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更衣室

一 更衣室

我叫毕胜,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每当听到有人叫我“必胜”,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感到面红耳赤,所以熟不熟悉的人,我都要求他们叫我胜子。我觉得叫这种名字的人,并不会逢赌必胜,尤其是从事足球行业,你就会知道胜败难以预料,何况是在中国从事足球行业。

我9岁时在某个全国著名青训营的少年梯队踢起,交了很多钱给黑中介,那些大人说我身体素质不错,比同龄孩子要高了一头,谁知道呢。那年我明明9岁,可非要被人说成8岁,听说为了这一岁,老爸还多给了人家3万元,我不在意,反正那时我家有钱,可我当时真的不理解这种举动,现在算懂了,也许这就叫年轻的代价。

在一片骂声中,我坚持着我多年的梦想,成为一名真正一呼百应的球星,一个绿荫英雄。我喜欢罗纳尔多,当然是那个胖子,我也喜欢齐达内,贝克汉姆,罗伯特.卡洛斯,不多说了,也许像我这么大的孩子,尤其是喜欢踢球的孩子,都会对这些名字包含情愫,就像你听到每一首老歌,就像《光yin的故事》,旋律响起,总有那么点儿伤感。

这个年头的中国,看看股市与房市,你就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浮躁世界。也许也不错吧,有了房地产超级联赛,将死气沉沉的中国足球又一次推向了高cháo,却不知这几十年守身如玉的老处女,一次高cháo能坚持多久,所以,我要把握这次机会,最好能出国,去葡萄牙,去苏格兰,呵,最好还是去萧条的意大利甲级联赛,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许能去到我从小做梦都会去的——圣西罗。

我独自在简陋的更衣室里,擦拭着我的球鞋,淘宝上买到500元左右的耐克刺客7代,对家道中落的我来说,也算得上奢侈了。看着11号柜门上伊瓜因的海报,我笑了笑,想起他在皇马过得也不容易,可人家毕竟年薪几千万rmb,再不如意也比我好啊。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注册的足球运动员,年薪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甚至上亿,靠的都是这双脚。

记得小时候,踢球时多么快乐,在破破的黄昏里,在没有球门的小区里,在深秋瑟瑟的冷风中,摆两个书包,你一脚,我一脚......直到老妈喊我回去吃饭。那时我不知道干这行还能赚钱,可现在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你知道我有多大的压力么?你肯定不知道。

我有一个写小说的朋友,叫老汪,他从小就喜欢给我讲故事,我甚至听不出来,那些故事都是他的即兴之作。年前我还一直劝他,头头是道的给他讲大道理,让他在大学里好好学专业,不然出来找不到工作,毕业即失业。可有一天他告诉我,他用自己的故事赚了钱,给父母买了一个按摩椅,声音是那么兴奋,那么颤抖,颤抖得听筒在我脸上不断的敲打。我说恭喜你啊,撂下电话后这才发现,眼眶竟已湿了。

我平时不吸烟,踢球么,教练也不让。可今天我吸了一根烟,将烟蒂吸得滚烫,看看墙上的老钟,离比赛还有半个小时,大家都在热身,我也该出去了。

“老汪,我要比赛了,今天南部冠军尽遣主力,我...我不是很在乎这些,就怕那几个老外球探眼神儿不好,所以我带了一条发带。”我还是忍不住先给老汪打了电话,他在南方上大学,一年回老家见两次面,情谊却胜过一些天天见面的人,总角之交么。老汪说,过去有句话:不三不四搞文艺,流流氓氓搞体育。这不是么,臭味相投。

“你小子今天是不是怯场了,以前你是踢完了再给老子打电话,今天怎么了?胜子,是爷们儿吗?大家都看着你呢。还记得木向南吗?我和她说你踢得好,已经能出国了,她...她那天喝了几瓶酒,哭了一个晚上。不说了,给我狠狠踢。哥们儿不能去现场......”

我清楚地听到电话那头轻微的哽咽声,深深地吸了一把鼻涕,眉间鼻翼一阵阵酸涩,可我是足球运动员,流血不流泪。我挂了电话,大声地喘了一口气,却发泄不出来,系好两根超长的鞋带儿,还有这越来越小的护腿板儿,木向南送我的,我的初恋。

更衣室通往球场的廊道,今年刚刚安装好明亮的灯,光芒打在平滑的墙壁、地板上,一切一如既往,可我的脚步,却怎么没有以前轻盈了?哒哒哒哒的鞋钉声响在耳边回荡,我小时候就很喜欢听,在高中半读时,每当穿着球鞋在廊道里和队友们下楼,清脆的鞋钉与地面交响声,总会吸引好多学妹探头张望,你知道,就像战士出征,佳丽送行。可今天这声音,怎会如此刺耳,以至于我善跑边路的双腿,都显得这么沉重。

踏出大门一瞬间,哇,今天来了好多人,正南看台的球迷一如既往如此热烈,连机位覆盖不到的西看台上,也有这么多孩子,这场面,也许只有超级联赛的中上游球队才能享受,今天不愧是南北决赛。

每当踏入赛场,我就会变得无比轻松,无论看台上是一个人,还是一万个人,我都无所谓。蓝天、白云、绿草、轻鞋,圆鼓鼓像个西瓜的足球,每当看到这些,想起卡卡在进球后张开双臂,双指向天祈祷的庆祝动作,我就感到无比美好,难道我们不该感恩吗?

“胜子,过来。”武城对我说。

武城是队长,按资料来看,他比我大10天,我和他说我年龄改过,老子比你大,他说他也改过。妈的,这年头赝品太多,吃的地沟油,喝的水兑酒,硅胶、人妖,琳琅满目。你就算把户口本拿来,我也不信了。

“啥事儿武队?你可别擅改朱指的圣意,我就要踢这边,这边离看台近。”朱指就是我教练,一个学院派,经年看意甲,巴雷西、科斯塔库塔、马尔蒂尼、蒂亚戈席尔瓦长挂嘴边,其实是个老妇人拥趸,不过大同小异,你就知道在他手底下,我这种左派是要受到打压的。

“防守。朱指说了,你要是想去巴西、ri本,那就按老套路来,要是想去欧洲,就给我把住这边,守住一个小时,有你攻的时候。”

防守!防守!防守!我19岁,这个年龄的边锋,懂得防守?我还真不信。虽然我知道,这是真理。

我回头看了看教练席上闭目养神的朱指,我知道他能听到我的话,我也毫不遮掩,看过灌篮高手吗,他就像那个肥嘟嘟的胖教练,我总想像樱木花道一样,摆弄他的双下巴,然后问他,我不防守可以吗?我保证进球。可我从来不敢,一年前,我见过他打了武城一个巴掌,就是因为我没有好好防守,止步于那年的半决赛。

“朱指,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长大了。”我在心里默默念着,不觉中,一个球从身侧飞来,出于球感,我以极快的反应用胸部停下了它,侧身一看,一个穿着红sè队服的高个子冲我走来,客气地说了声,“不好意思。”

南方队竟有一米九以上的球员,结结实实的胸肌,宽宽的额头,一看就是头球棒极了。

我把球客气地踢还了他,问道:“中卫?”

他讪讪一笑,“毕胜,你很有实力。我边卫,和你对位。”声音清朗,帅气。

我踉跄一笑,故作仰视地看了看他,虽然他只比我高了五公分,可这么高的边后卫,我还是头一次见,不算电视转播。

“余晨,久仰大名...多多关照。”大战在即,我能说出这种话,也算天xing使然。我知道,他是故意来和我打招呼的,我也知道,他叫余晨,青年联赛中斯塔姆一样的人物。

我转过身,尽量显得毫不在乎,我可不可以避免和他正面交锋,取决于我们临场阵型的变化,如果他专门盯我,我只能祈祷,他不要毁了我的表演。这家伙在圈里很有名,我看过他的视频,简直不是人。

我随意地颠了两下球,也不去和大家扭腰转胯,像个娘们儿一样的准备动作。心里却忐忑不安,抬头看了看贵宾席,几个秃顶的老外交头接耳,不是在说我吧。呵呵,我知道,双方的三十几名球员,只能有三个人被他们看中,要是赞助商和高层肯出更多的钱,说不定要多两个,要是有五个人能出国,肯定有我,要是只有三个人,那我只能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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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茵传奇之锋神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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