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凉秋,该算笔帐了(尾声)
古董店并不大,上下两层,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四百平方米,所以,搜查起来并不费时。毕竟,明眼处看都不用看,解放军肯定已经搜寻过N回了。
我从小生长在林家院子里,那里面各种机关及密盒,什么中药柜格,门梁底、柱还有顶,反正你想得到的和想不到的地方,都设有各种机关,所以,干这事我算是熟门熟路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我哪哪都搜过了,连不知道是谁在猴年马月藏的几个铜板,我都从砖缝中给找出来了,就是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也许,祝老板也和江汉山一样,过于相信自己的同志,疏于对祖发的防范,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来。”
失望之余,我只能作出这样的结论。
这样的判断,其实也有一定道理。就从祝老板在祖发出手之手,在墙壁上留下那个形似“祖”字的痕迹,应该是他之前可能真的没想到,祖发竟然就是内奸。
极有可能当时是祖发认为祝老板已经是必死之人,所以,他也就没有什么忌讳,把他就是内奸的事情承认了。所以,情急之下,祝老板在极为有限的时间里,赶在祖发出手杀他之前,留下了那个标记。
然而,仔细回想当时的现场,我还是觉得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首先,古董店里那个司理钱师傅,他在我进去的时候,还埋头大睡的。据他做证时说,是我喊了几声祝老板,他听到了之后才醒过来的。
这个细节,我想过很多次,终归有些不太明白。
如果凶手和我一样,是从前门进去的,钱师傅那时还在睡觉,所以没有发现他进去。这倒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凶手进去之后,明明和祝老板一起喝了茶。这个可以从茶桌上的两个茶杯可以得出结果。那么,祝老板应该和对方说了话,难道钱师傅都没听到动静?
不过,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把钱师傅当成凶手的内应,这是因为我相信祝老板的眼光,他调查过的人,断然不会有问题。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我喊了两声祝老板,钱师傅就听到了,而那凶手和祝老板在一起时间肯定不短,他为什么就听不到呢?
想到这个问题,我站起来试了一下,前台与事发地点,确实隔了两堵墙和两道门,这种木板墙,隔音效果并不是特别好,正常说话的话,应该听得到。但要是两个人都有意压低声音说话,还真听不到的。
这时候,我差不多能够推论出当时的情况。
当时,凶手,不管是祖发,还是另有其人,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认识祝老板,也熟悉古董店。
“要是那个人,也和自己刚才进来一样,不走前台,而是从天井这边下来呢?”
想到这里,我再次起身,翻身上了屋顶。
打着手电筒一番察看,还真有了新的发现:屋檐上,有几处断瓦的痕迹,从新旧程度看,就是一个多月前断的。尤其是在天井口的一两处,几片大瓦齐断。
然后,我顺着那道断瓦的路线从天井下来,发现自己站立的地方,居然就是祝老板那个座位的正后方。
比划了一下,我心里顿时一惊:凶手或许并不是先和祝老板喝茶聊天之后再出手的,而是从天井上下来,直接就出手杀人的!而檐口上的断瓦,那是凶手发力冲下来攻击时造成的。
要这么说,那么我当时看到的案发现场,其实是凶手刻意布置过的。
想到这里,我继续在从天井上房顶的可能路线,尤其是我刚才走过的路线寻找起来。果然,在檐柱下,有几处明显的抓痕。凶手显然是借用了抓檐柱的力度,翻身上的房顶走人的。
这时候,我想起自己进来时,地上血液很新鲜,祝老板身体都是软的,显然,那是他刚刚遇害。凶手应该是听到了我进来的声音,然后仓促间逃跑,所以现场才会留下这么多痕迹。
而之后的现场勘察,我已经知道,那是祖发带队的,这些痕迹自然不会进入勘察人员的视线。
“要是这种情况的话,祝老板不可能是借着和凶手喝茶聊天时留下的记号,而是他原本坐在这里喝茶,听到了房顶的动静,猜着是凶手来了,所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在墙上留下了记号。
而我的到来,可能就在凶手的意料之中,搞不好,在我出现在古董店附近的时候,凶手的同伙已经向他发出信号了。
不早不晚,就在我脚迈进古董店的前几分钟,祝老板遇害了,而我成了”凶手“。而从睡梦中惊醒的钱师傅,则成了证人。
”祖发,算你狠!”
把现场当时发生的事情完全梳理清楚后,我都不得不佩服起祖发来。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他要是没点真本事,怎么能连江汉山、老祝,甚至连麻五都被瞒过去了呢?
想到麻五,我突然心思动了一下。
“不对啊,依着麻五的警惕性,祖发应该不能好么轻易逃过他的眼睛的。连我这样的小字辈,都能感觉到祖发几次死里逃生,实在是过于蹊跷,麻五他断然不可能就那么相信祖发的。”
关于这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因为麻五曾经当面和我说过:“我之所以不能公开露面,甚至不能让自己的同志知道,是因为内部有一个隐藏极深、等级极高的内奸。此人的破坏力难以想像,所以,我必须想办法把那个人找出来。”
麻五既然如此肯定有这么个内奸,那他肯定会有防范措施的,估计,这一次搞不好又是江汉山心软,给了祖发机会。
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有必要给麻五留下一封信,把自己了解到的有关祖发的情况告诉他。当然,这封信要交到麻五手里,其实并不麻烦,因为在西得来餐厅,有那个巧红经理,她肯定有办法联系到崔老先生和香草。
打定主意之后,我直接去了西得来餐厅,那里笔墨都有,现场写,现场交给巧红经理,万事大吉。
我把封好口的信递去,说道:“那批古董,正主已经跑了,你们就找个借口,把它们捐献给新政府吧。”
对于深夜来访的我,巧红经理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一声为什么。在我临走之前,她才颇为关心的说了一句:“徐先生,有事随时来找我,我们永远相信你。”
看来,她是知道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的,所以也知道,我这是为出远门而交代要事。
我冲送出门来的巧红经理和老卡子抱拳感谢,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离开西得来餐厅后,我沿着河边走着,江风迅猛,一阵冷意让我裹紧了风衣。
天凉好个秋!
秋后算帐,也该我帮祖发算笔帐的时候了。