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幕 安顿及来访(其一)
经由一天返程,瓦尔奇一行回到了纳维拉克。
虽说本人如此介绍,她并非纯粹的“亡灵”,而更像一个死而复生之人。但苍白的皮肤和干枯的头发未免也太过显眼,并且罗西南迪大人的团队对于这个身影必然有着相当深刻的印象。
于是瓦尔奇将她藏在了货运马车里,保证全程由他看管物资——探险领袖胡利安的头疼的厉害,被搀扶着上马车车厢后便没了动静,希望他人没事。状态良好的人只剩下几个罗西南迪家族侍从,他成了团队的二把手。
唯一担心的事是这个古代人会不会受到刺激大开杀戒,最大的风险来源于他带出古墓的人。
这位哈肯卡达的利剑,被她称作“移鳞”,也放心交由瓦尔奇保管,让他带回庄园再交还,这点真是出乎意料。
他转变了身份,将这个古代人引渡出来,所以至少在地表,行动指挥的主动权在他手上,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等待到了城外,悄悄遛下马车,以她的身手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至于那身显眼的遗葬铠甲便留在墓穴中,给罗西南迪家族后续调查了。瓦尔奇在返程前给她换上了一身女士常服,倒是变得有些像一个营养不良的人类公民。
这是极好的伪装,这个“女士”,或者说其名耶亚希·薇·阿卡迪亚,在惩罚胡利安这伙擅闯墓穴的入侵者时,只是动用了最基本的剑技,其恐怖的杀伤来源于她的身体素质和手中利刃。故事中的剑圣之流,在此等骨斩肉断般的战斗下可能也得甘拜下风。
赏金猎人尼基的命侥幸地保住了,或者说耶亚希没有真的想杀他。她轻易取走了阻拦的骑士和侍从的姓命,打开她安眠之地的工程师的姓命,却故作仁慈放了其他人?瓦尔奇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她来自古代,目前能正常思考,他把活着的人安全带到地面,就这样吧。
等到了自己的庄园,有艾米洛在身旁,也能更好地继续看管她。
在返程途中,琳塞.克普利昂平安苏醒,得知是瓦尔奇将她一路带回地面后非常诚恳地感谢他,眼泪都流了出来。瓦尔奇让她不要在意,自己只能做到这么多。
让耶亚希自己进城后再暗中跟随,至少她得绕过城门守卫,古代女士说这轻而易举。罗西南迪一行在城门与他分别:“我要思考一下,如何面对我的家族,以及这些逝去的人。很抱歉,我们下次再见吧,瓦尔奇先生。”
回到庄园的路上,瓦尔奇只有一个人。但他相信那个古代人肯定在看不见的地方跟着自己,他是如此要求的。
他在庄园门口旁的树丛中发现了耶亚希,她在那露出一个脑袋,居然有点喜感:“这里就是,你的住所吗?我能感知,你的仆从,在里面。那是股,非常强大的力量。”
“是的,不要太紧张,我们正常地进去,就如同你在以前与人相处时那样。”
她摇摇头:“我不紧张,这儿,没人,能打败我。在我生活的年代,领主会为我颔首,人民会向我致敬。但那是,以前了,荣光早已消磨殆尽。”
瓦尔奇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先进去吧,不要随便拔剑,可以么。”
“我不会乱杀人,”她很诧异,“你们的,律法,允许这样做吗?”
难道不是你随手就杀了几个人吗?不过那是在她的领地杀死擅闯者,瓦尔奇已经决定不考虑这件事的道理了:“那就好,还有一个与我同居的少女在庄园里,不要见怪,我会直接把你介绍给她,她很乖,不会泄密。”
耶亚希便不再有动作,站在瓦尔奇身旁,等着庄园主人打开门。
铁门开启的声音吸引了里面住民的注意,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二楼阳台往这边投来视线:“瓦尔奇,你回来了!”
但随即菲亚看到他身旁还有个奇怪的女子,诧异了一下,不过还是赶紧冲到门口迎接他。
“菲亚,我没事,安全回来了。”瓦尔奇看见少女不由得安下心,温和地说道。
“太好了,我每天都有为你祷告。”菲亚抱住他,看着他身上没有问题便放下心,但视线又放到那个陌生的女性身上。
她长得很漂亮,虽然瘦,感觉又很强壮,看起来也十分正直。但是皮肤白成那样,头发和眼睛也怪怪的......
“难道,瓦尔奇回来的时候还,还去到那种地方,带了个女士回来吗?”
瓦尔奇顿时无语,她怎么会想到那种东西:“你想听实话吗,一定要帮我保密。”
菲亚飞快点头,他于是继续说:“这位是我前往的墓穴,其中的主人,我把她接回家里住一段时间。”
菲亚瞪大双眼,瞅着她看去:“唉?墓穴的主人?”
她贴到瓦尔奇耳边悄悄地问:“墓穴主人难道不是......死人吗?”
“事情有些复杂,她的名字是耶亚希.薇.阿卡迪亚,一个很厉害的古代战士。她现在也算是无家可归,你能接受她跟我们一起住吗?”
少女有些迷茫,但既然是他带回来的,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好啊,但我也会有一大堆问题要问呢。”
“我什么都会说,相信她也会乐意告诉你的。”瓦尔奇转向等候的哈肯卡达,“这位是菲亚。”
“强大的女主人,很荣幸见到你。”耶亚希诚恳地说。
“哎哎哎,”菲亚顿时没了气质,“我,我还不是女主人啦,还有什么强大的......但,你要这么叫也可以,我不介意......”
瓦尔奇摸摸少女的头,让她赶紧回到现实:“我们带她参观一下吧。”
于是三人踏进庄园,耶亚希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事物,估计她从进城时就开始这样张望了。菲亚在一旁对他说:
“她是不是在黑乎乎的地下呆了好久,这样一看好可怜哦。”
要是她知道这个可怜的家伙杀人跟切菜一样,可能就会改变想法。但瓦尔奇肯定不会告诉这些:“某种程度上,她算是个可怜人。
如果她有心思学,你可以教一些生活常识。而且她也没有身份,所以在庄园里伪装成管家之类的低调工作会比较好。”
瓦尔奇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心真大,连这都能构思出来,不过这一切勇气还是源于他的“老板”对此的大力支持。
菲亚一听还能教别人,相当高兴,但又嘟起嘴:“好啊!但是那天瓦尔奇还问过我要不要雇一个女仆呢,结果今天就自作主张带回来一个。”
“你可以把她当做客人,她的......身份也跟管家或者女仆不一样,教她这些可以权当兴趣。”他如此辩解。
耶亚希对于这座庄园最感兴趣的地方便在那些发光的辉石,她仔细端详,要不是注意了分寸,瓦尔奇相信她会跳到会客厅垂吊的灯架上一探究竟。
“瓦尔奇先生,我想去看看,你的仆从。”在路上,瓦尔奇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和在帝国的身份,还有对于依尔风铎的关系应当保密。耶亚希靠近他,悄声说。
瓦尔奇点点头,跟菲亚说一声自己带她去熟悉环境。少女高高兴兴地跑去厨房,要用自己的厨艺给这个古代人露一手。
他们到了观星室,耶亚希表现得有点震惊:“现在的人们,居然敢窥视天际。”
瓦尔奇有些不解:“这个行业和相关器具的发展在十几年前就兴起了,算是科学发展的表现,怎么了吗?”
“在我们的传说中,天上那些发光的,很多都是,上位者的居所。有不谙世事的,也有邪恶的。当人们的视线注意到祂们时,祂们也会回以凝视。”
这似乎有点太遥远了,瓦尔奇的思绪回到地面上:“我的短杖在这。”他指了指支架上的艾米洛。
耶亚希略微俯下身子,似乎是表现出尊敬:“它在审视我,我很难战胜它,应当,感谢,它的理智。能问下,这就是那位,依尔风铎的,馈赠么。”
艾米洛确实“厉害”,瓦尔奇不知道具体的战斗中有多厉害的存在,但是短杖已经给他展示过了超出眼界的实力。
“没错,祂来自其它世界,唤作依尔风铎。”他几乎全盘托出,直觉告诉他,对待这位古代人要真诚,便可以获得信任。
“我未曾听闻,但那不是,我的敌人之名。”
随后,耶亚希把头转向瓦尔奇,有些干瘦的脸上全然没有了墓穴中展现的冷酷坚决:“就在,这里住下,可以么。我现在,很迷茫,这里是纳维拉克,但一切都太陌生了。”
事态进一步稳定,他等的就是这句:“当然可以了,但你还没有身份。我有个建议,这不是对你的羞辱,只是成为一个这儿的管事,能让别人不会在意你的来历。”
但瓦尔奇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你......你能吃东西吗,你现在的身体,跟正常人类有什么不一样?”
她缓缓回答,脸上多了些安定:“这颗心脏,在跳动,越来越有力,我与之前,应该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