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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嵘吩咐手下把邸梁和邸稼骞分开,邸梁浑身戒备,咬着牙不愿意动弹。
傅嵘终于收起所有的假面,不耐烦地说:“为了你们两个好,你最好听话。你放心,目前你儿子还有点用处。”
邸梁审时度势,觉得傅嵘现在也没工夫再搞别的,不如先按兵不动。邸稼骞被拎起来,邸梁则是被捆了双手。他们两个人被上上下下搜了一边身,邸梁身上只有一只录音笔算作可疑的东西,可邸稼骞却被搜出一个小型通话器。
傅嵘用脚把那个耳塞一样的通话器给碾碎了。
邸梁被人推着跟在傅嵘后面,他们出门的时候非常小心翼翼,像是在看薛金是不是真的已经走了。
邸梁这时候反倒镇定下来,他知道警察一定得到了消息,已经在傅嵘身后追着了,对于傅嵘来说现在可谓时间紧迫。
邸梁看见邸稼骞被塞进一辆车里,而他被人推着和傅嵘一同上了另一辆车。
邸梁坐在后座,傅嵘坐在他旁边,用枪抵着他的腰眼,说:“我知道你聪明,但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邸梁用明亮如星般的眼睛望着他,一语不发。
汽车发动,所有人都选择缄默,邸梁不知道傅嵘会选择怎样的方式出城,但他知道走6路是最方便的。而走6路必然不能走国道,否则警察封锁盘查起来太方便。像傅嵘这样集团犯罪分子,对于警察来说,出城已经不太好控制,如果让他出境,基本就抓不到了。
车子走到了上高速的岔口,问题是高速是机场高速,邸梁觉得如果是坐飞机是非常不明智的,果然车头一转,走了另一条道。
邸梁渐渐看出道道来了,车往江边开,傅嵘这是要走水路。
他的心沉了下来。
如果是开车出城,说明傅嵘急着赶路,一共三辆车人也不算太多,一切还有机会。
如果是去河边,谁知道傅嵘找哪个码头上船?码头上很可能都是他的人。
人多了傅嵘就不怕了,甚至有能力和警察较劲,那性质就变了。
所以不能让傅嵘上船。
都到了这个时候,往前一步是胜利,往后一步则是功亏一篑。从一开始,邸梁就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傅嵘出城!
这一次不会再让傅嵘逍遥法外!
三辆汽车在窄路上行驶,傅嵘和邸梁在最后面,邸稼骞坐的车在中间,而最前的车小心翼翼地开着道,眼见着离贯通省内的大河越来越近,邸梁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三辆车上除开他自己和邸稼骞一共有八个人,第一辆车三个人,第二辆车两个人压着邸稼骞,第三辆车三个人还包括傅嵘,邸梁衡量着搞定这八个人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候邸梁前面的车子本来走得好好的,突然猛地窜出去,狠狠地撞上最前的车,砰地一声,两辆车撩起的土遮挡了视线。
几乎是同时邸梁从背后抽出手给了身边的傅嵘一肘子,傅嵘没想到他居然能解开束缚,一时不查着了道,重重跌在车座上。
邸梁趁机卸了他的武器夺了过来起身,抡起手里的枪往前座的人的太阳穴处砸。前面坐的两个人被前方车辆的事故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没防备邸梁从后面发难,邸梁砸晕了一个,伸手拽住司机的脖子,把他往后座拖。
邸梁现在看起来虽然瘦,没想到把司机生生拖离了驾驶座,腰卡在前排的座位之间,邸梁曲起膝盖大力又迅猛地重击他腰后脊椎的位置。
司机惨叫一声,失去了对车的控制,而且他的脚不自觉蹬动踩上了油门,这辆车又加速撞上了前面已经挤成一团的两辆车。
安全气囊弹了出来又迅速地瘪了下来,前座的两个人彻底被困住了。
邸梁喘着粗气,拽住傅嵘将他拉下车,看见前面车的人也反应了过来,踉踉跄跄地爬出车门。
邸梁提起枪给了那几个人每人一颗子弹。
妈妈的,不知道老子以前在局里参加射击比赛得过冠军吗?连邸梁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还宝刀未老。但他没空理会那些,转过头,用枪指着傅嵘,表情狰狞地说:“你最好老实点!”说完便钳制着傅嵘,急切地走到前后夹击被撞得几乎变了形的第二辆车旁边,他微微探进身去,看见车里的人都瘫了,一动不动,而邸稼骞闭着眼无力地靠在车里。
邸梁急了,喊了句:“骞骞!”
邸稼骞听到动静,睁开眼,定定地望着邸梁,眼神略微有些涣散,但黑漆漆的眼眸里有着坚定而温柔的目光。
邸梁的心纠成了一团。
刚才在山庄里,他靠近邸稼骞的时候就知道他已经醒了,但既然他一直在装,邸梁也顺势做戏下去。
可他和傅嵘的谈话,邸稼骞都听到了。
邸梁那时候表面上跟傅嵘说着话,但私底下浑身发冷。他自己都经过漫长的心理斗争,才下定决心一辈子瞒着邸稼骞,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可被他听见了。
他会不会奇怪?会不会追问?会不会觉得恶心愤怒,会不会无法原谅自己……
邸梁心慌意乱地想着,但是却发现当时邸稼骞很镇定,并没有什么异常,他甚至在靠着邸梁的时候,偷偷递给他一张信用卡,卡片的夹层里藏着一小张金属刀片。在傅嵘暴怒的时候,邸梁借机压低身体,听见邸稼骞小声说:“见机行事,等我的信号。”
纵是邸梁不知道他具体要干什么,但也明白,他跟自己想的一样。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也绝对不能让傅嵘远走高飞。
邸梁开始觉得可能邸稼骞并没有听懂他和傅嵘的谈话,毕竟重生这种事情太奇幻,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他抱着幻想,或许邸稼骞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在他眼里自己还是欧阳智,否则……自己有什么脸去承认是他的父亲。
但现在,邸稼骞看着他,让邸梁一瞬间明白了,不要自欺欺人了,他都知道了。
邸梁觉得自己的咽喉干涩无比,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邸稼骞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抬起手摆了摆,示意他别说话,然后缓缓说:“我没事,快走吧。”
他挣扎着从车里爬出来,甩了甩头,吁了口气。邸梁上前去扶他,被他拒绝了:“别管我,看好傅嵘。”
一直被邸梁押着的傅嵘听了,看了看二人,立刻敏锐地推测出了什么,居然笑了一声,说:“原来如此,恭喜你们父子相认。”
邸梁手下用力,逼得他j□j了一声。
邸稼骞靠在车上缓了缓,他刚才用藏在皮带里的麻醉针放倒车里的人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极限,再经过撞了那么两下,估计有点脑震荡。等感觉好点了,他才朝最前面的那辆车走去,边走边说:“第一辆估计还能开。”
邸梁心里黯然了一下,但马上抓着傅嵘跟在他身后。
邸稼骞坐到前面,邸梁还有些不放心:“你行吗?我来开吧。”
邸稼骞摇摇头:“不行,你把傅嵘抓好,他诡计多端,我来开车,我还可以。”
邸梁也没再多说,把傅嵘揪着塞进车里。
邸稼骞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把车掉头,往来路回去,他刚把车摆正,可谁知,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邸梁听见子弹穿过枪膛的声音,啪地一声,又穿过车窗,引得邸稼骞闷哼一声,身体在车座上弹动了一下。
“骞骞!”邸梁看见傅嵘的一个手下半爬了起来,胡乱放枪阻止车子的前进。
邸梁从车窗探出身体,伸手再次把他打趴下。
邸梁从没想过要将他们一击毙命,可也没想到一时心软留下了后患。
而更让他后悔的事情还在后面,他半边身体在挂在车窗外,感觉后面一个冰冷的东西抵着他的脖子。
他听见傅嵘说:“你太大意了,老同学,谁说我只有一把枪的。”
傅嵘手上用力,枪口陷进邸梁的脖子,他命令邸梁:“把枪扔了。”
邸梁没有动。
“你最好听话,你儿子吃了颗子儿,在肩膀上,还流着血呢,你还有闲工夫浪费时间?要不要我再帮他补一枪?”
邸梁松开手,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
傅嵘一边用枪指着他,一边吩咐:“去换下你儿子,劝你别乱动,我打得没你准,走火了让你儿子再吃一枪就不好了。”
形势顿时再次逆转,邸梁沉默着照办,邸稼骞被傅嵘拽到了后座,邸梁看见他肩膀红了一片,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冒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已经疼得扭曲。
邸梁抑制住自己快要颤抖的手,慢慢地坐在驾驶座上,沉声说:“骞骞保持清醒,给自己止血。”
傅嵘听了哼了一声,邸稼骞挣扎着也不管身边的威胁,扯下袖子,捆在肩膀上,用牙咬着扎紧。
傅嵘居然耐心地等他弄好,然后拿枪对准他的脑门,但是却是对邸梁说:“好了,现在开车吧,按我指的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