惜玉了？那我应该为小黄前辈感到高兴才是。”
正在他感慨时，本应该和达芙妮一起返回基地的菲利奥和超梦却忽然出现。
嬉皮笑脸的调侃声，吓了赤红一跳，险些从藏身处一跃而起，见是菲利奥才松了口气，没好气地反问道：“你还不跟进去，跑到我这凑什么热闹？”
“我当然自有办法啦，倒是你别露馅。把她处理好，刚刚达芙妮那两下挺粗暴，就算不傻，估计也要在医院里躺几个月。”
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菲利奥占了便宜就跑，一溜烟儿地没了影，只留赤红讶异地看着已经空荡荡的前方。
“这两个家伙凑到一块……啧。”
低声的呢喃，也不知带着怎样的心绪。
另一边，按照原身米莉丝的记忆，达芙妮率队返回基地，应付过交接班的手续就回到了一个简洁到堪称无趣的房间。
四下打量一番，感慨着这间屋子本来主人的乏味，重温卧底记忆的达芙妮一屁股坐在松软的床上。
掏出一串钥匙，摇晃两下，她轻笑道：
“出来吧。”
话音未落，菲利奥和超梦就随着蓝光闪动，出现在房间里。
“你这恶趣味的家伙，把我们两个当成大黄和小黄了吗？”
口中念念不休，超能力则是迅速蔓延，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搜了个底朝天。
有了先前在米季纳的前车之鉴，这次的他十分谨慎。
“哎呀，都差不多啦～而且你不觉得把坐标放在这上面很不起眼吗？”
轻巧地翘起二郎腿，早已摸清菲利奥和超梦脾气的达芙妮不为所动，嬉笑着又挥了挥钥匙串。
“嘁……”嫌弃地斜了恶趣味大姐姐一眼，菲利奥懒得理她，说道，“按照分工，你把外层构造和设计摸清楚，特别是人员配置，我先去找到阿克罗玛，然后往内部侦查。”
“可以，那就辛苦你啦，姐姐我还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宠溺地捏了捏菲利奥的脸颊，深感轻松的达芙妮站起身，款款走到镜子前。
三两下的功夫，原本因时间关系还稍显仓促的易容就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你歇着吧，我出发了。要不是为了抓俘虏，还得防着他们跟我玩自爆，我就应该和赤红大吾直接杀进来，给那倒霉玩意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嘴一撇，撂下不痛不痒的狠话，菲利奥和超梦对视一眼，轻轻一拍头顶的梦妖，幻影戏法再度发动，消失不见。
在大师级的隐藏技巧之下，戒备森严的地下据点也变得破绽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