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冲突(三)
“你去查查嘉亲王府顾侧君和他身边人近来的动向,越详细越好,见了谁,拿了什么东西,都要一一查清楚。如果老三是被栽赃的,药总要有个口子,才能凭空出现在卫氏的院子里。”
暗卫要查皇女后院的事,总不比皇女正君来得方便。
元琦和卫念秋进了东宫偏殿内室,遣退了伺候的宫侍,狠狠松了口气:“这一遭属实凶险。”
卫念秋依旧担忧:“这件事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元琦又叹了口气:“你仔细想想,那药究竟怎么进你的院子的。”
“菲儿病着,臣侍院子里人多手杂,多半是这些日子送进来的。那匣子原本就是放些胭脂水粉,有时用不完也会打赏侍从一些,实在没办法确定是谁。”
府里这段时间的情况,元琦心里也是清楚,卫念秋生产时已经算是高龄,为着元菲,憔悴了许多。
方才元琦心中还生出一丝埋怨,现在看着卫念秋自责的样子,这一丝不满也烟消云散。这么多年卫念秋打理后院,从未出过大错,这些时日他也是劳累。
好在现在情况不算糟糕,尚可以补救。
“查不到药怎么进的正院,就盯着顾氏和赵氏查。顾氏是当年的知情人,赵氏的父亲又频繁出入府上,他们最有嫌疑。”
不消她吩咐,卫念秋心中也已经有了彻查的方案。
太医配了解药,元琮现在并无大碍,只是还没醒来。元琦带着后院的君侍们都住在东宫,多少有些不方便。
当晚,嘉亲王府的一众人等都返回了府上。赵楹白日折腾了不少,又受了些惊吓,晚上便有些不好。嘉亲王府半夜传了太医来,抓了保胎药,又忙活了大半夜。
到了第二日,赵楹院子里传话,想请严氏过府,卫念秋的好脾气也难免心生怨言:“都怀着身孕,单就他金贵着些。”
抱怨归抱怨,在没有实际的证据之前,卫念秋也没理由不让严氏登门。
原本寻常的一次探望,到了午间,卫念秋得到侍从的传话,严氏带来的一个侍从不见了,请正君帮忙找一找。
严氏带来的人,不老实在赵楹的院子里,顿时让卫念秋心生怀疑。
“丹朱,你带人去府上各处都找一找。找到人别忙着告知严正夫,先悄悄带到正院后面的厢房去。”
丹朱心领神会,带着人出去寻人去了。不料到了晚间,府上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愣是没找到人。
卫念秋更生疑心:“严正夫莫不是记错了,真的带了这个叫巧洁的侍从来我们府上吗?”
严氏原本担心巧洁不懂规矩,在嘉亲王府里乱走,带累赵楹要吃挂落。现在遍寻人不到,不免怀疑是不是卫念秋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为了拿捏赵楹。
“不瞒正君,巧洁和楹儿身边的巧香,二人是师兄弟,跟我过来也是想和巧香叙叙旧。这孩子平日里最是乖巧,不会这么没规矩的。”
卫念秋皱眉,巧香是赵楹身边的医官,为着他的身孕来的,巧洁是他的师兄弟,现在又在府里走丢了,让他不免想到前几日东宫的祸事。
“巧洁在我们府里,除了巧香,还有没有别的旧识,兴许去了别处。”
严氏摇头:“巧洁是赵家的家生子,除了楹儿这里,在府上没有认识的人。即便是要去别处,也会来请示,断不会这么无故消失。”
卫念秋无奈,只能加派人手再去寻。
忙活到掌灯时分,连元琦都惊动了,还是不见巧洁的半分人影。天色渐晚,严氏不能在嘉亲王府留宿,只能先行回府,若是找到了巧洁,再来王府赔罪。
元琦听卫念秋说了这桩怪事儿,也和他有相同的想法。巧香和巧洁都通医理,现在莫名其妙消失在嘉亲王府,难保不是幕后之人的另一记杀招。
二人不敢耽搁,连夜召集全府的人,拿出一副掘地三尺的架势,势必要找到巧洁其人。仔仔细细查了大半夜,一无所获。
及至天明时分,突然有人报说,顾侧君院子里的小湖上,浮起来一个人。
劳碌了一夜,卫念秋正昏昏欲睡,这个惊雷般的消息,把他的睡意炸的一干二净。
“人是巧洁吗?还活着吗?顾侧君和赵侧君知道这个消息吗?”
丹朱答道:“咱们府上都不认识,已经悄悄找了巧香去认,没惊动赵侧君。刚刚回话的人说,确认了正是巧洁,人已经没气了。顾侧君现在应该得了消息了,赵侧君还不知道。”
顾南川院子里的小湖,严格来说算不上是湖,也就是个池子,种了些荷花,他闲暇之时在池边作画。
“走,去现场看看。”
元琦和卫念秋到了顾南川的院子里,远远看见一个人躺在池边,明馨带着人守着。顾南川站在廊下看着,神色不安。
明馨看见元琦,让开一条路。元琦拦着卫念秋,自己去池边看了尸体。
巧洁的尸体泡的发白,没有明显的外伤,衣物也是完好,元琦看不出什么来。
“叫个仵作来验一验。怎么发现的?”
明馨答道:“池子里荷花开得正好,里面有个人几乎看不见,昨天搜来搜去没想到往池子里搜。要不是早晨搜查的侍从在池子边跌了一跤,到现在还发现不了。奴婢问过了,跌跤的侍从没什么问题,就是个巧合。”
卫念秋在一边也没闲着,问了问顾南川的情况。顾南川似乎被吓到了,说话语无伦次,翻来覆去就是不知道,不清楚。卫念秋无奈,只能让传太医来,抓一副安神的方子给他。
“问得如何了?”
卫念秋摇头:“顾氏前言不搭后语,只是说不知情。”
元琦冷哼:“看住院子里的人,连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让人给严氏送信,赵氏若是瞒不住就告诉他,没出结果前尸体不许任何人碰。我去上朝了,有什么事情让人去官署传个话。”
哪怕是死了个侍从,那也只是后院的小事,该上的朝还得上,该处理的公务还得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