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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乔不喝酒,原因很简单,吃饭这回事,学校也免不了,总会有聚餐,没有聚餐,年底也有团拜会,各年级段的一起吃一顿,再整个学校的老师一起吃一顿,以前都这样,从去年开始风向有点变,团拜会照样开,但是不管饭。
她一般不喝酒,别看老师们在课堂上、学校里一个个的为人师表,号称那什么的最高尚的职业,但喝醉了,也跟普通人没啥两样,有些人还没有什么酒品,于是段乔一般声称自己不会喝酒,以茶代酒,以饮料代酒,她就这么干下来。
她深知第一口酒都不能喝,万一开了口子,第一口酒是跟领导喝的,要是不跟同事喝,岂不是看不起同事?有些个嘴巴毒的人还不得说她就晓得巴结领导,看不起同事,不跟同事喝酒了——
还真的这样子,年前他们学校来了个新老师,小姑娘看着大大方方,就是饭桌上的事,也学得有模有样,就是可能是真不会喝酒,跟领导一敬酒,就再也不喝酒了,结果好好的小姑娘就成了眼高手低。
段乔不喝酒,学校的老师都知道,口子不能开,一开口子,后头就不好说了。
现在陈涉向她敬酒,人家还站着,她刚想站起来,到是高炽按住她,给她的杯子倒了点酸奶,再把杯子递给她,“你嫂子一点酒都不会喝,就喝这个,也是她随意你干完?”
段乔接过杯子,七八分满,白色的酸奶,与高炽的手相碰触,细细的指尖仿佛还残留他的余温,心没由来地一缩,这会儿,却是真的站起来,将自己的杯子轻轻地碰一下陈涉的,“谢谢——”
她说的轻淡,酸奶一入口,她含在嘴里,慢慢地咽下去,腻滑的口感,滑入喉咙,让她有种恶心感,眼角的余光憋见陈涉的眼睛,那双眼睛漾开笑意,似乎是很有善意,却让她如梗在喉,像是嘴里被迫地含他那物事一样。
“呕——”
涌上来,翻江倒海的难受。
但是没有一点儿东西,她在干呕,呕得眼泪水都快涌出来,可她没哭,就是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不敢看陈涉一眼。
高炽到是急忙揽住她,关心地看着她,还让服务员去拿纸巾,那双手温柔地替她擦脸,“怎么了?酸奶不能喝?”
不是酸奶不能喝,是她想起来昨天被她吞进去的东西,哪里还能有胃口,恨不得把自己的胃都吐空,白天都没吃饭,肚子里的东西都消化完了,什么都吐不出来。
“不、不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让人打断了。
“莫不是有了?”何权一直就跟陈涉说话,似乎两个人很熟,这会儿,他瞅着她难受的表情,脸上到是笑着,有些个恭喜的意思,“你们都结婚两三年了,是要有了吧?”
他这话要是别人来说,其实也真没有什么,要是对高炽与段乔这一对夫妻,还真是挺讽刺的,她要是有孩子,难不成是圣母玛丽亚自体繁殖了?就、就算是昨天,也没有这么快的事。
她躲在高炽怀里,把自己的脸都藏起来,整个人不知所措,没吃药,一次都没有吃,要是真怀了怎么办?她只差没有哆嗦了,一想那后果,她就发抖。
高炽真以为她难受,她一哆嗦,他搂得更紧,“小舅说笑呢,我跟段乔现在还没有打算要孩子,”低头对着段乔,“你要是难受,我就先送你回去?”
她巴不得现在就走,走的远远的,谁也找不着她,面前的两个男人跟个定时炸弹,虽说他们现在都对高炽透露出一点点事来,更让她害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身败名裂了,“不,不用的,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你陪小舅跟陈涉吧。”
高炽确实没想到她会难受,想着她刚才就兴致不高,估计还真是睡多了闹的,他也没想太多,也不知道他老婆心里那么多纠结,那么多秘密,也给他头上戴了那么顶有颜色的帽子,“嗯,那也行。”
他直接让饭店的车子送她,一直等她上车了才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到家时打个电话给我?”
冷不丁地给他一亲,她有点惊,两眼茫然地看着他,却叫他笑出声来,“乖女孩,回家打个电话给我,知道了吗?”
车子开走了,他还站在名都门口一直看着车子远走,看不到了车影子才转过身,一回头刚巧对上陈涉,眼里有点意外,“你小子怎么出来了?”
“我跟你那个舅舅有什么话可说的,大眼对小眼的,真没趣儿。”陈涉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还拿了根烟,指间的架式十足,站在夜色里,好看得很,他到像是没注意别人看他的目光,“哥,你外头那个怎么办?”
陈涉刚才还能跟何权谈笑风生的,转过脸,就嫌弃人,一点都没想在高炽面前掩饰什么,性格看上去很直爽,也就看上去。
“我外头有什么吗?”高炽眼神一冷。
敢情这是翻脸不认事呀,陈涉心有戚戚焉,也就那么一探口风,他一贯做事仔细,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开口,微眯着眼瞅向刚才车子离开的方向,想起尚品手头拍的东西,身下不由得紧了紧,有种口干的感觉。
思及她紧张的表情,那种都不敢看他一眼的紧张感,都让他好笑,真想吓吓她,对上高炽的眼神,“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我能说什么。”
高炽一拍他,刚想说句什么,手机到是响了,奇怪地接起电话,“怎么?”
“我有事得先走。”
手机那头传来何权的声音,叫他有点意外。
原先是四个人一起吃饭,这么着的,就走了两个人,陈涉做了个怪脸,“早走早好,我还不稀得跟他一起吃饭,真个麻烦精,你听没听说,他的调任都下来了,估计都在这里,我还得跟他共事,真是挺麻烦。”
他不是没听说过何权的行事风格,铁血一点余地都不留,他自己一贯是仔细,可还是必要的时候得讲面子,两个人完全不一样,还要一起共事,真叫人烦。
“早定的事,也不全是老爷子走的门路,一半多是他自己拼的。”高炽对这个小舅没有什么好感,也就是段乔在面前时,他还能保留一点面子上的情,还庆幸何权走得快,不过他说话还算是公允,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按了个号码,声音放低了点,“还没有吃晚饭吧,来名都一起吃饭。”
刚才还说外头没有什么,转手就打电话叫人过来吃饭,陈涉都想看看他脑袋里都是什么,想想那个胆子小的人,他不由得心底偷偷笑,“傅悦?”
高炽冷眼看他,却是点点头。
要说傅悦为什么不是外头的女人,其实话很简单,原因没有什么别的,高炽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那种要为了爱情奉献一切的精神,别人觉得他犯傻,他到是觉得自己可以对抗世界。
“你少说两句会死人?”他瞪着陈涉。
陈涉这时到是伪装成温顺的羊,把羊皮往自己身上一披还真把他自己当成羊了,眼里含着慈悲,“我看嫂子挺可怜的,你好歹也对人家上点心。”
听听,这都是人话嘛,他自己睡了人家老婆,就是把那物事往人家腿窝处往里捅,可不还是作了孽,把人都吓的半死,这时候,他还装好人,叫人家正牌老公对人家好点,有这么做人的?
前面一套,背后又一套,陈涉这个样,高炽也晓得他性子,最是反复无常,也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挺乖,没事的。”
陈涉赞同,是挺乖的,还想着吓她一回的,想着高炽看上去的人总不能那么软弱,被欺负了一句话都没有,还真没想到人家就是那种人,光想着昨天完事了后,她双手拽着包包,几乎是哽咽地跟他说她要去接人的话来,眼神都暗了点。
可不就是乖巧的,乖巧的都没边了。
段乔不知道自己叫人想成什么样了,想成什么样她都不知道,她倒在车里,实在是受的刺激太多,她一直回头,直到看不见名都的影子后她才缓缓地倒在车里,身上的骨头都像是被肢解了一般,她想哭——
又哭不出来。
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慌乱无主,让她的脑袋都不能负荷,生平做过最大胆的事都不过是当回学生代表在运动会上发言,也就两三句的话,她在家里准备了好几天,最后还跟自己说下面的同学们都是石头,才算是安稳过关。
她觉得自己当老师,都是猪油蒙了心,要是没她接高炽的话,没当成老师得有多好,后悔药没得吃的,她晓得,但是——
她又不怪高炽,毕竟他给她解决了工作。
谁让她一时脑抽,告诉高炽自己读的是师范呢,还有教师资格证呢。
“师傅,停车,停车,我在这里下就行。”
眼见看着车子快要进古城,她赶紧叫司机停车,麻利地下车,拽着自己的包包,又看看四下里有没有她认识的人,一眼望去全是陌生人才算是放点心,迈着急急的步子走入那家大药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