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模拟创星图的雏形
“回来的好快?！”
站在罗兰身边的少女，发出了惊叹般的声音。
当罗兰离开莉莉丝的乐园，回到蓝梦公司总部的时候，第一个迎上来的，就是等候已久的欧提努斯。
少女双手抱胸，像金子一样闪耀着的柔顺长发随着摇晃的脑袋微微摇曳着。
可能是因为难得和同类战斗了的原因，欧提努斯年幼的外表中，带着还未褪去的兴奋和凛然。
“因为听食蜂说你在忙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就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你。”欧提努斯的眼眸中透着一抹不满。“没想到这么快就忙完了。”
“让你担心了吗？抱歉，因为这件事项比较优先，我必须亲自去现场确认它的功能与封闭性。”
听出了少女话语中隐含的关心，罗兰失笑了一声，用轻柔的动作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欧提努斯的头。
“与其在这里说抱歉，不如继续摸摸我的头。”
“是，是。”
在感受到脑袋上刚刚好，好像按摩一样的舒适的力度和手心的热量之后，欧提努斯露出了像是踩奶的猫咪一样愉悦的表情。
在入迷的沉浸了好一会儿，连白嫩的脸颊都泛起微红之后，似乎意识到这与平常自己神明形象不符的她才轻咳了一声，抬起了头。
欧提努斯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祖母绿的瞳孔就像是湖泊一样澄彻，倒映着天空尽头的那个巨大建筑。
那就好像一颗在白天也显得明亮的寥落星辰。
“这么，天空上的那东西就是所谓的箱庭雏形？”
“是的，那就是箱庭的雏形。”
罗兰神色自若的回答道，但手上的动作却下意识停顿了下来。
正如莉莉丝所言，他在制造的东西是箱庭。
但这个箱庭可不是指那个神佛的乐园，而是指其原本的含义。
即用缩略的工具箱来模仿世界。
最开始，这只是为了观察病人心理状态的一种疗法，但因为其直观的效果和泛用性，很快就涉及到了各个领域之中，神秘自然也不例外。
当初亚雷斯塔能从新晋成员一举成为黄金黎明的巨头，正是因为他用箱庭的构造重新解读了魔法的架构，用将无限可能性缩略起来的工具，哪怕小孩子也能轻易的发动，创造新魔法。
就像应用的开发工具一样，学习魔法的人不再需要去追寻，理解伟大存在的由来与足迹，元素的形成与原理。
他们只需要根据本能，把工具箱里已经归纳好的元素自由组合和移动，像拼图一样组合起来就行。
这并不难理解，抛去善恶观念的束缚，只要技术的发展足够深，玩具公司甚至可以提供让小孩子也能上手的核试验模拟。
这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亚雷斯塔仍然是二十世纪最伟大魔法师的原因。
他对于魔法世界的影响，比蒸汽机对于工业革命还要重要。
当然，作为不需要承受原典毒素就可以获得力量，让停滞的知识得以前进的捷径，自然也要付出代价。
这粗暴的将所有相位全部重叠在一起的理论，和数量暴增的魔法使用者，也让魔神的注视和相位火花溅射的灾祸成倍的增加，最终导致了莉莉丝无可挽回的命运。
“但对于已经超越了世界的我来说，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罗兰沉声说道。
“箱庭这种统合了世界的工具箱，在不同的人手里有不同的用法，在魔法师手中可以用来实现他们对世界的认知与干涉手段，在神明手中，自然也可以诠释世界本身。”
“世界本身？”
欧提努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罗兰理解她的心情，每一位走到现在的魔神都对于世界这个绝望的囚笼做出过无数次能想到的尝试，可都无功而返。
亚雷斯塔让魔法界革新的箱庭体系虽然也深不可测，但也顶多是魔神领域的智慧而已。
按照分级来看，现在也只是和欧雷尔斯为她量身打造的妖精化相若，都无法和让真格雷姆林进入世界的无限镜分割相比。
要和创造了并束缚了众魔神的世界本身相比，有着云泥之别。
但尽管罗兰平日里有些不着调，但真因此而小觑他的人，坟头草都有三丈高了。
欧提努斯不认为对方在这种时刻给出的评价会有错谬。
“境界与力量上的差别……”
欧提努斯稍微露出了认真的表情，很快就找到了其中的前因后果。
“没错，所以我才一直叫它箱庭雏形。”
罗兰挑了挑眉，有些感概的说道。
“就算有了思路，没有绝对的力量和细致入微的境界，要想以此来诠释世界本身就是痴心妄想。”
箱庭的关键就在于以缩略来重现。
身为物质界的生命，肉体拥有种种真切的特质，以至于就连艾华斯和科隆尊这样高纬度存在没有灵媒也无法展现真正实力。
魔神们也可以以此为起点，来攀爬神的领域。
以物质界作为媒介，用被汇总的要素形成的集合装置来描述魔法的可能性当然不成问题。
可如果是更深邃，需要将物理宇宙一并囊括进去的存在呢？理所当然的，这是不可能的。
亚雷斯塔的术式可以造成十倍宇宙大爆炸的力量，但还是人类的时候，他们几乎不可能准确造出宇宙的缩略模型，只能尽可能的接近。
理解宇宙的构成所代表的智慧，和在无限的宇宙中再创造一个更小却真实的无限，难度完全不同。
到了魔神虽然可以轻易创造，但那时困住他们的却是世界本身了。
这样高打低的死循环容不得走捷径。
“除非掌握了宇宙的公式，否则就无法创造宇宙的箱庭。”
“原来如此。”
欧提努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但脸上的不解依然没有消退。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执着于制造宇宙的箱庭，对吗？”
罗兰露出悠然的笑容，点破了少女内心的想法。
“是的。”
欧提努斯没有掩饰自己的困惑，虽然偶尔会撒娇，或者闹下小情绪。
但在其他方面，二人之间的关系让她在这方面一直抱着不懂就问的坦率。
“因为面对那种程度的灾祸，我没有不全力以赴的理由，坦白来说，就算是现在的我，也不会在正面对决这件事上感到乐观。”
“这是绝对硬实力的差距，不是仅靠一丝一毫的小聪明就可以弥补的。”
罗兰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即使是同等级上只有些微差别的力量，配合上名为完全公式者的高效率输出工具，就可以让他与魔神的战斗变成人类对笼子里仓鼠的戏耍。
而灭尽灭相之理，只会更加夸张。
“难道这个世界就可以弥补这种差距？”
欧提努斯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虽然语气很凝重，但罗兰的脸上完全就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弥补不了……但如果是世界和我加起来的话，虽然有些勉强，可只是为它制造出限制还是有可能的。”
第六天之蛇是无可匹敌的怪物。
这点毋庸置疑。
但就亲身经历而言，这份无可匹敌显然是拥有范围的。
罗兰曾经杀死过对方一次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时的第六天之蛇就算依赖搜集的契灵组成的双翼，也不过是数倍单体宇宙的程度。
是在罗兰成功反杀后，再次出现的它实力才疯涨到无限的级别。
说穿了，它是宛如免疫系统中的白细胞一样的存在，在寻常情况下，只会对病灶进行精确打击。
用数倍单体宇宙的程度更加灵活，受到世界限制的程度也更低。
以无限的重量，它只是游过世界之海，都可能造成许多正常世界的倾覆。
如非必要，第六天之蛇当然不会胡乱开启‘杀杀杀杀杀，狂狂狂狂狂’这种宿主和病毒只有一个能活的极端模式。
“而这份极端的范围，恰好就是等同于魔神的无限。”罗兰解释道：“虽然最开始也只是猜测，但在拥有使命的情况下，第六天之蛇还是被永劫轮回之理困住的事实佐证了我的想法。”
道路之理的确是强大的特攻，但也没到无视上限的地步。
比如罗兰，在持有星杯的情况下，就算再将理增幅到极致，也不可能超越无限。
但凡第六天之蛇有这个层次的第三形态，早就把罗兰这个眼中钉给清除掉了。
可它只是一个免疫系统中的工具，在{蛇}死亡，和取代了它的第六天摆烂沉睡的情况下，它也受限于此。
这是为了意志为了防止它暴走，破坏体内平衡的自我保护机制。
“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罗兰微微一笑，眼底精光一闪。
“达到临界点的体积，为这家伙塑造出了弱点与上限。”
不管多强的替身，能发挥出怎样的力量都与替身使者息息相关。
精神力的强大与否决定了能力的上限，本体的强大与否决定了战斗的下限。
“变成最终形态的它，在遇到我用体积相若的魔禁世界编织出来的梦境时，一样会昏睡。”
“就像被关在麻布袋里，就以为天黑了的蛇一样，而我则是站在袋子外的捕蛇人，这样的环境，虽然还有被咬中的风险，但比起之前已经大大降低了。”
“但那仅限于睡眠状态吧？”
欧提努斯微微蹙眉，咬着嘴唇思索了一会儿，提出了异议。
“如果清醒过来，灭尽灭相的毒液可以轻易的烧穿这层防护让它钻出来，不会太勉强吗？”
“当然勉强，所以我要全力以赴的制造箱庭不是吗？”
“嗯？”
“真是的，魔神的力量对于人类而言未免也太娇惯了，让我来演示一下好了。”
看着欧提努斯迷茫的表情，罗兰轻轻的打了个响指，让宇宙的星空与相位开始自由的变换。
变得更加封闭，更加空白。
也更加的充满着秩序。
“大部分相位都变成十字教的相位了，磁场宇宙却没有任何变化，世界都变得清澈起来了，你减少了重叠的相位数量吗？还是用类似战乱之剑的术式切割了它们？”
少女的声音清脆又活泼，有些疑惑的问道。
连魔神都能击败的罗兰可以做到这一切，她并不对此感到意外。
可下一刻，欧提努斯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对，仔细一看，相位重叠的状态并没有改变，重量也没有减少。”
少女微微的张开了嘴，拨开了自己的发丝，瞳孔像是鹰隼一般微微竖起。
过了一会儿，她才用凝重的语气给出了结论。
“……你不是削减或者破坏了相位的数量，你是将其他相位的构成，替换成十字教的了。”
“毕竟我是完全公式解答者嘛，作为在另一种方面超越了世界的存在，这才是它真正的用法。”
看着成为契灵后就越发处变不惊的欧提努斯露出这样的表情，罗兰的心中也不禁涌现出了一股成就感。
“作为有缺陷的全能，你们是不是太小看宇宙，相位，以及世界了？”
世界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就算拥有了能够超越它的力量也是如此。
就像星杯一样，可以将理扩展到无限的它，要想完美的发挥自身的全知全能，也必须要迪司博得这个特定的世界。
如何更有效率的使用工具，是从古至今不变的追求。
科学侧选择利用超能力，魔法侧选择利用相位，结果到了魔神，因为能轻易破碎，反而全部还回去了。
但从弱者成长起来的罗兰就深刻的明白这点的重要性。
“这个世界的确混乱而绝望，但也并非无迹可寻，否则神净讨魔根本无法诞生，你们只是没有找到正确的阶梯而已。”
如果支配了宇宙，就可以掌握相位。
如果掌握相位，就可以成为魔神。
当成为魔神之后，就可以绝对的力量作为护身符，超越深渊，并控制整个世界。
在欧提努斯看来，这已经进无可进了，可这就足够了吗？
虽然超越了亚雷斯塔和魔神无疑令人感到振奋。
但能够创造宇宙的箱庭，对于罗兰所拥有的一切来说，以满分的卷子而论，也不过是达到了优秀的底限罢了，仍有不少的进步空间。
星杯的全知全能就是标准的教材。
更何况，还有着第六天之蛇这样前人留下的满分试卷摆在眼前。
宇宙的箱庭？有着先例在前，这种工具箱怎么可能使自己满足。
所以，他根本没道理在这里停下。
“控制了整个宇宙后，就可以将自身的道路铭刻其中，用物质界的绝对掌控与没有任何不纯之物的神话世界，来塑造宇宙的形态。”
“使其化为武器，工具箱，或者给予最终的解答。”
“即另一种宇宙观。”
罗兰轻声说道，嘴角勾勒起一丝笑意。
里面混合着犹如火焰般昂扬的斗志和一缕期许。
“又或者说……模拟创星图的雏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