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姐妹(一)
蛮心自小在深山密林中长大,直到上古大战之后,才回到父君身边,而她的姐姐们都是在上古大战中威名赫赫的女战士,姐姐们不嫌弃蛮心从小自由散漫,不爱修行,反而对她宠爱倍至,从不在学业上对她多有要求,每次闯祸都要给蛮心擦屁股。
贺兰氏头发散乱,一身狼狈被掀翻在地,凤氏赶紧命人拉开,“竖子,当着我的面你怎敢行凶?”
赫连傲易这才察觉到凤氏气势不一般,如今也不好得罪,只好跪下说“儿惊扰到母亲,实在不该,可梅表妹今日食了这毒妇送来的燕饼,腹痛难止,片刻就大出血,大夫说表妹怀孕初期,食了禁忌药物才导致流产,今后怕是子嗣艰难,所以儿一时情绪失控,在母亲面前失仪。”
子嗣是大事,凤氏也没想到,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倒是蛮心扶起贺兰氏,“阿哥,我们皆不知晓梅表妹怀孕之事,阿嫂日日奔波,又如何在饮食之中做手脚?就算阿哥心中有疑,当仔细求证,这就算府衙问案,也是疑罪从无,阿哥怎好出手打人?阿阙尚在襁褓,你让他母亲如何见人?”
凤氏立刻吩咐人将不停啜泣的贺兰氏扶下去,整理一番,“不论为何,一会儿我们去看看四娘吧,至于事情原委,我觉得和蛮心说的,要仔细调查才是,为了阙哥,易儿你也得给原配发妻一点脸面。”
“是。”赫连傲易只好收起刚刚那一副狠厉。带着女眷去了西苑偏房,看到了面无血色,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梅四娘。
偏房内很是昏暗,梅四娘唇色惨白,似乎都有些神志不清,侍女正在收拾整理,脸盆中还有整盆的血水,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床边站着一排女婢,其中有几个衣衫略贵气,拜月祭曾有过一面之缘,应是梅家被抵进赫连家的几个姑娘。
凤氏在屏风外问正在开方的大夫,“如今怎样?”
大夫放下笔,拱手回道,“回太太,如今小夫人刚刚小产,本身就是气血不足,如今又被人在饮食中下了毒,如今就算抢回一条命,也需将养三五年,今后怕是子孙缘薄。”
蛮心跨过屏风,“小夫人身边的人呢,出来问话。”
不一会一个瘦小的小女孩颤颤巍巍出来,看样子不过十一二岁,“二少奶奶,奴婢青环。”
“小夫人早上可进过什么?”蛮心问到,“吃过什么,饮过什么,都说出来,不要害怕。”
“我们夫人害喜,早晨只食了几口燕饼,便什么也食不下了。快晌午的时候二娘子给咱们夫人送来姨娘送给咱们夫人的燕窝粥,陪咱们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咱们夫人食欲才好些,将就着又吃了几口燕饼,正要去给姨娘请安,谁知道就出了大红了。”
“小夫人几时开始害喜的?这件事有让别人知道吗?”蛮心又问道。
“并没有,姨娘说头三个月坐不稳胎,需得瞒一瞒,夫人月前才害喜,请了姨娘身边的孔嬷嬷摸了就确定了,除了大少爷和姨娘孔嬷嬷,还有奴婢,没有人知晓。”
“你没有往外说吗?平时的饮食有特别让人注意吗?”蛮心声色厉荏,颇有些让人害怕。
“没有,夫人平时就进食不多,额外的东西都是姨娘用过送来贴补的,并未走公中。”
“那燕饼是小厨房按照惯例送来的,还是小夫人自己要求的。晌午吃的燕饼也是早上剩的吗?”
“咱们夫人向来不愿意麻烦公中,也吃不下,都是将就。”
说到这里,蛮心大致明白了原委,她将目光转向屏风内,姑娘们围在床前,可又有谁知道一个个光鲜之下藏着何等的祸心!
“燕饼还有剩吗?”蛮心问到,青环立刻端出了剩下的半盘燕饼,上面赫然留有一些白色的粉末。
蛮心看来顺手就拿来吃,凤氏大吃一惊,“儿,你做什么?”
“阿娘,这燕饼上面有糖粉呢。”蛮心说道,“我听闻有些孕妇害喜就爱吃糖。”
蛮心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青环,“你还不说实话吗?还有谁,谁知道小夫人怀孕!”
青环被这一声吓到,冷不丁叩起头来,“二少奶奶恕罪,只有二姑娘晓得,她实在是问的太紧,又是咱们夫人的亲姊妹,我就……”
屋内梅二娘听到动静,立刻出来,跪倒在凤氏跟前,“主母容禀,我与四娘从小姐妹情深,她有何变化,我自是一眼便能看出,所以近些日子也是跑的勤了些,就怕妹妹有什么闪失。没想到还是让奸人钻了空子,害了我妹子。”
蛮心叹了口气,从桌子上抄了一个烛台,点燃后,放在了梅四娘的床头,人间的事她也不好过多干预,这件事只能慢慢等着发展。而眼下最可怜的不就是在床上的女人嘛?
蛮心摸了摸脉,脉搏微弱,蛮心扶了扶梅四娘凌乱的头发,“这么年轻,又何必心如死灰,重头再来也未尝不可,孩子总还会有的。”
梅四娘的眼眸动了动,似乎有所感触。
“二少奶奶说的可是真的?”梅姨娘问到,“大夫都说了,四娘怕是以后子嗣艰难。”
蛮心笑笑,“我自幼学习药理,表妹这么年轻,好好调养不是问题,这毒中的也不深,大好的年华,也应该有个明亮的未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