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担忧
曲时笙问:“就算荣筝在行宫,又能说明什么?先帝心慈,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荣家既然能让先帝这样生气,肯定是做错了事的,他难不成还想报复先帝?”
薛韫摇了摇头:“他想得到当今皇上的赏识,让他荣家重新回到京城,也想拿武状元,日后像表哥一样风光。”
“那这样努力上进也是好事,他和镰刀怪有什么关系?”曲时笙十分不解。
薛韫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关系可大着呢!那荣筝的父亲和陈庚连面都没见过,荣家费了不少力气,才通过中间人和在京城为官的陈庚结了亲,陈庚见过荣筝一次,因为荣筝的父亲身子不大好,经不起长途坐马车,荣筝便亲自到京城下聘,陈庚对他这个准女婿印象很好。”
说了半天,薛韫也没说到重点上,曲时笙有些着急了,便问:“然后呢?”
“也正因荣筝父亲的身体不好,荣筝着急成亲,给他父亲见见孙子,因此和陈家的婚事往前一提再提,提了将近一年,这让在御史台做事的陈庚心里有些不舒坦,但考虑到荣家的情况也只能这么做了。”
“怪不得,若若说荣筝和陈燕慈是什么八字不合,要赶在年节时成亲,用年节的福气解他们命格里的煞气,感情是为了这么一回事。”曲时笙恍然大悟道。
薛韫点了点头:“那批八字的人是荣家找的,自然是荣家人要他说什么,他便会说什么,他说哪一天成亲合适,那就哪一天成亲合适。”
“可说了这么久,荣筝还是和镰刀怪无关呀。”
“前不久荣家犯了事,还是之前的老事了,但是有新的证据被京城里的老官员查到了,荣筝父亲不应该只是被迁出京城,而是应当抄家灭族。皇上得知了这件事也没手软,他知道京中老臣多有忠心于先帝的,成天鞭策他要向先帝学习,要慈悲为怀,挺久了他心里头不舒坦,就想着给那些老臣一个厉害,又怕老臣反对这件事,毕竟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所以先斩后奏,派人抄了荣家,这会儿这消息还没传到京城,但想来过几天也快了。”
一听这话,曲时笙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好歹也是一个家族,说抄家就抄家?二十年的错,先帝都惩罚过了,他怎么能这样做?”
薛韫叹了口气:“我和圥戎赶过去时,荣家就差被夷为平地了,尸身都被人拉走焚烧,知道跑掉了一个荣筝,现在正搜查呢。”
徐之珩听出了一些门道:“所以荣筝记恨皇上,想要报复他,便赶到京城,用杀人的方式报复?”
薛韫狠狠一拍徐之珩的肩膀:“就是这个意思!但我也不清楚他和镰刀怪究竟有无关系,可这时间点卡的真巧,荣家刚刚出事,京城就出现了镰刀怪,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曲时笙看向了徐之珩:“之前你说,怀疑镰刀怪并非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那荣筝就算成为了镰刀怪,他一个人哪里能翻出这么大的浪花?况且他不是京城人,也没在京城待过多久,哪里能在短时间内横跨京城完成杀人?若无京城本地人对他指点,他是做不到这些的。”
徐之珩也这样想,他说:“我还是怀疑,京城之中有这样一个组织,这组织并非是荣筝创办的,而是接纳了荣筝,因为荣筝不会有这样的力量,否则他们荣家也不至于被抄家灭族。”
薛韫抿了抿嘴,动了动眉头,一脸的想不通:“这镰刀怪出现的时间点也确实奇怪,这么一伙儿武艺高强又对京城了如指掌的人,在京城潜伏这么久,不显山不露水,到了临近过年的时候却开始大肆杀人,还一点也不收敛,他们最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啊?”
这里头藏了太多秘密,等待着他们去寻找真相。
曲时笙抬头问薛韫:“既然荣家已经被抄家,你这些事又是怎么打听到的?”
“荣家人虽不在了,可荣家在当地也算是个官儿,街坊四邻愿意同我讲一些,包括我还找到了给陈燕慈和荣筝批八字的人,这才东拼西凑出了这个消息。”
“那个批八字的人会不会是什么突破口?咱们都没见过荣筝,总应该有一个见过荣筝的人帮忙才是。”曲时笙说。
徐之珩抬起手道:“这倒是不难,陈燕慈虽已死,但她父亲陈庚还活着,包括她母亲也是见过荣筝的,还有当日陈家的下人,对荣筝多少会有一些印象。”
曲时笙叹了口气:“现在这些事一团乱麻,只怕就算找到了荣筝也没用,他万一真的和镰刀怪无关呢?”
如今是火烧眉毛的时候,徐之珩也不得不说了。
“昨天我被传进了宫,皇上命我三日之内撤了京中告示,让老百姓恢复成从前。”
“这怎么能行。”薛韫一激动,差点连着椅子仰倒过去,站起身气的跳脚:“那镰刀怪就是打量好了,表哥没抓到他的人,告示迟早得撤,老百姓迟早得出来,他就躲在暗处等着那一天就是,等那些姑娘们出来了,他一样会大开杀戒,皇上这么安排好像要帮镰刀怪一样!”
这话一出,徐之珩顿时眉峰一挑,曲时笙看向徐之珩,二人四目相对。
是啊,以前他们怎么没发现,建琮帝在这件事里的态度有些暧昧不清,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一般出现这种事,护比抓要有用,起码可以让更多人逃脱魔爪,所以徐之珩自认为自己的安排没有问题。
但建琮帝并未第一时间安排人手去搜查、巡逻,也没有部署好安保,让老百姓们人心惶惶。不仅如此,他甚至没找徐之珩去抓镰刀怪,只让顺天府负责此事,徐之珩能参与进来也是顺天府的刘府尹只会断案,在这种事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没了法子求到了徐之珩头上。
这样想来,建琮帝实在是奇怪,和正常人完全不同。
“如今镰刀怪还没个踪迹,京城马上就要解封回到以前了,老百姓不明所以,还当镰刀怪已经被抓伏法,殊不知那镰刀怪就躲在暗处凝视着她们。”徐之珩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皇上啊皇上,你在这件事里,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呢?”
薛韫去了这一趟,带回来的答案模棱两可,怀疑荣筝和镰刀怪有关,却又说不清是否真是如此,三人只得分开。
为了安全起见,徐之珩还是亲自送曲时笙回去,到曲家门前时,曲时笙忍不住同他说:“你再去求求皇上吧,眼下不是能够解封的时候,否则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姑娘遭殃。”
徐之珩点头:“我知道,我会尽力,但我觉得此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因为他已经开始下令,让人撕掉贴在京城的告示。”
“不是说还有三天时间吗!”曲时笙觉得心里发堵,这个皇上究竟在弄什么事?
“不论几天,既然我知道了这件事,就不能放任下去不管,就算刘府尹没求到我头上,我也是一样会管的。”徐之珩牵着曲时笙的手说:“倒是你,这些日子千万不要出门,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你要是有什么好歹,我也就撑不下去了。”
曲时笙伸手堵住了徐之珩的嘴:“休要胡说,我会平平安安,你也会顺顺利利!”
徐之珩笑了,在曲时笙掌心轻轻亲了一下:“好,咱们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然而这句话很快就被现实所推翻。
曲时笙通过曲傅林带回来的消息,得知徐之珩在宫里被打了三十大板,还都是往狠了打的,现在人已经送回徐家养伤了。
徐之珩可以说是建琮帝如今最重用的,他能对徐之珩下手,这实在是曲时笙想不到的。
她急红了眼眶,哭着问曲傅林:“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曲傅林叹了口气:“内情为父知道的也实在有限,就是上早朝时徐将军提起,要延缓京城解封,抓到那镰刀怪才成,但皇上却说京城里的商人要开店经商,百姓要买菜吃饭,读书人要到私塾学习,整日这么关着京城就完了,所以和徐将军起了冲突。”
“珩哥儿可真是的,那好歹是在大殿之上,总该给皇上留点面子的。”曲时笙用手帕擦了擦眼泪:“那死人也真是的,怎么下这么重的狠手,珩哥儿身上旧伤颇多,这要是打出什么毛病可如何是好…”
最后这两句听的曲傅林耳朵一动,他心里有一句“你怎知他身上旧伤颇多?”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看见女儿如此心疼担忧,曲傅林把这问题咽了下去,说道:“倒也不是明面儿上起了冲突,珩哥儿不是傻的,他若是真在朝堂上和皇上吵起来,挨的恐怕就不止这三十板子了!但当时以我为首的许多朝臣都帮他说话,请求先抓到镰刀怪,皇上恐怕是被下了面子,下朝后约珩哥儿留下。”
“然后呢?”曲时笙委屈的擦了擦眼泪。
“我们不放心,也跟着留下了,但压根儿进不去御书房,就在外头听着,两人似乎争吵起来,珩哥儿的情绪还好,没听见他的什么声音,可皇上的情绪却不好,吵吵嚷嚷的还摔了东西,究竟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后来他再出来时就是挨板子了。”
所以,曲傅林是眼睁睁看着徐之珩挨板子的。
曲时笙一把抓住了曲傅林的衣袖,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哭腔再也止不住:“父亲,他被打的重不重?他有没有事啊!”
“笙儿你!你这是做什么啊!他是个武将,身子骨比咱们强的多,况且三十板子本也打不死人,皇上还指望他提枪上马呢,就算真舍得把他打坏了,难不成要打仗时还能找出比他适合领兵的?满天下像我女婿这般骁勇的人,能寻出第二个不成?”
他这话说完,曲时笙破泣为笑,松开了曲傅林的衣袖:“所以父亲是认了他做女婿的。”
“你们两个昨天在大门口拉拉扯扯,手上仿佛黏了东西,一点也不怕外人看见,我就算不认又能如何?真把你嫁给了别人,人家一提你和他这些事,你就等着挨收拾吧。”
曲时笙提起裙子,从地上站起:“父亲对女儿好,笙儿是知道的,但笙儿现在要去见他。”
“你胡闹!”曲傅林一收脸上的笑,吹胡子瞪眼道:“别看外头安静,内里且乱着呢,你知道那镰刀怪躲在何处?咱们文官家里养的兵那就是几个绣花枕头,真有些什么事恐怕救不得你,你可别添乱了,不心疼你父亲我,难道还不心疼你那珩哥儿?他要是知道你有个三长两短,他还能活了吗!”
曲时笙一抹眼泪,哽咽道:“可女儿没法子啊,父亲您不知道,那徐家虽然有他的亲人,却实在是个虎狼窝,多少人巴不得他病死,要是对虚弱的他动了什么手脚可怎么好?”
“笙儿你冷静些,为父知道,你说的是那个何氏同徐之远,他们狼子野心为父岂能不知?但好歹徐舟权是珩哥儿的亲爹啊,他还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害死?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况且如今徐家的门庭全靠徐将军一人撑着,徐舟权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话虽如此,但曲时笙心里还是慌得厉害。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隐藏在身边的危险一个接着一个的跳出来,触发了她那根小心翼翼的神经,仿佛回到了上一世,每天提心吊胆的时候。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见徐之珩一面,起码为他安排安排,让他安心治伤养病,再为他检查诊治一番,这京城的镰刀怪不能没人抓啊!
“父亲,您其实不用担心,女儿身边自有人保护。”
曲傅林看向了曲时笙身侧,凉儿和恬儿微微低着头,仿佛很不好意思,曲傅林冷笑一声:“你就靠她们?到时候你们三个绑一块,都不够塞镰刀怪牙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