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天朗气清

23.天朗气清

先一步回去的下人已经告知了慕容府他们要回来的消息,宰相府和皇上也都得知了一行人回盛京的消息,为表示对万俟睿的嘉奖,祁景天派自己身边的大太监王安拿圣旨在城门处迎接。

拿到圣旨后的万俟睿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徐文彬及杨崇方等重要案犯已经被押解入京,并派了高手看押,安全自是不用担心,慕容敬朗看出了他的顾虑,说:“先别想了,该是你做的,一定得是你,现在我们终于回来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万俟睿笑了笑,长长的舒了口气,来城门口迎接他们的是万俟静和慕容敬轩,慕容敬朗上前给了慕容敬轩一个拥抱,“哥,辛苦你了。”

“累坏了吧!”万俟静看着数月未见的弟弟,拉着他的手问东问西的,又对慕容敬朗说:“睿睿没惹什么事儿吧?”

“嫂子,放心,一切都好。”

“好,那我就放心了,今天回家吧!”

万俟睿却固执的说:“不回。”万俟静拧了他胳膊一下,万俟睿“嘶”了一声说:“姐,干嘛拧我。”

“一走这么长时间,连封信都没往回寄,就不想想父亲母亲吗?”

慕容敬轩也跟着说:“你姐姐说的对,还是先回家看看吧。”

万俟睿只好说:“好好好,我回家,回家,顾淮,我们走吧!”便和顾淮与众人告别后骑马离去,徐修涵和南絮也与慕容敬轩和万俟静、慕容敬朗告别后离开了。

“慕枫为什么没有跟你回来?”慕容敬轩这句话让慕容敬朗一时难以开口,声音低了低说:“慕青没回来,慕枫去送他了。”

这话到让慕容敬轩愣了下,没明白没回来是什么意思:“没回来?去哪儿了?”慕容敬朗低着头不说话,万俟静拉了了慕容敬轩的袖子说:“我们回家再说吧。”慕容敬轩看到弟弟脸上的表情有难过有疲惫,于是不在追问,回到:“好,先回家。”

慕容府,书房。

“哥,这就是我们经历的所有了,慕青也没能坚持下来。”

慕容敬轩心里一阵难受,“敬朗,我们慕容家对不起慕青。”兄弟二人静默了一阵,是在为离开的慕青哀悼吧!

“哥,父亲母亲身体一直都好吗?”

“一直都好,但是母亲一直都希望你能寄封信回来,还是我劝着才打消了这个念头,每天烧香拜佛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我一会儿去陪陪她。”

“敬朗,回来以后怎么打算的?”

“不知道,当初皇上让我和润明一起去查案,如今主犯到案,还没有审,我不知道润明会不会需要我帮忙。”

“你是说,是皇上派你去的?”

“不是派,就是跟润明说可以让我一起。所以我才去的。”慕容敬轩眉头皱了起来,慕容敬朗问:“怎么了哥,有什么问题吗?”

“都是问题,你既无官职,为何要派你去?”

“我…我没想过。”

慕容敬轩把凳子往慕容敬朗身边拉近了些,很严肃的说:“敬朗,也许皇上是因为你有五年不在盛京,尚且一尘不染,但经过此事你已经被卷入其中了,你有想过该如何脱身吗?”

“哥,我从未想过,我只是觉得兄弟的事儿我有能力自然要帮,既然你说我已深陷其中,不管有没有这件事,我身为慕容家一员,已经在其中了,何谈脱身?”

慕容敬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敬朗,就在你们去少阳这段时间,四皇子回京,奉命重查当年的淮安贪腐案,你们押进京的那个徐文彬,他就是当年贪腐案中的一员。”

“这个润明跟我说了。”

“他应该没有跟你说,这件事儿的幕后很有可能就是宰相。”

“他只跟我说宰相会有所牵连,但是有确凿的证据吗?”

“暂时还没有。但是兵部目前也在自查每一位官员的任命,已经有好多人了……”

“兵部官员也有当年贪腐案的人?”

“说不清,我们现在无法插手,只能从旁协助。”

“哥,这些事儿该清楚时自会清楚的。对了,哥,太子回来后你知道他被关在哪儿了吗?”

“被关在了东宫,由皇城兵马司的人看守。”

“皇上可有什么安排?”

“不知。”

“我突然觉得好累啊。”

“敬朗啊,你已经卷进来了。”说完慕容敬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慕容敬朗摇了摇头说:“进就进来了呗!”说完起身打开了书房的门,门外的天空湛蓝,入秋后叶子开始逃离树的牵绊,纷纷落在大地的怀抱,慕容敬朗一脚踏出,转身对慕容敬轩说:“哥,我们不需要提前忧愁,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永远不会来。”说完便离开了,身后的慕容敬轩叹了声气,一阵秋风吹过,地上的落叶纷纷起舞,又落下……

皇宫,东宫。

回来好几天了,每日午饭后,祁国昌总是会站在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从中午站到黄昏,祁景天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倒是太后听说他回来后数次来探望都被皇城兵马司的人以没有皇上恩准而拒绝,太后为此还和皇上生了一场气。祁景天依旧不为所动,倒是允许太后送东西进去,只是要经过兵马司的人严格检查。

祁若兰通过写信的方式和祁国昌联系着,跟他说着这数月来的所有事情,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每天守在门口了,他是在等着一封信。

东宫的门开了,祁国昌以为又是妹妹的信,高兴的迎上去,来人却是祁景天,他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赶忙跪下,头紧贴在地面,祁景天看着跪在地上瘦弱单薄的儿子,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作为君王,对待阶下囚不能有丝毫的怜悯之心,于是他绕过祁国昌走进了东宫,坐下后才说:“起来吧!”

缓缓站起的祁国昌始终不敢抬头,祁景天说:“你可知罪。”此话一出,祁国昌再一次跪下说:“儿臣知罪。”

“你还敢自称儿臣?”

“皇上恕罪,是罪臣。”

“你抬起头来。”祁国昌抬起了头,但眼睛不敢直视祁景天,见祁景天没有再说话,祁国昌壮着胆子说:“皇上,请允许罪臣最后一次叫您父皇,我想知道母亲死去的真相。”

太监王全安惊出了一身冷汗,祁景天没有生气,王全安也不敢说话,把身子伏的更低了,“哼,你没有资格知道。”说完一甩袖子就走了,祁国昌立马朝他离开的方向跪了下来:“儿臣没有造反,儿臣从来没有那样的心思,儿臣只想知道母亲是为何而死,那些人不是儿臣的,儿臣从来没有……儿臣只想知道母亲……”

“够了。”祁景天打断了祁国昌的话,“士兵皆从东宫所出,一步步的安排计划,这证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父皇……”

“朕说了,你没有资格叫这几个字。”

“皇上,罪臣祁国昌恳请您彻查母亲张氏的死因。”说完重重的磕了头,一直磕,一直磕,祁景天不理睬决绝的走了,身后的太监王全安,想扶祁国昌又怕皇上怪罪,为难了半天还是离开了东宫。

见脚步消失了,祁国昌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一滴泪从他眼角流出,他没有造反,他没有造反,他只是想知道母亲的死因,怎么就这么难?

慈宁宫。

太后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身旁陪着的便是三公主祁若兰。

“皇祖母,哥哥昨日没有回信,我有点儿担心。”太后摸着祁若兰的脑袋说:“兰儿,你哥哥不会有事儿的,你的父皇,是不会把他怎样的。”太后这话言外之意祁若兰没有体会到,乖巧的点了点头,皇上之所以不会将祁国昌怎么样,一是因为有些事情他还没有调查清楚,二是祁国昌若想弄清楚张夫人死去的真相,就必须得活着。

“兰儿,你今日再送些好吃的去,还有一些衣服,天气越来越凉了。”

“是,皇祖母。”太后看着祁若兰离开慈宁宫,她盼望着自己的孙子孙女能平安,这也是当初张夫人托付时所说的话,如今看来,能安稳的保住这个孙女已是万幸了。

祁若兰刚踏进寝殿大门,就有侍女来报,说有位统领有事要和说,已等候多时。祁若兰大步走进去,看到了等候的那人,正是皇城兵马司副统领吴振雄。

吴振雄见到公主后立马行礼,祁若兰问:“吴统领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吴振雄掏出了一封信,交给祁若兰说:“这是太子殿下托我送来的信。”

“为何会让你来送信?”

“这封信受四皇子嘱托,万不能告知陛下。”这句话说的祁若兰一头雾水,她停下了拆开信封的动作,问:“这封信是我哥给我的还是四皇子给我的?”

“这封信是自是太子殿下亲笔手书,因为内容的缘故,太子殿下求我从中周旋,最后是四皇子出面,我才得以把信绕过检查的人带给公主。”祁若兰明白了,定是哥哥有要事相告,于是她说:“多谢吴统领。”

“不敢当,心意送到,属下告退。”说完便离开了,祁若兰转身回到屋内,关上房门,小心的打开了信件……

看完信后的祁若兰,立马将信烧了,她叫来自己的贴身丫头,吩咐她去给祁国昌准备吃的和衣服,自己则是出了寝殿,一路来到了宫内的广化寺。

广化寺内仙雾缭绕,佛音袅袅,祁若兰只身一人来此,没有叫人通传,径直走到了寺院后的方丈室……

京都府。

回来几天了,皇上只说了稍作休息,却没说什么时候开始审讯,万俟睿想去问清楚,却苦于没有皇上的召见,无法入宫。

这一天,他决定和顾淮亲自去审问,毕竟这个案子是自己一手操办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都应该有资格知道。

杨崇方和徐文彬等同党数百人,被压入了中楚国看守最严格,刑罚最为繁多的云监,而这所监狱能进入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作为京都府的左副使,万俟睿的到来自是没人阻拦,但是云监的典狱官却说:“左副使大人,皇上并未允许审讯,您若开这头,不光是小的不好交代,您在皇上那儿也说不下去,您请三思。”

万俟睿看着对自己低头哈腰的典狱官,说:“这些人是我带回来,我自有资格去审问,若是皇上问起来,你大可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

那典狱官笑了笑,“小的做这典狱官十数年了,当年也是承蒙宰相大人关怀,不敢忘恩,今日小的只是尽职给您提个醒儿,这人,审不得。”

典狱官挡在万俟睿和顾淮前面,话语里虽然很是客气,但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顾淮想动手推开他,万俟睿拦下后想了想说:“好,那我今天就先不审了。”二人转身就要离开,这时缺进来一人,看都没有看万俟睿他们一眼,直至走向典狱官,拿着令牌说到:“四皇子奉命提人。”万俟睿和顾淮驻足观看,只见那典狱官看了令牌后,立马让路让此人进去,顾淮气不过,说:“公子,你看……”

“别,此人不清楚底细,不要贸然行动,现在是在盛京。”

顾淮还在气头上,万俟睿拉着他离开了云监。

两人并没有走远,就站在云监的大门口处等候,一会儿,刚拿着令牌提人的那名男子走了出来,万俟睿迎上去,开门见山说:“阁下是奉四皇子的命来提人的?”

那人语气也很是傲慢无礼:“你刚才不也听见了吗?”

“那我更想知道了,四皇子审的是哪位啊?”

“哼,这个,用不着你知道。”说完推开万俟睿就离开了,第一次,万俟睿觉得自己京都府副使的身份形同摆设。顾淮气愤的说:“公子,为什么不说咱们是京都府的,谁听了这三个字不是乖乖的听话。”

“顾淮,你脑袋傻了吗?我们今天穿的衣服还怕被人认不出我们是哪儿的人吗?人家就是摆明了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的。”

“可是,公子,为什么四皇子可以提审,抓回犯人的咱们却不能,你要不要去问问皇上?”

“我正有此意,但是此时没有能进宫的理由。”

“我们可以去找百里大人啊,他是京都府的上司,应该会给咱们想办法的。”

“京都府的上司只有皇上。”

“哦,对对对。”

“走吧,我们去百里家。”

万俟睿来到百里府后,直接被带到了百里庆之的书房,并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百里大人,这是……”

“休息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

“今天去云监提审了?”

“去是去了,但是没提到人。”

“想知道为什么吗?”

百里庆之和万俟睿对话时,一直在专注着手上的画,视线并没有对准万俟睿,直到问出这话是,他才停下手里的活儿,“您请说。”万俟睿曾经十分的看不起百里庆之,觉得他就是棵墙头草,自打认识百里盛文后,他开始尝试着站在他的位置上思考事情,渐渐的想通了许多。

百里庆之说:“京都府按理并不归我刑部管辖,但是你能来找我,一定是遇上不好解决的事情。”

“是,今日去云监时遇到一个人。”

“那人是侯钧宇,四皇子的人,自从你们去了少阳之后,皇上开始重用四皇子,在你们查太子的下落的时候,皇上同时派四皇子彻查当年的淮安贪腐案。”

“少阳一案中,有个叫徐文彬的就是淮安贪腐案中买到的官职。”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而是皇上已经对宰相大人有了疑心。”

万俟睿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变得不再那么坚定,“我为什么急着把文儿接回来,你俩的事儿我不是不知道,但是跟着你太危险了。为何不让你查案,因为你是宰相的儿子。”

百里庆之这句话说的太直白清楚不过了,万俟睿一时语塞,诸多东西堵在喉间,堵在心头,他还想亲自问问她为什么不告而别,现在看来,不用了。

“您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这些变化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此举根本就没想着偷摸着背着人,一切进行的很光明正大,小子,你明白了吗?”

“大人,我还是想不通。您能帮我入宫吗?我的所有令牌在回城的时候就被王公公收走了,我想亲自去见皇上。”

“进宫可以,但是后边的事儿劫数已定。”说罢,拿出了自己的通行令牌然后招呼外边的下人,吩咐将其送进宫。

万俟睿一直等到宫里过来传话,临走时百里庆之说:“进了宫不该问的不要问。”

“是,属下告退。”

万俟睿走后,百里庆之摇着头说:“变喽,变喽!”

皇宫,光华殿。

“非召不得入宫。”

“臣明白,只是,臣有一事不明白。”

“说。”

“少阳一案……”万俟睿话还没说完,祁景天就打断了他,“少阳一案你们功不可没,朕准许你们休息。”

“皇上,为何不让臣去提人审案?”祁景天眉头一皱,“哦?你去过云监?”

“臣今日上午去了,但是什么也没做。”

“记住,目前这个案子有人接手了。”祁景天短短的一句话,让万俟睿的心凉了半截。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半天都没有声音,祁景天看着他似是想起来被关起来的太子,于是语气柔和了一些说:“京都府查案朕放心,但是现在还有另一件案子需要和它一起查。”话说到这份儿上,万俟睿只能说:“谢皇上,臣,明白了。”

“退下吧。”

“是。”

从光华殿出来的万俟睿,整个人都颓废了,等候在宫外的顾淮上前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自家公子无神的双眼,他将话咽了下去。二人慢悠悠的走向宫门,身上那一身京都府的官服此刻竟有些刺眼。

天盛大酒楼。

“怎么想起喝酒了?”慕容敬朗一上来就看到已经喝了好几坛酒的万俟睿,看到他来,万俟睿端起酒坛子伸向他眼前,“喝,一起喝。”

“这是怎么了?”慕容敬朗接过酒坛子放到桌子上,万俟睿却紧追不舍的往他这挪,“让你喝你就喝。”

“喝喝喝。”说着仰头干了一碗,万俟睿看慕容敬朗喝了酒,笑了起来,“敬朗,我,不痛快。”

“说说,谁敢让你不痛快?”

万俟睿手指指了指天上,慕容敬朗了然,给他把面前的酒坛扯去,换上了碗,“所以来借酒消愁?”

“不光是这样,还有百里…盛文……”

“盛文姑娘怎么了?”

“你知道她为什么回盛京吗?”

“为何?”

“是她老子叫她回去的,说是跟着我危险,呵呵……”说完咕咚咕咚又是好几碗酒下肚。慕容敬朗听到这话心里也有点不太好受,“这都是百里庆之跟你说的?”

“是。”

“那你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人我都见不着,我还能怎样?”

“润明,你想去见盛文姑娘吗?”一听到这几个字,万俟睿瞬间来了神,说:“想,但是我见不着!”

“想就可以了,我给你想办法。”

“你?”

于是没等万俟睿反应,就拉上他离开了酒楼,直奔德义堂。

“徐兄,快快快,给他弄点儿醒酒的。”徐修涵大老远就闻见了酒味,南絮在一旁也是嫌弃的不得了,捏着鼻子说:“臭死了。”

“先别嫌臭了,一会还得请你帮忙呢?”

“我?帮什么忙?”徐修涵端来一大碗醒酒汤,二人齐力给万俟睿灌了下去,然后把他放到一边的椅子上,等待酒醒。而南絮和徐修涵和慕容敬朗聚在一起说起了他们的计划……

“南絮,明白了吗?”

“这,不太好吧,这都多晚了,你让我翻墙……”南絮推推拖拖的不确定,“没事儿,你看看他都成什么样了。”

“妹子,我看可以,盛文姑娘应该可以理解的,就是这若是被百里大人知道了,我们可是……”

“出了事儿我担着。”于是三人按照约定好的开始行动,而刚才给万俟睿喝的可不是单纯的醒酒汤,而是加了特殊料的醒酒汤,徐修涵让店里的伙计把万俟睿抬到二层他的屋里,出来后,慕容敬朗问:“时间上没问题吧?”

“没问题。”

“好,出发。”

百里府静悄悄的,南絮也没有来过百里府,只是慕容敬朗简单的说了说大概在哪儿,于是南絮就跟小偷似的挨个挨个寻找,心里嘟囔着:这也太大概了。

终于找到了百里盛文的房间,房间还亮着灯,南絮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听见只有下人和她的声音便放了心,于是等下人出来后,她悄悄的进了房间。

“盛文姑娘,盛文姑娘。”突然的一声下了百里盛文一跳,待看清楚来人是南絮后,她微笑着拉住南絮的手,“你怎么来了。”

“我来,是因为想你啊!”南絮故作轻松的说着,却还是被百里盛文察觉到了不对劲,“是吗?”

“嗯,算了,跟你说了吧,那个左副使大人,受了点儿伤,一直昏迷不醒,嘴里念叨着你的名字,后来我哥说……”

“他受了什么伤,徐掌柜又说了什么。”看到百里盛文满心满眼的担心,南絮想笑却只能硬憋着笑说:“说若你能去唤一唤他,他应该能醒过来。”

“伤也不重,就是一些陈年老病积攒起来的,不太好治…”

“那赶紧带我去。”

“可是,这么晚了,你怎么出去啊?”

于是百里盛文对门外的下人们说:“来人,给我熄灯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是,小姐。”

躲在帘子后的南絮出来,说“你穿这个不太好跟我翻墙。”

“南絮姑娘,你稍等,我换个便装。”

不多时,两条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后墙翻了出来,一路奔到德义堂,慕容敬朗朝徐修涵使了个颜色,徐修涵点点头,转身回到二层,南絮带着百里盛文进来后,慕容敬朗装作十分着急的样子,带着二人就上了楼,一推门,百里盛文就跑到床前抓住了万俟睿的手,问徐修涵说:“徐掌柜,他怎么样了?”

“总是念着你的名字,却迟迟不见醒来。”

百里盛文望着床上的人,心里却着急的不知作何,正要回头问问具体情况,却见房间没了人,正诧异着,万俟睿醒了,他捂着脑袋,慢慢的坐了起来,被百里盛文抓着的那只手也没有放开,一抬胳膊便把百里盛文拉到了床上,看到怀里的人,万俟睿算是彻底清醒了。

两人一上一下对视着,一个比一个懵,还是百里盛文先开了口:“你,你,好些了吗?”察觉到二人暧昧的姿势后,万俟睿立马松开了手,百里盛文也赶紧站起身来,“我,我,挺好的啊。”

“你不是受伤了吗?”

“我?没有啊?”

“那……”百里盛文明白了,原来是把自己诓过来的啊,她气呼呼的说:“亏我以为你受伤了,着急的过来,却是在戏弄我。”万俟睿也渐渐明白过来了,心上的人就是眼前的人,这样的机会可不能溜走,于是他下了床,抱住了眼前正生着气的人,“我确实受伤了。”百里盛文推开他,上下打量着,“哪儿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万俟睿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说:“这受伤了,很严重。”一字一句,让百里盛文红了脸颊,万俟睿笑了,再一次把她拥入怀中,头深深埋在她的颈间,说“好久好久没见你了,为什么走也不说一声。”百里盛文也回抱住他,说:“对不起,是爹突然派人来接我回去的。”

“给我写封信也好。”

“爹说你们不方便,所以我就…”

“好了好了,不说那些了。”

万俟睿松开了百里盛文,但是手还是拉着不放,百里盛文微微笑着,感受着从他手里传来的温暖。万俟睿拉着她出了门,门外站着的三人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慕容敬朗还装模作样的“问候”万俟睿:“你好点了?”

万俟睿没正眼瞧他,说了句:“托你们的福,都好了。”于是在众人羡慕的却又真心为他高兴的眼光中,带着百里盛文离开了。

“这回酒醒了,愁散了。”

“酒是醒了,愁可没全散吶。”

“唉,慢慢来吧!”

“今日多谢徐兄和南絮姑娘了,我先告辞了。”说完,慕容敬朗消失在了夜色中。

“等等我,我会让爹去你家提亲的。”

百里盛文有些害羞了,但是红了的脸因为夜色看不清,“嗯,我等你。”

“你回去吧,别被发现了。”

“嗯,你路上慢点儿。”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了,看到百里盛文进了门,万俟睿又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皇宫。御花园。

“老四,少阳一案你觉得谁适合查?”

“父皇,依儿臣之见,还是由京都府查更为合适。”

“原因。”

“回父皇,原因很简单,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是京都府在查,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有资格。”

祁景天没有说话,考虑了一会说:“贪腐案查的如何了?”

“案子已查清,但是知道幕后主使的人在当年都被杀了,还需要些时间,还有几笔数额巨大的黄金正在运往盛京的途中。”

“你怀疑谁?”

“没有。”

“你没有怀疑的人?”

“没有。”

“好,那朕就等你的消息,另外你去告诉睿小子,让他继续查吧!”

“儿臣遵命。”

回到宁安王府后,祁国良与萧雅温存了一会儿,虽然有孕在身,萧雅已然身姿绰然,面色因为保养的好,依旧红润,身体强健,祁国良放心的离开,吩咐下人要好好照看王妃,知道他的事不方便与自己说,萧雅也很是懂事,每次只是在合适的时候拍婢女送去茶水和点心,便不再打扰。

回到后院书房,发现吴振雄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什么时候来的?”

“回王爷,刚来一会儿。”

“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按照王爷的安排,已经告知三公主了。”祁国良似是无奈的“唉”了一声说:“让三姐去找惠安大师,也不知是不是件好事。”

“王爷,既然我们做了,就不要再犹豫得失,只需要做好一切应对准备。”

“你说的对,可是此举是对父皇的公然对抗,万不能让他知道,所以,你必须安顿好三姐的一举一动。”

“是。”

“侯钧宇那儿怎么样了?”

“昨天去云监提审,碰到了万俟睿,两人有些不愉快。”

“你一会儿回去告诉他,这个案子又回到京都府了,让他别插手了。”

“是有别的安排?”

“对,淮安贪腐案中的涉案黄金已经查明了。”

“现在何处?”

“黄金已经用完了,但是经手之人我们已经查到了。”

“是……”

“就是云监里的少阳山庄的庄主。”

“他?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所以,要想知道这些钱是谁给他的,必须要保证他能完好无损的招供,这些事,京都府最擅长。”

“属下明白了。”

“所以这几天你就负责三姐那儿,二哥既已被禁足关押,只有三姐将真相找出来,二哥才能活下来。”

“明白。”

“辛苦了。”

吴振雄行礼告退离开了宁安王府。祁国良将整个淮安贪腐案的卷宗拿出来,从头到尾的看了起来,他要确保每一处细节都不被落掉,每一个人都要清楚他的所做所为,以及每一笔钱财。

按照宰相万俟崇先前查案时的记载,一度曾混淆了祁国良的视听,觉得就应该按照这样的方向去查,但是现在看来宰相的嫌疑是最大的,最难的地方便是找出宰相身上的疑点及证据,所以他才向皇上建言让万俟睿查少阳此案,若真是如他设想的这般,那至少万俟睿还会因为立功而减轻罪罚。

他合上卷宗,深深地叹了口气,太子回京,皇上本都将消息散播了出去,却没有引起任何的躁动,只是几个大臣在下朝的时候议论议论而已。以皇后为首的后宫,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有太后和三姐每日惦记着祁国昌是否短吃短穿,很是上心。祁国良想不明白,大臣们不好奇太子这几个月的行踪和幕后之人吗?难道不好奇太子被禁之后谁会接任储君,稳坐东宫吗?

他一度有些郁闷,现在的朝廷竟然如此的平静,尤其是宰相,已经因病告假一月有余,谁去拜访都拒绝见面,现在的盛京,越发让人猜不透了。

所以一切都得等万俟睿审完人才能做结论。把卷宗放回去后,祁国良决定,和万俟睿见一面。

祁国良没有叫人跟随,只身一人来到京都府,料到此时万俟睿定是在京都府的演武场。

没有让人去通报,拿出自己的令牌便畅通无阻,径直来到演武场,果然,只有万俟睿和顾淮,可怜的顾淮作为陪练被打的节节后退,祁国良笑了笑,正打的火热的两个人余光瞟见有人走来,但没分神,仍旧打的难舍难分。终于片刻后,顾淮求饶,万俟睿才停手,见来人是祁国良,二人放下武器赶忙行礼。

“起来吧。回来后一直没和你聊聊,正好今日有空,喝一杯?”

“全听王爷安排。”

两人没有出去,就在京都府的一处小亭子里,摆了些点心水果和下酒的小菜,顾淮抬过来几坛酒后也离开了。

“王爷今日来,有事?”

“有,也是过来想喝你喝喝酒。”

“王爷有什么事是我能效劳的?”祁国良微笑不说话,喝着酒却说:“这酒就是好啊。”万俟睿看着他,喝酒的速度慢了许多。

“润明,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忙。”

“王爷请说。”

“今日父皇下令,少阳一案归你京都府管,主审人是你。”

“为什么?”

“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两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祁国良继续说:“少阳一案和淮安贪腐案有关。现在的所有突破口都是你抓回的这两人身上,只有他们的口供,再加上你们在少阳查封的那批武器,再定罪会更有说服力。”

“所以为什么找我来审?”祁国良知道他见到侯钧宇去提人,心里难免会有不痛快,于是说:“因为不光要口供,更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他们被关在云监,再也没有比那儿还安全的地方了?”

“但你能保证看监的人可靠吗?”

“所以……”

“所以想让你们京都府的人全权接管云监,在此案彻底查清之前,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万俟睿想了想说:“可以,这个案子我皇上派给我的,人也是我抓回来,审也是必须的。”

“侯钧宇负责云监的安全,你大可放心审问。”万俟睿拿着酒杯的手慢慢的攥紧了,侯钧宇是他的人,派他来帮忙,不就是在监视吗?

“王爷,我还有一事想问。”

“请说。”

“淮安贪腐案,是否有我父亲参与。”祁国良万万没料到万俟睿会这么问,一下子真不知道怎么说了,看到祁国良无从应答的神情,万俟睿心里明白了,他说:“你放心,不管是不是有我爹的参与,我都会如实的查案。”

“润明,这个案子牵扯的不仅仅是朝中大臣,而且还有后宫之事。”

“后宫的事?”

“太子的生母,张夫人之死,一直都是个迷。”

“张夫人不是……”

“现在都说不准,我今日来,就是想请你帮忙,只有从你这儿突破了,才能真相大白。”

万俟睿明白了祁国良的用意,没有别的什么,查案就是了,不管与宰相府有没有关系,查出来才能定,到时候,到时候就听天由命吧!

“属下还有一事想请王爷帮忙。”

“请说。”

“事情结束后,还请王爷帮我向奏鸣皇上,赐婚。”

祁国良一改刚才严肃的表情,微笑着问:“是哪家姑娘?”

“百里家,百里盛文。”

“好,我记下了,此事一结,立马报请父皇赐婚。”

万俟睿站起来向祁国良跪下行礼致谢,祁国良赶忙拉起他说:“我们不只是现在表面上的关系,我们有从小的情分,你若开口,我必是能帮就帮。”

“多谢王爷。”

“此事务必在中秋夜家宴之前结束。”

“属下领命。”

万俟睿将祁国良送出京都府,想着他的那句话“我们有从小的情分”,所以,他也是相信太子比不会叛乱的,想到这,他立马叫来顾淮,出发去云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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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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