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君子一诺
语如惊雷,让韩非的心神巨震,尤其那句:刑法不避王权,赏善不遗匹夫;天子君王犯法,与庶民同罪。
更是让其久久回味,越是品味,越能明白其寓意。
深深看着姬羽,对姬羽行了一拜,正色道:“允羡兄之法,十倍胜于非。”
姬羽不禁莞尔,韩非的对法的研究,绝对不是姬羽可以比的,古今法之大成者也唯有韩非子一人而已。
而且自己所说的法,也不过是借助前世的眼界见识结合而成,再说自己的法要是推行,无异于登天之举。
苦笑道:“韩非兄就不用恭维我了,法的推行,其过程有多难,商君的遭遇可是历历在目。”
商鞅在秦国变法,确实以刑过不避大夫,赏善不遗匹夫为思想,虽然秦国依靠他的法强大了国力,可他的法最后也没有完全贯彻,而其结果就是五马分尸,令人悲叹。
韩非微微点头,自己的天下之法一直以来都是避开一个重要的点,那就是王权。
即使如此想要推行都困难重重,何况姬羽的法连王权都不避开,更是难如登天。
可他韩非不是一个轻易低头的人,掷地有声的说道:“孟子曰:虽千万人,吾往矣!韩非此次归国,就是为了推行天下之法,即使前路渺茫,韩非也当以身践之。
允羡兄,非希望你能够入韩,你我联手去推行那天下之法,开创一个太平国都。”
对于韩非的邀请,其实姬羽是十分愿意,可之后韩非的处境遭遇是不得善终的,最后也是死于秦国,没有践行自己的法,最重要的是如今的韩国很难改变。
没有答应,静静的看着韩非,顿时让韩非迷之尴尬,毕竟说了一大堆,气氛也烘托到了,可没答应。
“咳咳。”
韩非假装咳嗽,掩饰尴尬。
“如今天下纷争,七国乱战不止,而七国之中,秦国最强,韩国势弱,不知韩非兄觉得韩国病根在哪?”
咦,有戏!
见到姬羽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韩非脸上一喜,可一想到韩国的问题,他就脸色苦闷无奈。
作为韩国的九公子,年少聪慧无比,早早就发现了自己母国的问题,却无力改变;心灰意冷之下每天花天酒地,逃避自己,最后无可奈何前往小圣贤庄求学。
“韩国在政,权臣当道,君王势弱;在野,贪官污吏,欺压百姓,贵族压榨,民不聊生;在外西有强秦虎视眈眈,南有楚国,北有魏国,同属三晋之地,位于天下中枢。
如果国强则可以坐镇中枢要地,笑看天下;如果国弱,则会引起纷争,被诸国蚕食。”韩非回答道。
对于韩国势弱的根源,韩非说得非常详细,几乎涵盖了九十九。
可是姬羽依旧看到韩非在逃避,避开了一个他一直不去面对的源头。
可姬羽直言不讳,目光锐利,言辞犀利的问道:“韩非兄似乎忽略了一点。”
似乎是被姬羽的眼神刺伤,韩非突然捂着胸口,表示自己受伤了,借此来调节气氛。
“啊啊,允羡兄的气势惊人,非受伤了。”
但姬羽却不予理会,韩非只能摇了摇头,唉声叹气,脸带愁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落寞,似乎此刻才是他真实的面目,平时的随和风趣,只不过是为了掩盖自身的无奈和苦痛。
见到韩非愁苦的神情,把酒壶递给韩非,幽幽开口:“一味地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韩国继申不害变法,虽短暂的强盛过;但也给韩国留下了祸根,提出的术治,更是毒害韩国的根源。
之后韩国由盛转衰,韩国历代君王,却不思进取,一味的以术治,驭臣之术,割让城池,玩弄权术,就是没有强国之心。
如今的韩王安,依旧是术治的坚定拥护者,以平衡势力,而你四哥韩宇同样精通术治。
韩国早已经千穿百孔,我进入韩国时,就闻到了一股腐朽的气息,并且离新郑越近,腐朽的气味就越严重。”
随着姬羽不断地述说韩国的根源问题,宛如一把把刀,刺向了韩非的胸膛,让他脸色更是难看至极,拳头紧握,指甲刺进了掌心。
“允羡兄,不必说了!”
姬羽摇了摇头,抢过韩非手中的酒壶,自饮一口,没有继续揭露韩国的黑暗,其中的问题,韩非早就知晓,只是一直不敢面对罢了。
轻声劝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韩国早已腐朽到只有推倒重来,才可能重获新生。就如身上的腐肉,割掉它虽然剧痛万分,却也能防止其继续扩散威胁自身安危,只要治疗得当,就能恢复健全。”
对此韩非如何不知,如今韩国已经孱弱万分,这一刀切下去,轻了没用;重了的话,就可能万劫不复。
“允羡兄之言,非早已了解,然韩国已经经不起折腾。”
话音刚落,姬羽就打趣道:“韩非兄,你把韩国想的太好了,如今的韩国再怎么折腾,还能差到哪里去,无非成败一条路罢了。”
“额!”
韩非翻了翻白眼,十分无语,心中不禁嘀咕:有必要这么直接吗?一点情面都不给的,好歹自己也是韩国的九公子,有这样在朋友面前贬低自己母国的吗?
不过让韩非翻白眼的还在后面,姬羽语出惊人的说道:“韩非兄,如今的韩国缺的是一個合格的王,一个破釜沉舟,可以掌控朝政,全力支持你变法的王,可惜你父王不是秦孝公.........。”
话还没说完,韩非就急忙捂住了姬羽的嘴,阻止他继续说大逆不道的话,要知道两人已经快要抵达都城,路上已经有一些人群,要是被人听到这话,可是要死人的。
掰开韩非的手,重新躺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谈论到这里,也没啥好继续说的,两人基本把七国的局势,未来的局势,韩国的局势,基本分析的个遍。
其实姬羽内心还有句话没说,即使韩王支持他变法,可韩国还缺时间,秦国东出的时间不断逼近,更不会坐视韩国崛起。
望着马车上的姬羽,韩非思考着如何把姬羽留下来,希望他入韩。
可之前几次邀请,姬羽都是闭口不谈,明显内心不倾向与入韩,或者韩国没有吸引他的地方。
“一定要把允羡兄留下,以他的才能,如果他投靠其他国家,尤其是秦国,那韩国基本完了。”
“到底该如何把他留下来呢!”
手指敲击着马鞍,脑海不停的思索着可行的方法。
“咦,有了!”
随即,韩非骑马来到姬羽马车边上,叫道:“允羡兄!”
岂料,姬羽直接摆了摆手,拒绝道:“韩非兄不必说了。”
“哈哈哈!”
韩非见状,哈哈一笑,丝毫没有因此就伤心,而是笑道:“允羡兄,非邀请你几次,你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说明韩国也是你的选择之一。
允羡兄不是打算游历七国吗?既然如此就在韩国滞留半年时间如何?跟随非看看韩国的风土人情,也好让允羡兄见识下非有没有能力改变韩国的能力,至于半年之后,允羡兄是去是留,非绝不阻拦!”
陡然间,姬羽坐起身体,注视着韩非,正色道:“你是认真的?”
“当然!”韩非回答道
韩国的确是姬羽的选择之一,可他选择韩国的几率很低,如果不是半道遇上韩非,结下深厚的友谊,他可能连考虑都不会。
思考片刻,决定答应韩非,笑道:“半年时间,羽的衣食住行就有劳韩非兄了。”
韩非脸带欣喜,伸出手掌,说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