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待定40
那个莫名其妙的木偶也有认怂的时候?
“轰!”
朦胧的雾气中,一个十米粗的不规则圆柱从汽车右侧的丘陵间荡出,缓缓落在三人眼前的公路上,凝固的沥青像泡沫一样被踩出印记。
看着远超视线范围没入天际的圆柱,张大施放弃了为什么没踩出天坑的思考,此时的他正尝试着眼观鼻鼻观心,争取进入梦里。
抬头间分神看完圆柱的信息时,他已经依靠自己的能量视觉看到了前后八个圆柱延伸的尽头,一个。。龟壳?
几乎就在他看到的瞬间,一个鳄龟一样的头部就低下了头,卡车一样散发着黄色瞳光的双眸盯住了汽车。
随着视线下移,从远处的丘陵一直到沥青公路边,泥土,树木,水流离地而起,汇聚在一起升入空中直至不见,连车内三人身上一路过来的灰尘和污垢都干净得一流的洗车团队都自愧不如,有那么一瞬间,张大施还以为要空中飞车了。
并没有,这股无差别笼罩在物质表面的混乱重力流似乎有自己独特的筛选机制,在三人眼中,车辆左前方那仿佛被重型铲车开过的宽大沟渠里,兔子,昆虫,牛仔裤,避孕套,各种食物外包装分布其中,并没有随着吸力上浮。
“昂————”
长腿大鳄龟张开了嘴,一声低沉的轰鸣震荡在车厢内,四人居然还隐约听明白了它的意思——蝼蚁。
偏偏包括刚醒来的比利在内,最皮的熊孩子都无法否认,按这个比例来看,对这个巨大得令人挂机的存在而言,连在蚂蚁里他们都算是最小的那一种。
三人起初惊愕于地面的震动,不知为何就引来了注视,在物质浮空那一段无力到麻木的等待中,张大施突然读到了,大卫和女教师福根面上泛起的绝望。
来不及逃跑,做不出反抗,无情的重力流像清洗食材一般席卷过全身,毫无挣扎的余地,被动等待食用者的喜好来逃过一劫。
如若不是由人到物都在跟他说你一定要死,也许他也会把自己代入成自助餐的一员?
而现在,哪怕恐怖的目光转瞬即逝,张大施眼中的绝望之人还是久久没回过神来。
“爸爸,我们还没到家吗?”
熊孩子是不会看气氛的,不过他的话虽然令成年人的脸色更加复杂,倒是让大卫能听懂人话了。
“我们要去市里,比利,你妈妈跟着军队走了,她有在家里给你留纸条的,那可真是栋大房子,不过大卫先生忘了拿出来了。”
张大施拍了拍大卫的肩膀,勉强挤出笑脸对男孩说道。
“是的,儿子,阿曼达也很想你。。。。”
男人侧过头使劲捏了下鼻梁卡住眼泪,才转头接着对儿子说:
“但我们现在面临着一个难题,比利,要把车开去市里的话,我们的燃油不够了。”
“对啊,比利,这可是个大危机~”
女教师福根可就没这么大忍力了,任谁都看得出她在强做笑脸,还好她保持住了认真的语气:
“我们都认为在路上寻找还有燃油的任务可以交给你来完成,能做到吗?”
“好的!”
被迫睡了一觉的男孩此刻精神抖擞地接受任务:
“我好想妈妈的!虽然那只大怪物很酷,可是去找妈妈最要紧!爸爸快开车!”
“好,让我看看。。。我们还能走到哪里。”
汽车亮起前灯,然后停滞不前。
“我”
大卫不敢相信地看着表盘上的油箱标示。
那是零,空箱,没有的意思。
抬起头,在车头灯的照射下,移山巨龟的落足之处又带来了新的打击。
汽车的前方是一个十米方圆的不规则浅坑,而在浅坑的正前方,是密密麻麻停在原地的车辆。
大大小小的车海,房车,警车,汽车,皮卡,没有任何暴躁的撞击,没有人因为堵车争执。
车门大开,空无一人。
。。。。。。。
“汽油。”
女教师再也绷不住表情,通红的眼睛泪如泉涌,她用力抱紧了比利,颤抖着说道:
“汽油是石油提炼出来的,也被那个东西拿走了。”
女人捂住了小男孩的眼睛,从后腰的衣服里抽出了车上最后一把枪,看向大卫和张大施。
那是她丈夫出差前给她防身用的左轮,在福根笨挫地推开转轮后,三人都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
—田
田田———枪里还有三颗子弹。
随后车里只剩下了比利不满地嘟囔声。
濒临崩溃的女人红着双眼看向张大施,
年轻人无所谓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自愿跟着大卫出门的她看向那个男人,
大卫德雷顿,这位父亲沉默着点了头。
“我来。”
画家伸手接过左轮手枪,将转轮按回原位,想了一会儿后,又把子弹倒了出来,一颗一颗亲手装填:
“我开动的汽车,我来结束这一切。”
“咔”
再无犹豫的男人打开了保险,再次和两人对视。
真正面对死亡,即使出于自愿,张大施还是感到泪水开始在眼眶里积蓄,但他没有避开大卫的目光。
女教师福根满脸写着对生命的不舍,可嘴角蠕动半晌,还是没说出任何话,沉默的泪水打湿了胸襟。
无力的双手自然再也挡不住男孩儿的视线,即使在这一刻他还是没能学会看气氛。
再也没人知道,在这个比利德雷顿的视野中,正向他举起手中左轮手枪的,男孩的父亲大卫德雷顿,此时心中所想。
“砰!”
“砰!”
“砰!”
橘色的火光连续三次闪烁在金属车身中。
人世间最大的悲伤未必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但亲手送的话,现在,我们就看到了这样做的人,该有多少伤痛在心中进发。。
“呃————————”
压抑的低吼后,是剧烈的呕吐。
因为超近距离的射击,血液和脑浆溅射在男人的脸上,身上,其中大部分还来自于头骨最脆弱的亲生骨肉。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黑色的方向盘被男人发泄似的空手砸破,对迅速出现并扩大的淤青和血口丝毫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