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月蛊(一)
第二日,赫连傲南醒来,只觉得自己像是历经了一场火劫,浑身火烧样的疼痛,骨骼嘎嘎作响,干渴无比,幸好蛮心给他准备了几壶冰镇过的菊花茶,勉强压住,眼下是下床都有些困难了。
蛮心安慰,这几日莫要下床了,跟阿爹阿娘都告了假,说你这几日累着了,着了风寒,如今将养几日,除夕应该能赶上阖家宴。
赫连傲南扶了扶还在发热疼痛的脑袋,“昨夜不过喝了点酒,怎么反应这么大?”
“蛊虫已经离体,你的身体被他侵蚀这么多年,如今乍然离体,损耗了你不少的元气,还好我这半年也存了不少灵品药材,不出三日定然能将你养好。”蛮心递过一杯酒。
这杯酒乃是用温和的补药泡制了半年,加上蛮心悉心调制,如今用来补赫连傲南这副身子定然是不错。
“你喝了那么多还有时间帮我趋蛊?我怎么记得你昨夜其实和我醉的差不多。”赫连傲南一脸疑惑。
“自然不是我,是我请的帮手,他取走了你身上那难缠的蛊,又帮我们送回了府里,不然阿娘要是一早派人来看,就知道我们昨夜彻夜未归了,到时定要受责罚。”蛮心将酒杯塞进赫连傲南手里。
赫连傲南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皱着眉头,“大早上就喝酒吗?”
“这是我精心酿制的冰泉酒,对你有好处,快喝吧。”蛮心不等他反应,就给赫连傲南灌下去。
赫连傲南猝不及防被灌了一杯酒,咳了一声,确实觉得自己体内火烧火燎的感觉轻松了不少,蛮心扶他躺下,“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蛮心温柔的话语安慰,赫连傲南只是一闭眼便香甜的睡去。他睡下之后,蛮心命众人关好门窗,严阵以待。
失去了月蛊的联系,想必这主人也是非常着急的吧。于是午时刚饭毕,就听闻小姑奶奶又回了娘家。
听到这个消息,蛮心抬头看向床头柜,那里有只小虫子不知道是否感受到主人的召唤,剧烈的挣扎,似乎想要逃出瓷瓶的约束。
八卦组长春芜无所事事四处打听,终于打听出大消息,说是小姑奶奶上次因为借了娘家银子让亲家夫人丢了面子,亲家太太又借着小姑奶奶未有子息一事张罗给儿子纳两个美妾。
赫连春草哪里肯,与婆家大闹一番后,坐着一顶两人抬的小轿子就哭哭啼啼回了娘家。大过年气哭小媳妇在当地可不是什么长脸的事,估计要等长史府来接才能下台阶。
赫连春草回府后先去了赫连宇处,她也是有个五品诰命在身的贵妇人,长史一家在昆州还需要赫连家打点人脉关系,昆州太大,作为首府的春城司徒刺史手下有五个长史,她家夫君又不得刺史青睐,只得在周边郡县做些杂事。
本身作为少年成名,颇有功绩的长史只是暂留昆州等着升迁,可没想到自从娶了赫连春草后就再没有升迁的意思从上头下来,只能日复一日,办着州里各县的杂事。
赫连春草仗着赫连家在昆州家世威望,自然是处处压着,长史李家虽不及赫连家百年家世,但子孙争气,多在朝为官,荫及三代,势头渐已成燎原之势。只是赫连春草还没看明白而已。
夏玉副组长赶紧跳出来补充,“我听说虽然姑爷平时与小姑奶奶不大和睦,可每每小姑奶奶与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姑爷却总能站在小姑奶奶这头,小姑奶奶越是闹,夫妻感情终归比平时还要好。”
也是,七八年了,连子嗣都没有,还不让夫君纳妾,婆媳关系能不僵嘛,可姑爷也没有丝毫介意,可见这里头大有文章。
到了晚上,听说小姑奶奶先是去赫连宇那里哭了一下午,又去凤氏那里简单请了安,回亲娘那边歇下了。
凤氏要操心家里年关的事忙的焦头烂额,贺兰氏怀孕,蛮心又要照顾生病的赫连傲南,她放不下亲儿,却又抽不开身,实在是身心俱疲。只能是派近身的丫鬟又是送药又是送吃的,到了快睡前,还是抽空来瞧了瞧亲儿。
看见还在酣睡,而且发着烧的赫连傲南,忍不住流了好一会儿眼泪才依依不舍的叮嘱蛮心几句,才回了东苑自己院子。
蛮心送走了婆婆,嘱咐众人都回去睡觉,自己独自守着赫连傲南。喊醒赫连傲南又喂他吃了灵药,用了灵酒,身上的余热才将将散去一些。
“明日怕是有场好戏,你今晚美美的睡上一觉,明日定觉得大好,到时候一起看戏啊。”蛮心咯咯咯笑道,而赫连傲南顶着烧着通红的脸,竟觉得蛮心这个姑娘又好看又有趣。以前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如同妹妹一般的小姑娘,要是真的能和她过完这一辈子,也不赖,这一生啊,应该是不会无趣的吧。
此时的蛮心已经将一切布置妥当,有些累的犯困,毕竟这副皮囊也才十几岁人间的小姑娘,哪能经得住她这么天天用呢。靠着床角只想着眯一会会,谁料到一个没留神沉沉睡去。
已经休养了一天的赫连傲南在灵药的滋养下,精神已是大好,一把轻轻的将蛮心揽入怀里,掖好被子,相拥着沉沉睡去。
只是清晨,鸡还未鸣,只听见院子中一阵鸡飞狗跳,蛮心揉着睡眼惺忪的眼泡子醒来,一边的赫连傲南将他扶起,夏玉端来一壶茶,让睡了一晚上的两人醒醒神。
“外头是谁,大早上倒是勤快。”赫连傲南先将茶水让给蛮心。
“小姑奶奶。”夏玉跺脚气愤填膺,“这鸡也没她起得早,大早上就说要拜见,递了拜贴过来,还不消一刻钟人就杀过来了,现在吵吵嚷嚷非要进来。”
“去把人迎进花厅,告诉他我与二爷换好衣服就来见他。”蛮心接过茶,喝了后还是觉得有些困,仰着头对着赫连傲南说道,“我俩再睡会吧,由得她闹去。”说罢又拉上帘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