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危险

十二 危险

其实不是张寅马后炮,在看清楚远处草丛中那头若隐若现的狼之前,他已经觉得这发音挺像是狼嚎或者狗叫的声音,毕竟二哈叫起来不就是“嗷呜”一声吗?

实在太像,他不得不这么想。

以张寅略有些近视的视力,并不能看得清那危险野兽面部的细节,甚至他都不能判断这头狼距离他们两个人具体有多远?

二十多米?还是三十多米?

张寅只知道如果不是鱼干快速发现并指给他看,他其实根本发现不了远处那一片茂盛草丛里有什么东西。

若是在几天之前,张寅一定会认为自己或许是看到了一条狗。

可这是原始时代,狗这种东西不一定没有,但他见到的这个原始部落还真就没有狗。

所以,这是只狼!

脑子转了几个弯的张寅开始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恐惧,他不确定身边这个叫鱼干的女孩有没有能力对付一只狼,如果答案是否定的,现在最好的选择是不是转身就跑?

不不不,很多文章和视频里给出的结论都是,在野外遭遇猛兽时一定不能转身逃跑,那是在找死。

姑且相信这些信息,所以张寅硬是制止了转身逃命的冲动。

只是他开始自然的有些发软,同时心跳也在恐惧的摧动下越跳越快,只觉得血液都在往头上冲,自己的脸这时候是不是涨得通红?

“怎么办?”

他下意识的就选择向身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求助,原始人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吧?

不然他们怎么在这种环境里活下去?

张寅的声音放的很小,仿佛这样便可以不惊动远处危险的野兽,保证安全一般。

相对于他的紧张和溢于言表的惊慌,鱼干虽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却极为镇定。

她并不觉得一只狼出现在眼前算是什么大事。

就像是张寅所想,这个时代的人们每天面对的最大的生存危机永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大自然供给他们食物和水源等生存必需品的同时,带来的种种危险。

食肉的野兽便是其中之一。

从懂事起,鱼干被大人们耳提面命不厌其烦的叮嘱内容有很多,什么东西可以吃,什么东西可以拿来用,而什么东西有危险,应该怎样避免危险,这些都已经深深刻在思维中。

她从不会忘记在野外要用木棍打草惊蛇,也不会在夜里远离族人们的聚集地哪怕一分钟。

她更不是一个只有理论知识缺乏实践的孩子,男人们围捕动物与野兽对峙的活动鱼干也参与过很多次,这个时代的人们或许缺乏很多东西,但唯独搏杀的勇气和经验不会少。顺带一提,她已经度过十三个冬日,不再是一个孩子,如果知道张寅一直把自己当一个孩子看的话,她恐怕会很生气。

幸好语言的障碍依然发挥着作用,她暂时还不会知道这点。

说回现在这种情况,远处那匹独狼不一定会扑上来,而且就算它已经饿疯了要孤注一掷,鱼干也不一定虚它。

死死盯着在草丛间兜兜转转,若隐若现的灰黑色独狼身影,鱼干将用来打草惊蛇的长木棍扔在一边,取下挂在兽皮衣服上的投矛器,把有手臂长短的短矛根部抵在投矛器底部豁口,微微压低身体举着它们,瞄准前方。

投矛器和短矛的组合结构简单,用起来也同样不难,难的是准头和时机把握。

鱼干心中其实也没多少底,她能不能用它们击中这匹狼还是件看运气的事,这玩意的准头跟弓箭比起来要差很多。

所以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对面这头独狼知难而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烈日的曝晒让人感觉无时无刻不是煎熬,鱼干几乎没有任何动作,整个人保持着始终如一的紧绷状态。

直到那灰黑色的身影转入一片蒿草后,隐没不见。

又等了一会,鱼干松了口气。

显然,那孤狼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后意识到对面并不好惹,虽然很难说这种野兽也有着足够的智慧来判断敌我局势考虑搏杀后果,但它们确实有着一套基于本能的策略。

当对手的体型明显比自己更大或者不相上下,并且丝毫没有任何的惧怕举动的时候,老虎猎豹可能会更进一步的试探虚实,但狼很可能选择退却。

尤其是对于失去了同伴优势的独狼来说,除非真要饿死了,它们都会表现的特别谨慎。

脱离了危险,鱼干重新捡起长棍,回头去看张寅:

“没事,它走了。”

听到她如此说,张寅紧绷的心弦立刻松弛了下来,不过这造成的结果就是本来腿软的他直接跌坐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那可是狼啊...

不是画在课本上的图画,不是隔着屏幕像素点和玻璃,本质上只是数字零和一组成的信息,空间和时间距离上都无限远的影像,更不是动物园里被铁栅栏牢牢锁住甚至被一定程度上驯化的东西,而是真正在荒野中猎食生存下来的野兽。

如果是昨天独自一个人遇到,自己大概已经是一具被撕扯啃食的七零八落的残尸了吧?

无边的庆幸涌上心头。

那种后怕和恐惧褪去后,张寅对正努力把自己拉起来的女孩也产生了许多感激的情绪,当然也有一些出自大男子主义的羞愧感。

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居然需要一个女孩保护...

鱼干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关注的是更实际的问题,并且想到就问,毫不遮掩:

“你,没见过,野兽吗?”

张寅的表现很难不让她产生疑惑,这种明显到了极点的恐惧和惊慌,实在是让人特别难以理解。

在鱼干的世界中,每个人都应该是勇敢的战士,她的父母,长辈,同族,曾一起长大的儿时玩伴们,不论男女都会学习如何面对危险,如何战斗。

她倒没有因此而产生厌恶或是看不起的心态,只是觉得好奇。

他的样子,总是让人想起第一次面对危险的自己,那种慌乱和恐惧,是每一个人天生拥有的东西。

包括她在内,也只是压制着它们而已。

“阿母说你一定是来自一个大部落,可是大部落的人难道都不学习如何战斗吗?”

勉强站起来的张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呐呐无言,最终挤出一句:

“在我的家乡...我的部落,危险早已经被全部消除了,我不用面对危险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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