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这天下的捷径岂是为寒门所开!
圣明宫
乃是大周王朝的一国正宫,大周的政治中心和国家象征,位于龙京中央,面南朝北,是为中土神洲的万宫之宫。
青铜玄鸟位列两旁对称,左右垂首,栩栩如生,象征着大周的国运图腾,是来自上古的神鸟。
黑檐朱墙,高高的麒麟石梯,让整个圣明宫外观显得无比肃穆!
九口古老的龙纹石鼎,屹立在圣明宫的门外,诉说当今天命归在何处。
早在三千年前,人皇大禹就有铸九鼎宣告人族主权,表以至尊的历史被史书记载。
杨牧从寝宫走出,一路跟随同行的宦官,进入了上朝的必经之路。
见到了路上的一幕幕景象。
他知晓,眼前这座大殿,就是帝国的政治中心,也是整个中土神洲至关重要的地方。
不止是大周,哪怕是前朝大乾,世世代代帝王君臣的气数一同被埋葬在此地。
换而言之,这里龙气惊人,国运鼎盛。
杨牧路过逼真的青铜玄鸟,终于迈入了恢弘的大殿。
颜色服饰各异的官员们纷纷垂首而立。
文臣头戴贤冠,腰束履带,手持各制笏板,一品大员者,腰挂紫金鱼袋,熠熠生辉,闭目养神。
武将头戴鹖冠,衣胸纹赤色麒麟,腰间配剑,兽环玉带,眸子锐利,身负武道气运,气势骇然。
所有人都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个唯一没有身着官袍的百姓进入朝堂。
杨牧虽只是一个小小秀才,武道第一境的武夫,但仍旧能感觉到。
眼前官运凝聚的青紫之气巍然冲天,扶摇直上!
他们可都是帝国中枢的肱骨忠勇。
但,也有一些人自私利己,只想升官发财,蚕食大周国运!
伴随金顶华盖赶到,宫女太监低头接着一位女子的衣裙,缓缓落座高台龙椅。
龙椅之上,是一袭烈红色帝袍的楚瑶,凤眼冷冽,俯瞰无言,九根金丝帝冕遮住了绝美面容。
“今日,朕听闻民间一起科举舞弊案,登闻鼓院官员迟迟没有作为,可有此事?”
楚瑶冷酷的声音在大殿响起,让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启禀陛下,绝无此事。”
一位深朱色官袍,手持白玉笏板的老者出列道。
“登闻鼓院上下官吏,勤勤恳恳,一心为民,上诉屈冤,岂有怠慢。”
楚瑶淡淡道:“秦爱卿,你是三朝老臣,也是当朝吏部尚书,朕自然是信你的。”
“但是...为何朕调查的结果,却是与你相悖,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勤勤恳恳!”
秦尚书一语凝噎,犹疑片刻,开口道:
“陛下口中的科举舞弊案,早在三日之前,就已结案,就连当事人也早已伏诛,何来不妥之意?”
楚瑶面无表情回道:“那你就要问问这位了。”
她的目光示意,投在杨牧的身上。
“他乃是科举舞弊案的受害者,也是本案唯一幸存者。”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立马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
“如果是这般,老臣还真不知情!”
秦尚书轻轻拱手。
“那你呢,登闻鼓院使王卿?”
楚瑶的目光看向大殿的一角,一位紫袍官员连忙出列。
登闻鼓院使,王卿。
是一位长须中年,他听到女皇传唤,连忙回应:“此案确实在鼓院之中有记录,但因为太过荒谬,便闲置处理了。”
“立案者名为杨牧,他说一个叫王凌云的进士窃取了他的功名,这无疑是大荒谬,杨牧按照户籍身份,本就是一个秀才,还是几年前考取,却诬告一个进士偷自己功名去考了进士。
放眼历朝历代,都没有过这样的案例,好比大人抢小孩的玩意,太过儿戏滑稽,若是能自己考取进士,何须抢一个举人功名,因此自相矛盾,登闻鼓院不可能每日为了这种事情奔走,于是便置之不理了。”
楚瑶凝目道:“这就是你的理由?”
这质问的语气直接让登闻鼓院使王卿不敢说话。
眼见气氛沉了下来。
秦尚书这时开口道:“陛下,不管结果如何,只需找到王凌云,一切迎刃而解,这本该是鼓院和府尹做的事情,不该拿到这朝堂上议论。”
王卿听了这话,面色一滞,朝秦尚书道:“尚书大人有所不知,你口中的王凌云,在昨夜,就已经...”
“已经被烧死了是吧。”
楚瑶一脸玩味,朝着两人笑了笑。
“额...不错。”
王卿愣了愣,奇怪陛下怎么知道,但还是点点头。
杨牧听着两人的话,沉默的面孔,终于有了波澜。
上前一步,拱手道:
“陛下,草民有话要说!”
“说吧。”
楚瑶抬手准了。
杨牧拱着手,朝登闻鼓院使王卿道:
“草民有一问,敢问王院使,这登闻鼓院自天圣年间设立,初衷为何?”
王卿微微皱眉,见一个秀才也敢质问自己,很是不悦,但女皇在前,不能表现,淡漠回应:
“自然是广开言路,申诉蒙冤,陈言利害。”
“既然如此,王院使敢说自己上任以来,所作所为问心无愧吗?”
王卿脸色微变,冷哼道:“此言甚是滑稽,本使自受任以来,夙夜忧叹,恐陛下的托付不能完成,时常忙到半夜才歇息,不敢懈怠,当然是问心无愧。”
杨牧听到这,眼睛眯起,语气严肃道:“那为何王院使对待鼓院事务不能一视同仁?”
“那进士,你查不得,一介秀才,不愿查,草民敢问一句,您是在替谁当差?!”
“这登闻鼓院之设立,难道不是为了让穷苦无门之人,在无助绝望时,能够有一个直达圣听的机会,有冤可诉。”
“有蒙冤的寒门学子,只为功名翻身,期盼暮登天子堂,逆天改命,但你,给过他们这个机会吗?!”
王卿的神色很阴沉,开始变得极为难看。
“王院使可好,一口一个置之不理,一口一个滑稽之谈...”
眼见杨牧开始怒怼王卿,周围的部分官员看不下去了,一位年轻一些的蓝色官袍官员冷声道:
“放肆!”
“一介白衣,也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
“科举舞弊案已结,你仍要查案,那便查,不管查还是不查,王大人都自有论断,还轮不到你一个秀才来批评!”
秦尚书一副年迈模样,也是劝道:“是啊,或许王院使只是太忙了,忽略了你这一个案子,并非是真正有意为之,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为国为民,你不要太咄咄逼人。”
杨牧看向秦尚书,见他朽木老矣的模样,并不打算客气。
“好一个为国为民。”
他目光炯炯问道:
“秦尚书不愧是一朝尚书,所言令人敬佩不已,时刻把百姓放在嘴边。”
“只是这张口百姓,闭口百姓。”
“敢问秦尚书一句,您可知一斤米需要多少文钱吗?”
声音响起,一时之间,朝堂所有人不由将目光看向杨牧。
尤其是龙椅上的女皇楚瑶。
“不知。”
秦尚书看了一眼杨牧,他本想不回答,但看了看头顶的楚瑶,还是淡淡回了一句。
倒不是不想回答,而是真的不知道。
“那你知一个肉包多少文吗?”
杨牧继续问道。
“不知。”
秦尚书皱了皱眉,很想沉默不语,但还是给予回答。
“那一匹麻布多少文,您总该知道吧?”
杨牧笑问。
这一次,秦尚书没有回答。
而是一旁的官员直接呵斥道:
“大胆!”
“秦大人乃是三朝老臣,你如何不尊敬他老人家,也就罢了,还在这里扯一些有的没的,这些民生大计乃是户部负责的政务,你一个民间来的刁民,在这里卖弄不觉得可笑吗?”
此言得到很多人的认可,一旁有不少官员都反唇相讥道:
“我看他啊,就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秀才,没有官身,才借着科举舞弊案的钩子想要一个功名出身。”
一个中年官员嘲笑道:“想要功名多简单,我大周政通人和,除了科举之外,还有恩荫、举荐、行卷三种方式可以做官,为何要在朝堂胡搅蛮缠。”
听到那位年轻官员的回答,杨牧不由冷声笑道:
“张口百姓,闭口百姓,却连百姓基本的食盐,穿衣,粗米都不知晓。”
“尔等有什么脸皮将百姓挂在口中?”
“你们,才是最可笑的人吧?”
杨牧此言一出。
这一番话说出,令整个朝堂彻底安静。
尤其是龙椅上楚瑶,凤眼眸子里更是露出惊讶意外之色。
杨牧转过头,不再看他们,而是朝楚瑶,鞠躬拜道:
“陛下,圣人有言:‘凡利其事,必先知其事’,若张口闭口都是百姓,可连百姓基本的吃穿都不知情,这不是纸上谈兵,徒增笑话吗?”
“再说了,你们口中的那些捷径,天下的那些捷径,岂是为寒门所开!”
杨牧望着满朝诸公,冷眼质问。
愤懑之言不断在大殿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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