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朦朦胧胧,迷迷糊糊间,依依睁开双眼,扶了扶那还是昏昏沉沉的脑袋,她这是在哪儿呀。恍惚间她好像记起是她刚刚相认的妹妹把她推下山谷,她没有死,那这里又是哪儿呢。
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屋里就一张破旧不堪的桌子,以及自己身下躺着的土炕,下面不知道铺着什么席子,只觉得十分硌人,屋角还摆着几个掉了漆的木箱子和一些零散的东西。这个家真是穷呀,难道她被这家人救了吗?
依依撑着孱弱的身体,勉强坐起,抬眼向窗外看去,天色将暗未暗,外面似乎没什么人。她哑着嗓子喊了几句,也没有人应答,最后体力不支,便趴在炕上睡去了。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梧桐村因梧桐处处有之而得其名。
村中那棵高大挺拔的梧桐树下,时值饭后,凉风习习,一群妇人拿着针线活计坐在自家带来的小跨凳上唠嗑,“你们听说没有,王家三儿子要娶媳妇了。”蔡婆子得意洋洋道,在这村中若论谁的消息最灵通,她蔡婆子若认了第三,那第一、第二恐怕至今还没有出生呢。
蔡婆子话音刚落,围在一旁的妇人都惊道:“真的?咋的一点风声都没有。”蔡婆子嗤地一笑,不急着接口,低头又缝了两针,才慢悠悠开口道:“若让你们都知道了,还要我蔡婆子作甚!你们且瞧着,王家不出十日必找媒婆上门下聘。”
一妇人笑着说:“俺们最是信婶子不过的。话说来,那王李氏也忒好运道了,自入了王家的门,那儿子可是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一下子连生了三个,还都结结实实长大了。你看,如今这三儿子都要娶妻了,真真是让人红眼!”这妇人的话可说到众人的心坎里了,大伙对那王李氏可都是羡慕嫉妒恨呀。
话说这梧桐村的来源,二三百年前,一个陈姓道士云游到此地,见到此地处处盛开淡黄绿色的梧桐花,已觉得美哉壮哉!更是看到过栖息在梧桐树上的凤凰,见此天降祥瑞,深觉此地风水之好,便在此繁衍生息。
后来因为战乱等原因,梧桐村又迁来王姓,林姓两族之人。这三姓在梧桐村呈现三足鼎立之势,因陈姓人口颇多隐隐有称霸之势,历来村长也皆由陈姓出人,而林姓,王姓因其人口相当,在村子里的影响不相上下。只是这两姓的族人常因一些积年的恩怨而闹得不可开交。
再后来,也就是这近几十年,一些外姓人也慢慢迁到梧桐村落地生根,诸如蔡姓、赵姓等。梧桐村比起附近的村落算是人丁兴旺的,但是在这世道,村中每家每户辛辛苦苦劳作一年,除了勉强的温饱外,再难有什么积蓄了。村中人家一般在儿子二十岁左右才能攒够钱娶媳妇,所以村妇们听到王家要给他十七岁的三儿子娶媳妇时,能不听红了眼,可把她们羡慕坏了。
这时,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汉子背着一个破竹篓走了过来。浓眉大眼,五官似刀削一般,但是一双眼睛平波无痕,似那村中已被遗弃的古井,那古井又深又黑,扔块石头下去也不一定能听到声响。这汉子看了这群妇人一眼,便也是一声不吭,木着一张脸走过,好似他只有这一个表情。
直到这汉子走得远远的,妇人们才舒了口气,拿起手里的针线活计。刚才她们可是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惊扰了这煞星。一个脸蛋圆圆的,作新妇打扮的妇人陈张氏,许是胆大无畏的,张口问道:“他是?”也许自她嫁来梧桐村三个月过去,她第一次看到这面生的汉子,同时也诧异众人的反应。
她的嫂嫂,也就是陈阿土家的大儿媳妇,开口道:“他就是王李氏另外的儿子。一般人惹他不得,都惧他一手打猎好本事,他曾经一人打死过山中大虫。还听闻他力大无比,无人能及。”
“那他是王家外出打工的大儿子不成?”
“不是,他姓陈。”
听闻嫂子的话,陈张氏更加困惑了,是王李氏的儿子却不姓王,难道、、、、、、
“哼!人人都说王李氏能干贤惠,她的三个儿子可都娶妻生子了。她这个儿子都二十五了,我看是娶不成媳妇了,到现在还住在茅草屋里,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穷独户。那姓李的能扔下亲生儿子陈大山,自己过着好日子,她能有什么好福气,我呸!”原来说这话的是素来与王李氏不和的林二嫂子,她的心中郁火难消,这姓李的哪里好了,当年那王富贵宁愿要个寡妇,也不要她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现在这姓李的居然比她过得还好,凭什么能处处压她一头,她就是不甘心。
听到这,陈张氏好像明白了些。原来这陈大山是王李氏再嫁前生的儿子呀。
这边,大山背着竹篓往家里赶,不用想就知道刚才那群妇人又在说他的闲话了。他知道,村人不喜他。不过没关系,他也不喜欢他们,只要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喜欢他即可。他会呆在这个村子,也全是因为从小照顾他的大忠叔。
此时,天色已晚,天际黑暗暗一片,四周静悄悄,只听得到虫鸣鸟叫。大山想起了昨晚从清水河里救起来的女子,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想到那女子一个人呆在山脚下的茅草屋里,大山不由加快了脚步。
等他到了家里,进了屋子,发现那女子还未醒来,趴在炕上睡着了。虽然昨晚已见过那女子的容貌,今日一见却仍然被惊住了。也不是说那女子长得如何国色天香,只不过见惯村中女孩皮肤黑黄,手脚粗大的样子。一看见如此白净的女子,只觉得美极了。只见那女子的发丝黏在那白嫩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地抖动着,好像马上就要醒来,一张小巧的樱桃小嘴微微张开,轻轻呼着气。
大山觉得这是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姑娘了,不禁迷了眼,呆呆的看着人家。也许是大山的眼神太犀利了,又或许是土炕太硌人了,让人睡得不安生。依依眨了眨不适的眼睛,缓缓醒来,却一眼就看到站在炕旁的大山,顿时骇住了。
那汉子生得身长八尺,虎背熊腰,豹头环眼,就这样直晃晃立在眼前,愣是吓人。他穿着一身粗布短衣,那壮实的胸膛似要撑破衣裳,迸裂而出。那蒲扇般的大手,骨节突出,手指粗大,想必那手劲必是如钢铁一般有力。而他还直勾勾的盯着她,吓得依依没有立马晕过去,已是很好了。恁是谁,刚经历一场打击,心神还没缓过来,就见到似黑旋风李逵一般的壮汉,能不被吓住吗?过了好一会儿,似乎缓了一些,依依不敢直视那汉子的眼睛,看到他的下巴处,开口问道:“请问,您贵姓?这是哪儿呀?”
大山看了看那低头讲话的依依,露出个小脑袋,身子紧紧裹在被单里,有些害怕却又强撑着,不露出半点心虚样子。他只觉得可爱至极,好像一只小小的土拨鼠将它的头埋在胖胖的身子里,似乎这样子别人就看不见它了。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再看到依依因为低头而露出的一片白皙,心中不由起了一阵涟漪。过了好一会,大山定了定神,才压住心底的一点遐想,开口道:“我叫大山,这里是梧桐村。”
梧桐村?这是什么地方,听都没听过。依依撑起身子赶忙问道:“那现在是什么朝代呢?”只见这汉子一脸古怪看着她,半响才道:“凤凰王朝。”
依依骇住了,凤凰王朝,历史上根本没有这个朝代呀。难道她掉下山谷就进入另一个平行空间了吗?
大山看到依依突然瘫软了身子躺在炕上,不知依依怎么了,只好追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清水湖呢?”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呢?依依也在心中问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她一直就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从八岁起,父母就把她送回乡下。而在乡下,爷爷奶奶要照顾三四个孩子,依依总是被遗忘的那一个。每次看到堂兄拿着爷爷奶奶偷偷给的零食,她除了转身离开还能怎样呢。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回到城里,却又发生这样的事。她走了,父母有着他们的心肝宝贝,也许过不久就彻底忘了她吧。在那个世界,谁还会记得她呢。她的爱人,也就是她的男朋友,呵,最终还是会在她的妹妹身边吧。她真是没用呀,男人没抢到,还被失散多年的妹妹推下山谷。既然在那个世界活得如此狼狈,那现在让她在一个全新的世界好好活下去吧。
大山感受到萦绕在依依身边那股浓浓的悲伤,想是说到姑娘的伤心处了,便也不再言语。
良久,依依才闷闷道:“我叫依依,其他的我都不记得了。”说完便低下头去,并不想再讲什么。
看到依依做出如此举动,大山也不以为意。看着清秀可人的依依,他的心中居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想法,他,可,不,可,以,他可不可以娶依依为妻呢。
他捡到了依依。那依依就是他的了。
而且他很喜欢依依。那就娶了她吧!
反正呀,应该不会有别的女人愿意嫁给一穷二白的他。
现在,他从清水河里捡到依依,那应该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吧。
那么,他可以让依依当他的媳妇!他会好好待她的。
记得大忠叔说过,女人如果把自己的身子给了男人,生下娃娃,那她就不会想着离开了,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想到这里,大山看了眼依依,暗暗打量了一番,只觉得十分的满意,虽然依依的脸色惨白了些,但是身材凹凸有致,胸是胸,屁股是屁股,好好养养,一定可以生个大胖小子。
也许是大山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了,依依感到有些紧张,有些害怕,有些想法不住往脑袋里窜,却又不敢去想,她抖着手,把被单裹得更紧,这时却听到大山的一句话,瞬间整个人都懵掉了,
“我捡了你,你就要给我当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