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当众求亲
三日之后,项诺崩逝,全国缟素,文武百官哭声震天,项诺一继位,便将项辰当年为他选的太子妃给废了,也未在立过皇后,膝下无子,所以念儿便全权主持了项诺的丧仪。
在项诺的丧礼之后,文武百官便聚集在勤政殿内商讨帝位之事,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而项氏皇族已然枝叶凋零,如今还活着的,不是七旬老人,就是刚刚出生的孩童,还都是旁支远戚,就在大臣们商议着要将哪一位藩王之子过继给项诺时,李誉走了出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着念儿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道:“臣以为过继远支旁系之子给先帝,然后由公主监国,并非良策,公主乃魏明帝嫡女,也是皇室血脉,昔日明帝便与我谈起过,说是先帝不争气,想要过继公主之子为长孙,将皇位传承,既如此,何不先由公主登基为帝,他日公主诞下子嗣再过继给明帝作为长孙,也算是圆了明帝之愿!”
吏部尚书胡不均年纪老迈,但却十分保守,因吏部是选拔官员的部门,所以他虽然只是一个尚书,但手上的职权不比李誉这位丞相少,他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自古以来都是男人当皇帝,这天下哪里有女子为帝的,我赞成李相所言,公主乃是皇室正统血脉,他日若诞下皇子,可过继给明帝作为嫡长孙继承大统,但公主绝不可为帝,这人伦朝纲绝不可以乱,公主既然已经是镇国长公主,在未有子嗣之前,可以统领朝政,但绝不可称帝。”
“为何不可?”段长枫站了出来,对着胡不均道:“既然都是过继公主之子为帝,何不让公主直接称帝,这样公主处理起朝政也算是名正言顺,更何况女皇帝并非史无前例,当年月和国就曾经出了一位女帝。”
“那是西域蛮夷部落,我大魏乃九州正统,如何能去效法那些蛮夷部落。”胡不均十分生气的瞪了段长枫一眼,故意嘲讽道:“梁王既与公主和离,那公主是否称帝,与梁王又有何关系?公主他日就是诞下子嗣,只怕也非梁王之子!”
胡不均的话说到了段长枫的痛处,段长枫冷笑两声:“段某向来无心帝位,与公主也是缘分浅薄,但公主宅心仁厚,又聪颖睿智,在宗室中,你可能再找出一人比公主更适合做皇帝的?”
“我说了,公主可以统领朝政,但绝不能登基为帝,我大魏不能如此荒谬,出一个女皇帝。”胡不均坚持道。
段长枫冷哼道:“荒不荒谬不是你胡不均说了算的,若是我铁了心的要拥立公主为帝,你又能如何?”
“你!”胡不均气鼓鼓的吹着胡子看着段长枫,自从项诺登基之后,段长枫一直把持朝政,群臣曾经因此而十分不安,唯恐段长枫谋朝篡位,没想到先帝去世,他不但没有篡位,反而要拥立已经与他和离的公主,段长枫手握重兵,公主手握监察司,而李秦川手上又有禁军,他们显然已经下定决定,要拥立公主为帝。
胡不均虽然在朝堂上有一定的势力,但苦于他是一个文官,手上没有兵权,若是段长枫和李誉执意这么做,他也是无力反对的,想到此处,他心中气恼:“你们这是要联合起来造反吗?”
李秦川走了出来,看着胡不均,笑道:“造反?造谁的反,我们拥立公主为帝,只因为公主是明帝的嫡出血脉,我等都是忠于大魏忠于明帝的,何来造反一说,倒是你,千方百计阻挠公主登基,究竟居心何在?”
“女子为帝那就是牝鸡司晨,若李相与梁王真是忠于先帝,忠于明帝,那就应该拨乱反正,将宗室之子过继给先帝,由长公主摄政!”胡不均所说也是许多守旧派朝臣心中所想。
段长枫笑道:“宗室之子,如今项氏皇族还活着的宗室之子不过两人,一个身有残缺,一个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如何为帝?”
李誉也站了出来,对胡不均道:“先帝为太子时便荒淫无道,若非当初公主腹中之子未能保全,不然过继公主之子继承大同也是明帝心中之愿,明帝与我谈论此事时,礼部尚书也在场不是吗?”
说着,李誉转头去看礼部尚书冯晋,因过继皇嗣乃是归礼部那边管,所以冯晋当日确实在场,而他对念儿也是打从心底里的信服,便直言道:“明帝确实有意要过继公主之子为皇嗣,但公主如今膝下无子,我看不如选一个折中的办法,如今朝局紊乱,需要公主震慑朝纲,不如由公主先行登基,待他日公主诞下子嗣,过继明帝,公主便退位让贤,做为女太皇辅佐幼帝,如何?”
这确实是一个比较折中的办法,不用担心女子乱政,又能实现明帝遗愿,如今只剩一个问题,那就是公主已然与梁王和离,尚未有夫君,如何能再诞下子嗣。
胡不均知道今日之事已是定局,但是心中还是十分不服气,不由冷哼:“公主如今连一个夫婿都没有,如何再能诞下子嗣?”
这也是朝中众人心中的想法,若要公主登基为帝,再过继幼子到明帝膝下,那公主首先得有一个夫婿!!!
念儿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台阶边缘,看着满朝文武,幽幽地道:“当日皇兄为了让本宫和亲柔然,已然下旨让本宫与梁王和离,既然本宫与梁王和离之事已成事实,而梁王已经请奏,不日便要率军返回平城驻守,梁王是难得的将才,如今愿戍守边疆,抵抗柔然,此乃魏国之幸,本宫也不好阻止,至于各位担忧的本宫膝下无子之事,本宫若是愿意在登基之前成婚,不知诸位臣公是否还有意见?”
段长枫一愣,惊痛地看向念儿,而念儿的目光却看向了李秦川,李秦川惊讶地看着念儿,只见念儿对着李秦川温婉一笑:“回想当年,表哥想要纳妾,是本宫心胸狭窄容不下人,这才和离,如今月和公主已然薨世,不知表哥是否能够不计前嫌,与我共同治理这大魏河山?”
李秦川只觉得身在梦中,一切都似是不真实的,勤政殿一片寂静,满朝的文武都惊讶于公主的当众求亲,所有人都在等着李秦川的表态。
李秦川怔愣许久,才反应过来,突然跪倒在地,对着念儿道:“臣愿为公主,为大魏肝脑涂地,当年之事是臣一时糊涂,日后定然痛改前非,对公主一心一意。”
念儿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向胡不均:“我与表哥会择日完婚,待钦天监拟订吉日,我便登基为帝,不知胡尚书是否还有异议?”
胡不均知道这是最折中的法子了,双方已经都退了一步了,他也无法再咄咄逼人,但女人当皇帝,让他接受也是万般困难,只能道:“希望公主遵守诺言,待他日有子嗣之后,立刻将皇位传于皇嗣。”
“好!”念儿看着满朝文武百官,铿锵有力地道:“本宫并不眷恋皇位,若非皇位后继无人,而大魏是我父皇一手统一,这份基业不能在我兄妹手上断送,这才勉为其难登基为帝,我保证,他日,我若诞下皇子,一定将他入嗣太庙,作为父皇长孙,继承帝位,而我也会退位让贤!”
在胡不均的带领之下,文武白官全体跪了下来,唯有段长枫,李誉,李秦川站在原地,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冯晋大声道:“恭祝公主与李将军大婚之喜!臣一定让钦天监尽快择吉日,恭迎陛下登基!”然后百官跟着一起恭喜念儿。
念儿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底下的文武百官,然后缓缓的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对臣下道:“既然帝位之事已有定论,那便开始议论朝政吧!”
与李秦川的满心欢喜不同,段长枫浑浑噩噩的回到了梁王府,朝堂上的那一幕还在他的脑海里回荡,念儿和李秦川,他们居然要成亲了!!!
段长枫只觉得满心的凄苦却无处诉说,也许这就是因果报应吧,他在复仇之前,娘亲便提醒过他,念儿是无辜的,他若利用念儿复仇,这伤痛迟早会回到他自己身上,如今,他真正体会了,什么叫生无可恋。
在未复仇之前,他只觉得他活着的意义只有复仇,所以他不惜利用身边一切的人和事也要复仇,如今,心底的那股怒意散去,他便奢望能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这世间哪有两全之事!!!
段长枫在落玉轩呆坐了许久,这落玉轩里原本有许多念儿用的东西,前段时日被娘亲全都送去镇国公府了,如今他身上唯一所剩的念儿之物便是那根银簪子了!
第二天,朝廷的旨意便颁发了下来,因秦王一家后继无人,所以将段长枫调回平城,主持平城大局,做好防御,抵抗柔然,三日后出发。
段长枫本就不贪恋京城繁荣,平城虽地处偏凉,但却有他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他早就想回去了,于是他领了圣旨,当天就让府里人将所有衣物打包,第二天便带着全家老小率军返回平城。
同一时间,朝廷也发出调令,将赵萧从蜀郡调回洛阳,继续镇守洛阳。
段长枫一走,兵部许多职位出现了空缺,念儿想着赵萧次子赵胜已然长大成人并且一身武艺,因是次子,所以无法继承爵位,不如就先在兵部谋一个差事,若是做的好,再将他放到军中,好好磨砺一番,如今魏国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擅长行军打仗的将军。
自那天上朝念儿当众向李秦川求亲之后,两人就再未单独说过话,念儿因为一直处理政事,这几天吃住都在勤政殿,直到项诺死后的诸多事宜慢慢的办妥,朝廷慢慢的稳定下来,念儿才回了公主府。
她前脚刚回府,后脚李秦川便跟了过来,她看到这位表哥,突然想起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只是这两天朝廷上的事实在太多了,她一时将他抛诸脑后了。
于是念儿禀退了左右诸人,见了李秦川,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开门见山地道:“表哥,这次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了。”
李秦川本就是为了他们的婚事而来,听念儿这么一说,想着念儿应该是在无奈之下才选择与他成婚,连忙道:“我们之间还提什么帮忙不帮忙,本就是我负你在先,如今你愿意再次下嫁,哪怕这次只是做戏,我心里也很满足。”
念儿一愣,未料到这么多年了,李秦川居然还如此惦念着她,有些尴尬,笑了笑:“我想说的是珍太嫔有孕了。”
“你说什么!!!”李秦川惊讶地看着念儿,珍太嫔是项辰的妃子,因为从来未受过项辰宠幸,而项诺又很喜欢她,所以就随便按了一个罪名将她贬为宫女,服侍在项诺左右,项诺身死,没想到,珍太嫔居然怀孕了,她所怀之子不就是项诺之子吗?
李秦川只觉得此事十分不妥:“所以项诺尚有子嗣?”
念儿点点头:“我已经派人软禁了珍太嫔,并且将消息封锁了。”
李秦川心思复杂的看着念儿,小心翼翼地问:“这件事你想如何处理?”
“珍太妃是花拱之妹,花拱是户部尚书,在朝堂之内的势力不容小觑,若是让他们知道珍太嫔怀孕了,一定会期盼她生下男孩,而一旦珍太嫔诞下麟儿,不止花家,只怕百官也会奏请让那个孩子继承帝位,到时珍太嫔便成为皇太后,花拱一定会极力与我们对抗,一旦党争开始,对朝廷有害无利。”念儿在福宁宫中长大,许多曾经忠于项辰的太监宫女,在项辰死后便忠于她,所以她才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并且采取行动。
念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李秦川,道:“珍太嫔若是生下男孩,那便是我父皇最名正言顺的长孙,只要我用心好好培养,说不定能成为像父皇一样的明君。”
“你的意思是想要珍太嫔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念儿点点头:“他是我皇兄的遗腹子,自然是要生下来的,我软禁珍太嫔只是因为如今是敏感时期,怕胡不均和花家扰乱朝政,我心里的盘算是,你我尽快成婚,然后便说我已然有孕,等珍太嫔生了,若是女孩,就对外公布她的身世,然后我们演一场戏,就当我们的孩子一出生便夭折了,但若是珍太嫔所生的是男孩子,就说是我所生,抱到我膝下抚养,待他十岁,我便将皇位传给他,再辅政数年,直到他能亲政为止,你觉得如何?”
李秦川怔怔地看着念儿,久久的也不说一句话,念儿见李秦川表情,以为他不愿意,连忙道:“我知道让你与我合演这场戏确实有些委屈你,但是除了你,没有更好的人选能够帮我了,不过你放心,你我成婚之后,我一定寻一些美貌的婢女给你纳妾,你觉得怎么样?”
李秦川一把将念儿揽入怀中,声音有些暗哑:“我觉得你这个计划不好!”
念儿一惊,这是她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计策,既防止花家借年幼皇子扰乱朝政,江山也能传到父皇真正的长孙手里:“你是觉得哪里不好?”
李秦川闭上眼睛,痛心疾首地道:“我不想纳妾!!!”
念儿一把将李秦川推开,脸微红:“表哥,这次你我成亲真的是假的,若是你不愿意...”
“我愿意!!!”李秦川伸手,抚了抚念儿的头发,苦笑道:“我愿意陪你走这条帝王之路,哪怕上面充满荆棘,我知你心如死灰,这次成亲我也不会像上次那样混账,硬是假戏真做,但我是真不愿意纳妾,你也不要勉强我,好不好?”
李秦川悲伤的语气,令念儿心中也很难受,她虽然不想承认,但其实这些年,她对段长枫虽然有怨有恨,但也有爱,她不想再与其他男子有任何瓜葛,如今只想一心一意将忧儿抚养成人,将大魏江山治理好,只愿珍太嫔能够争气,生个男孩,这样她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回府之后,李秦川将这件事说与爹娘听了,李誉和安乐听完都觉得念儿这个主意其实不错,主少国疑,历来都有许多外戚借着皇帝年幼,太后掌权而霍乱超纲,念儿此举,可防止花家作乱,又能顺利的让皇室血脉传承下去。
李誉不由赞叹道:“项诺当年如此对待念儿,念儿却想尽办法为他孩子的帝王之路铺路,这份胸襟与磊落,许多男子都不及。”
“是啊!”安乐也感同身受:“念儿如今站在了权利的最顶端,最难得的还是她不贪恋权位。”
李秦川只觉得自己当年就是一个傻子,他所错失的,是他终其一生都难以得到更难以追回的:“我已经让礼部赶紧择吉日,想来快则三五天,慢则七八天,我与念儿就会成婚,之前念儿住在我们镇国公府上,就是一成婚说她有孕了,想来朝臣也不会有什么怀疑的,如今只希望珍太嫔诞下的是一个皇子,这才不辜负念儿这一番安排。”
七日后,念儿与李秦川再次大婚,这位最受明帝宠爱的公主成了大魏历史上公主婚嫁次数最多的一位公主,甚至同一个人嫁了两次。
洞房花烛夜,李秦川与念儿躺在床榻之上,两人之间虽隔了一床厚厚的被褥,但婚房内铺天盖地的喜庆布置,还是让屋子里的氛围稍显尴尬。
夜深了,两人却都没有睡意,李秦川微微支起身子,念儿忙往里挪了挪。
李秦川笑了:“这么些年过去了,你武功还是不如我,我若真硬来,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念儿见李秦川笑得磊落坦荡,心中紧张之感顿消:“表哥,待过一两年,朝局稳定了,你还是纳一个妾室吧,李家不能因我而绝后。”
李秦川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似乎有点难。”
念儿不解:“我听谢叔叔说,在蜀郡的时候,因为郑诗诗总怀不上孩子,姑母也为你纳过几个妾室,听说还有一个怀了身孕的,可惜胎死腹中,不过好在你还年轻,多纳几房美妾,总能有孩子的。”
林秦川盯着念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笑道:“你打算为我纳几房美妾?”
“只要你看得上的,都可以娶进门来。”
“这就不好办了。”
“怎么个不好办?”
“你马上就要登基为帝了,我只听说过皇帝有三宫六院的,可没听说过后宫嫔妃可以与旁人私通的。”
念儿一愣,慢一拍的反应过来,李秦川这是把自己比作了后宫妃嫔,不由得笑了:“难怪胡不均这么反对女子为帝,确实,我登基之后,你这王夫的身份好像是不宜纳妾。不过我只要不介意,想来百官也不好说什么。”
李秦川脸一板,躺了回去:“那你还是介意吧,这些年,我被后院的那些妻妾之争闹得头晕脑胀,如今最害怕的就是娶妻纳妾。”
郑诗诗在蜀郡的所作所为,谢傲寒已一一告知,念儿见李秦川心灰意冷,自责道:“其实当年我就知道郑诗诗这个人心术不正,我应该早些提醒你的。”
“算了,回想当年,我就是一个混蛋,你在她手上也是吃过亏的。”
“嗯,你确实是混蛋,不过回想当年,我自己也太懦弱了,我是公主,你和姑父姑母又都是向着我的,只要我稍稍用些手段,拿捏郑诗诗并不难,但...”
“但你不屑为之!你不为难郑诗诗,也没为难过崔绮,你的心从来就不在后院这些争风吃醋的琐事上。”
念儿细细的想了想,李秦川说的似乎有些道理,每次遇到情敌,她都是主动退出的那个人。
李秦川闷闷地道:“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我究竟哪里不如段长枫,我明明长得比他俊俏,武功比他高,出身更比他好,可为何你对他却如此放不下,对我却这般无情。”
念儿侧转过身,抱着两人中间的那条被褥,看着李秦川英俊的侧脸,忍不住笑了:“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了许多年。”
李秦川惊讶的转头:“为何?”
念儿巧笑倩兮:“因为你太霸道了,明明自己错了,还死不认错,我流产之后,你入宫看我,不但拿剑指着我,还威胁要杀了我,当时你若是低声下气多哄哄我,也许我就心软了。”
李秦川忙道:“我哄了。”
念儿将两个手指一伸:“就哄了两句,你就拔剑了。”
李秦川不服气:“你回宫之后我日日都来看你,是你不肯见我,连我带的糖人都不肯吃。”
“谁稀罕你来看我,我要的是你的一心一意。”
“我也没见段长枫对你一心一意。”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至少当年,我离开平城前,他愿为了我放弃崔绮,放弃娶公主,放弃...反正除了仇恨,他什么都愿意为我放弃。”
念儿嫌弃地看了李秦川一眼:“你再看看你,娶我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要带我远离京城,远走江湖,结果呢?你放不下丞相之子的尊贵身份,放不下我父皇为你安排的锦绣前程,更放不下你青梅竹马的诗诗表妹。”
李秦川看着念儿气呼呼的脸,用手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我第一次发现,你还挺记仇的。”
念儿揉着额头,先是瞪了李秦川一眼,随后也笑了:“你看,明明是你自己理亏,却还说我记仇。”
李秦川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好不容易用桂花油养顺的头发弄得毛毛躁躁的。
念儿用力拍打他的手,佯怒道:“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你这动不动就弄乱我头发的毛病得改一改了。”
李秦川微微侧起身,笑看着她:“我们不是刚拜过堂吗?怎么就不是夫妻了?”
念儿怒目圆睁:“表哥!”
李秦川收敛笑容,躺回床榻,不再与她玩笑:“很晚了,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起来去太庙给你父皇上香,赶紧睡吧。”
夜深了,念儿也确实困了,被李秦川这么插科打诨戏弄一番,屋子里的尴尬氛围消散不少,念儿的心真正轻松了下来,闭上眼睛一觉睡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