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容身之所
但曼陀罗到底还是没有死在沙漠,因为伊丽诗骑着战马冒着风沙折返回来救走了她。原来,伊丽诗逃走后始终觉得自己还欠曼陀罗一条救命之恩,他见施要离武功这般高强,便也怕曼陀罗会有不测。这般一想,伊丽诗果断调转马头赶回现场,这才将危在旦夕的曼陀罗解救出来。
曼陀罗亦庆幸自己得救,可还来不及得意,她便觉得肩头、双臂及手背皆要剧痛无比。待她低头去看时,这才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开始渗出浅浅的血水来。不错,那就是血与水的混合物,而不是单纯的鲜血。
曼陀罗于是想起施要离的玄霜剑,便大呼不妙起来。
伊丽诗连忙问她有何事需要帮忙,剧痛难忍的曼陀罗只叫伊丽诗快去寻找冰窖。这却让伊丽诗犯难了,这里是黄沙大漠,哪里找得到冰窖呢?关键时刻,伊丽诗想起布鲁图以冰镇酒的事情。不错,罗拓国在接天峰上有制冰的地方。
念及此,伊丽诗当即向着接天峰策马赶去。
接天峰高耸入云,虽是七八月份,山顶仍有白霜积雪。看到这里,伊丽诗心中不禁欣喜万分起来。但接天峰山高路陡,她与曼陀罗二人骑马竟然上不去。没办法,伊丽诗只得让曼陀罗坐在马上,自己则下来牵马前行。
经过大半日的攀爬后,伊丽诗总算把曼陀罗带到了有雪的地方。伊丽诗于是遵照曼陀罗的吩咐先抓一把白雪敷在她伤口之上,但曼陀罗的伤口先被剧冻,后又经过长时间的烈日暴晒,早就已成溃化之状了。如今白雪一去,她竟也忍不住的惨叫起来。
伊丽诗慌忙着要帮她除去白雪,但曼陀罗却怒喝她一通,只叫她继续照办。曼陀罗是对的,就算伤口溃化,但只要有冰冷的白雪覆盖,其溃烂速度就将大大延缓。如若不然,她很肯能连明天都挨不过去。
伊丽诗只得继续为她的伤口敷上白雪,但每当听到曼陀罗的惨叫之声时,她都要忍不住心疼起来。于是伊丽诗尽量用最轻最柔的力气帮她敷雪,而曼陀罗却要嫌她慢手慢脚。自幼不曾遭受过委屈的伊丽诗当即泪目莹莹,待一切弄好后,她便兀自躲在一旁哭泣了。
曼陀罗的伤口经过冰雪的镇压已经痛感大消,如今见伊丽诗躲在那头抽泣,她便没有好气说道:“区区一点小事都能把你吓哭,真是没有出息。”
可是曼陀罗哪里知道伊丽诗的泪水不仅包含了委屈,还包含着她不能诉说的家仇国恨?伊丽诗听到曼陀罗骂自己没有出息,便心头猛的警醒过来,的确,自己身负复国重任,岂能因为遭遇一点挫折就怨天尤人?伊丽诗于是抹去脸上泪水,转而去刨了一捧新鲜的白雪来。她这一天东奔西跑,至今一口水都还没喝呢。
但伊丽诗转念一想,曼陀罗双臂受伤没法刨雪来吃,自己应该先照顾她才是。伊丽诗于是捧着白雪去给曼陀罗,可是曼陀罗却嫌她双手沾满泥土灰尘。没办法,伊丽诗只得用雪搓净双手,然后再去刨一捧鲜雪过来。
曼陀罗虽满面傲气,却仍是俯首吃了起来。等曼陀罗吃完了,伊丽诗才顾得上自己吃两口白雪。但不待伊丽诗多吃,曼陀罗又说要马上找到冰窖来。毕竟这山上虽有白雪,但寒冷效果还是比不上冰窖,她必须立刻到冰窖里运功疗伤。
伊丽诗于是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赶路,日落之前终于在山顶一处乱石丛中发现了冰窖入口。冰窖是找到了,曼陀罗也得以进来休养,但伊丽诗却因找不到食物而烦恼。曼陀罗看出伊丽诗心思,便叫她将外面的马匹杀来吃了。
伊丽诗觉得这匹战马不仅在沙漠上救了大家的命,还负重前行驮着曼陀罗登上接天峰,怎可恩将仇报把它杀来吃了?见伊丽诗执意不肯,曼陀罗只得自己动手,可是她才一动,身上的伤口就要开裂,着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不杀那匹马儿,我们都要饿死在这里。我倒无所谓,你还年纪轻轻,又那么美貌,死了多可惜。”曼陀罗冷语相激道。
这句话的确刺激到了伊丽诗的神经,不是可惜美貌,而是她觉得自己还不能死,她还要去洛阳借兵为亲人报仇。这般一念,伊丽诗便起身走出了冰窖。随着一声战马的嘶吼,伊丽诗已经杀死了马匹。待她捧着一大块马肉再进来时,曼陀罗分明见着她眼里有泪花闪烁。
“到底还是怕死了,到底还是可惜了自己的好容颜。”曼陀罗得意说道。
伊丽诗却不去理会,只想办法要生出火来。可是冰窖内寒冷湿润,哪能点的着火?曼陀罗见她费尽全力也弄不起火,便说道:“我怀中有一包火磷粉,你拿去用吧。”
伊丽诗实在没办法,只得用她的办法来做。可是伊丽诗双手才一伸进去,就摸到一对绵柔酥软的东西,却是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觉。伊丽诗虽是女子,但自幼丧母,对女性还懵懵懂懂不甚了解,于是才有了这一幕。
曼陀罗大怒,当即一巴掌朝她挥了过去。伊丽诗被打飞在侧,脸上五个指印清晰可见。而曼陀罗这般突然发力,又使得一身伤口开裂。疼痛之下,她也顾不上再去教训伊丽诗了。
伊丽诗挨了一耳光,便再不敢上前。曼陀罗只得忍着剧痛缓缓取出那包火磷粉,但见得眼前这个女孩子右脸黑肿,她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拿去用,用石头敲一下就能生火。”曼陀罗缓和说道。
伊丽诗这才低着头过来取火磷粉,但曼陀罗又不耐烦的交代道:“省着点用。”
伊丽诗当即“恩”了一声,便就去生火烤肉了。因为有了曼陀罗的火磷粉,伊丽诗很快就点燃了火苗,随着火焰越来越大,冰窖内就弥漫出诱人的烤肉香气来。待一切完毕后,伊丽诗又用长剑把马肉分成细块,然后再逐个逐个的喂给曼陀罗吃。
至此,曼陀罗便对眼前这个女孩子生出一些亲切来。
享用过马肉后,如何过夜又成了困扰伊丽诗的难题。冰窖内寒冷刺骨,又无任何被服棉絮,若在此处过夜,只怕要被活活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