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一切都与钱有关(三)
第一百八十章一切都与钱有关(三)
刘彻对桑弘羊还是很满意的。
他们从年少时期就相识,桑弘羊是自己的伴读。但,以刘彻的性格来说,如果只是一段始于多年前的情谊还不至于让他如此看重一个人——关键还是,桑弘羊本人实在是很能干。
他还记得,他在打算对其委以重任的时候,和他夜谈一整晚。
桑弘羊对自己阐述了他的财政理念,和施政观点,要统一货币、打击越来越放肆的地方豪强,并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让大汉变得国富民强,能让国库拿出足够的银两让陛下能驱逐匈奴,治理边关!”
短短几年,他做到了。
这也让他一跃成为了自己最信任的人之一。
刘彻当然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仁厚的君主,但他觉得自己和桑弘羊应该能有个善终,而不像是已经死在了刑场上的主父偃那般。
但,现在仙画这意思是什么?
什么叫做“为他之后的命运埋下了祸根”?
桑弘羊原本狂喜的心也瞬间冷却了下来,意识到,糟糕,自己似乎好像是不得善终啊……
刘彻略带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或许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
“不知每月几钱?”
白花花的,杂质极少,虽然和仙画里面出现过的还比不了,但是也比之前的好太多了!
“听说海边的晒盐场,每日能产出好多哩。那些渔民,最近的日子可好过不少。”
霍光亲临的次数也不多,他和桑弘羊各坐一席,面对面,但两人之间之间似乎势如水火,剑拔弩张。
汉武帝和桑弘羊都有些如释重负。
试想,他们原本可以通过各种手段赚得盆满钵满,却因为此人的手段,而只能乖乖的吐出利润最大的营生,去谋那些小利,想想就气!
“盐也是,现在的盐可比以前好多了!”
后来有统计,桑弘羊总共发言一百一十四次,而其他如御史等人只发言十几次,可谓舌战群雄。
【变成了,汉武帝时期的政策要不要延续?要不要恢复成文帝时期的政策?】……
【针对这个议题,他们就召开了一次大型的辩论会,为时五个月。】
帝的托孤大臣,
“而且以前的三铢钱根本就不行,轻飘飘的,还不知道是用什么铸成的,上次我去买东西,掌柜的都不收。”
辩论的重心放在了桑弘羊和贤良文学两方。
桑弘羊没有好下场,有什么能比这个消息更让他们感到高兴呢?
但是呢,
两个人之间的理念完全不同,这一次一次的吧就形成了新旧两方势力。汉昭帝呢,明显更亲近霍光。】
老百姓们却在感叹:“还是现在的五铢钱好用,以前的钱用起来也太麻烦了。”
【就这样,在始元六年也就是公元前81年的时候,盐铁之议辩论大赛开幕了。】
【从经济政策到军事收获,再到外交关系,还有治国理念甚至古今关系,等等等等。】
“看来,连老天爷都看不惯此人!”
“某当然是支持霍大将军。”
而在大汉其他的地方,那些原本掌握了盐铁之权的豪绅府上,却响起了不断的笑声。
“说是那边缺工匠,官府还在到处招募。”
【别说,这形式还挺文明的哈。】
“老朽也是,如今之政轻本重末,搞得民间民不聊生,自然要纠正过来。”
——和之前的“民煮官收”不一样的事,现在走的是官营大盐场模式,和没有仙画出现的历史时空相比,终归有了一些不同……
怎么能是陛下的错呢?一定是自己的错!
民间。
君臣两人在这里以某种微妙的心情唏嘘了几句,然后这才继续把焦点转移到仙画上面。
“去,斟酒来!今日当浮一大白!”
二月,盐铁会议正式拉开了序幕。
他们集聚在一起交换着自己的意见,并迅速的评估利弊。
“诸公,本次盐铁会议主要讨论,盐、铁和酒日后是为官营,还是要恢复到文帝时期的政策,让利于民,修养生息?”丞相田千秋宣布会议开始。
【盐铁之议,发生在汉武帝死后,汉昭帝时期。】
一番谈论下来,支持桑弘羊的竟然寥寥无几。
【这场长达五个月的辩论,精彩极了,一开始还只是讨论盐铁酒要不要专营,而发展到后面简直成为了总结汉武帝一代政治得失的会议。】
【霍光觉得呢,先帝死之前发布了《轮台诏》,说要休养生息,而现在民间对盐铁专营一事怨气沸腾,那这个东西是不是还要继续搞下去?】
【贤良文学呢,其实是汉代取士的一个科目,简单理解为已经在朝廷挂上号的地方名士吧,他们在一些朝廷事务上,也是有一定的发言权的。】
【辩论有三方,一方是以霍光为代表的反方,觉得不要搞下去了,要还利于民。一方是以桑弘羊为代表的正方,觉得还得继续搞下去。第三方呢,是从民间挑选出来的贤良文学大概六十多个人。】
【霍光和桑弘羊都是汉武
汉昭帝只在开幕的时候出席了,之后偶尔旁听,唯有桑弘羊以及御史、丞相等忠诚和这些贤良文学们每次都必到。
桑弘羊诚惶诚恐:“陛下,一定是微臣后续有什么事没做好。”
来自于各郡国的马车纷纷抵达长安,一位位贤良文学从马车上走下来,入住朝廷准备的驿馆。
还好,还好,不是死在朕手上,而且朕应该临死还都挺信任他,也算是君臣相得,有了善终——刘彻。
还好,还好,并不是陛下猜疑然后杀了我,反倒我活得还比陛下要久——桑弘羊。
不过,刘彻又生出一些不爽。
怎么回事?居然到儿子那一辈,还要来总结朕的得失?
而且还要恢复成先帝时期的政策,这简直……简直是对朕的全盘否定!
朕难道不算是千古一帝,武功卓著吗?
刘彻生出了一些些火气。
也不知道继位的是自己哪个儿子?
“霍光啊……”
刘彻琢磨着仙画的用词。
霍光和桑弘羊有理念分歧,但似乎也是忠于了自己的遗诏和晚年的理念,应该也是个人才,可以用!
桑弘羊感动过后,倒是有些凝重,看起来自己和这霍光之后似乎很不对付啊!
唐朝。
李世民也在和群臣讨论西汉的这一对著名君臣。
“按照仙画的说法,盐铁之议本质上其实是阶层之争。桑弘羊触动了地方豪绅的利益,肯定会遭到大规模的反击。”
“汉武帝在世的时候,尚且能压下这些争议。但他不在了,自然反扑就开始了。”
臣子们的讨论他都听到了耳里,并且表示同意。
他对身边的李治说:“可到了晚年,汉武帝却未必还支持桑弘羊的理念。”
李治有些惊讶:“您的意思是……”
李世民轻声道:“汉武帝下《轮台诏》,认为自己急功近利,好大喜功,觉得需要轻徭役,休养生息。那时候,其实他就有了退却之意。”
天上的雄鹰,依然会有老的时候。
“这几位托孤大臣,除了霍光和桑弘羊之外,其余的或没有实权,或本就懦弱。所以矛盾就集中在了霍光和桑弘羊之间。”
李治恍然大悟:“汉武帝本想要两人互相制衡,避免一家独大。”
实际上,桑弘羊在汉武帝晚年时已经圣宠大不如前,他被任命为托孤大臣,恐怕更多是因为汉武帝不放心霍光。
李世民悠然叹一声:“可惜,最后还是走到了两虎相斗的局面。”
似乎没有人可以抵挡权力的诱惑……
【桑弘羊认为汉武帝时期的政策没什么问题。】
【而这里面,贤良文学完全站在了桑弘羊的反面。他们对之前的政策尤其是经济政策那是全盘的否定,认为如果继续下去,这就是祸国之策!】
贤良文学们慷慨陈词:
“盐铁官营、酒榷等政策就是与民争利,是百姓疾苦的根源,且让百姓轻视农作而重视商业,轻本重末,只知逐利,导致民间风气败坏,如此,自然该废除,改为民营。”
桑弘羊回道:“正当的谋利并非坏事,反而是好事。就如同管子提出士农工商,工和商与农一样,都是国家的重要组成部分,自然不能轻视。且,既然尔等认为百姓应该重视农作,那为何又觉得盐铁应该私营?岂不是自相矛盾?”
贤良文学们对望一眼,一时有点沉默。
有人站起来道:“自然是让该农作的人去农作,
让有实力经营盐铁的人去经营。”
桑弘羊驳斥道:“尔等口中有实力之人无非是豪民。假使将盐铁之权下放,
必然将会助长他们的权势。昔日尚未实行盐铁官营以及新的货币制度之前,这些人就投机倒把、操纵市场,管山海之利,贱买贵卖,牟取暴利!”
他的语气变得愤慨起来:“他们大量制造劣质的钱币,放高利贷!并且还隐瞒家中资产,滞财役贫,以末致财,却用本守之,让无数的农人成为他们田地上的奴隶!”
打击地方豪强势力,这本来就是之前他和先帝的目的之一。
桑弘羊洋洋洒洒的列举了豪民们的罪状,让对面的贤良文学们略有些尴尬。
当然,也有人并非是地方豪强的说客,而是真的目睹了民间的一些惨状,义愤填膺道:“桑公嘴上说得好听,但盐铁专营的弊端怕是你没看到吧?各处盐坊铁坊只重产量而无视质量,价格极高!百姓们花上大价钱买来的农具却丝毫不实用,买来的盐中杂质无数!”
“各郡国都有出现官商勾结,徇私舞弊和囤货奇居的事情!最终苦的还不是百姓?!”
这番话得到了场中不少人的认同。
桑弘羊也沉默了一时,只能坦然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地方官吏不按法度办事,造成了极大的弊病。但我始终认为,盐铁为国家大业,应由朝廷一并经营,如此才能扩大财源,充盈国库。”
“诸君不妨想一想,假使先帝不采取这样的政策方法,打匈奴的钱从何而来?消除边患的钱又该从何而来?”
“难道要把这些加到税赋里面,分摊给老百姓吗?”
即使贤良文学们对这些经济政策充满了怨气,但却也不得不承认,之前武帝的煊赫军功,背后的大功臣就是眼前的桑弘羊!
于是,他们选了另外的切入点,那就是咱们应该以农为本,要抑商重农,而不应该轻义重利,这也有悖于圣人的教诲。
桑弘羊博引旁征,从《管子》到《论语》到《孟子》再到《春秋公羊传》,侃侃而谈。
他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富国,并不是只有农耕一条路可走,工和商也是很重要的方式。这两者只要能发展起来,朝廷就可以收上更多的税赋,而不是把这些全都压到贫苦百姓们的头上!”
【朋友们,这是一个两千多年前古人的思想啊!】
【即使放到现在来看,也是闪闪发光的。称呼他为经济学家,这丝毫不为过吧?】
【事实上,桑弘羊才是管子思想的真正继承者!管子都相对还比较隐晦,他可以说是第一个然后又是唯一一个真正提出来要靠工商业来让国家富强的经济学家!】
【远见卓识!】……
明朝。
张居正莫名的心情有些激荡,他手抚过《盐铁论》的封面,因为常看,边角都有些卷起。
这本书其实不是桑弘
羊写的,而是后面有一位叫做桓宽的儒生花了很多工夫从当年参加了盐铁之议的贤良文学口中打听到了当年那场辩论。
这儿挖一点那儿凑一点,居然也还原出了个七七八八、最终编撰出了这本《盐铁论》。
这就相当于是会议纪实。
“可惜,若是桑公能够自己著书立说,想必更加精彩。”张居正有些遗憾。
张学颜苦笑:“大人,您忘了?就算是真著书了,也未免能够流传下来。”
张居正想到桑弘羊悲惨的结局,摇了摇头。
“世间清醒者,不愿意同流合污者,往往结局悲惨。”
“不过,能够看到桑公将他的理念对着天下道出,倒也无憾了。”
这些他日思夜想的思想和理论,在仙画里被演绎出来的时候,还是很震撼的,至今心情都难以平复。
“后世对桑公的评价很高啊!看来,本末之争,义利之争,在后世已经完全尘埃落定了。”
本为农,末为商。
谁赢了,显而易见。
“桓宽编《盐铁论》,本是为了辩驳桑公,却没想到歪打正着,留下了他的理念。真是世事奇妙。”
张居正笑了起来,他自己都没察觉,一开始的时候他说的是桑弘羊,现在却变成了桑公。
张学颜悠然神往:“不知后世的财政经济,却是如何运转?”
他已经对“经济”这个词活学活用。
“继续看吧。”张居正断定,“定然是让你我都会觉得惊骇而不可思议的。”
富国并非只有重农才可以做到。
后世的繁盛景况不就是对桑弘羊这句话最好的注解吗?
汉朝。
汉武帝刘彻竟然有些感动,甚至都要对着桑弘羊表演一番执手相看泪眼了。
“桑卿懂朕啊!”
不管自己晚年到底是怎么想的,思想发生了什么变化,但之前的经历同样是自己政治生命的一部分。
虽然可能大概也许做错了一些事情,但也立下了不少功绩——这些即使是仙画也不否认。
可那些贤良文学们居然想要全盘否定!
竖子尔敢?!
这些功绩和政策岂是他们这些目光短浅之人能完全看透的?
汉武帝恨得牙痒痒,也因此对一直站在自己这边维护和肯定自己的桑弘羊生出极大的欣慰与满意来。
桑卿的忠诚,果然无可指摘!
不愧是和朕一起长大的!
桑弘羊正沉浸在自己的发言之中——那是晚年的他,思想和理念更加成熟,倒是在这一刻点醒了自己不少。
他甚至立刻想到了政策的细节要怎么调整。
当然了,此时面对自己君主难得一见的真情流露,也要好好回应一番。
于是,未央宫中就上演了极为少见的让人都有些肉麻的君臣相得之景。
【那些贤良文学
们说桑弘羊的经济政策是不管百姓死活。】
【实际上,真的如此吗?】
【首先不否认的是,执行过程中的弊病肯定是会存在的,在古代那样的环境里,吏治不可能清明到哪儿去。尤其是汉武帝晚期的时候,昏招频出。】
【所以,民间有怨言肯定不是假的。】
【不过,贤良文学们也大可不必一幅自己只是为民请愿的大义凛然。】
【在当时的那个年代,贤良文学大多是儒生,而且是读得起书,已经取得了一定功名的儒生,他们出身于哪个阶层,代表着哪个阶层的利益,简直是一目了然啊!】
【让利于民?我看,是让利于这些地方上的豪强和士绅、权贵与富商吧?!】
【真正的民,只要能买到价格合适的盐和铁,谁管你这些东西是从哪一家制造出来的呢?】
【而宏观经济学的理论以及历史上无数的经验告诉我们,在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重要领域,国家的介入和调控,甚至是垄断,反倒会起到平抑物价的作用。】
【即使是实行自由市场经济的西方,对于粮食、食盐等刚性必需品的价格以及供需关系的把控,也都是有政府参与的。】
【毕竟,完全指望豪强以及资本?】
【任何一个长了脑子的人都不会抱有这样天真的想法。】
大灾之年,无数失了粮食收成的饥民来到了州城乞讨。
遍地饿殍。
米行的掌柜于心不忍,问东家道:“老爷,咱们要不要开仓卖一点粮?现在粮食价格已经不错了。”
东家嗤笑一声:“别这么没耐性,再等个几天,我估摸着几天后粮价还得翻倍的涨。到时候,咱们开张一天吃几年,岂不是更省事儿?”
天幕一黑,出现一行行的文字。
“如果有20%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人间一切的法律。”
——马克思。
【而且,盐铁之议到后面,其实争论的点来到了意识形态方面。】
【哎,是的,又来了,它又来了!】
【到底是应该逐利还是逐义?】
【又是这个问题。】
【所以,这场大辩论并不仅仅只限于大汉朝本身的经济政策,也不仅仅只限于对武帝一朝的总结和评价。它巨大的影响力甚至绵延了往后两千年——华夏文明和之后的王朝们到底要选择哪一条路?】
【是儒家重义轻利的那条路吗?】
天幕下的老百姓们原本以为这一期是教大家怎么赚钱的,却没想到大部分人都听得云里雾里。
当然,听不懂的只是那些形而上的东西,其他的一些点,百姓们天然就会有感悟。
“我觉得这桑大人说得对啊,无奸不商,这盐铁要是控制在这些豪绅手中,咱们
肯定落不到什么好。”
什么低买高卖都是简单的,遇到事情的时候囤积居奇那才是要命!
“可官府管着也不是什么好事。”有百姓嘟囔道,“还是撞着清官倒还好,要是遇到个贪官,咱们照样惨。”
看运气!
而商家们,尤其是各大时空的大豪商们,听到马克思那段犀利得毫不留情面的名言时,表现各异,精彩纷呈。
有人哈哈大笑,坦然承认:“此话倒也不假。”
若有什么事情超过了300%的利润,那不管怎么着也要去争一争的。
也有人大义凛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若是违背道德良心的事情,那我肯定是不会做的。”
做了也怕被人秋后算账。
还有人唉声叹气:“这一期不是应该要站在咱们这些商人这一边嘛,怎么还说起这个来了呢?”
这商人的名声本来就很不好了,哎!
商界的反应不统一,但帝王们的反应倒是很统一。
朱元璋一拍大腿:“这可说得太对了!那群鳖孙就没安什么好心。所以盐铁之事,肯定得要官营!”
朱棣对盐铁之议比较熟悉,对自己的父皇解释道:“盐铁之议虽然轰动,但实际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只是分出了一小部分的盐政和酒榷之权作为私营。”
大部分依然还掌握在朝廷手里。
“不过……”朱棣话音一转,想到桑弘羊的发言和刚才仙画的未竟之语。
他对这段历史熟悉,人也不笨,自然能想到路小柒后面要说什么,喃喃道:“或许,他是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
重农抑商,华夏已经实行一千多年了!
在他们往后百来年,张居正也在和张学颜讨论。
“放在西汉当下,执行过程中出现极大的纰漏,导致民间怨声四起。那些贤良文学倒也不算是鸡蛋里挑骨头。”
张学颜冷哼一声:“有人是想要趁机为自己谋利,有人是空有一腔热血但目光却看不长远。”
张居正淡淡道:“这才是真实。”
【从后续的情况来看,胜败似乎不言而喻。】
【桑弘羊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