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烟雨蒙蒙

13.烟雨蒙蒙

夜晚,清风别苑。微风过苑人未觉,漫漫长夜……

刘长风接到顾淮的消息后,立马就来到了清风别苑。

“慕容公子。”

“右副使大人。”这是慕容敬朗回到盛京后和刘长风的第一次见面,稍稍有些生疏,但互相打了招呼后,气氛也就没有那么尴尬了。

“说说吧,你比我早来少阳,有什么线索。”

“我觉得,太子祁国昌很有可能就被藏在少阳山庄。”

说完这话,万俟睿和慕容敬朗都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刘长风,仿佛觉得祁国昌时被刘长风藏起来一样,若是这样,那这趟差事岂不就快办成了吗?

“确定?”

“猜测。”二人随后又像那泄了气的皮球,甚至还有些幽怨的看着刘长风,刘长风笑了笑说:“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我比你早到少阳,我一来到少阳,首先在城里进行了布控,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听到了关于少阳山庄的一些事情。”刘长风的性子很是稳重,也不急着一下子全都说完,在二人焦急的目光中又缓缓喝了口水,喘了喘气儿,才继续说道:“前些年,震惊朝堂的幼童拐卖一事,你们还知道吗?”

两人听后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们想到了当时这个案子牵扯到了北燕国的南府,还有他们所认识的—南絮……

“对,所以我后面又调查过南絮,她就是当时其中两个被拐幼童的姐姐,当时南絮凭一己之力灭了官府众多兵力,但是这幕后凶手屡屡得逞就是因为有少阳山庄的支持,但是当时谁都没有往这方面考虑,更没有细究,那个案子最后也只能草草的结案了。”

“也不知道这少阳山庄到底在密谋着什么,但是这里面见不得人的东西太多了。”

“少阳知府徐文彬,和庄主杨崇方走的很近,也因此,杨崇方对朝堂之事也很是了解,并多次被徐文彬邀请到府上去商议大事。”

慕容敬朗猛然茶杯狠狠地摔在桌子上,倒是让他俩吓了一跳,“荒唐,朝堂之事,是与谁都能商议的吗?”

万俟睿是没有料到一向温文尔雅的慕容敬朗会生气,他反而笑了:“这算什么,你想不到的事,你认为不应该的事情,发生的还少吗?”

“此话到也不错,如今看似我们中楚国越发的强盛了,但是这里面,却也滋生了许许多多见不得人的东西,习惯就好。”刘长风也是了解慕容敬朗的,看到他此举,也是微微笑了笑,对于经常处在暗处的他,什么没有见过。

“太子祁国昌,你了解到了什么。”

“确切地说,什么都没有。”刘长风没有开玩笑,他也不善于开玩笑,关于太子,真的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那你为什么说太子在少阳山庄。”

“推测。”

三个人沉默了,刚刚燃起的希望,正在一点一点的破灭。

“不过……”

“什么?”

“据隐藏在少阳山庄附近的兄弟说,山庄上最近几个月可是来了个客人,而且一直都在。”

“多久?”

“武器库失窃之前。”

“知道这个客人是谁吗?”

“不知道,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这消息可靠吗?”

“可靠度很高,因为这条消息是负责庄主女儿日常生活的丫头说的,只不过时间上也许会差一些。”

“从时间上看,先是太子被救走,没过多久,兵部武器库失窃……而且据消息来看,这个山庄的客人就有可能是太子祁国昌。那杨崇方这一系列的所为究竟为何?”慕容敬朗将前后的信息联系起来,却没有找到这其中存在的必然联系,但是他这么一说,反倒是给万俟睿和刘长风提了醒。

“那就是有可能他们在密谋着一场大事。而这件大事,需要祁国昌作为人质。”

“但是这后面一定少不了支持的人,谁又会是这幕后之人呢?”

万俟睿说完这话后,不知为何脑海中却闪现出了宰相的样子,这一闪现,让他身子一震,胳膊碰掉了面前的茶杯。

“怎么了?”听到声音,慕容敬朗看到被碰碎的茶杯问到。

“没……没什么。”弯下腰去收拾茶杯的碎片,刘长风和慕容敬朗互相看了一眼后,更是不可思议,只好不作声,但是低下头去的万俟睿,额头上却渗出了汗,会不会是?可不可能?随后他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清醒过来,暗暗告诉自己:不可能,不可能……

“你到底是怎么了?”

万俟睿将碎掉的茶杯一点一点的捡了上来,对慕容敬朗的问话充耳不闻,“你们说,这幕后之人,会不会是朝中的…某个官员?”

“朝中的?大臣?”

“会不会是?”

“理由呢?”

“兵部一事,武器库的图纸被盗,如今太子又被救走,这两件事很可能就是同一伙儿人所为,他们的目的或许很简单,那就是谋反!”

“而且…两次,一次是在皇城内地牢,一次时兵部府衙,这要是无人接应,怎么能做到万无一失?”

“谋反”两字一出,慕容敬朗和刘长风都出了一身冷汗了,刘长风更是环顾了四周,确定没有旁人在后压低了声音说:“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看到刘长风紧张的神情,万俟睿继续,“我没有乱说,我们来看,先是祁国昌在地牢里被救走,没过多久兵部又出了事,被盗的不是成批成批的武器,而是造武器所用的图纸,再结合你所说的,少阳山庄有客人来,而且时间上又是在兵部出事之前,就在昨天的寿宴上,杨崇方与知府徐文彬走的很近,照这么说的话,他很有可能是在密谋着‘造反’,徐文彬也许只是杨崇方用来了解消息的一个工具,但是目前,却不知道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自己制造武器,胁迫太子祁国昌为人质,逼迫皇上退位,自己做皇上。”

“但是祁国昌如今是我们要抓捕的逃犯,拿他做人质,能有胜算吗?”

“可是现在,皇上对于他的行踪没有一丝的消息,内心里肯定有些慌,让我们加紧时间破案,就是怕出现这万一。”

三人对视着,对于这个结果,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至于如何接近少阳山庄,可以让陆离试试,或者是南絮。”

“南絮?”

听到这个名字,慕容敬朗立马就问了出来:“为什么是她?”

“因为她曾是北燕国南府的杀手,武功应该在陆离之上。”

三人之间再一次的沉默了,慕容敬朗放下茶杯,正要拂去手背上的一滴茶水,手背一翻,看着自己手心的掌纹,慕容敬朗想起了在南山时师傅说的话:人的一生虽然有许多的事情无法预测,但又在冥冥之中都隐藏在了我们的掌纹之中,不需要我们费劲心力的去猜测了,认真做好眼前的事就行了。于是他交叉起了双手,掌纹在缝隙中越来越模糊,不想了,不想了……

抬起了头,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万俟睿看着窗外的夜景,一口一口的喝着茶,今日,月亮连个脸都没有露。刘长风磕着瓜子,身子放松的靠在椅子上,丝毫不顾形象的翘着腿,下人们此刻都回到了屋里,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于是慕容敬朗起身打开了屋门,一阵夜风迫不及待的吹进了屋子,万俟睿转过了头,而慕容敬朗就那样站着,蛐蛐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的叫着,黑夜就像化不开的墨汁似的,铺天盖地。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兵分两路路,一路去查幕后之人和徐文彬,一路去查少阳山庄。”

刘长风从椅子上端坐起来说:“你已经想好了?”

“也不需要怎么想,就先这么做吧!”

“好,那我就去安排人手。”

“少阳山庄的,先等等。”

“嗯。”说完,刘长风站起身,“我也该走了,你俩…一定要小心。”万俟睿也站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你也是。”

“那我走了。”

慕容敬朗和万俟睿一起将刘长风送至大门口,伫立了好久,

“我们也回吧!”

盛京,宰相府。

万俟睿离开盛京去往少阳,李芸蕾难过了好一阵子,时不时的在万俟崇耳边说到:儿子离家连一封信都不往回寄……万俟崇也不和她计较,任由她在耳边唠唠叨叨,有时候听不下去了,便一甩袖子躲到了书房。

待在书房的万俟崇看着送来的密信,信中说到少阳的一切事务已经开始了,目前情况一切稳定,没有露出马脚,但同时也提到,在少阳似乎总是有一伙人在监视着,因此有些行事也稍感艰难。

放下信,沉思良久,万俟崇提笔回信,信中只有简单的几句话:看好太子,注意外围动静,一切照旧。随后放进信封,小心翼翼的封好,又站起来将封好的信件放到了书柜的一层隔间,轻轻一转旁边的摆件,便将信就这样送走了。

而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书房,无人知晓,至少是生活在宰相府的人,恐怕连万俟睿都想象不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在书房中藏了这么一手。

万俟家,四大家族之一,万俟崇又是当朝宰相,可谓是位高权重,权势盛极。从开国到现在,受尽皇家恩赐荣宠。万俟崇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表象,他不愿意就这样屈服在他人之下,做什么宰相,世人都知道,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是人人羡慕的,但就是这一人之下,受人牵制,让他无法施展自己的报负,所以,他要自己来。

高处不胜寒的祁景天,也在一日一日中察觉到了万俟崇的野心,只是他不确定,这个野心到底会怎么做,现在只有监视,才能预防万一。

少阳,百里府。

百里老夫人的寿宴结束了,百里庆之和顾问筠也要准备回盛京了,在百里家菡和百里家妍的挽留之下,百里庆之同意让百里盛文再多住几天了,这下可是高兴坏了百里家菡。

就在寿宴结束后的一天,百里庆之托人邀请万俟睿来府里喝茶。

万俟睿没有带什么礼物,空着手来的,到百里府的时候,下人们刚进行了晨间的打扫,都已散去,他便随意的坐着,四处打量着周围。

“公子,请喝茶。”

安静的客厅,这一声虽不是很大,但是冷不丁的倒还是把万俟睿吓了一跳,本想着是哪个冒失的下人,正要说她几句,结果发现却是百里盛文,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万俟睿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再次遇到她。

百里盛文着一身淡粉色衣衫,发髻上也没有过多繁琐的装饰,很清新淡雅。见万俟睿一直看着她没有回应,于是又问了一遍:“公子?请喝茶。”

百里盛文手里的茶杯向前伸了伸,万俟睿才突然反应过来,也赶忙站了起来,从她手里接过了茶杯。

“多谢姑娘。”

“应该是我多谢公子,上次要不是公子,可能我现在都没办法站在这里了。”这一句感谢,也是百里盛文想了好久才说出来的,原本父亲让她来上茶她就有些不愿意,但是一想,救命恩人嘛,亲自端茶也是应该的。

“哪里哪里,恰巧遇到,出手相助而已。”若是慕容敬朗和顾淮在啊,一定会让他们惊掉下巴的,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温柔,他们也是从未听到。

两人的对话到此便没有了,气氛也开始有些尴尬了。两人就这样站着,眼睛胡乱的向四周瞟着,但就是不敢看向对方,百里盛文上了茶后也不知是该走还是该坐,万俟睿更是端着茶也不知道是该坐还是该站,正好这个时候,百里庆之进来了,算是解救了两人。

“坐坐坐,别站着。”百里庆之进来后在万俟睿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百里盛文立马就跑到了百里庆之的身后站着,时不时的还看向万俟睿。

“今天叫你过来,一是答谢你出手相助,不然小女此刻也不会好好的了,二是我即将回盛京了,有些事儿需要跟你嘱咐几句。”

“当日出手相助本就是应该的,您不用放在心上。”百里庆之没有注意到他语气的变化,更不会简单的想到这或许是因为百里盛文在场的结果。

“文儿……”百里庆之微微侧头叫了一声,百里盛文听到后就知道父亲要让她回避了,她便行了礼走出了客厅,也不知是不是此时才感觉害羞了,又或是父亲在,必须得有女儿家的矜持,她没有再瞧一眼万俟睿。

“您说吧!”

“少阳的重要性,你应该知道吧!”

“您知道什么?”

“我也一把岁数了,有些事情不想知道,但你不一样,你既是京都府的左副使,又是宰相之子,每一步都走的不容易,现在是,以后也是。”

“多谢大人提醒,属下谨记。”

“四皇子如今应该还在少阳,他此行的目的定不是他说的那样简单,一切行事,小心谨慎为上,他,不是你能作对的人。”

“属下明白。”

百里庆之语气一转又问到:“小子,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二。”

“也该婚配了,可有喜欢的人了?”

“有了,但不知道她是否喜欢属下了。”两人都笑了起来,“喜欢就去争取。”

“属下明白。”

从百里府出来后,万俟睿慢悠悠的往回走,门前的小巷空无一人,倒是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甩不掉的伴儿,万俟睿没有理会,只顾往前走,时不时冷笑一声,手里的赤宵剑已经蠢蠢欲动了。

盛京,德义堂。

“哥,我们为什么要去庐州啊?”

“庐州是有名的药材之城,每年的这个时候,从四面八方来的药材商都会汇聚在庐州,正好去那儿看看,有没有什么珍稀的药材。”

“那不就跟咱们赶集一样嘛,还跑那么远……”南絮撅着嘴,将晾晒在石桌上的药材搅的乱七八糟,徐修涵看了摇着头笑了笑,“妹子,我那刚摆好要晾晒的药材,你……”

“哼……”南絮没等他说完就走了,离开时还不忘最后祸害一把,徐修涵是又气又无奈,只好自己去收拾了。

收拾完药材,也正好快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徐修涵洗完手出来时,南絮正趴在桌子上,“走吧,去趟王府。”

“干嘛?”

“去看看王夫人的身体,另外,跟他们说一声,不然怎么放心带你出去。”

“你自己去就行了,干嘛叫上我啊!”

“因为我治好了王老爷的腿疾,这才得以让你寄养在王家,有个身份,如今要走了,总要去真诚地告个别吧!”

“走?去哪儿?”

“去找你心心念念的人。”南絮的脸红了,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他有公务在身,没能经常给你书信,说明他们可能都没办法暴露身份。”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你的身份你忘了吗?我为什么阻止你给他写信,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把你放在我身边看着,就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可是如今,这盛京的天怕是要变了。”

“哥,你怎么知道?”

“他们去少阳几日了?为什么去,为什么去的是少阳?就连四皇子,如今都不在盛京了。”

南絮直起了身子,也没有了刚才的抱怨,是啊,他们两个之间有太多需要逾越的沟壑了,彼此的不牵挂也许才是最好的吧。

“这次去庐州,少阳是必经之地,我已经修书一封让人提前送往少阳了,到时候会有人交给他的。”

“那又为什么跟我娘告别啊?”

“你的离开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帮助,你忍心看着他们受伤害吗?”

南絮再莽撞,再毫不顾忌,但是王夫人王老爷对她来说那就是她最牵挂的人,“哥,我听你的。”

万俟睿他们离开少阳后的这段日子,南絮每天都被叫来药房帮忙,徐修涵更是多次阻止她给顾淮写信,不是不希望他俩在一起,是怕她再受到伤害,如今他却是想着将南絮带到顾淮身边,让两个人真正的面对彼此。

吃完饭,南絮在王夫人的不舍中告别了王家,转身之时,她哭了,在自己心飘无定所之时,是王夫人给了她母亲般的关爱,如今,也是为了他们,更是报答他们,只有离开了,身后的王夫人也已经哭成了泪人。大门缓缓关上的那一刻,南絮再也抑制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徐修涵就在旁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直到她哭完,释放完……

“走吧!”

一路的奔波,始终没有个终点能够接纳疲惫的身躯和无处安放的灵魂,但是依然会感谢曾经收留自己的温暖,这份温暖必然会伴随一生,也许,也许会走某一天,身心俱疲,满身疮痍之时,带她走出阴霾!

天微微亮,南絮和徐修涵就已经拿好行李赶着马车上路了。另一边的少阳,慕容敬朗收到了徐修涵的信,拿给万俟睿看,万俟睿什么也没说,又把信给了顾淮,顾淮看后沉默良久未发一言。慕容敬朗便吩咐下人们打扫出了两间客房,等待着他们。

少阳山庄。

自打“客人”来后,山庄内院的下人知道的只是这是老爷的客人,不可怠慢,知情的人才知道,放到山庄内院,只是方便监视。因为月如,杨崇方之女,身患隐疾,无法治愈,只能留在山庄,常年闭门不出。这也正好给了她和“客人”相处的机会。

“阿昌哥哥,你教月如画画好吗?”

比起之前刚来到山庄时的郁郁寡欢,祁国昌已经渐渐的想开了一些,杨崇方把他抓来是为了什么他不知道,只觉得眼前的生活似乎有了些自由,少了太多太多的束缚……

“好,你想画什么?”

“嗯……我想画阿昌哥哥。”祁国昌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一头的杨月如,圆圆的脸蛋,大而明亮的眼睛,纯洁天真,看着他竟然有些痴迷:这样的眼神自己曾经是否也有过呢?回过神后,他笑着说“好,我教你。”

阳光又是努力工作的一天,照着大地,阳光明媚,照着正在画画的两人,在阳光的沐浴之下,一切恰到好处的美好和谐。杨崇方在门口看着,表情平静无波澜,脚步却迟迟没有动,身后的人也不敢催促。

“走吧!”

“以后让小姐进学堂读书吧,让她离“客人”远一些。”他怕祁国昌真正的留恋山庄后,那这枚棋子还会有什么用。

“是。”

“庄主,老爷来信了。”

离开后院的杨崇方被前来报信的人拦住了,那人满头大汗的,杨崇方赶忙问到:“说什么了?”

“就说了几句,让我们一切小心。”说着将刚拿到的信给杨崇方递了过去。

边看信边问向身边的人:“最近一切还顺利吗?”

“一切都顺利。”

“工厂内一切都按照计划的生产,更要将图纸保存好。”

“是,庄主。”说完,杨崇方加快脚步离开了。

刘长风在少阳山庄外围已经监视了好久,但是任何一点儿消息都没能打探到,谁也不会想到,秘密就藏在少阳山庄。

下人们早已经就准备好了午饭,慕枫和陆离因为外出没有回来,只有顾淮和慕容敬朗两人对着面前的午饭发呆。

“你家公子都出去多久了。”

“已经整整一个上午了。”

“他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顾淮直了起腰来,神色紧张的说:“公子迟迟不回,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后来转念一想,公子武功高强,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就在此时,咣啷一声,大门被顶开,进来之人正是万俟睿,两个人被这吓了一跳,顾淮眼疾手快的跑上前去扶住了万俟睿:“公子,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我也不清楚。”万俟睿捂着右边的胳膊,鲜血已经从指尖渗了过来,而他本人除了胳膊受伤之外衣服也只是稍有些脏乱而已。

“怎么回事?”慕容敬朗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还没等他进屋就忙着问到。

顾淮扶着万俟睿坐下,慕容敬朗又继续追问:“你今天不是去百里府了吗?”

“我从百里家出来后,感觉到后面有人尾随,没有太在意,以为也就是几个小毛贼。”顾淮给他递过来一杯水后,就赶紧去拿药箱,万俟睿喝了水,稍微平复了一下后继续:“就在我快走出那条巷子的时候,前面有人堵住了我的去路,后边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小毛贼,而是专业的杀手,人数还不少,我胳膊上的伤就是他们弄的。”

“专业的杀手?可是为什么要对你下手呢?”

“不清楚。”

“慕容公子,你看,公子的伤口好像在哪儿见过。”

就在刚才万俟睿和慕容敬朗说事情的经过的时候,顾淮在一旁为万俟睿包扎,结果发现伤口有些熟悉。

慕容敬朗仔细看了半天,指着伤口的最外侧说:“确实有些熟悉,你看这伤口周围……”

“你可有看清他们用的是什么武器?”

“是一种刀,但是刀面较窄,前段微微弯曲。”万俟睿努力回想着与他们交手时的场景,当时只顾着脱身也并未认真瞧去,但是再仔细想来,并没有哪家江湖门派的武器是刀的,就在他还苦思冥想之际,慕容敬朗说到:“这是腰刀。”

“腰刀?腰刀不是只配给皇城兵马司的人,负责巡视皇城时佩戴,为何会出现在少阳?”怪不得顾淮和慕容敬朗觉得伤口熟悉,本应该出现在盛京皇城的腰刀,却在少阳出现,还伤了京都府的人。

“武器库图纸!”顾淮这一下点出了答案,他继续说:“兵部武器库图纸册被盗,也许就是仿照着图纸打造出来的呢,或者那就是黑市上寻得的,但是倒卖皇城之物,可是死罪。”

“腰刀并不是难打造的武器,它本身轻巧,尖利,只配发给皇城兵马司的人也是为了减少皇城内的武器,以免引发不必要的动乱,但是如今出现在少阳,少阳又分布着中楚国的四大兵工厂……”

“那这样说的话,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明天去查查就知道了。”

“慕容公子,那我家公子这伤口,是不是得需要大夫来看看。”顾淮很是着急他家公子,但是他确实有些担心过了。

“不需要,伤口很浅,先上点儿药止住血就行了,明天会有大夫来的。”慕容敬朗明白,这点儿小伤,算不了什么,京都府出来的人能有这么脆弱?

两人对视了一眼,明白了,慕容敬朗从顾淮手中拿过药,一点儿一点儿的给万俟睿上着,然后又仔仔细细的包扎上,确保不影响他今天的生活,“好了,顾淮,先扶你家公子去歇一歇吧。”

“是。”随后又吩咐下人将午饭盛出一份送到万俟睿房间,而自己坐在餐厅里等着慕枫和陆离。

没多久,两人回来了。

“公子,我们去了历北山,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去了府衙门前的一处说书先生那儿待了一上午,从老百姓口中打探到了一些情况。”

“说来听听。”

“听有些老人家说到,这个知府大人的官好像是花钱买来的,因为贿赂了朝中的某位大臣,在永平三十年的选官考试中动了手脚才得到的。”

永平三十年?当时有一宗贪腐案震惊朝野,“还有吗?”

“说他和少阳山庄的庄主是好朋友,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喝酒,这少阳城的好些生意,除了百里家之外,这个知府大人是能给他的就都给了他了。”

“我还听说,少阳山庄很神秘,整个历北山都快成了他们的了。”

果然,这个少阳山庄,这个知府,有问题。

骄阳似火,万物颓靡。从皇宫,到少阳,山山水水,花花草草,这不长不短的路上,回返往复,桩桩件件,点点滴滴,是许多人的一生,亦是许多人的奢求,更是许多人追求不到的。

宰相府。

因为万俟睿被派去少阳,却一封信都未给家里寄回,李芸蕾每每想到这里总是会埋怨万俟崇,怨他将自己的宝贝儿子送到京都府,怨他和自己的儿子关系不好,怨这个家没有家的样子。万俟崇听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理她,任由她把气撒一撒也就过去了,烦的时候便躲进书房,图个清净。

偌大的宰相府,冷冷清清,如不是地上还有些被雨水打落的花瓣树叶未及时得到清扫,能给这个府邸增加了些色彩,一定会有人觉得这里不会有人居住。花花绿绿铺就的路上,有些人,不愿意回来;有些地方,不愿意踏足。

郁郁葱葱之下,宰相府的书房却是另一个不容别人踏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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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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